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伏诡话-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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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百戏03
“除了叶师傅之外,小谢和张良都与黄半仙没有交集,但是他们三人有个共同的特点。”宋玉玲顿了顿,盯住李安民,接着道:“查不到生长记录,包括小谢的表姐苗晴在内,没有能见证他们成长的亲朋好友,我采过这对姐弟的血,检验出来的结果是——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不在六等亲之内,姐弟只是他们所扮演的人生角色。”
李安民有点小惊讶,倒没感到特别意外,炮筒对苗晴的态度就不像对姐姐,而像是对待爱慕的女性,苗晴对炮筒就没什么特别暧昧之处了。
宋玉玲又说:“张良的本名叫张越,张越是身份证上的名字,此人是东北一带的黑老大,去年退居幕后,把势力交了出去,号召力还在,很多杂帮和社会人士只听他调遣,我查不出那家伙的底。”
李安民说:“查不出底没关系,能找到他们的下落就好了。”
宋玉玲之所以把自己掌握到的讯息告诉李安民,就是希望在这上面寻求合作互利,她建议道:“现在我们有了共同的方向,我的资源网对你有用,跟我配合你才有机会找到线索,怎样?”
李安民不明白:“你大可以一个人去做这些事,找我合作对你有任何帮助吗?”
“你是叶兵的女儿,不,我认为你是叶卫军的亲生女儿,你与他之间有着切不断的血脉联系,大方向我来定,细微处还要靠你的感应。”
李安民瞪起眼,刷地站起身来,椅子应声倒地,她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我是叶卫军的女儿?你在开什么玩笑!”
宋玉玲若有所思地观察了她一会儿,对鲈鱼招手:“你给她检查一下,这丫头的记忆可能出了茬子。”
鲈鱼丢给她一个白眼:“你真当我活神仙啊,亲~我没这种功能。”
宋玉玲叹口气,弯腰把椅子扶起来,拉李安民坐下,说道:“也不排除叶卫军和叶兵不是同一人的可能性,关键是要找到这个人。”
李安民压下心中的不安,告诉宋玉玲她去白伏镇找人,结果扑了个空,那些人说消失就消失,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痕迹,连关系线也截断了。
宋玉玲挑眉问:“我不是给了你皮影吗?没从那上面发现什么?”
李安民一愣,这才想起来还有皮影这码事,她差点给忘了,于是就把套装盒从包里拿出来,放在桌上,问道:“半夜有动静,我还想问掌柜是怎么回事呢?”
“我说过,小卢擅长追踪术,这皮影上刷了叶卫军的血。”宋玉玲打开盒盖,把皮影人拈起来竖立着,看向鲈鱼;“你给她解释。”
鲈鱼说这是燕门派方术中的行气秘法,把血覆在媒介上,通过血液中残留的气与本体气脉相接,从而忠实地还原那具躯体的动作形态,而用作当媒介的物体必须是由施术者亲自制造,还要赋予媒介相关的咒文。
“我家祖祖辈辈为了寻找合适的媒介,三百六十行几乎样样都干遍了,也曾试过木偶和泥塑,最后发现皮影的效果好,体积小,轻便易控,关节灵活,是行气相接的最佳媒介。”
李安民回想皮影人扭曲翻滚的痛苦姿态,心一下就拧了起来,问鲈鱼:“我要怎么确定真假?不能光听你们这么说,我就这么信,而且那皮影活动了一晚上就再也没动静,说不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鲈鱼好脾气地解疑:“离得太远,能动起来证明我还不算太差劲,是吧,宋姐。”
“是,比我好,宋氏方术如今算是败光了。”该捧人的时候宋玉玲绝不吝啬说好话,她把李安民带进舞台右侧的黑篷里,里面的空间约有四、五平方米,布置得像医院消毒间,遮挡的帘子外层是黑色绒面,内层是无纺布材料,中间还夹着塑料膜,有盥洗台、消毒柜和专业温控冰箱等常备设施。
鲈鱼说这处本来是个厕所,为了方便宋玉玲居住,把隔板墙给拆了,稍作改装,而对面的黑篷直通后台,宋玉玲就在那里面打地铺睡觉,李安民觉得不可思议,她原本以为宋玉玲是个很讲求生活质量的人,没想到也能这么凑合。
宋玉玲走到冰箱旁边,轻拍柜门说:“小卢的傀儡戏要到子夜一点以后才能开场,这里面存着叶卫军、小谢、苗晴以及我本人的血液,想要验证有个很简单的方法,让小卢做我的皮影人,你可以通过对照人和皮影之间的动作来判断真伪。”
“如果你俩串通一气,我不就亏大了。”不是李安民多疑,主要是在宋玉玲手上吃过亏,经一事长一智,小心谨慎总没坏处。
宋玉玲把手术箱抬到桌面上打开,拿出采血套装,捏捏李安民的手臂:“不相信我们总该相信你自己,只要提供血液,小卢就能做出你的皮影人,放心,所有用具都是一次性真空包装,绝不会发生细菌污染。”
为了证明这一点,宋玉玲拿住专业人士的手法,按照采血的标准步骤在鲈鱼掌柜身上做示范,抽出200cc的血液,鲈鱼脸色发白,对着李安民竖起拇指:“感觉倍儿棒,就像在做体内按摩。”
李安民犹豫不决,不是怕污染,而是有另一层说不出口的顾忌,宋玉玲像是猜出了她的心思,就说:“放心,不会给你们做亲子鉴定,若说早先我对你与叶师傅的关系还颇有把握,现在倒不那么笃定。”
“你把话讲清楚,在南顺时言之凿凿,怎么这会儿又说不笃定了,不会是想先把我的血骗到,再随心所欲吧?”说是这么说,说完了之后李安民还是捋高袖子把手臂伸到她面前。
宋玉玲笑笑,把橡皮圈扎在她的手肘上,消毒扎针,也抽了200CC的血,鲈鱼去外面拿了两盒红枣牛奶,自己一盒,顺手递给李安民一盒——红枣养血,牛奶补充能量。
稍歇片刻,鲈鱼取出已刻好的皮影人,有生有旦,均为10厘米高,将血液混入皮胶内调漆上彩,再用电熨斗压烫固色,李安民也跟着学操作方法,给叶卫军和她自己的皮人上了色。
鲈鱼从旁指导监督,摸着下巴说:“我看你描色手法挺专业,是学美术的吧?有前途,要不留下来做个学徒?我愿意付你工钱。”
他每喊一声“亲”,李安民就抖一下,直言拒绝:“没兴趣,我不喜欢手工劳动,一次两次当好玩,天天做可受不了。”
鲈鱼也不在意,看看天色不早,说是要出去吃晚饭,宋玉玲掏出红包摔桌上,一千元红包,对鲈鱼说:“我不出去了,带妹子好好玩,她想吃什么、买什么都记在我账上,钱不够你先贴,回来算我的。”
“成,多不退少补啊。”鲈鱼不客气地收下钱,又问:“想吃什么,我给你带份回来。”
宋玉玲说随便,鲈鱼便带着李安民去逛大街了,说实话,李安民这会儿不太有心思玩,而且陪在身边的人不对,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她找间小吃店直接进去点菜,鲈鱼掌柜摇着头叹气:“亲啊,你真不像时下的年轻女孩,话说你平常都有哪些娱乐活动?”
“和朋友吃饭,看房东烧菜,听房东讲故事,陪房东工作,跟房东出去玩。”李安民脑中空白,全是下意识作答。
“那叫房东?听起来怎么像夫妻啊!”
鲈鱼一语惊醒梦中人,李安民回过神来,突然记起她跟叶卫军在庙会上关于夫妇关系的那段对谈,顿时感到一阵窝心,再抬头直视眼前的街巷,路面上泛出路灯的薄光,清冷寂寥,两边压着古朴的房影,令人瞬间产生出强烈的抽离感,仿佛闯进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两人没在外面多耽搁,吃饱就回头,鲈鱼掌柜也不闲着,一心二用,边刻头谱边跟李安民普及潮州的风土民情,有一则民间传说引起了李安民的关注——死鬼担西瓜。
传说农历六月六是鬼担西瓜的日子,这时节正好西瓜上市,鬼也要吃西瓜消暑,于是个个都跑到人间来挑西瓜,每逢这时候,家家户户都在门窗上插柳枝桃枝驱邪避鬼,提前归家闭户,免得那些死鬼走错门,一个不注意跑自个儿家里来,那就晦气大了。
李安民说:“我住的那地方,小岗山,也有鬼担西瓜的传闻,但故事情节和你们这边不同。”
于是她也把担儿鬼的故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鲈鱼说:“不奇怪,类似的传闻在全国各地都有,恐怕是一种鬼衍伸出来的不同故事。”作者有话要说:过年休息,会努力加油码字。
傀儡百戏04
宋玉玲一直坐在桌前看书,听他们谈论鬼担西瓜,没抬头,插话道:“卜节令上有提到此鬼。”
令谱上记载了一段夏王朝初期的野史——疫鬼闹三江。当时,夏王鲧派遣一名具有“黄金奇目”的巫官收服疫鬼,镇在水下,每年需在镇压疫鬼的地方设祭固阵,及至商朝,帝辛当权时废除祭礼、暴虐无道,怨气下阴水,使得阵法效力日渐衰弱,有些小怪乘隙脱逃,从水中逃出的疫鬼被归为川泽水怪,其中就有填泥堵气的地古牛和喜食头魂的黄怪——也就是担儿鬼。
在阴司形成后,这些水怪大多被收入水官治下,被分派到城隍、土地庙里当差,职责各有不同,像黄怪,做的就是个接引头魂的差事,据传人头里藏着三十二大魂,躯干中则有九十二小魂,灵往上冲,气往下沉,若死前有怨气,梗在脖子口,魂散不了,游离在人间,很容易化作厉鬼,这时便要派黄怪去开头散气,先把头魂挑回去,等人阳寿尽了,体内的小魂也会循着头魂经过的路线走上阴路,不至于迷失方向。
黄怪一担须挑满二十七个头魂才能回去交差,若是不慎遗落了头魂,或是因意外导致头魂缺失,那它就会去找阳寿将尽但不需要开头散气的人来充数量。被摄去头魂的人会出现语言能力丧失、精神衰弱等不同程度的症状,由于脑颅没有魂气支撑,会变得非常脆弱,因此,没有头魂的人极易破脑而亡。
宋玉玲还提了一个细节,如果头魂里的怨气太重会导致黄怪挑不动担子,这时候它就得想法子把怨气散掉,每个勾魂鬼差散怨气的方式都不一样,或多或少会给正常人的生活带来不便,但是影响面不会太大,通常以三天为期限。
李安民听得心惊胆跳,照宋玉玲这个说法,担儿鬼是把汤慧珠的头魂挑来宿舍里散怨气,没准只是想吓吓刘菲出口气,谁知她糊里糊涂地就把人汤慧珠的头魂给散了,担儿鬼才会割刘菲的头来充数。而且李倩和刘菲本就是阳寿将尽的人,只不过是头魂先被担儿鬼挑走了,死亡的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为了一个活不了几天的人去散了另一个姑娘的头魂这到底算不算损阴德?李安民想起刘菲爬上桌子跳窗的场面,在那种情况下,除了救人她没别的选择。
“不舒服?才献这么点血就吃不消了?”宋玉玲留意到李安民脸色发白,以为是抽血所致。
李安民说没事,在裤子上抹去满手心的汗,把凳子搬到鲈鱼旁边看他雕影,用的是涂过油的牛皮,十三把刻刀摊在皮袋上,鲈鱼掌柜右手持刀镂刻,左手推皮运转,手法纯熟,刀迹清晰流畅,这精湛的技艺绝不是一两年可成就,别看掌柜的细皮嫩肉,一双手却是老茧厚结,粗糙地能去刨黄瓜。
鲈鱼掌柜说他从小跟着父亲学习方术,雕刻媒介就成了必不可少的技术,每天都雕,已经成了一种日常习惯,雕着雕着就喜欢上了,他最近还迷恋上自己雕出来的一个旦角——小飞燕,为这个角色做了不少套形象,这会儿正对着设计图雕刻她的脸谱,是带花冠的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