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逆鳞-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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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有点兴趣,因为他是使剑的。
顾惜朝不感兴趣,因为他对这些东西一向没有什么热情。也难怪,他现在已经对任何东西都没有热情了。从石桌上捞起另一杯茶,他坐到了无情的身边。
冷血推了追命一把:“你倒是说啊!被茶呛了么?”
追命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低声地说:“逆,水,寒!”
“哗啦!”一声。
无情收藏多年的古董茶杯碎了一地,无情的棋局也乱了。
藏剑山庄,在汴京城外十里。
秦少游,是藏剑山庄的庄主。
他是藏剑山庄百年来最年轻的一个庄主。
藏剑山庄在江湖上的名望,很高。
藏剑山庄在天下三大庄里,不一定是武力最胜的。
但却一定是最有钱的。
秦少游与其说是一个声名显赫的江湖人,倒不如说是一个成功的生意人。
他的头脑比一般的生意人都更精明,也比一般的江湖人更冷静。
如果说,这些年来,他做得最成功的一笔生意,那莫过于五年前与江南恭庄的联姻。
他的妻子,是恭庄老庄主的孙女――恭雨柔。
她很美,很温柔,也很聪明。只要有她在,即便有天大的事情,秦少游也不怕。
可是此时,恭雨柔不在,她去了江南恭庄,侍侯她被刺受伤的祖父。
即使她在,恐怕也解决不了眼前的局面。
天下四大名捕中的三位,正坐在藏剑山庄的客厅里。
秦少游不是个没见过市面的人。
事实上,他和铁手、追命都曾经有过交情,不深,却也够用了。
可是,面对眼前这个清朗如月、飞扬若鹰的男人,他却一点精明也使不出来了。
或者说,他明白,即使他再精明,也绝精明不过这男人的三分心思。
“表妹!”杨云晰似乎是他眼前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杨云晰咬了咬唇瓣:“表姐夫,我大哥他们……,想要看看你得的那把宝剑。”
秦少游叹了口气:“诸位,我藏剑山庄百年来,藏了无数神兵利器,诸位不管要哪样,秦某自当双手奉上。”
白得发青的手轻轻按在桌面上,顾惜朝打断了他的话:“不必!我只要看看那把‘逆水寒’!”
当年,“逆水寒“一案惊动江湖,秦少游没有理由不知道。所以在三年前,他得到这把剑的时侯,就秘而不宣。三年来,他把剑秘密地锁在庄内的密室之中,连他的妻子都不知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竟然传遍了整个江湖。现在,他想瞒也瞒不住了。
“顾爷!顾公子!”秦少游的脸有些扭曲,“这‘逆水寒’好像并不是你的东西吧?”
顾惜朝看了看手,似乎在仔细研究自己的指甲:“怎么?你不想给?刚刚不还说,双手奉上吗?”他的神情,好似一个赌气的孩子。
秦少游感觉芒刺在背,江湖传闻,“七略公子”顾惜朝不但惊才绝艳、手腕凌厉,而且为人从不假辞色,顺者昌、逆者亡,甘心情愿为他所用的人不计其数,对他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的人也是如过江之鲫。
一咬牙,一闭眼:“顾公子,实话对你说吧!逆水寒宝剑在五天前已然失窃了!”
铁手忽然感觉空气中一股杀机,只见顾惜朝飞掠上前,白森森的手捏住了秦少游的脖子。
他正待上前,却被一把银光闪闪的小斧嗡地一声钉在他的椅子上。
神鬼夜哭,神哭小斧。
“阻我者,死!”
“大哥!”杨云晰睁大了眼,飞扑过去拉住顾惜朝的手,“不要杀我表姐夫!”
眼泪扑扑的落下,那神情竟似极了当年在皇城的晚晴。
顾惜朝手劲稍稍一松:“云儿让开!秦庄主,你是要命,还是要剑?”
秦少游不住地咳嗽,带着哭腔说:“顾爷,不是秦某不给,逆水寒真的被盗了。”
手劲又紧:“你是怎么得到这把剑的?”
“是,是……三年前,我在金辽边境从一个武器商人那里偶然得到的。”
金辽边境?铁手和追命对望了一眼。
七年前,戚少商深入大辽境内,刺杀辽国北院大王萧天佑和大辽天祚帝,结果萧天佑死了,天祚帝却活了下来。戚少商生死不明,逆水寒宝剑也从此绝迹江湖。
顾惜朝喃喃自语:“金辽边境,金辽边境!”
藏剑山庄的密室,有着江湖中最精巧的机关暗道。
可是,这回却没有挡住盗剑者。
满室的神兵利器,甚至还有上古名剑鱼肠、湛卢、七星龙渊。
可是,这些都没动,偏偏是那个放在角落里最不起眼的暗柜中被撬开了。
“来人是冲着逆水寒来的!”冷血仔细观察着室内的脚印。
秦少游惴惴不安地看着顾惜朝的神情,他生怕一个不留神,神哭小斧就招呼过来。
顾惜朝伸手摸着暗柜里的尘土,似乎还能感受到“逆水寒”那冰冷澈骨的触感。
这件事,越来越像一个“局”了。
●七。息红泪的泪
“镇国将军”赫连春水被刺,震惊朝野。
当铁手、追命、顾惜朝等人来到将军府的时侯,府中上上下下已经忙乱作一团。
此刻,有来观望的政敌,有探视的同僚,还有皇帝派来的钦差御医,各色人等一应俱全。
待到他们被将军府管家宋义请至暖阁厢房之时,等在大厅中的众人不禁侧目,窃窃私语。
“看到没?那就是六扇门的神捕,还有当年那个逼宫造反的‘七略公子’。”
“四大名捕来了三个,看来这事儿不简单啊!”
“那个顾惜朝,这几年来风头可劲着呢!连九王爷都对他青眼有加,咱们还是少惹为妙。”
暖阁里铺设简单而不失华贵,自有一股雍容冲和的气度。
等到铁手等人纷纷落座,宋义方恭敬地说:“诸位爷请稍侯,我家夫人稍后便到。”
不一会儿,一身红装的息红泪从屏风后面转出来。
这些年来,她的美丽有增无减,一如昔日的惊心动魄。
只是此刻,这位当年武林的第一美女却是玉容苍白、肩上带伤。
铁手微微皱眉:“赫连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你们都来了。”息红泪轻叹了一声,饱含着一股忧愁。
“娘!”只听一个清脆好听的童音响起,门外蹦蹦跳跳地跑进来一个七八岁大的女童,颈子里戴着一串明珠,生得冰雪可爱。
息红泪忙蹲下,轻抚那女孩的头说:“淳儿,你来这里作甚?”
赫连淳忽闪着大眼睛:“我能进去看看爹爹么?”
“你带小姐进去,好生看顾着。”息红泪吩咐宋义。
待宋义领着赫连淳离开后,息红泪才小心地把门关好。
冷血盯着她:“赫连夫人,倒是发生了什么事?赫连将军究竟是被谁所伤?”
息红泪忽然眼眶一红,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才柔声说:“这回,我没有亲自送赫连回京,就是去追缉那刺杀他的人。”
“怎么样?抓住了么?”追命是个急性子,“你肩上的伤就是被那刺客所伤?”
息红泪摇摇头,又点点头。
顾惜朝一时没了耐性:“你倒是痛快地说啊!你见到那刺客了?”
“是,少商!”息红泪眼中滴下泪来。
追命瞪大了眼:“什么?什么……伤?”
“是少商。戚少商!”息红泪忽然大声说。
陆寒星没想到,这辈子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他仰慕已久的戚少商。更没想到,自己现在所处的这种不知道是可笑还是可怕的处境。
“你醒了罢!”笑容温暖如阳光。
浑身被制,口不能言,陆寒星只得翻翻眼睛。
“来,喝一口粥。”温柔得让人想哭。
眉有些拧着,薄唇微抿:“不喝,病,是好不了的。”
没奈何,陆寒星只得乖乖地由着他喂下那碗粥。
戚少商唇边含笑,用衣袖替他擦了擦嘴角,然后把一袭青衫替他披上。
“你那件衣衫破旧了,我替你买了一件新的。”手指滑过他的肩头,捏起一缕发在手中捻着。
陆寒星虽然全身|穴道被点,可是仍免不了从脚底到头皮一阵发麻。
他眼见,这位曾经名满天下的大侠脸上三分痴迷七分沉郁的神情,心里不由得一阵翻腾。
戚少商忽然把手中的发一扔,从床边站起来,然后坐到一张太师椅上,伸长了腿,向后靠着。
“我知道,你不是他。”眼儿眯得像一只危险的野猫,“我只是,想找人说说话,而已。”
黑沉沉的眸子,闪过一片水光:“只是想,说说话。”
忽然,仰脸望向房顶,语调冷得不带半分情绪:“他从来不会服软,也从来不肯低头。只是,微微发怒时的样子,特别好看。”
稍稍坐起来,抬眼望向走进房来的女人:“比全天下的女人,都好看!”
陆寒星的头忽然疼极了,他搞不清楚,戚少商所说的那个“她”又或者是“他”,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这会儿,看到那彩衣斑斓的女人怒气冲冲地冲过来,则更是一塌糊涂。
那女人冲到床边,指着陆寒星,冲戚少商大喊:“我要杀了他!我早晚有一天,会杀了这小子!”
“你敢!”戚少商猛地站起来,捏住了那女人的脖子。
“咳咳!咳咳!你,你疯够了没有?”那女人拼命挣扎。
松开手,流光溢彩的眼睛像天空一样明亮,也一样无情:“我本来,就是疯子!”
“戚少商真的迷失心智了?连你也伤?”铁手难以置信地看着息红泪肩上的伤。
息红泪咬着唇,眼泪还是不断地流下来:“我不知道,少商他似乎还认识我。他的外表、衣着、武功招式都没有什么变化。连眼睛里的神采,还是当年的模样。可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变得好陌生,好可怕。他竟然能毫不留情地伤了赫连,对我也是狠辣无比!而且,他的内功似乎又精进了,只一掌,就重伤了赫连。”
“他身上,有没有剑?”顾惜朝忽然问。
“没有,他本来就是擅长各家兵器,这回连兵器都不用了,只一掌就化解了伤心小箭的攻势。”息红泪思索着。
冷血望着顾惜朝道:“看来,他已经来到汴京了。‘逆水寒’现在,应该在他那里。”
顾惜朝的脸上,忽然浮现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柔和:“是的。逆水寒,他来找逆水寒了。”
“顾惜朝,你知不知道?少商下一个要杀的人,可能就是你!” 息红泪忽然沉声说。
顾惜朝微微一笑,雪白的肤色底下漾出一抹红:“好,我等他来杀!”
●八。为谁独立到中宵
忽然间,宋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夫人,有位姑娘要见顾公子。”
“什么人?”息红泪抬眼望向顾惜朝。
闯进来的不是别人,当然是那个叫铁手头疼的杨家大小姐杨云晰。
“大哥!不好了。”杨云晰一进来就一头撞进顾惜朝怀里。
顾惜朝忙把她扶住:“怎么了?”
只见杨云晰手里攥着一件青布衣衫,哭哭啼啼地说:“是……是陆寒星。”
息红泪看得有点吃惊,疑惑地看向铁手。
“这是顾惜朝新认的义妹。”铁手尴尬地说。
“我在大相国寺外的河堤上发现了这件衣衫。这是他的,里面有我绣的一个‘云’字,衣袖里还缝了三颗相思豆!”杨云晰抽抽噎噎地说,她一向视世俗礼教为粪土,此时说出小儿女间的情丝纠葛来,也是毫不避讳。
息红泪仔细看了看那件衣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小妹子,你的这个陆公子是不是个子和顾惜朝差不多,外面穿这件青衫,里面浅黄长袍的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杨云晰抬起泪眼:“是啊!他眉心里有颗小痣的。姐姐,你见过他?”
息红泪眼光扫过众人:“我被少商打伤那天,这个小伙子被他抓走了。”
夜,深得很。
一片青衫闪过,目光清亮,落在无情清矍的背影上。
“自己去,就不怕他真的杀你吗?”在四大名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