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伏诡话-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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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退回走廊上,李安民不敢再回撞鬼的房间,就跟着老刘一起去巡田,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踏实些。
老刘家的两亩地离村较远,在一个坡道下,有种庄稼的田地和杂草丛生的抛荒区,粮食作物分布地较为稀疏,一个个稻草人插在农田里,风吹起时,碎草叶在月光下漫天飞舞。
老刘举高手电筒往远处照,边走边说:“这草人不是用来驱鸟的,是怕有野猪来拱番薯地,这些年,常有野猪趁夜出山破坏农田,虽然咱家如今基本不靠种地来过日子,但这祖产也不能任着那些畜生糟蹋。”
“说的是啊,刘大伯,你这田离村远,又靠近山口,野猪出来都要从这儿过路吧。”李安民回头往余苗村的方向看,只能看到一片影影绰绰。
“这块地原来是张大在顾,土质不太好,引水又麻烦,张家有遗传的腰腿病,直着身子上田,驮着腰背回村,张妈看咱家开了旅游饭店,就找金花爸商量,看能不能把咱家在村头的两亩地给换换,金花爸没主意,找我夫妻俩合计,我老刘是个磨脚汉,不怕跑,金花儿也肯帮忙,嘿,那婆娘,平时嘴犟,其实我知道她心地好、热心肠,对乡亲是没话说地。”老刘说起妻子,嘴角带笑。
李安民看了窝心,想起以前曾经看过的一部片子,片里的男主角说“没有怕老婆的男人,只有尊敬老婆的男人”,虽然她相信真正怕老婆的男人还是存在的,但是由眼下看来,老刘的“怕”应该是正面感情居多。
李安民发现刘大伯其实不像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憨,有想法,嘴巴也挺能说会道,听朱妈讲,老刘和旅行社的客人能聊得来,反倒在熟悉的人面前不怎么发表自己的意见。
李安民跟老刘走进守田的农房里,这农房是三间连舍,由主屋和两间偏房拼接组成,据说以前用来养过猪,李安民被领到那曾是猪圈的偏房里,老刘给她倒了杯水,拿出几串鞭炮挂在腰上。
“你先在这歇着,我去把鞭炮放了。”
李安民好奇地问道:“还没过年,这么早就放鞭炮?”
老刘说:“是去吓唬野猪的,那些畜生也精,草人刚扎上去它们还顾忌,日子一久,看草人不动,大抵就明白了,得加串酱爆辣椒震它们一震。”
李安民站起来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老刘回头摇摇手:“危险,不只一头野猪,没事儿,我就在坡上放,没几步路,你再看到什么直接喊,我耳朵好,一喊就能听见。”说着开门走出去。
李安民听到有门锁响动的声音,愣了下,走过去推门,却发现门从外面被锁上了,李安民拍门叫道:“刘大伯!你锁门干什么呀!”
老刘的声音传进来:“这样安全些,你别怕,我一会儿就回来。”他还在锁门,“咔啦”响了两下之后,又传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李安民觉得不对劲,锁门就很不寻常了,锁两道还要再拉上链条,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人从房里逃走,她没深想,当即抬脚踹门,试了几次以后没踹开,只好坐回凳子上顺气,开始揣度老刘这么做的用意,可想了半天仍是琢磨不透。
就在这时,一双脚从眼前飘过,李安民认出这是花旦的绣花鞋,抬头一看,惊得弹跳起来——那名花旦的头竟然没有了,就剩下一具躯体吊在半空中,黑气从断颈里不断向外漫溢。
无头身保持着悬挂的姿态飘移到主屋门前,转身面向李安民,在原地悬浮停留了一会儿,倒退着,缓缓隐没入门板中。
李安民突然有种想法:这花旦也许有什么事想传达给她。
她也顾不上害怕了,起身走到那扇门前推了推,门板松动,是老式的插销锁。她抄起方凳腿抡臂砸门,砸了十来下后,凳子就散了架,四条腿只剩下一条连在横板上,李安民随手把坏凳子扔下,接着换用肩膀冲门,她是豁出去了,退后助跑,使出全身力气跳起来往门板上冲,猛烈的撞击震得她头晕眼花,肩部如骨裂般剧痛,她咬紧压根,把自己的身体当攻城木炮,一下、两下……不停地撞过去,螺钉弹出,插销落地,门终于被撞开了,李安民没收住脚,随着惯性扑跌进去,鼻梁磕地,疼得”哎呀“叫出声来,捂住鼻子在地上扑腾了一会儿,抹下满手血——鼻子出血,嘴唇也给磕破了。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更新了章节,要等好几个小时才显示。各位的评论显示不到页面上,我在后面能看到,于是回复了也显示不了,延迟似乎挺严重。谢谢支持这大冷文,给信心和动力,会继续加油写。
殇婚15
李安民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似的,从头到脚传电般的疼,疼木了也就逐渐适应过来,她趴在地上喘了会儿,嘴里尝到咸味,鼻腔充满腥气,热乎乎的血液淌过嘴唇,顺着下巴滴落。她用袖子胡乱擦血,捏紧鼻根爬起身来。
抬头看,屋里红艳艳一片,墙面结花挂彩,床上挂起大红帐,所有的家具都被蒙上一层大红色的绸布,正对大门的长桌靠墙摆放,桌肚下有一个黄底黑纹的双耳土瓮,桌面上四角立香烛,中央摆放着彩珠头冠和一双尖头绣花鞋,正是那名花旦身上穿戴的服饰。还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扁盒子。
李安民把血在裤子上抹干净,走到桌前蹲身,伸手揭开瓮盖,闻到一股酸味,探头进去看,发现瓮里装的是醋,捞了一下,什么也没有,也许只是储粮。她放回翁盖,站起来,捧起扁盒子,这是一个老旧的铁盒,盒面上锈点细密,摸上去麻麻带糙,没有挂锁,封口的是个金属搭环,上下两条半环形搭子一扣,就合成了一个扭曲的鸡心形状。
李安民捻开搭扣,翻起盒盖,盒子里装的是照片,尺寸不一,大多是黑白照。李安民一张张的翻看,发现这些照片有个共通点——全部是旧时的结婚照。
其中有一张黑白翻色的彩照引起了李安民的注意,照片上的新娘子竟然就是那名花旦,穿得嫁衣正是被小金花撕坏的那件。照片里,一对新人并排站立,服饰装扮是明末清初那时期的风格,女的戴花冠,男的戴乌毡帽,穿黑锦缎带福绣的长袍马褂,两人胸前都挂着红布花球,身后是张八仙桌,桌上供有三面灵牌,墙面用红绸子做出花帐的造型,帐子中央贴着一面大大的“喜”字。
眼下这屋里的布置就跟照片上的背景有异曲同工之妙,李安民不明白为什么老刘要把农房弄成喜堂,难道只是为了映衬儿子结婚才把家里每一处都装饰得喜气洋洋?
“嫁衣是刘大伯前妻的,这照片……就是刘大伯和他前妻的结婚照?”李安民觉得这新郎官的确跟老刘的面部特征很像,嘴唇厚实,都是卧蚕眉,只不过那时还很年轻,腰板也挺得笔直。
那么,那名花旦并不是嫁衣成精,而是老刘前妻的鬼魂?她前妻死了?李安民再细看照片,新娘的脸被涂得煞白,在眼角至面颊那一片区域上了红胭脂,新郎面带微笑,新娘却表情冰冷,站立的姿势也很诡异。
李安民凑近了看,浑身汗毛一下就竖了起来,新娘的脚是悬着的,眼睛朝斜上方翻,嘴巴微张,舌尖还吐在外面!
这是一张死人照!
李安民手一抖,像触电般把照片全撒在桌上,喉咙里冒出丝丝凉气,观花婆出声了:“小姑娘,快去摸摸头冠下的带子。”
李安民依言照做,发现带子和花球是软纸做的,由于屋内光线不好,乍看下像是透光的薄棉布。
“婆婆,是纸带子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纸带子,果然是老帽,这叫结鬼亲,照片里的新娘应该是具尸体。”
李安民脸皮发麻,问道:“那不就是阴婚吗?”
“有区别,阴婚多是为已亡故的男女结亲,按通俗说法就是鬼魂和鬼魂结婚,结鬼亲指的是活人与死人之间结为夫妇,这是违反阴阳伦常和自然规律的逆行。”
“我搞不懂,怎么有人愿意和鬼结婚,真爱吗?”李安民愿意往真善美那方面揣摩,也许老刘很爱他前妻,连人死了也不愿意放手,就像小金花说的,如果不是感情深厚,怎会把嫁衣保留至今,还为了撕坏衣服的事大发雷霆?
观花婆催促道:“先别问那么多,快,再去看看那些结婚照,是不是每张都像结鬼亲!”
李安民一惊,赶紧把散在桌上的照片捋起来从头到尾又翻看了一遍,越看脸色越难看,“没错,每一张都是这姿势,新娘的脚全是悬着的!婆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结鬼亲难不成还是什么风俗传统?”
“说来话长,先离开这儿,屋子里丧气太重,老婆子支持不了多久!”
李安民快哭了:“门被锁上了,两道挂锁,还带链条的,要能跑我早开溜了!”
观花婆安抚她说:“别急,小管他们若发现你不在,必定会出来找寻。”
“他们全喝酒喝得不省人事,我……”李安民刚说完这句话就感到一阵晕眩,脚下发软,连忙扶着桌子蹲下来,视线模模糊糊的,明一阵暗一阵,她想到管师傅和鲈鱼掌柜的醉态,心中警铃大作,老刘特地为她做砂锅粥不是善待来客,而是因为她没吃晚饭!
“婆婆,不好……老刘可能在饭菜里动了手脚,你有没有办法?”李安民头重脚轻,跪在地上掐住大腿肉,这时候要是昏过去就整歇了!
观花婆也急了:“不行哪,老婆子又不是草药!这个管不了!”
李安民强撑起身,冲到外面灌水喝,然后把手指抠进喉咙里催吐,直到呕出胆汁才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喘气,吐完之后觉得体内空荡荡的,像少了把风的门,阵阵凉气从胸腔里直往外飞窜,房内恶臭熏人,有观花婆的腐气,也有呕吐物的酸臭味。她擤了把鼻涕,用剩下的水漱口洗脸,经过这么一折腾,虽然眼还发花,头还昏沉,涣散的意识倒渐渐回笼了。
李安民休息了会儿,晕眩感稍缓,刚想起身,链条锁响了,她忙从地上捡起一条凳子腿,爬到门边扶墙站起来,外面一开门,这边就迎头棒击,一棍子打在老刘头上,从额角滑过去,但是力道轻,没把他打倒,李安民拼命了,趁老刘捂头的时候用肩膀撞开他,夺门而出。
没跑两步,头皮一紧,头发被抓住,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抡臂向后乱挥凳子腿,老刘喊道:“阿修,快制住她,别让她跑了!”
李安民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人影晃动,手腕被抓住了,是刘修!这父子俩齐登场,一前一后把李安民围堵住,刘修抢下凳子腿朝后抛得老远,老刘揪住李安民的头发往地下掼,粗声吼道:“你还没睡?你怎么还没睡?睡着了就不苦了,我老刘会替你把什么都办妥。”
“你干什么呀!快放开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李安民虽然吐了砂锅粥,脑袋是清醒了,但四肢仍然酥软无力,哪能拼得过两个大男人的手劲,没一会儿就被捆结实了扛进主屋里。
老刘把李安民放在床上,从外面端来一盆水,打湿毛巾递给刘修,对她说:“来,阿修,给你媳妇擦把脸,这小脸蛋,可怜的哟。”
刘修听话地接过毛巾要给李安民抹脸,李安民把头别开,怒叫道:“什么媳妇!谁是你媳妇?别胡来!”
老刘捏住李安民的腮帮把脸掰正,刘修小心翼翼地擦去血污,粗糙的毛巾碰到撞伤的部位,疼得她直抽气。
“姑娘,别怪我,如果新娘子没出意外,也轮不到你来充数,眼见着时辰快到了,不办不行咯,你呀你呀,要是睡着就不用吃辛苦了,看来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