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罚-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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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关子一卖,不仅二子急了,旁边闲其无聊的几个士兵也正听得入迷,连连叫嚣道:“杨老头,终于个啥子嘛,你倒是说撒!”
“是啊是啊,杨老头你就是个坏鸟,什么事儿都讲一半!”
“有个球的意思哟,杨老头,快讲快讲!”
杨老头看着吸引来的听众越来越多,心底里自然高兴的不得了,他得意洋洋的抚了抚自己的胡须,咳嗽了一声,说道:“终于呢,把总大人在银峰山的山背后面,发现了好大一个山洞子。把总立刻带着人抄着家伙就包围了上去。一声令下,那一梭子兵丁、衙役,举着火把蜂拥的就冲了进去。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二子聚精会神的问了道。
其他几个士兵也伸长了脖子,认真的等待着下文。
“喝,这山洞里面还真是那帮子匪宗的窝!但是把总带着兵丁在里面寻遍了一圈,除了发现匪宗生活的一些锅碗瓢盆什么劳什子之外,照样没见到人影。”杨老头嘿嘿的继续说了下去,“就在这个时候,郑排长站在山洞外面,忽然就看到了山下面的沟子里有火光,他立刻就叫了几个弟兄过去探个究竟。这一探可不得了,正好就发现那些住在山洞里的匪宗,一共三、四十号人。”
“他们在做啥子哟?”有人问。
杨老头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兴致勃勃的诡笑一些,说道:“问得好!郑排长悄悄的摸了过去一看!哎呀呀,不得了啊!这帮子山匪老老少少,正围着一堆篝火,篝火上架着一口大锅,旁边还有几条汉子,正抡着大刀在切一个女人!”
杨老头一边说着,一边绘声绘色的用手掌作着切割的动作。他说道:“哎呀呀,那女人可惨了,下半身都给切没了,血淋淋、热乎乎的肠子都流了一地,那是哗啦啦的流了一片呀。那几条汉子,一边切一边把肉丢进锅子里。最可怕的,郑排长亲眼看到,那个被半吊着的女人,直瞪瞪的睁着双眼,眼珠子都快迸出来了,就这么看着………看着………”
猝不及防,杨老头忽然伸出两根手指向听得正浓的二子眼前戳了一下,二子顿时吓了一大跳,手中的鸟铳都没抓稳跌在了地上。
一旁的几个士兵看着二子狼狈的样子,都哈哈嘲笑了起来。
“干啥子嘛,干啥子嘛,杨老头,你就只会吓人!”二子出了丑,连忙从地上捡起来鸟铳,很是埋怨的瞪了杨老头一眼。
杨老头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为自己成功作弄了二子感到得意之极。
嬉闹一阵后,有人忽然问道:“杨老头,照你这么说,这积匪都是吃人的撒?”
“那可不是?这积匪都是匪宗,老土匪传小土匪,这杀人吃人的本领还不是一代传一代的撒。我可告诉你呀,郑排长那会儿剿这帮匪宗,据说还没剿干净,好几个土匪还是逃跑走了。你们倒是好好想想,一个匪宗活下来,这娶了婆娘又生一窝子土匪,搞不好呀,这些土匪现在还在山上咯。”杨老头危言耸听的说着,嘴巴合不拢的怪笑起来。
“那银峰山,好像就咱前面不远吧?”听了杨老头这样煽风点火的话,有人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那可不是………。”杨老头聊的兴起,刚准备继续说下去。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在第一辆牛车前面的刘定文回头大骂了杨老头一句,斥道:“杨老头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尽在这里瞎说,是不是要梁排长治你一个蛊惑军心的大罪呀?龟儿子的,我跟三排的郑排长熟得很,老郑可是云南昭通人,去年才分到咱们队上,他怎么会到银峰上剿匪呢?你就是一个骗人精。”
听到刘定文的话,原本投入的几个听众,立刻朝着杨老头大骂了起来,大家这么聚精会神,没想到最后竟然被蒙了一场。回头想了想之后,这些士兵都觉得懊恼不已,这山匪要是只吃人肉,那还得了?
经过一番折腾后,原本聚在杨老头这边的士兵都散开了,三三两两的继续向前赶路。
就连二子都朝杨老头脚下吐了一口,说:“真是老不要脸了!”
“哟呵,龟儿子要造反了是不,找打!”杨老头重重的在二子头上敲了一下,虽然自己的故事被拆穿了,但是他依然坚定不移的强调了一句,“你们这帮龟鳖,信不信由你们,等回到了队上,有本事去找三排的郑排长问问!”
一直走在后面的余少阳早先看了杨老头的那副神棍的模样,就知道这老头子又再瞎编乱造了。他高高的抱起了自己的枪杆子,懒得去理会他们在那里瞎扯。杨老头讲的三排郑排长剿匪的事情,不管是否真有此事,但是起码有七分是不可信的。民智初开的时代,人们总是喜欢把一些一知半解的事情妖魔化。
之所以还有三分可信的地方,那就是资中县城到银山镇的这一带地区确实是不安稳。先不说银山镇地处资中和内江的交界,是一个两不管的地方,就算资中和内江两边都想管这里,这偏远之地山多林深,总会有所鞭长莫及。
虽然余少阳在银山镇的队伍上待得时间不长,仅仅只有半年的光景,可是早就听镇子上一些来往南北的江湖之人时常讲起,这一带地区隔三差五会有山匪扰民,拦路抢劫那是家常便饭。最凶的一次还是两年前山中的几个土匪寨子联合起来,竟然在夜晚冲进了距离银山镇只有七八里路的村子上抢劫,险些就杀到镇子上来了。当时就连镇官都吓得要跑路了。
那一次山匪联合,据说还有革命党从中翰旋。
后来银山镇这边的驻军渐渐发展起来了,四个月前,镇上的驻军由原来一个队增加到了两个队。不过那个时候虽然有两百五十多号士兵,但是严重缺枪,所以一旦遇到土匪,连这些土兵都吓得要逃跑。
现在算是好多了,尽管这两队驻军的武器装备不怎么样,可起码能算得上人手有一支枪了,足够壮壮胆了。
不过余少阳所在的二排,几乎所有人都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山匪。一来因为二排驻地是在镇子南边的山沟子里,位置距离受匪患的区域较远;二来则是二排都是新兵,在这里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而且人人懒散平庸,就算是山匪打到镇子上来了,他们都不会也不敢去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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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遇匪
常言道:官匪一家人。{';}
这句话原本是没错的,可是自从去年发生了大革命之后,不仅仅银山镇的镇官更换的勤快了,驻扎在镇上的队正官更换的也是飞快,他们几乎做了不几个月就通过县城的关系直接就提拔走了。镇官和队官都是军政官衔最基层的职务,在那些有钱或者有势的人眼中,就是把平白身份变成官职身份的一种工具罢了。
就在三个月前,余少阳所在的队伍刚刚调来一名新的队正官,这已经是他记忆中的第三位队正官了。可笑的是经过了三个月的时间,到现在二排、三排的士兵都不知道这名新队正官的名号。反正用不了多久又会调走,何必劳神记这个名字呢?
正是因为这些管事的大人物都不管事了,自然与山中匪类的交情就渐渐淡漠了。也就是这两年的时间,银山镇这边的土匪越来越活跃。
天色越来越暗了,白日里的暴晒在这个时候化解了不少。运输队伍看着蒙蒙的天色,想着一天没吃一颗粮食,如果天黑之前赶不回去那翘首已久的晚饭也得变成泡影了,于是不由自主的都在心中有了紧迫感,纷纷的加快了步伐。
“龟儿子们,现在知道晚了?狗东西,叫你们这么慢吞吞的,今晚你们就喝西北风去吧。”走在最前面的梁排长忽然冷冷的责骂出了一句话。
梁排长突然的说话,倒是让走在后面的余少阳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奇怪。梁排长自从中午休息结束的时候开口叫起了队伍继续赶路,接着整整一下午就再也没说话了,任凭队伍里几个懒散的士兵拖拉着行进速度。现在天色向晚了才开口责备,未免有些多此一举了。
更重要的是,这与梁排长平日严谨的作风大相径庭了。二排谁都知道,整个排里梁排长是最不苟言笑的一个人,管理排下的士兵们都很严厉。难道梁排长整个下午被太阳晒得没脾气了?
余少阳收起了自己的疑问,或许是自己刚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心中多疑了吧。
士兵们都低着头,虽然脚下快了起来,可是每个人的脸上还是一副怏怏的神态,丝毫没把梁排长的话听进去。反正他们都习惯了,挨骂挨打,自己经历的还少吗?只要不挨饿就算是阿弥陀佛了。
跟在梁排长身边的刘定文马上摆出一副趋炎附势的样子,转身对身后士兵们补充的吆喝了一句:“他妈的,你们挨饿那是活该,竟然还害得梁排长和老子陪着你们挨饿,真是活腻了你们………。”
然而就在这时,突发事件发生。
刘定文的话音还没落,只听到左侧山坡上的林丛之中,“砰”的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刘定文感到自己后脖颈溅上一大片热乎乎、粘稠稠的液体,赶紧伸手去摸了一把,拿到眼前一看,立刻大惊失色了起来。这手指上的一大片鲜红的颜色,赫然是血。
顿时,整个正在行进中的队伍全部都惊愕住了。
刘定文的心凉了半截,赶紧在自己身上身下的摸了摸,生怕自己哪里被枪击中了。可是还没等他找到所谓的伤口,就站在他面前的一个士兵,惊恐的瞪大双眼,伸出一条胳膊指着正前方。
“刘棚长………刘………”士兵战战兢兢的说着,可是支支吾吾半天,没把完整的话说出来。
刘定文赶紧顺着这个士兵指的方向回头看去一眼,只见先前还说话来着的梁排长已经倒在了地上,双手紧紧的捂着喉咙,大股的鲜血正从他的指缝间流溢出来。
此时梁排长还没断气,充血的双眼中满是对死亡的惊恐,穿着军装的身子还不停的抽搐着。
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山道左侧的山坡上再次换来枪响。这次可不止一枪了,噼里啪啦的枪声响了一大片。守在前后两辆牛车旁边的士兵各有三两人中了枪,载倒在地上。这三两个中枪的人并没有命中要害部位,倒在地上一边痛苦的挣弹,一边歇斯底里的哀号着。
“山上有人,山上有人!”有一个士兵连连喊了起来,话音还没落,人已经抢先跳到山道另外边的低洼地里躲了起来。
护送队伍立刻陷入了惊慌,这些毫无经验的新兵们今天还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遭遇战。
刘定文个头矮小,很快就从人群里穿了过去,也跟着跳到山道下面的低洼地。他靠在洼坡上缩着脑袋喊道:“他妈的,你们找枪子呢?快闪呀。”
士兵们立刻学着刘定文的样子,纷纷的朝山道另外边跑去,可是山坡上的枪声没有停止,对准这些正在奔跑的士兵后背一阵猛打。好几个士兵还没来得及跳进洼地,就被子弹在打中了,有的一枪毙命,有的受伤倒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嚷嚷嚎叫。
余少阳并没有像这些六神无主的新兵那样茫无目的的找掩护,他在梁排长刚中枪倒地的瞬间,人就已经闪到牛车后面。此时,他看了看前面三米远的洼地里,一窝子士兵们都颤颤巍巍、惊魂未定,全部伏在洼坡上,没有一人敢冒头反击。
妈的,竟然连敌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