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从争起 by古木-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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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不争先闻到了那淡淡梅花香,他只认识一个女孩子有这样淡淡的香,一个在吐蕊的白梅花树下好象梅花一样清淡无瑕的女孩子,如春风的眼波里有着醉人的娇憨——
他没想到还会碰见她。回过头来的时候,两个人都那样不可置信,他还是老样子,她也是——只除了隆起的腹部,是快临盆的身样。
流年故去,人面桃花。
“你,都好?”她的声音有些发抖,脸色却慢慢嫣红开去。
身后的仆役看着他俩,不做声,提着的灯笼上一一写着“孟府”字样,仆役的装扮行头也是规整而派头的——她还是嫁进了孟家啊……
“都好都好,嫣眉,风大——”看着她小小身形挺着个大肚子,皱起眉来,就赶紧自己站在了风口,想替她挡点秋初夜晚的凉风,眼神回避开来:“快进去吧。”
那清丽的人儿,并不动弹,脸色尽红得如染血一般。
“嫣眉啊……”来往人流不息,底下人看着他们,他不怕人刺探眼神,只怕人多撞了她,动了胎气。他心里,她仍然是那小姑娘,在春天的梅花树下等他,只说一句话也好,远远就能看到的倩影,自己不由跑起来怕她等得焦急——曾经以为的一生一世,曾经郑重许下的婚约,随着爹爹的去世烟消云散。
——聘礼退回来那天,自己傻了——
——也就在那晚,发生了丑事。——
“不争,你怎么……”她美如朝霞的脸上,刻着相见不如不见的怃然,直视他,她曾经许下婚约的高大男子:“怎么还是没变呢?”
他哑然,一片歌舞升平,花红柳绿中,他静默而顽固,只要伸出手,只要做一点点让步和改变就可以了啊!不管是权势和财富还是喜欢的女子,怎么就不能为他们让自己不再那么静默而顽固呢?
伸手抚开落她肩膀上一枚叶片,在一起时他总是舍不得她沾上一点尘的。现在变了,也是一样。
“不争?”
豪迈一样笑着,自己的名字被念得慷慨而豪气,那是他了,不争转开脸的时候,也不由笑了,谁见着这样慷慨而豪气的好男子都会心悦诚服的,垄断整个北方烟叶贸易的大商家独子,磊落而俊朗不凡的人物,孟海天,也是嫣眉的相公。
“孟老爷别来无恙。”他笑话他,这个当年玩闹的小伙伴,眼见着媳妇娶得接二连三,连儿子都好几个,让人好生羡慕。
先哈哈笑着,“区区在下市侩商人,韩大夫才是名满京师的名医圣手。”这边,揽着嫣眉肩,不由分说,拽着不争胳膊,“来来,一起一起,主人家得好好招呼我们好吃好喝得才是,韩霆那冷面孔我可吃不消。”
好个不由分说,真正骑虎难下。
寒霜结在眼底,大管家以这样的眼神,热络地招呼着:“大少爷,您终于来了。”
——苦笑,这么多年,经历这些人世冷暖,心里还是练就不了铜墙铁壁啊,被这样招呼着,仍是坐立难安。
倒是孟海天,轻柔蜜意那边哄着夫人开心,嫣眉浅浅柔柔笑着,当年,以海天和韩霆最是风流倜傥,哪个闺秀碧玉不期盼着京城两名公子的青睐?更有甚,在两人行马路上,也有那大胆的姑娘徘徊等着——那时候,也真有趣啊,看他们两个胡作非为的大男孩如天之骄子,闹出大大小小祸端,就连皇帝都看不过去,明里赏赐了黄马褂,实则纵容他们闹得更凶。他们是这样两个俊朗夺目的人,任谁都不舍得真心怪罪。
珍稀的异域冰缲在风中闪烁五彩光泽,不用点灯,百颗南海夜明珠围拢整个筵厅,昂贵的香料一车车点上一炉炉熏起,还没沾酒已飘飘然,这哪是人间,分明仙境,不然哪来的这许多美丽不可方物的绝色舞娘,款款轻移莲步,款款舞动身姿,竟似九天玄女初下红尘,这豪奢这气派这盛宴,京城里的大半权贵尽都在了这寿筵之上,也啧啧称奇——驸马爷就是不一般啊!
驸马爷一路走过来,一路竟是喝彩——他这般尊贵骄矜天下无人不识的人啊,占了满室光辉,仍旧星辰一般冷冷倨傲,高高悬挂,无人看出喜乐。
——只好揣测他是高兴的。毕竟一年只一次生日。毕竟这么多人为他高兴喜悦费心安排着。他该知足了。
孟海天灌着他酒,一杯杯下肚,他慢慢喝着,酒量他不输于他们,眼角看嫣眉静静坐于一旁,她依旧安静温存,她不该来,挺着这样的大肚子——好象发觉他的视线了,那薄如蝉翼的睫毛忽而瞧向自己,这灵动眉眼,恍然远隔千山万水。
“相公,我先回去了。”她轻轻道。
孟海天想扶她。她笑笑说天还早,你得替我敬过寿星酒才行。于是,在丫鬟搀扶下,如同任何一个贤淑美貌的好娘子,安静退席,留下还没尽兴的相公。
——“难为她了。”倜傥的男人,心怀天下,豪情万丈,惟独情情爱爱做不来忠贞不二,突然看不争:“还是跟你一起种梅花的嫣眉,最美啊……记得吗?那春天。”
酒过三旬,他失笑,对靠过来的男人有兄弟般的友爱。
“刚长出点芽苞,就被你们这两个混世魔王折了,你们哪里是爱花之人?”
“罚酒罚酒——明明是你那宝贝弟弟糟践那些花儿草儿,我可是没动丝毫还一直阻拦来着,没少为你受骂挨打,你怎么把我归到他那去了!”
硬把酒壶提起来塞到他嘴边,搂他肩膀,就哥俩好,灌酒罚酒管那么多!
——强大的力量拽起身体,眼见着酒壶远了,海天兄一脸错愕,自己硬生生被扣着腕骨,拔萝卜一样拔起来——这、还有谁呢!
弟弟,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不是兄弟是冤家啊。
“两个男人喝酒——”瞳孔里有个仓促不及防备的自己,也板着端正面孔,学他一般冷冷看着,那夺魂摄魄的瞳孔就一点点暴戾开来,一点点阴森起来,冷汗爬上了脊梁,他迅速躲他眼神——“这么有兴头?”韩不争试着不着痕迹挣开他手控制,但那手一如既往跟蛇一样盘缠,跟狼狗一样叼紧不放——“弟弟……”他不想他因为他的出现扫兴,“我刚要走了。”
“走?原来只为讨杯水酒喝啊。”嘴角都是鄙夷一样神气。
“……”有点着恼,他硬邦邦回他:“我忘记今天你生日。”
“我知道。”
第七章
他想喊:你既然知道你还拽着我?你根本是有心找我茬!
那邪嗣张狂的男人一眼就看穿他心思,蓦然竟笑,这一笑比任何佳丽都芳醇浓烈美艳放荡,孟海天底下也看得是惊心动魄,韩不争头皮迅速发麻了,他知道当他这样笑,事情就会很麻烦很麻烦。
把韩不争手里酒拿过来,张狂地一仰头,灌了,松开手,好似刚才的紧张阴鸷都烟消云散了——
“难得兄长高兴,今晚我们兄弟好好喝一杯。”连声音都渗透出迷药一般的温和,韩王爷抬了下指头,立刻,美丽丰腴的女人纷纷围过来,雪白肌肤在薄薄纱下摇曳如蛇。立刻,三十年的纯酿由白玉杯盛着端上来,闻着,就要醉了。更何况,这许多妖娆的香这许多妖娆的肉体这许多妖娆的笑。
他努力想冲出重围,但四周像蒙上雾气一样朦胧遥远,只有一杯杯酒,疯狂地喂进自己嘴中,火辣得快要麻痹,他隐隐知道是醉了,想挣扎起身快走,但手脚都被人按捺一般,丝竹鼓乐奇香慢慢形成药物一样的迷幻情景。
——端整和严肃,变成了一种孟浪,奇异地销魂。
——暴露出来的每一寸皮肤,那领口里的一道硬硬锁骨,都带出来生生冷冷的刺激。
——他眯着眼,他在兴奋的时候,就会眯起眼,再怎么压抑还是会喊出声。
夜明珠的光线微弱和荡漾,想看到的都能看到,在那个江南江南永远停不了的念着该死的江南的人的眼角、皮肤、甚至每根手指上一一照分明……
韩不争亲着那甜蜜的唇舌,一辈子,第一次亲女人的唇舌,不可思议地软滑,那身体和缎子一样细腻,他全醉了!身体有了反应,大手一一摸着凹凸芳馥肉体,完全是男人的力道和狂乱,他在撕着那碍事的衣物——酒能乱性。
虽然混乱,这小小隔厅却完全成为销魂所。
他压着那女人,想上,而不是被上。是有一点清醒的,是可以停下来的,这淫乱而不合礼法的媾和————
但不可思议,他甚至看得到韩霆,看得到他在旁,看到他就倚在软榻上,舒服地靠着,舒服地看着,几个赤裸的女人伺候着他——
一切都很淫乱,也很符合他们的身份地位。一切都是正常的。
一切都混合成一种想要爆裂的仓促和愤懑。
这是我自己的事,这个叫唤着的女人,自己所有所有已经失去的,回江南,被你羞辱逼迫——这些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
看啊!就看着吧!我就是让你看着,你能拿我怎样?
完全抛开韩霆存在的念头,完全忽视,在女人的身体里达到的高潮凶猛流畅,韩不争在韩霆面前,完成了第一次做爱。
第八章
酒泼到下身,冰凉而恐慌,那是男人的脆弱,在酣畅的酒意都被泼醒。
近天明的时候,韩不争身边没有女人没有吵闹没有酒了,只有头顶的锦绣床幔,鸳鸯戏水,接天莲叶,江南的好风光依旧熟悉而火辣,这个刚开荤的大龄男子,带着失措的神气,半坐着,愣愣睁着眼。
这样半晌。
“你——”发现自己声音是哑的,头是疼的,“你——”“你”了半天,不出个所以然,作罢,低头找自己衣物。
很顺利,居然都很顺利,衣服早就折好放在椅子上,连醒酒的茶都沏出满室的香,在这么优雅明快的环境里,韩不争结结巴巴地系着一件件衣物——
在别人家里嫖妓,那种感觉,若非熟手醒来后会非常局促。
这时候,弟弟走过来,原先一直坐着,慢慢品着刚沏好的新茶的韩霆放下了手中杯,迈着少年老沉的步子,悠悠走过来,如此自然地接手,给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扎起发辫——他原就比他高,现在站他背后,修长而伟岸,清清爽爽气息倒全不沾一点脂粉酒气,全一幅稀世名公子的定定心心,拿过梳子,就这样慢慢梳理起宿醉兄长的发来。
分外诡异。
他是那样好整以暇从头顶到发尾一一过一遍,象牙的梳子在乌黑的发上温柔地轻轻刷过,就好象这个动作他已经做了几千几万遍那样熟练,到了打结的地方慢条斯理还一一解开来,他这样的贵族也会梳头吗?——韩不争一动不敢动,只觉得那人手里不是梳子分明是刀子,一个不如意就会扑上来让你白的进红的出,僵硬的颈脖子上一粒粒浮出疙瘩。
柔情蜜意。
他的头皮终于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