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荣耀-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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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士们左手持枪,右手打开扳机,扳至半击发的安全位置,然后打开击发槽的铁盖,他们从皮盒子里拿出油纸弹药筒,江宁火器局在被刘浩然打开新思路新视野后,创造发明层出不穷。靖康滑膛枪的弹药有了极大的改善,弹丸和火药被装在了一个纸筒里,而且铅制弹丸由圆形变成了圆锥形,后面还开有一孔,当火药被点燃时,受巨大气流冲击,这个圆锥形的孔被涨开,扩开的边缘与枪膛紧密结合,比原本靠推杆把铅弹戳变形而获得的密封性要强多了。
军士们依然用嘴咬开纸筒,将合适的火药倒入击发槽里,然后盖上铁盖。再把纸筒的火药全部倒进枪管里,随即把包裹有一点八厘米口径子弹的整个油纸筒尾部朝上地塞进枪管,接着用铁通条在枪管里捣几下,把子弹和火药捣严实后放回通条,然后枪口朝上,握持在右侧,在继续吹奏的埙声中等待命令。
尽管火炮给予了元军以沉重的士气打击,但是这些军士们在将领军官和督战队们的驱使下还是跌跌撞撞冲了过来。后来由于没有火炮的轰击,这些军士们的脚步便加快了不少。
四百米,三百米,除了火炮营,大部分的定远军依然不动,他们整齐鲜红的衣服是那么耀眼,直立的红缨在随风摇摆,他们坚毅的面容被元军军士们看得清清楚楚。不少元军军士甚至听到了定远军阵后面飘来的埙声,悲凉哀婉的乐声让元军将士们心头一动,许多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家乡肥沃的土地,父母苍老的面容,妻儿翘首的期盼,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到家乡,回到亲人的身边?
两百五十米,看到元军冲过设定好的距离标识,步兵营的军官发令了“准备!”而埙声也骤然停止。
上千支火枪被端起放平,密密麻麻的枪口朝着密集的元军军士。元军将士对突然停止的埙声感到不解,他们抬头看着前方无数黑洞洞的枪口,一种未知的恐惧从心里涌起,但是另一种恐惧却驱使着他们继续往前跑。
两百米,开火!
定远军阵前接连不断地响起沉闷的枪响,无数的火光在闪动着,无数的烟团在跳动,而最前面一排元军军士不少人觉得胸口一痛,低头一看,一个血洞出现在前胸。由于元军是呈密集队形前进,而排得密密麻麻的大内亲军又是瞄准人群射击,只要不是往上飞或者偏离得太离谱的子弹,基本上都能击中目标。三千枝滑膛枪第一轮射击后,元军军士就有差不多四百多人倒下,非死即伤。
大内亲军的军士们不管对面的情况如何,放完枪后立即装填子弹,由于弹药的改良和长时间的刻苦训练,大内亲军们的射速可以达到每分钟2~3发,这也意味着元军冲过这段距离的时间里他们可以再放一轮。但是元军都不是飞人,而且在如此密集猛烈的枪击下,很多人都惊慌失措,速度就更慢了。
在火枪兵重新装填子弹的时候,火炮也开始对着冲过来的元军人群开火了,随着接连不断地巨响,暴雨一般的散弹横扫着一切,两三百名冲在前面的元军像是疾风中的枯叶,呼喇一声倒下一大片。
随即不久,火枪兵又开火了,这一次第一排的军士对准冲进一百米距离的少数元军开火。这个距离命中率是第一排火枪兵采用四五枝枪打一个,消灭了这些勇猛而又危险的元军,而第二排、第三排火枪兵继续齐射。
战事越发地激烈,阵地前烟雾越来越浓,除了大内亲军的红色在其中如隐如现,几乎看不到冲到里面去的元军,不过后面的元军开始慌乱了,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猛烈密集的火器射击,那声响,那气势从心底摧毁着他们的最后防线。他们有的丢下兵器往回跑,有的在原地打转,死活不肯往前冲,不过还是有不少军士在督战队血淋淋的刀片下下胆颤心悸地往前。
不过大内亲军也好不到那里去,面对越来越近的元军和不断在箭矢中倒下的同伴,不少军士开始慌乱起来。有的忘记往击发槽装引药,咬开纸筒往枪管装药填弹就开火,结果哑火了,只好重新装引药;有的通条忘记取出来,结果一扳扳机,通条和子弹一起飞出去了,这枪也没法打了,只好装上刺刀,蹲在最前面;更有甚者在装完第一次弹药后由于同伴中箭倒下一打断,忘记了前面的事,又装一次弹,一扳扳机差点炸膛。
刘浩然在单筒望远镜里看着只摇头,自己对这支军队可是下足了本钱,每个军士射击训练时每次都要打十枪实弹二十发空弹,总计下来一年至少打了上百发实弹,两三百空弹,现在还打成这样,这要是在滑膛枪互相对射的情况下怎么办?那时的压力远胜现在的箭矢乱飞和步兵逼近。他现在都有点后悔自己过于托大,居然单独把这支军队拉出来,早知道如此,就应该加上长矛兵掩护,回去一定要修正战术。这个时候不比电影中看到的,双方互相只是对射,然后看谁先崩溃。
冯国用看着刘浩然一脸叹息和不甘的样子,劝慰道:“护军,只有实战磨炼,才能让大内亲军更加完善。”
刘浩然一收望远镜,叹了一口气道:“火枪兵还是太稚嫩了,我们的战术也太单一了。不过幸好这次是面对绍兴元军,要是面对陈友谅军队或察罕帖木儿的铁骑,恐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随即他转过头对刘存孝说道:“传令给阮智,叫他调掷弹兵上!元军的士气差不多了。”
第五十九章 火枪与火炮(三)
大内亲军掷弹兵是一种新兵种,不过一个队的编制而已,也是滑膛枪装备,不过选的是身材高大,手臂有力的军士,专门训练投掷,用的是根据长江舰队实战后改进的手榴弹这个手榴弹加了一根木柄,里面有一根空心细铁管,引药从里面穿到弹体里。这样既可以方便投掷,使得手榴弹可以丢得更远,又可以保护引线不会因为落地时受到撞击而出现断裂之类的问题。虽然刘浩然现在在开始研究硫酸和硝酸,但是一时半会还是出不来效果,手榴弹的威力也就这样了,吓唬人的功效被杀伤功效更大。
现在战斗已经白热化,刘浩然也顾不上了,多一个筹码多一份胜利的机会。而阮智也领悟到刘浩然的用意,召集了掷弹兵,细细叮嘱了一番,然后把他们派出去了。
掷单兵站在步兵阵后,先点燃用随身带着的火绳,再取下三个手榴弹,分别拧开木柄上的盖子,小心理出引线,再把两个挂回到身上,趁着步兵装弹的间隙,从队阵空隙中跑了出来。他们先用火绳点燃手里手榴弹的引线,然后飞快地助跑几米,一甩手把手榴弹向元军人多的地方扔了出去。
手榴弹有的被扔出三四十多米远,更远的足有五六十米远,被打得够呛的元军惊恐地看着这些冒烟的铁东西,有胆大的忍不住用脚去踢它。时间算得极好的引线骤然引爆了弹体里的火炮推进药,轰的一声便炸开了。
手榴弹的有效范围不到方圆五、六米远,但是它巨大的声响把原本就胆颤心悸的元军吓了一跳,而飞溅的预破弹片把彩头不好的元军击得满身是血,那两个胆大去踢的元军有一个中了大彩,整个右腿全是弹片,抱着腿就在那里惨嚎。
接着又有一百多个冒烟的手榴弹扔了过来,这次没有元军敢去踢它了,都是发了疯地往周围跑。丢了三轮手榴弹后,掷弹兵就往回跑,重新回到队列后面,步兵们已经装好子弹了,他们可不愿意留在前面当靶子。
等步兵们又打完一轮后,掷弹兵补充了手榴弹,又跑了出来,几次下来,让元军将士有点抓狂了。火枪步兵们密集的弹雨,火炮暴雨一般的散弹,已经让他们叫苦不迭,要不是裘铜头发了狠,下令各将领军官和督战队看到逃兵格杀勿论,说不定早就跑路了。现在又冒出这些掷弹兵,虽然那些冒烟的铁蛋蛋杀伤力远不及排枪和火炮,但是它的爆炸和飞溅的弹片却极能摧毁元军军士们的士气和斗志,加上掷弹兵哪里人多就往哪里丢,好不容易冒着枪林弹雨冲上去几十个人,几个手榴弹就把他们全吓回来了。来回几次奔波,元军们都疲惫不堪。
战事僵持了将近半个时辰,元军隔着不到五十米的距离死活冲不上去,留下了层层叠叠的一地尸体和伤员,而大内亲军滑膛枪的故障也越来越多,有的燧石要更换了,有的枪膛里火药残渣太多需要清理了,也有越来越多的军士把通条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甚至有军士的滑膛枪发生了最危险的炸膛,伤及了几个人。而火炮营开炮间隔也越来越久,因为炮管的温度太高,蘸水棉团已经无法一次就可以降温,一伸进去就见到冒白气,随即就全干了,必须又要蘸一次水再降温一次。而炮膛里残留的火药残渣也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以清理。
终于,战事发生了转折。裘铜头看到战事迟迟打不开局面,而己军的溃兵也越来越多,督战队和军官们的刀片子已经弹压不住了,眼看着就要全军溃散了。于是这位骁将就率领一百多号亲兵向大内亲军冲去。原本他打算带着亲骑冲上去,可惜自家的战马早就被枪炮声吓软了腿,打都打不动,只好带着人徒步冲上去了。可惜此人勇猛有余却智谋不足,居然向着大内亲军的火炮阵地冲去,想一举击破这最有威胁力的敌阵。这五门火炮正好装上了散弹,看到裘铜头冲来,一时也不急着点火,等他们冲到了跟前就一阵齐射。把裘铜头和他的五十多亲兵轰成了马蜂窝,其余的人一哄而散。
主将一死,早就摇摇欲坠的元军终于崩溃了,最先是将领和军官们溃逃,接着是众军士拔腿就跑,近一万人就这样丢下三千多具尸体和伤员,乱轰轰地逃回了钱清镇。
黄中开始的时候也被大内亲军的火炮和火枪吓住了,那轰响如雷的动静,连绵不绝的枪击,让他目瞪口呆。战事随即打得无比惨烈,元军一轮又一轮的进攻被如雨般的弹丸给打了回来,这可是元廷行省现在最精锐的部队,不错的老底子,加上被迈尔古斯整编调训以来,处州山贼,绍兴民军,几经血战才炼成了这么一支精锐军队,也是元廷行省最后的屏障,结果被打残了。
刚才黄中还想带兵上去支援,可惜探子说冯国胜带着大军停在战场侧翼不到五里处,面对这位以侧击闻名的定远军将领,谁都怕他站在自己的侧翼。万一自己率军上去与刘浩然绞在了一起,他从侧翼一击,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
很多军士冲回镇中,突然才回想起刚才战事的惨烈和恐惧,不少人开始发声大哭起来,为自己留在战场上回不来的同伴和亲友们痛哭,为自己能从那个地狱里生还回来痛哭,更多的人想起刚才的战事,握刀枪的手忍不住在颤抖。在战场上对死的恐惧,对生的渴望让他们忘记了一切,但是当他们安全回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胆魄早就已经被定远军的火炮和火枪击得粉碎。他们大部分人再也不敢面对那密密麻麻的火枪,再也不敢面对那怒吼的炮声,再也不敢听见那沉闷的枪声。
战场上,浓烟已经被风吹散,现出了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定远军大内亲军的军士们握枪站立在那里,依然一动不动。埙声又一次飘荡在旷野中,哀婉悲凉的乐声又一次敲打着每一个人的心。在苍凉的乐声中,所有的定远军将士,包括刘浩然和冯国用在内,摘下了自己的头盔和军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