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唯一(父子)-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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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你睡吧。〃
〃早点睡,衣服放在那边的盆里,明天我来洗。〃
正文 第31章
油炸花生米,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了。
没了李奶奶在乡间的田地,也就没了花生收获,他又懒得买,就当时为了守孝,戒了这个下酒物。
不知道什麽时候李刚就学会做这个东西了。
李刚腿长步阔,先走过去坐下,仿佛一尊塔般不动声色。李质朴心里存了亲近的意思,却还是惴惴不安,几步路的距离,还差点左脚绊住右脚摔了跤。因此坐下来,就更显得自己与李刚的差距,如同云泥。
李刚先敬了李质朴一杯酒,到了唇边,又被李质朴惶急地抢了下去:〃别喝酒,你还上学……〃就小心翼翼地把酒杯摆在自己面前,低著头一副准备接受教育的模样。
李刚装作没看见他的脸色,挑著眉毛笑:〃就你想得多,去年孙叔叔还撺掇我喝酒,说不会喝酒的男人不是真男人!〃
李质朴也约莫想起来,就纠正他:〃哪里是去年,是你初二那年吧,你记错了。那时候,孙龄还在家……〃他有些伤感地看著酒杯:〃到现在还没消息,也不知道究竟怎样了,托人给他递消息,也没见回音。〃
李刚伸手拿过了酒杯,喝了一半,剩下的端在手里,就著有些眩晕的视线去看李质朴,恍恍惚惚地看不分明,於是有些话,就说得轻松而直接:〃要是哪天我一声不响地走了,你会不会跋山涉水地到处找我?〃
半天没听见回答,他追问了一句:〃就像找孙龄那样,找我?〃顿了一顿,终於还是问出来:〃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惜,连命都可以往那样的穷山沟里扔,只是为了找一个跟自己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的人……爸,我是你亲儿子啊。〃
李质朴被那样伤心的目光看著,脸上烧起,直热到了耳朵上,讷讷不能成言。
李刚看了他半天,终於还是被他窘迫的神情逗笑了,伸手去桌上拍拍李质朴僵硬握拳的手:〃放心!你儿子不是小气的人──就是,以後不能在为了不相干的人不管不顾了,尤其是,不能丢下我不管!〃说到後来,不由自主地又拿出了小孩子赌气一般的眼神,瞪视著李质朴。
李质朴的手莫名地轻抖了起来,他低著头脸上有些绯红的颜色,眼睛左顾右盼,独独不敢去看李刚,话也说的支吾:〃他,怎麽是不相干的……我和你孙叔叔,那个是老朋友了,而且你和孙龄……〃眼见著李刚的神情严肃了起来,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听不见了。
李刚的手肘压在桌子上,捉了李质朴的那只手,夹住关节骨,捏──李质朴疼的几乎哭出来,却分不出李刚究竟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还是真的很生气,只能从手指僵到肩头,竭力忍著眼泪。
忽然就被松开了。
他感激十足地望过去。
不想李刚猛然起身朝他俯身过来,眼睛里是少年人特有的凶悍之意──李质朴一时受惊,没来得及躲开,两人的脸,就凑得很近了。
近的能听见对方呼吸的声音。
李刚呼吸之间还有高粱酒的香气,萦绕在李质朴的鼻息中。
〃以後不要再喝酒了。〃李刚目中也有些不自在,喃喃叮嘱了这一句,就退回座位。
李质朴拿起筷子,在桌上戳了一戳,本想戳齐了去夹菜吃,神思恍惚地不知戳了几下,等反应过来时,就看见李刚用惊异的目光紧盯著自己。
他脸上一红,筷子掉下桌子。
李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把自己的筷子递给他:〃用这个,我去拿。〃
〃不用了,我捡起来自己去换。〃李质朴弯腰捡起来。
李刚不耐烦地拿筷子敲了一下碗:〃叫你用就用,废话那麽多!〃皱著眉接过李质朴手里脏了的那双,起身去了厨房。
李质朴握著筷子,无端地觉得,这原本轻巧的竹筷子仿佛重逾千斤。
自此与李质朴约法三章,不让他再整天和酒瓶子作伴,李刚就开始谢绝老师的热情邀请,坚持回家吃饭,偶尔还会在家里〃留宿〃。看著李质朴脸上一天一天的喜色上扬,李刚一边窃喜不已,一边却暗暗叫苦,尤其渐渐入冬,李质朴即使再坚持一个人睡客厅的沙发床,李刚也断然不能同意。於是每每早上,都是李刚先起了床,洗完澡准备早餐,父子里围在小圆桌上吃完就互道〃再见,路上小心〃地一个去工地,一个去学校。
也许是心情好了许多,李质朴脸上因为纵酒而造成的苍白渐渐被红润的脸色替代,整个人竟然比从前还胖了一些。
这天早上,李质朴先醒来,这几乎是最近以来,很少有的现象了。因为以往,都是李刚先起床去准备早餐再来叫醒自己的,他常常感到老怀安慰,也是因为辛苦了二十年,终於可以任性地一直睡到吃饭的时间。
他抬起头看看,深灰色的窗帘密密地挡住冬日清晨的阳光,室内是温暖的静谧。微微揭开身上的被子,李刚偎在他身畔,头枕在他胸前,两手抱著他腰,跷了一条腿压在他腿上,完全把他当成了大号抱枕。
他抬手去摸摸李刚硬扎扎的头发,心里想著十几年前父子俩相依为命的时候,李刚也是喜欢这样抱住自己睡觉,一旦挣开了就不依不饶地搂上来。过了十几年,还是这样,他虽然老了,却还是李刚的父亲,这是谁,哪个女人,或者男人也好,都不能改变的事实。
这样想了一会儿,就觉得很安全,如同冬夜里定会有一张干燥温暖的大床可以让自己沈眠带来的安全感。他伸手在被子里,摸到李刚扶在自己胸前的手,轻轻握住了。他想,这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唯一的继承,唯一可以用全部的心肝去爱的人。谁能一世不见别离生死?所以能有二十年的陪伴,已经很不错,李质朴深心里觉得,已经很满足。
所以在儿子向自己提出以後不能再喝酒的要求时,他怀著一半欣慰一半羞愧的心情欣然接受。若说前二十年,是亲情和互相之间的依赖将两人栓在一起,那麽後二十年,他也依然希望,是父子之间的情谊维系著风筝与放风筝的人一样的关系,而非世俗所谓的义务和血缘。
所以他听从,听从自己後面二十年的希望和寄托。
忽然手上一紧,李刚唰地一下从被子里抬起上身,仿佛受了惊般愣愣看著李质朴,睡眼朦胧地透著懵懂的可爱。李质朴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李刚四五岁的时候,几乎要伸手上去给他揉揉眼睛和脸蛋了。
李刚把李质朴的手从被子里抓出来,低著头看了半天,脸上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麽了?不认识老爸了?〃李质朴凑上去打趣,怕他早上睡惊了心,赶紧去打岔。
李刚愣了许久,终於反应过来,慢慢松了手,忽然又往床铺中间一扎,嘴里嘟囔著:〃我不起床了,今天你做饭。〃
李质朴给他把被子盖上,隔著被子拍拍他屁股:〃行,今天吃饺子。〃说完他走到床头把日历撕掉一页,看著上面红红的〃除夕〃二字笑了一笑。
去年的除夕,李质朴一个人流落在外地火车站,没能坐上回家的车,留下李刚一个在家过年,最後还是和孙治云夫妇一起过的节,所以今年一到过年李刚就有点〃旧事重提〃的心情,闷闷的不太高兴,连同学打来电话约他大年初一一起去给老师拜年也懒懒地回绝了。
李质朴存了十万分虔诚的心要跟他赔罪,所以这个春节就照李刚的想法,只有父子二人。李质朴是枪,李刚就是指挥棒,自然,指哪儿就打哪儿。
李刚吃完饺子抹抹嘴,大手一挥,要去河边散步。钻进卧室神秘兮兮地背了书包出来,还坚决拒绝了他爹要替他背的要求。
李质朴关掉正在播报天气预报的电视机,去拿了手套给李刚,扣上羽绒服的第一个扣子,就兴冲冲出了门。
大年三十儿,街上人烟稀少,河边更是人影儿也没有一个。
父子俩原本并肩走著,李质朴忽然踮起脚往河里看了看,立刻小跑几步趴上护城河的城墙:〃快看,结冰了!〃
李刚紧走几步过来,目光越过他肩头往河面上看,果然已经封了大半。薄薄的一层,一边连著清亮亮的河水,加上河边风大,轻轻吹也割人脸,更显得冷峭凄清。
李刚看了一会儿,就收回目光,就近去看正挂在城墙上不住往河里张望,顽童一般的李质朴。
不知什麽时候起,竟然越发地像小孩子了。李刚心里想著,却还是很高兴,他能这样陪著自己。
父子俩沿著河边慢悠悠走著,没了往日的行人瞩目,李刚自然而然偎上李质朴的肩膀,将高大的身躯挂在李质朴的肩上,让他爹拖著自己走的晃晃悠悠。
正文 第21章
李质朴发现,最近的李刚有些怪。从升入初三的暑假开始,李刚就有些神思恍惚,长长做著暑假作业就趴在桌子上发愣。
不说是每天时不时地看著自己老爹发呆,被李质朴迎上目光之後就蛮横无礼地吼一声〃看什麽看〃,甚至会经常把他老爹的东西藏起来,比如一件破旧的汗衫,甚至用过的旧毛巾,藏在枕头下。而像是一定要吃老爹咬过的馒头,要老爹给自己喂饭的事情,已经不胜枚举。
李质朴偶尔问自己,是不是把李刚娇惯的太厉害,把他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又惯回去,成了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不过也没见哪个婴儿长喉结的,半夜偶尔被李刚的梦呓吵醒後,第二天就要给他洗脏兮兮的内裤──李质朴惊觉,自己老了,儿子,终於不负所望地长大了。
李刚似乎也发觉最近自己有些异样,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成长,还包括了心理上种种不能轻易为外人道的变化。情非得已,这天放学,趁著天还没黑,李刚一口气跑到孙龄的学校,等了半天才看见孙龄洋洋洒洒地走出校门。
〃你爸又没回去?到我家吃吧?〃孙龄一看他扛著大书包,就上去给他解下来拎在手上。
〃我不想吃,我等会还回家。〃
〃那你来干嘛?〃
〃我……〃
〃怎麽了?跟同学打架了?走,跟哥说,我给你撑腰去。〃
〃没有。〃停了一会儿,小声嘀咕,〃我打架才不用你帮。〃
〃说什麽?小兔崽子!〃
〃……〃
〃磨叽个没完了,不说拉倒,我晚上还上课呢!〃
〃我们找个地方说……〃
孙龄没听李刚把话说完──他也不用听完,就直接找到校门口小卖部打了个电话:〃喂……〃李刚在一边看他脸色千变万化地跟电话里的人说完了,豪迈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等著吧,我给你请了个好老师!〃
李刚瞅著他笑得奸诈,心里就有些打鼓。听爸爸说,最近孙龄似乎结交了什麽人,老是逃课,而且不按时回家,该不会是……
正胡思乱想著,一辆拉风的摩托车突突突地近了,车上的人啪一声掀开头盔,朝孙龄抛了个媚眼儿,孙龄迎上去,又回头叫仍在发愣的李刚:〃傻小子,快上车,今天哥哥给你免费普及普及九年义务教育漏掉的那块儿!〃
李刚第三次冲进卫生间狂呕的时候,穆谨言关上电视机里淫秽的画面,取出碟片,凑上去亲了孙龄一下,调笑道:〃没想到啊,这麽小的孩子……〃
孙龄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