凤凰吟,倾城哑后-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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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额间沁出冷汗,贝齿紧紧咬着薄弱的唇瓣,脸色苍白如纸,一股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却咬紧牙关强忍着。
她不想,再在这个男人面前表现出哪怕一丝的懦弱。
就算要走,她也要走的潇潇洒洒。
看着眼前日渐消瘦的娇小身影,一双凤眸又红又肿,原本不大的眼睛,因为过于消瘦的缘故而显得又大又圆,原本娇俏红润的脸蛋,苍白无色,下巴更是尖细的让人心疼。
皇甫昊辰眼里闪过疼惜,听着她冷漠的话语,他的心,更是撕裂般的痛。
只是,既然自己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因为,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
收起脸上那最后一丝怜惜。
“皇后可曾想清楚如何为自己所做之事辩驳了???”暗如深海的眸死死地盯着她,话语里满含讽刺的讥笑。
“臣妾,无话可说。”依然是平静无一丝起伏的口吻,双眸清澈如水,却一片死寂,哪怕暴风雨再大,也掀不起一点波澜。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臣妾。
她知道他口中说的“所做之事”是什么:利用灯笼果,预谋杀害灵芸肚子里怀着的龙种。
他想让她顶罪,那她就顶着好了。反正她已生无可恋,倒不如早些解脱,说不定可以见到她想见的人,也说不定她可以就这样回去。回到那个属于她的时代,再也不理会这里的权利阴谋,虚情假意。
“你! ! !”皇甫昊辰语塞,如今,他竟不知该如何和她相处,该说些什么?
“上官菱惜,朕没想到,你竟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连自己的亲身骨肉都杀,你简直枉为人母。不,你根本不配为人! ! !”
皇甫昊辰的话,像淬了剧毒的利箭,一根根的扎在上官菱惜的心里,让原本已经残破不堪的心,再次碎裂。
心,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她还感觉到痛;明明她已经痛的快要死去,为什么他还要来对她冷言讥讽,肆意凌辱。
皇甫昊辰,你究竟要伤我到何地步,才甘心!
殿内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安静的仿佛连一根针掉落都能清晰的听见,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那种无形的压迫和窒息感,让候在殿外的于长盛都能清晰的感觉到,浑身一颤。
累觉不爱。
这个词,她终于明了。
对他的爱,在他对自己一次次伤害、一次次羞辱的时候,一点点的消失殆尽。
“皇上,你可曾后悔过???”上官菱惜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语气平静的问。她神色默然,看着他的脸,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什么?”皇甫昊辰的心,木然一紧,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紧紧的攥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她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可曾,后悔娶我?可曾,后悔。。。认识我?”她看着他如鹰般灵敏的双眸,深邃如海,仿佛只一眼,就能让人陷进去。
上官菱惜心想,或许,自己曾经就是迷失在这样一双眼眸里,不可自拔。
“你什么意思!”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皇甫昊辰有种错觉,明明她人就在自己的身边,为什么他会觉得她即将离自己而去。
经历过诸多变故的她,应该疯狂,应该找他发泄,甚至应该杀他泄愤才是。可是,她却如此的安静,安静的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安静的仿佛那些人都是与她毫无关系的一般无关紧要。
这,太不寻常了!
还是,她的心里在密谋着如何离开自己???
不,他不允许她离开,即使是死,他也要将她的灵魂禁锢在自己身边! ! !
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他精心策划布局的。为了东楚的未来,为了他们的未来,他必须要舍得!
可是,现在的他发现,他已经掌控不了如今的局势,尤其是再见到如此平静默然的她之后,他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可能会让他,永远的失去她。
“可是。。。我后悔了呢。。。。。。”上官菱惜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她依然是平静无波的口吻,像是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我后悔认识了你,后悔为了姐姐的幸福而嫁给你,更后悔。。。自己爱上了你。如果可以,我当初就该自私一点,随着自己的意愿而活。可是,现在说后悔已经晚了,什么都挽回不了。爹爹死了,哥哥也死了,娘亲也绝不会独活,而我,却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姐姐姐夫也被调离京城,守着平穷小镇。盼香为我而死,寻薇死了,宝宝也没了。在这个世界上,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知道吗?我曾经有过一次机会可以离开的,离开这里,离开京城,永远的。。。离开。可是,我都放弃了,为了你,我放弃了。我却没想到,我的放弃,换来的,却是这么多人的命和自由。”
上官菱惜看着他,将心里所有的委屈、不甘全部说了出来。强忍许久的泪,再次泛滥成灾,像是要将她最近所承受的一切,全都发泄出来。
“我想,我一定是颗灾星,靠近我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如果我死了,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吧。。。。。。”
“上官菱惜,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不准你胡说,你不会死,也不能死。我不允许!!!”皇甫昊辰怒吼道。他抓着她纤弱的身体摇晃,像是要将她摇醒一般,让她继续面对这冰冷的世界和残酷的事实。
“昊辰。。。。。。”这是出事以来的第一次,她第一次,怕也是最后一次,叫他的名字。
“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是我和寻薇两个人的秘密,我们极力隐藏的,为了所爱之人,所放弃的,唯一的秘密。”上官菱惜没有阻止他,只是依然一副平淡的口吻。
因为他的摇晃,她的声音颤抖着,像是来自遥远的天际,虚幻的让人抓不住。
“真正的上官菱惜早就死了,早在她去烧香的时候就被人一掌打死了。”
皇甫昊辰原本摇晃着的双臂猛然听了下来,刀削般雕刻完美的脸上,满是震惊,诧异,不可置信。
她,说什么?
“我只是个多余的人,不,只是一缕孤魂。擅自闯进别人的身体,过着本属于别人的生活。我本不属于这里,我有自己该回的地方,我真正的家。你说,如果我也死了,会不会回去呢???
她的冷静,让他心慌;她薄唇里吐出的每一个字,让他心颤。
“够了!”皇甫昊辰怒声打断她的话,原本冷硬的面孔;随着她的每一句话,慢慢龟裂。
“上官菱惜我不准你胡说,也不准你离开,没有我的允许,你那儿都不准去! ! !”。他冰着声音命令道。
他害怕了,这样的上官菱惜,是他没有见过的;她说的话,也是他没有听过的。她说这是她们的秘密;她说,本不属于这里,她有她的家,真正的家。
她的家在哪里?她的家不是被自己一手毁了吗???
空洞,害怕,失去她的恐惧,一点一点的侵袭着他的心,他的灵魂,他的理智。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从不曾真正的了解眼前的这个女子,这个他穷尽一生,哪怕背负千古骂名也要与之携手天下的女子。
“惜儿,你听我说。。。。。。”皇甫昊辰倾身向前,想要将眼前这个瘦弱不堪的女子紧紧地拥在怀中,若不然,仿佛下一刻,她就要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一般。
“啊。。。。。。走开,别碰我!”如碰到毒蛇猛兽一般,上官菱惜惊恐的退退离他一丈远,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嫌恶,好似他是这世上最肮脏的生物一样。
候在殿外的于长盛,听到尖叫声,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跑进来一看究竟。
皇甫昊辰的眼里闪过受伤,他的惜儿,已经对他这般恐惧厌恶了吗?连触碰都不屑了吗?
将她伤害至此,自己万死难辞其究!
但,现在的他只能默默承让所有的一切。除了她,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着自己预想的步骤来走。所以,他不能说。说了,父皇和母后的仇就再也报不了了;说了,东楚就会毁在自己手里;说了,他和菱惜的未来,更是彻底的葬送在他手里。
所以,即使让她误会,即使让她痛恨,即使所有人都说他冷酷残忍,他也得坚持下去。等所有的事情结束之后,他就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不管她听不听得进去,他都会将一切都告诉她,毫无保留。
思及此,皇甫昊辰收起脸上一闪而过的心疼,恢复成冷酷的无情帝王,冷声道:“像你这般冷血残忍的女人,朕也不屑碰你。朕来看你,也是念在与你往日的情分上,既然你不领情,朕也不必再对你心软。”
遂而又对跑进来的于长盛命令:“传朕口谕,皇后心狠毒辣,残害亲子,有失凤仪,不配为后。明日起,撤去皇后封号,搬离栖鸾殿,迁入冷宫。没有朕的允许,永世不得离开!”
于长盛惊愕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他怎么也没想到,皇上当真一点儿都不顾念旧情,就这么废拙了她的皇后之位。
曾经,他亲眼所见皇上与皇后之间至死不渝的感情,却没不曾想,岁月变迁,人心不古,再深再刻骨的感情,到了权势和地位面前,也虚弱的不堪一击。
一朝身在帝王侧,果然伴君如伴虎——
而立在一旁的上官菱惜,面上却没有露出难过伤心的表情,也没有嘶声力竭的跪求皇上收回成命,反而异常的平静,甚至,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于长盛以为自己眼花了,对于皇上的圣旨,皇后娘娘居然表现的这般平静,甚至一脸的轻松自在。她难道不应该伤心,不应该哭泣吗?为什么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而上官菱惜确实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她看着皇甫昊辰深邃的双眸,淡然一笑,轻声说:“这下,终于两清了。我什么都不欠你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沉睡,接楔子下半段
皇甫昊辰走后,上官菱惜踉跄着后退数步,正好撞在装修奢华的鎏金抵柱上。睍莼璩晓她瘫软的倚靠着圆柱,额间冷汗如瀑,顺着脸颊流下,脸色惨白的比女鬼还要恐怖,贝齿已将唇舌咬破皮,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混着脸上流下的汗水一起,流过她纤细的脖颈,性感的锁骨,最后隐没在衣领之下。
如果皇甫昊辰再在这里多呆几分钟,她的腿铁定就废了。
她不知道皇甫昊辰是有意还是无意,明明可以让她立刻搬离栖鸾殿的,却偏偏让于长盛明日执行。
算了,不管怎么样,都与她无关了。
皇甫昊辰不是她的第一个恋人,却是她用情最深的一个,也是,被之伤的最深的一个。
心,空了;人,疲了;爱,死了。
最后的她,什么也没有剩下。
或许,老天让她来到这个时代,就是让她尝尽世间情爱之苦,真正的看透,真正的放下。
上官菱惜仰头靠在金柱上,闭着眼睛,回忆着与皇甫昊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们的缘,从蠡湖开始,在冰冷的深宫里结束。一切,仿佛都早已注定。
相遇,相知,相爱,却不能相守。
凡尘俗世的七情六欲,她已尝尽,也真正的明白了太皇太后说的那几段话。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人的执念罢了。
而放下这份执念,却是人生存于世唯一的意义。
突然之间,好想写字。
等到双腿终于不再钻心的疼痛的时候,上官菱惜步履阑珊,一步一步的缓慢朝书案走去。
她的毛笔字是皇甫昊辰一手教的,所以两人的笔迹甚是相似。
摊开放在桌上的宣纸,手执狼毫笔,轻点墨汁,一笔一划的在宣纸上写着,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