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地带? by李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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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多只是有间邮局、一间银行办事处及兼卖农家直销蔬菜的杂货店,是条仅能供应基本生活所需的商店街。
'买些鸡肉,回去煮咖哩。'
'厚……又是咖哩喔?'豪豪扮了个鬼脸。'昨天也是咖哩、前天也是咖哩,大前天还是咖哩。再吃下去,人家都快变成咖哩人了啦!'
'不然你想吃什么?炒饭?'自己会煮的,也就这几样,不要说豪豪爱抱怨,曜辉自己也差不多腻了。
嘟起嘴,勉勉强强地点头,豪豪追加点菜道:'还有玉米汤,要糊糊的那种,里面还要放红肉肉喔!'
'红肉肉?那是什么东西?'
跺跺脚,满脸'连这都不知道'的气愤表情,豪豪双手插腰地说:'就是红肉肉嘛!马麻每次都会放,跟马麻讲她一定知道,把拔真没用,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唉……最近曜辉注意到一件事,就是儿子三不五时地就会拿母亲和自己相比,而且比输的人总是自己。
虽说这是无可奈何的现象,谁教过去是工作狂的自己,每天回到家里后多半还是带着看不完的公文,闷在书房里忙自己的事业,花在儿子身上的时间根本少得可怜。想当然耳,总是母亲跟屁虫的儿子,自然会比较依赖母亲,没把做父亲的放在眼中。
为了豪豪着想,说不定离婚的时候,把监护权一并给妻子,才不会让儿子像现在这样寂寞、孤单。他想必是很思念母亲,才会常常将'马麻'放在嘴巴上吧?
可是,自己的骨血无论如何都想要留在自己身边。当妻子提出分手要求时,曜辉感伤但不悲伤。合则来,不合则去,夫妻间没有非得作'同林鸟'不可的义务。
然而,自己的孩子就不同了。曜辉明知跟着自己,豪豪吃的苦头会比较多,却还是不想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割也割不断的血缘羁绊,平常感受不到,可一日一面临分离的关键时刻,就会显现出它无可替代的重要性。
爱怜地摸摸儿子的脑袋瓜子。
出于愧疚与弥补的心态,纵使最近豪豪有些任性、坏脾气,他还是舍不得对他多加斥责。退让一步地说:'豪豪,你就多教教把拔喽!我们到杂货店去找看看有没有你说的红色肉肉,好不好?'
'真拿你没办法!'以小大人的口气,豪豪趾高气昂地说:'不可以有下一次喔!'
这小鬼头!曜辉好气又好笑地想着,日后再不小心点儿,一定会被兄子爬到头顶上的。
他们来到'什么都卖'的杂货店门口,曜辉在简陋的摊子前挑着炒饭要用的高丽菜时,豪豪已蹦蹦跳跳地到店里面去找他的'红肉肉'了。
'你好啊,铁老师!今天要买什么?我来帮你选。'这一个月来已经算'熟识'的杂货店老板娘,扯下一只塑胶袋,热心地上前问。
'谢谢,那就麻烦你帮我挑高丽菜、胡萝卜还有四季豆,对了,洋葱也要两颗。'
'没问题!'老板娘马上在成堆的新鲜蔬菜中,挑选出又大、又漂亮的菜放进红白花袋里,边说:'铁老师也真是辛苦啊,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小孩子,还要自己下厨。真可惜这种乡下地方,没什么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可以介绍给你,否则像老师这么帅、汉草又好的年轻人,就算离过一次婚了,还是有很多女人愿意嫁给你咧!'
曜辉尴尬地笑了笑。
'喔,你不信呦?我跟你讲真的捏!'老板娘将青菜放在磅秤上,回头吃曜辉豆腐地一掐他结实的肩膀说:'看,这么勇壮的手腕,要是我再年轻个十岁、二十岁,我就丢下家里没路用的那口子,跑去倒追你溜!'
这种近似性骚扰的口气,同样是过去身在都会里,绝不会有的'体验'之一。
'曜辉扬起唇,基于礼貌地说:'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头家娘。我也很遗憾,没能更早认识你。'
闻言,霎时间笑得花枝乱颤的老板娘,大力地拍着曜辉的胸口,频频说:'喔呵呵~~铁老师真讨厌,戏弄我这个老欧巴桑,好坏喔!来、来,再送你两把葱,别人跟我要都没有,给你特别杀必死!'
好痛!曜辉悄悄地闪躲老板娘的'铁砂掌',心头嘀咕着豪豪怎么还不出来拯救自己的时候,噗噜噜的巨大引擎声响,如雷贯耳地呼啸着。当下,一辆名贵奢华的高级跑车以令人咋舌的超高速度,唰地疾驶过街道,并在不远前方的弯道处消失。
'又来了!'老板娘换上不高兴的脸色,迭声骂道:'夭寿死人骨头!那辆车每回出现都吵得要命!以前的王老爷子,绝不辉让家里人做出这么没常识的举动。一代不如一代,有这种后生晚辈,老爷子地下有知的话,不哭死才怪呢!我真替他感到难过!'
那辆车曜辉也有印象,在这样偏远地区出现同样招摇的车机会不大,车主是谁根本不必问。
'您认识王家人啊?老板娘。'
'岂止认识!我在囝仔时代,还常到'碧山庄'玩呢!不过,那也是王老爷子还在世,八百年前的往事了。'
叹口气,老板娘摇摇头说:'我也不是什么特例,我们镇上有谁不认识王家人?以前老爷子雇用镇上很多人做事。王家不是拥有大片山林吗?所以很需要人手植林、伐木,可是他到晚年健康状况不好,王家又没有人继承他做这门生意,渐渐地,工人也都散了。还留在镇上的人,都找到了其他事做。可是老一辈的人一讲到老爷子,还是很感念他,他真是个大善人。'
言下之意,好像现在的'王家人'并不怎么受镇上的人欢迎?
'铁老师,不是我爱多嘴,但我想你最好别跟现在的王家人走得太近。租房子是无所谓啦,可是……'老板娘左看右瞧,神秘兮兮地说:'你要是和王家人走太近,会被人误以为你也是他们一伙的。'
'哈啊?'一伙?哪一伙?
老板娘'哎'地挥了下手。'大家都在谣传,他们在'碧山庄'里干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啊你住在那边,都没有发现他们鬼鬼祟崇的很奇怪唷?'摇摇头。曜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虽然王先生不开口说话,但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做什么坏事的人。
他想起那名有着一张秀气、端整五官的脸庞,以及纤细瘦削的身材,颇为中性的男子……
中性化不是指王逸举手投足很娘娘腔,那是种天生的气质……既非像传统保守男人的粗犷、强悍,但也不是女性化的柔弱、妩媚,而是介于这两者之间的暖昧地带,似弱亦强,彷佛雌雄两者优点兼具的新新人类。
一向鲜少对陌生人发生兴趣的曜辉,却很难得地'注意'着王逸,这不全然是因为王逸的长相,还有……
'阿逸受到几年前发生的某个事件影响,迄今还处于拒绝开口说话的状态。虽然名义上的房东是他,但是你若有什么问题需要与房东沟通,请你直接和我联络,我会代他处理。'自称是王逸表哥的男子莫杰,在第一次见面时,曾这么说。
……要不要说话,是个人自由。
但这也抑止不了曜辉的好奇。
隐藏在那双飘忽不定、难以捉摸的黑瞳背后,是受到什么样的重创,导致王逸关闭了对外沟通的管道,不再开口?难道王逸周遭的人都不会觉得奇怪吗?这么不自然的'沈默'状态会持续好几年,是不是没有人努力去打破王逸的心结的关系?
好奇归好奇,曜辉还没白目到深入去追究它,毕竟,自己区区一个陌生人也没有权去置喙或过问。
……说穿了,各人自扫门前雪,曜辉也没多余的空闲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哼,要是没做什么坏勾当,干么躲着不见人?'
还在气呼呼的老板娘,不以为然地咋舌道:'小时候他爷爷还在世的时候,那孩子装出挺乖巧的样子,遇到人都会有礼貌地打招呼。没想到长大后搬回来住,却谁都不理睬,拽得要命。上次我家那口子不过是不小心闯到'碧山庄'后院的林子打猎,就被他那个凶巴巴像流氓的表兄骂得狗血淋头,还给赶了出来。
啧,也不想想我们好歹也是长辈……跟他道歉,他竟也一副爱理不理、有听没到的冷淡表情,让人下不了台阶!'
原来是有这层原因。曜辉理解老板娘不爽的理由,但反过来说,王逸又何尝不是受了无妄之灾?闯进别人的产业里本来就是老板娘这方理亏,不自省而到处抱怨王逸不给人面子……这算随便'牵拖'吗老板娘扁扁嘴,嗔道:'暧,你不要以为我是记着旧恨,所以到处跟人说他们的坏话,我可没那么小心眼!'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去年有个人在'碧山庄'失踪了,很可能就是王家人干的把戏!
'咦?'
'不盖你,当时还有大批员警跑到山里头搜找,并把王家人请到警局问话,可是王家人坚称这事他们完全不知情,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失踪的人是谁?'蹙起眉,曜辉还以为乡下地方远比台北安全多了。
'几名跑来玩的大学生,他们也是未经许可就跑进'碧山庄'的山林里玩。几个同行的说他们迷了路,和失踪的学生走散了。他们花了很长的时间在里头找,可是都找不到人,最后只好寻求警方的协助。据说他们在找人时,听到数声枪响……你说这可怕不可怕啊?'
占地宽广的'碧山庄',后院和十几甲林地相连。除了在私人产业道路的入口处有道铁栅栏挂着招牌,告知众人里面是私人土地外,其他几乎没有什么严密的措施防范外人擅闯,也难怪老是有人随意跑进去了。
'我说啊,搞不好那名学生是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被杀人灭口了也不一定呢!反正林子那么大,全都是王家的,在那儿随便挖个洞埋起来,根本神不知鬼不觉。'老板娘抖抖肩膀说:'万一真是这样,我们镇上就藏了个杀人犯了,多吓人啊!'
这根本是没凭没据的指控。人命关天,怎么可以轻易指控一个人犯下了杀人重罪呢?曜辉顿感失望,结果变换了环境,不代表能远离口舌是非,这小镇平静无波的表面下,一样充斥着蜚短流长的恶业。
不想口出恶言,曜辉懒得与老板娘再耗费唇舌下去,掏出钱包说:'头家娘,请你算算这些一共多少钱?'
'把拔,我找到红肉肉了!就是这个!'拿着一盒冷藏香肠跑过来的豪豪,得意的小脸在看到父亲的瞬间,瞠大眼。'把拔,你在生气吗?'
'没有啊。'曜辉顺手将香肠放进袋子里,等老板娘算钱、找零,握起豪豪的小手,不像过去总会笑着跟老板娘说再见,他带着儿子快步离开。
'把拔……'
走了好一段距离后,豪豪忍不住抱怨道:
'人家的手好痛,你握得太紧了啦!'
停下脚步让目已冷静下来,曜辉作个深呼吸,放松力气说:'抱歉,我没注意到。'
'把拔,你真的没有在生气吗?是不是豪豪做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儿子怯怯地问道。
敛着双眉,曜辉蹲下身,双手搭在豪豪的肩膀上,严肃地与他稚气、天真的双瞳对视。'答应把拔一件事,豪豪。'
'什……么事?'
'不可以因为人家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
豪豪不解地歪歪头。
'把拔的意思是,今天如果有人说甲偷了东西,你也不可以马上就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