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风流-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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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绮绮起舞
清澈的美酒从壶嘴倒出,咚咚的飞落至桌上的酒杯中,待快要倒满之时,斟酒之人依然不收酒壶,玉液溢出,流淌过白玉酒杯,弄湿了木桌。
湿了一滩,斟酒人才懒洋洋地放下酒壶,拈杯饮尽,好似嫌酒水淡而无味,他无趣地砸了砸嘴,将酒杯向下倒置,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托着侧脸,打哈欠道:“怎么这一刻过得如此之慢呢。这不急死刑某人,也要等死啊!”
同席的四位居士闻言,皆抚须而笑。
闲云居士半闭着双目,神态颇是高深,举杯小抿了口美酒,意犹未尽地叹了声:“此「香雪酒」醇香甜美,若一口饮尽,未免太过急躁,便连个中的香甜之味亦分辨不清,岂不可惜?”
他说着又细啜了口,轻轻闻着酒香,呵笑道:“若似老夫这般,细细品来,那味儿便能深入骨髓之间。想要回味之时,只需闭目一思,那酒香便自个儿涌满于喉舌,此正是心中有酒,胜却千坛万杯!”
刑无忧双眸一亮,他知闲云居士以酒比作花魁赛斗,或是世间万态,教他以做人之道。这细品美酒,应是说看清这事物本质真谛,若能看透,便是无盐起舞,又何不是仙女下凡?
他沉吟良久,方才抬眸往闲云居士看去,抚掌称善:“好个心中有酒,胜却千坛万杯!晚辈受教了。”他感慨颇多,又笑道:“《华严经》有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如此想来,闲云先生的话儿还有着几分佛理咧!”
闲云居士大笑两声,却不恼刑无忧的打趣,反而与其一同说笑:“经小刑公子一说,老夫倒亦有些察觉。奈何察之晚矣,若能在数十年前知晓,怕老夫如今该是个方丈了!”
几人谈笑之间,忽而舞台上有一俏婢娇声喊道:“休整时间已尽。有请绮绮姑娘、陆公子!”她喊罢,便衣裙袅袅地退下了。
刑无忧精神一振,浑身皆是兴奋之情,他急手急脚地斟满一杯酒,举手闲云居士敬了敬:“干!”他痛快地昂头一饮,然后把酒杯朝下一反,果然没有一滴剩酒倒出。
见他使劲地鼓掌,性情似乎丝毫未改,闲云居士不禁哭笑不得。
未曾沉寂片刻的观众立马沸腾起来,叫好之声有若海生狂啸,甚么贩夫走卒,皆一脸期待。
只见一身雪白衣裳的绮绮妙步至舞台之中,淡紫色的披帛随风而飘,如风拂柳,衬着绮绮娇柔楚楚的俏脸、婀娜动人的身姿,直似瑶池仙子落九天般。
陆滇随后而出,脚步沉稳地走到为伴乐者而设的紫檀雕花案前,案上摆着一张玉琴。琴身上有着蛇腹断纹。正是绮绮地灵机式独幽琴。
这张独幽琴自然是不及绿绮琴的,但绿绮琴乃是她和李天纵的定情之物,是以她不舍得让别人染指。
陆滇往圆鼓木凳坐好。挥了挥衣袖,双手抚于琴弦上,轻轻一勾,便生出一个悦耳的音符。声音清透,真是好琴!他很是满意地微微一笑,想着绮绮让他奏《挟仙游》,他望了绮绮姣好的身段一眼,不禁有些期待。
为了有第3回合,对于这舞斗,李天纵原本就打定输数的,也没有设计排演过,只让绮绮即兴而跳便行。
“曲、舞都不算甚么,第3回合里,星月都会被你的光芒所掩盖!”想起李公子的绵绵情话,绮绮芳心一甜,嘴角微翘,扫了台下人山人海地观众,不再感到怯怕了。
这般如诗如画的浪漫情景,不是她以前常常所憧憬的么?
翩翩起舞吧!让众人为她惊艳;而她的美丽,却只是为了公子而绽放!
绮绮的杏眸里的涟漪凝结成一片痴色,她薄嫩的嘴唇一抿,右手披帛一挥,作了个起舞手势。
那边陆滇见得,静下心来,双手拨动琴弦,“叮”的一声,琴声跃然而出,令舞台下喧闹的观众蓦然而静,再“叮”的一声,他地手指或勾或弹,独幽琴便化身妙龄少女,娇憨地脆声而诉。
随着缓缓地琴声,绮绮挥着披帛起舞,那曲调尚是初初开始的平缓,她也没有作甚动作,只是走着基本舞步,挥着飘然的披帛。
陆滇地琴技虽远远比不上李天纵、绮绮,却亦非凡品了,他屏除了一切杂念,一心放在这演奏上面,手指陡然一扫琴弦,曲调转向欢快!
那婉转悠扬的叮咚声一变,绮绮便转身一跃,那披帛分作两道淡紫光芒,萦绕在她身上流连,她稳稳地落在台上,动作同样变得轻快悠然。
“好!”观众里骤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喝彩,引得周围人亦不甘落后地鼓掌,如浪潮般向四边席卷而去,所到之处无不叫好。
白衣紫带,融合成一只舞动的精灵。绮绮微露着皓齿,一手于头上,一手于腰侧,转了一圈,旋即弓身昂首一跃,那耳珠垂着的流苏、柔顺如水的青丝,皆摇摆灵动。
有娇俏,有妩媚,更有惹人怜惜的柔弱!此时她身上散发的美丽,真像天上随风而飘的霞云,难以用笔墨来形容。
这样不属于人间的美好,不少人看得都呆了,双眼紧紧地盯着绮绮,一眨不眨,却无一丝地不洁之色,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亵渎了仙子!
琴声渐细,消隐直至剩下绕梁余音,绮绮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最后以一个欠步而止。初一站定,她的杏眸便往李天纵望去,只见远处的情郎竖起一只大拇指,她浅露笑靥,杏眸弯成月牙。
纵管喝彩声响得传遍整个柳河,但那些看呆了的观众却依然如故,瞪着双眼,微微张着嘴巴。
第110章 带我去舞吧!
阵阵掌声袭来,莲宝那双痴呆的杏目隐泛异彩。只是再一细看,却依旧无神。她的螓首向着舞台方向,眼前的一边漆黑并没有丝毫改变,那娇嫩的粉嘴慢慢弯作一道柔媚地弧线,莲宝淡而笑,喃喃道:“舞罢了么?这般掌声雷动,那定然是很美的了……”
她的声音虽然细微,陈婆婆却听得真切,心里不禁一阵酸楚。
正待说话,莲宝却扬起柳眉,方才突来的伤感已经被掩藏了去,她巧露皓齿,撒娇地摇了摇婆婆的手。笑道:“奶奶,李公子出来了没?”
“还没有呢。”陈婆婆踮着脚跟张头望去,脸露疑惑:“按理说,那绮绮姑娘退下也有一阵子了,怎么李公子和柳姑娘还没登台?”
可惜任她如何张望,也看不见舞台一侧地情景。
柳清还端坐在方椅上。清秀的美脸满是茫然之色,她绷紧了身子,双手扭作一团:“该怎么办、怎么办……”
她心乱如麻,一会想到自己是欢喜跳舞的,但听着那些观众的鼓动声,又是一阵烦躁,这取悦别人的舞值得她欢喜么?想着又有些心灰意冷,不若罢了,舞便舞吧,这或许便是自己的命!
想是这般想,可是那双脚儿怎么也迈不出去,真要舞么?柳清垂首望着那双穿着月牙小鞋的莲足,裹足的痛苦立时痛满心头,她凄然一叹,为何便没个怜惜她的人?
她那双无助的水眸抬望起,瞳里现出个俊公子来,她的贝齿几咬朱唇,方道:“李公子,便没有第二个法子么?”
负手站着的李天纵淡淡一笑,道:“柳姑娘,你还未明白自己的心么?”
柳清却是幽幽一叹,摇头道:“公子,你莫要说了,我欢喜跳舞那亦只是过往而已,现下我是十分厌倦!”
“哈哈!”李天纵大笑了数声,看着颦着眉头的佳人,陡然呔的一声:“何必自欺欺人!跳舞于你来说,就如水于鱼,若然让你永世不得再舞,你可真愿意?”
柳清浑身一颤,思索良久,道:“我也不知。只是一想到永世不得再舞,我的心却好痛,可是……就算欢喜跳舞。我也不愿上台去跳!”
“柳姑娘,你太过执着了!”李天纵知道她的心结依然未解。并无一丝不耐之情,对她温柔问道:“你方才可有看绮绮的舞?”柳清闻言点了点头。他接着道:“绮绮所舞的,是她的心意,是舞给懂她的人、舞给自己的;那些不懂她的人,看到的是什么?是舞么,不,他们甚么都看不到!”
舞是舞给懂自己的人、舞给自己的,不懂的人甚么都看不到!柳清双眼一亮,心里的阴霾渐渐扫去。
“何必顾及世人之见?”李天纵淡淡一笑。道:“你想着是演,那它便是演;你若不想。跳的全是真情实意,又怎么是演了?”
柳清的明眸里泛着流光,慢慢的向他伸去一只纤手:“公子,带我去舞吧!”
李天纵双眸一凝。伸手握住那宛若无骨的柔荑,将柳清拉了起身。
第111章 童年之舞
淡淡的幽香袭鼻,柳清婀娜的娇躯紧贴过来,姣好的秀脸上已没有一丝彷徨。那双微弯的柳叶目明亮有神,灼热的望着李天纵。
她要去舞,只是舞!
李天纵读懂佳人的心意,重重的点了点头,拖着她的手便要往舞台走去。
“李公子。”不料身后柳清驻住脚步,俏生生的唤了声,待他回过头,她浅笑道:“清清还没有脱鞋呢!”她向来跳的都是赤足莲舞,现下绣鞋未脱,自然不能上台。
可是李天纵听着,却是另一番滋味,柳清饱受裹脚之苦不说。还得将其展现,这般是个何道理!要知这纤足乃是女儿家十分重要的部分,岂可随意赤裸示人?难怪柳清会生了心结。不愿跳舞!
心念一动。他的嘴角微微翘起,笑道:“是要脱鞋!”
柳清不作他想,从他手中挣回柔荑,弯着细巧的腰身,一手提裙,一手将脚儿的绣鞋脱去,露出那双经过缠裹的脚丫。
只见那双脚儿较之常人更加纤幼弯曲。便真似是月牙儿般,楚楚动人!再看肌肤有若凝脂白玉。娇嫩中透着些许粉红,隐隐浮着青色的血管;那十颗脚趾晶莹剔透、玲珑无双,脚甲修理整齐、洁白无暇,好似一颗诱人的葡萄。令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咬去。
果让人惊艳的是,她左边金莲的背上,有一处淡粉色的胎记,那胎记形似花瓣,若舞动起来,那一抹粉红定如花飘花落,惹得人的目光无法挪开半寸。
饶是李天纵心中满是对柳清的怜惜,看得亦呆了一呆。不禁叫绝,暗叹柳清真是天生的舞者!
柳清脱罢,将绣鞋放好在一边:“行了。”她对李天纵羞羞的抿了抿嘴,道:“李公子,这便走罢。”
“且慢。”李天纵不理柳清疑惑的目光,把他穿在脚上的兽皮履脱下来,又白袜着地,他拿皮履,递给柳清。星眸直视她的柳目:“穿上!”
柳清呆若木鸡。一时间瓜不过来,她迟钝的道:“公子是让我……我穿上这皮履?”
李天纵点了点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又说了遍:“穿上!还有以后都莫要再着那种缠足鞋了。”
看着他温柔的眼神,柳清立时明白过来,又眸一凝,泪水便不可抑止的猛涌而出!他是让我穿上这鞋。别赤足而舞。也别再受那裹脚之苦!原来这世间,还有人怜惜我的!
柳清的芳心像被敲了一记,在感动之情的萦绕中有若鹿撞,她双手颤抖着接过李天纵的兽皮履。哽咽而语:“公子,谢谢你!”
泪水潺潺的流下。她却并没有穿上那双兽皮履,只是紧紧抱着,落着泪笑道:“公子赠履之意。清清铭记心间!只是那些对观赏清清的莲舞期盼已久,若我穿着公子之鞋而舞。那定会害公子招人不满,以致声名有损的。为了清清这般风尘女子。累得公子落人口实。不值!”
好一个似水佳人!李天纵听得感动不已,见她泪如雨下。不禁伸手为其拂拭:“柳姑娘。我非作奸犯科。他们如何管得着?要战便战、要骂便骂,我为何要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