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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部分

白伏诡话-第95部分

小说: 白伏诡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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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民在靠窗的玻璃展示柜里看到了一尊按真人头身比制作的大型戏偶,高约二十四寸,面庞精美,身穿唐朝仕女装,与昨夜见到的那名美女一模一样,玻璃柜里还布置了庭院式的小场景,这尊偶靠在假山前,姿态翩然,无论近看远看都活灵活现,很难想象这是用木头做的。

鲈鱼掌柜说这是管师傅的自创偶,名叫“小凤仙”,跟“小飞燕”一样,都属于非卖品,是手艺人的镇山之宝。李安民贴近了仔细欣赏,发现这尊偶人的面部和手都制作得很自然,没有木雕制品上过漆后的反光,质感柔和,关节部位有横向细纹,皮肤上甚至能看到细微的毛孔颗粒,简直神了。据管师傅说这跟“粉底”的质料好坏有关,具体怎么操作他没细说,只讲了大概过程。

木制偶头雕好以后需要打磨抛光,接着就是上粉底,过程很复杂,要经过裱纸、上土、磨平、上漆等多道工序,完成好了之后再粘贴毛发。

鲈鱼掌柜说越是耗费心血的手工制品就越会产生灵魂,尤以人形物为最,为什么古董字画易生精怪,那是因为手艺人在创作过程中投入了自己的精气神,魂气随着行笔运刀流入作品之中,日积月累,气聚成灵场,灵场促生灵识,有了自身意识即成魂,魂再化为形,就成了人们常说的“精怪”。

听君一席话,李安民受益匪浅,拿出随身笔记把知识要点记录下来。管师傅一改欠揍的跩样,缠着李安民问长问短,他见过小凤仙魂气离体,却苦于看不到魂气构成的具体形象,没法跟她沟通,也不知道她的心情怎样,住在柜子里开不开心,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魂气在房间里飘来飘去,急得抓心挠肝,对半夜撞天仙的李安民各种羡慕嫉妒。

李安民宽慰他说:“我看到的形象跟这尊戏偶基本相同,也就是多了个能走会动的功能,可能这小凤仙老憋在柜子里难受,想趁没人时出来透透气散个心,我看她挺怕生的,昨天刚出门就被我吓得缩回去了。”还差点把脑袋掉在外面——李安民在心里默默补充,怕讲出来刺激到管师傅,他紧张兮兮的模样跟鲈鱼掌柜为皮影人发飙有得一拼。

管师傅松了口气,不多耽搁,开始办正经事。引气移魂之前必须先布困灵阵,这么做是为了避免魂气走散,万一在具体操作中出了岔子,至少还能把魂气收回来,那就还有得补救。李安民越听越恐慌,有种快被拆骨散筋的危机感。

为了让她安心,管师傅在工作前先把大致步骤说了一遍——管家的镇门方术是“引气附魂术”,需要先将目标物的魂气引入传导介质中,再透过特殊媒介还原魂气的自然状态,这是双重媒介的移魂术,专门运用在血肉之躯上,如果对象只是物体的话就可以省掉传导体这个中转过程。

管师傅拿出一座四开门的木雕折屏做传导物,这座屏风的每一幅屏面都是由正反两层薄木片夹着厚约三寸的褐色膏质物组成,膏体呈蜂巢状,屏面上绘制着人体经络图,经络上的穿心孔代表主要穴位。

每个孔里都穿着透明细管,仔细看,管中还贯连一根极细的银线,线头比管道长出一小截,拖在外面。

管师傅很敬业,指着屏风比划着解说:“这是仿造人体组织构成制造出来的形体媒介,隔板中的蜂窝状膏质物具有很强的吸附力和延展性,能防止魂气外渗,内嵌在膏质物中的细管按十二经脉、十五络脉排列分布,作用是理气,这样能保证回魂时不会出现气脉混乱的现象。”

管师傅又拿出一盏六角宫灯,细木框架,白丝绢灯罩,透光性很好,底座上装的是长明灯,没有灯油,只插了根灯芯,这灯芯用的是特制材料,无法用明火引燃,魂气却能通过灯芯释放出来,只要用引魂符吸引传导魂气,就能在灯罩内还原出最原始的魂气形态。管师傅又把这宫灯称作窥魂灯,是管家祖辈砸锅卖铁也不舍得丢的铁饭碗。

作者有话要说:一百章了,给自己插朵小红花谢谢大家支持。

殇婚07

鲈鱼掌柜取来针灸套装和消毒药品,李安民不安地问:“还要扎针?”

鲈鱼掌柜笑着说:“不用担心,管师傅为了这一天特别去学过针灸手法,虽然平常用不到,不过扎几个穴位应该没问题。”

李安民看见管师傅从套装盒子里拿出一张经络循行图谱,展开摊在一旁,看来他是要一边参照图例一边戳针,李安民对他的技术相当怀疑。

管师傅拍拍胸脯,说这一步没问题,他是这么担保的:“不怕,方便,扎错了还能重来。”

鲈鱼掌柜翻他大白眼,管师傅又说这接针引气的手法也是祖辈们经过不断的尝试才慢慢演变至今,随着人类社会的进步而发展,紧跟时代潮流,连传导介质也从平面纸板变成立体屏风,内部还铺设了复杂精密的导丝,属于高科技的现代产品。

李安民在电视广告上听过类似的推销宣传,继续保持沉默,看来管师傅跟鲈鱼掌柜不一样,鲈鱼纯迷皮影艺术,看重钱,管师傅对老祖宗的产业相当热衷,看重质量。

管师傅把头针和体针分类拴在银丝线上,由鲈鱼掌柜协助消毒,寻找十二经筋在头颈和四肢的出气穴位下针。

李安民摆出个观音送子的优美造型,盘坐在困灵阵中央任戳,除了脸部的下针点微感胀痛,其他部位只是有些发麻,像被蚊子叮了一口。管师傅虽然嘴巴不靠谱,手法却很纯熟,轻拈慢塞,不一会儿就把目标部位扎成仙人掌球。

鲈鱼掌柜拉上四面黑布帘,点燃冥烛,落地帘是双层绒质,厚重,吸光性强,小空间内顿时被火光映照得一片橙黄,空气仿佛被燃烧了起来,周围的环境看似温暖,李安民却觉得脚底透凉,温度降下来了。

管师傅小心翼翼地合拢屏风,把李安民围起来,挂起窥魂灯升高,将屏风内的导管拉出来与灯芯相接。分布在人体经络内的魂气通过钩针和银丝被引入媒介,顺着与经筋相对应的细管分散游走,到出穴口时又汇成一路,源源不断地流入窥魂灯里。魂气引燃灯芯,一团发光的气雾在灯罩内跃动,起初很像蜡烛的火苗,边缘似水纹流动,这微弱的小火苗就随着波动逐渐升高膨胀。

气血运行的很通畅,李安民能感觉到脉流的变化,四肢发热,脑部充血,胸腔里却凉飕飕的,好在这些不适感并不明显,咬咬牙就忍过去了。当窥魂灯里的光晕涨到乒乓球大小的时候,李安民突然感到胸口紧缩,一阵剧烈的绞痛从心脏部位发散性传开,疼得她不顾身上还插着针,一把抓住心口,弯下腰来。

窥魂灯忽明忽暗地闪烁不定,管师傅询问的声音从屏风外传来:“怎么了?哪里难受?”

李安民心脏抽痛,身体不受控制的强直痉挛,有一股巨大的拉力在体内牵拉撕扯,像是要把什么重要的器官从身体上剥离出来,她觉得呼吸困难,连说话也顾不上,撑住地大口喘息,额头上冷汗直冒。

窥魂灯的光晕逐渐黯淡下来,一股腐臭的烂肉味弥漫开来,鲈鱼掌柜紧张地问:“怎么了这是?出了什么岔子?”

管师傅大声喝道:“里面的,先吭个气!行不行?不行马上停!”

李安民仰直脖子,张大嘴,抽搐了半天,嘶声叫道:“别把我拉出来,这会儿外头阳气太重,老婆子一出来就没有了!快、快!我要抓不住了!”

这是观花婆的声音,李安民暗暗吃了一惊,她以为这老太已经走了,没想到还在身体里,管师傅警觉地问:“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你谁?”

李安民被观花婆掐过腰,知道这老太手劲有多大,听她的口气,这会儿应该正揪着某处当救命稻草,如果硬要扯离,恐怕被她抓住的地方也会跟着一起被撕下来。

一想到这点,李安民连忙按住胸口大喊:“现在是我,是李安民,停吧!快停!我这里头多出一条魂,你拉的是她的魂!拉错了——卡!卡!”她疼得吃不住了,喊破嗓子,发声时嘴角直哆嗦。

管师傅叫她先忍着,迅速降下窥魂灯,揭符回气,等到灯内火苗熄灭才收起屏风。拔下钩针后,李安民的心痛得到纾解,她喘口气擦擦汗,见鲈鱼掌柜要熄冥烛,连忙阻止:“困灵阵暂时不要解,你们要是受不了臭气可以先出去。”

管师傅脸色铁青,面部抽动,捏住鼻子低吼:“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把什么东西带回来了!”

臭气是从李安民的口腔里发出来的,她实在不想再污染环境,于是双手捂嘴闷声说:“是观花婆,我昨天把身体借她用了一宿,没想到她还在,还没离开。”

观花婆弱弱地解释说昨夜错把李安民当成寄宿在木偶中的游魂,没想到是活人,她表示自己的灵魂很虚,希望能在李安民身体里多住一阵子。

管师傅不客气地威胁她:“鬼附身对人有害,你死都死了,还想再多拉一个?我警告你啊,最好自己出来,不然我叫小卢子泡八方邪禁符的符水灌你。”

观花婆“桀桀”怪笑,没生气,慢条斯理地道:“小伙子说话真难听,老婆子这只是上身借宿,不叫附身作怪,厉鬼的怨煞之气是会伤人,婆子这缕游魂算得什么?若不是小姑娘体质特殊,老婆子也不会进错地方,换做寻常人,体内阳火充沛,早把我这条老命冲散了,还等到你来移?”

管师傅不客气地提醒她:“你早就死了,哪来的老命。”

观花婆没好气地说:“别把死人不当人,死人的命比活人金贵,一旦没了那就是真没了。”

李安民抚着心口想:如果强行把她拉出来恐怕自己也会受伤,害鬼丢魂确实不人道,不是说杀鬼损阴德吗?不过,万一她住得舒服了,赖着不肯走怎么办?得想法子让她主动离开才行。

于是就说:“借婆婆住也没什么,但人的生老病死那是说不准的事,住我这儿不稳定,刚才听婆婆的意思,昨天原本是想找个木偶借宿的,对吧?这倒方便,管师傅什么都没有,就是木偶最多。”

管师傅这回没龇毛,慷慨解囊:除了小凤仙和已经产生魂气的戏偶,空魄任挑。

可是观花婆说上身容易□难,人体的经气和脉气纵横交错,形如罗网,她为了进入李安民的体内已经耗费了不少元气,现在没办法自己出来了,必须借助外力——诸如移魂术、引灵术之类的。

管师傅怒了,额角冒青筋,捶墙暴吼:“我刚不就是在移魂?是你自己死乞白赖不肯出来,还把老子的私人空间弄得乌烟瘴气!我要是死,那是给你熏死的!”

李安民识趣地捂住口鼻,从指缝里呼吸。

鲈鱼掌柜在旁凉凉发话:“管哥,对老人家要礼貌,你一大男人,还在乎什么香的臭的,人李小亲这直接受害者都没吭气呢,你个打酱油的炸哪门子毛?”

管师傅给口水呛得直咳嗽,瞪着好老弟无从发作,这哥两儿都不是好捏的主,带那么点损友性质,在一起挤挤杠杠的,李安民只好喷着臭气打圆场:“是我不好,大意了,昏头昏脑的就把婆婆给带进门,事已至此,先给我来两片绿箭吧。”

鲈鱼掌柜噗嗤一笑,从裤子口袋掏出一条绿箭口香糖丢给她,说:“亲,我越来越喜欢你了,真不考虑来我店里打工?我开给你双倍工资。”

管师傅酸不溜丢地拆台:“人家有包吃包住的好房东,正急着找呢,你?哪儿凉快闪哪儿去。”

鲈鱼掌柜不跟他计较,抱起膀子靠在墙上继续看热闹。

观花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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