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的法师-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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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亚，我……」他沉痛道，心里既懊悔又难过。
如果自己早点找他谈谈就好了，如果自己早点发现他的困境就好了，如果……
前方的魔族青年跪倒在地上，飞扬的长发末端崩散开来。
如果自己拼上性命，用全部的力量去阻止，或许还有机会。
琥珀色的眼里燃起烈焰，纳特举起手，脑海中飞快掠过复杂而冗长的咒文，魔王的脸庞忽然出现。
一脸满足地吃著栗子的厄德，笑得有点阴险的厄德，追著夏佐跑的厄德，白天嘻皮笑脸，晚上却会因回忆而做恶梦的厄德……以及，趁自己不注意时，会用温柔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厄德。
组织好的咒文瞬间溃散，纳特不由得慌乱起来。
是的，纵使法术成功，自己死了也没有意义，然而辛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谁都好，快点来帮忙，快点……
『纳特！』
上头与后方同时传来叫喊声，法师抬起头，看到元素鹦鹉拍打翅膀，在强风中吃力地前进，而另一边，魔王周身金焰环绕，无视风雪地快步走来。
待距离稍近，看清楚法师所处的状况，厄德皱起眉头，周身火焰暴涨了一圈，接著他迳自往前，穿过结界来到法师身边。
「厄德！」看到魔王，纳特再度有了希望，眼前辛亚的过腰长发已消散到及肩的长度，周遭的空间也开始略显扭曲，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
「辛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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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担心，很快就会结束的。」厄德对他的顾问微微一笑。
「等一下，难道你要……」瞧见对方眼中的杀意，纳特吓了一跳，不加思索地挡在魔王与副官之间。
「纳特。」厄德笑容依旧，并发的杀气却益发凌厉。「如果你不是个具有相当实力的法师，现在早就死了。」
「这是两回事，总之你不能这样做！」法师愠怒道。
「……好，我不杀他。」魔王怒极反笑。「反正时间到了也一样。」
「你……」
「纳特？」对僵持的两人感到不解，天空中的夏佐一个不留神，被风刮得在空中翻了好几圈，正以为会狠狠撞在地上，却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
「不要靠得太近比较好喔。」苍澜叹道。「真是，哪家的孩子又乱来，难道过去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这股力量所牵动的元素震荡相当剧烈，即使远在后山也能感受得到，要不是夏佐突然两眼发直地看著王宫，接著无预警地变回鸟型飞走，他也不会跟著过来。
兀自感慨，怀中的元素鹦鹉一阵挣扎，拼命要往主人的方向去。
「乖，别过去了，以你的力量是帮不上忙的。」
高等元素生物都这麽说了，夏佐颓然地停止挣扎，改用湿润的、带著浓厚恳求意味的眼神看著他。
「要我帮忙？」苍澜笑了笑，水色的眸子里流动著异彩。「是可以，不过有条件的唷。」
见元素鹦鹉先是迟疑，接著用力地点点头，白蛟愉快地将他抱起来亲了亲，同时恢复成原有的青年模样。
被苍澜抱上肩膀，夏佐颤颤巍巍地站了上去，对方的身体没有任何异状，彷佛他毫无重量。
「接下来……」望著灰蒙蒙的天空，苍澜微眯起眼，缠绕在身上的水蓝薄纱瞬间展开。
漫天飞雪消失了，前方的纳特悚然一惊，感到空气中的水元素被尽数抽离，而有能力做到这种事的是……
不及细想，与元素力失去联系的辛亚颓然倒下，纤细的身躯不断痉挛著。白蛟站在他身边，神情是罕见的严肃。
「苍澜？」没料到他会出手帮忙，纳特诧异地睁大了眼。
地上的魔族青年依然抽搐不已，肩上的夏佐发出不忍的低鸣，苍澜叹了口气，俯下身，纤长的指尖轻轻点上青年紧皱的眉心。
「睡吧，孩子。」
辛亚浑身一震，空洞而绝望的双眸颤了颤，终於缓缓闭上。
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如潮水流动般的声响，被剥除的水元素回到了应有的位置，一切已恢复原状。
「苍澜，谢谢你。」弯身检视辛亚的情况，纳特由衷道。
「呵呵，小事一件，不用客气。」苍澜眨了眨眼，手指在他的谢礼身上画啊画的。
元素鹦鹉抖了一下，望向主人的眼睛水汪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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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佐？」
「好啦，没事的话我们先回去了。」对一脸困惑的法师挥挥手，苍澜变回少年外型，笑咪咪地拎著夏佐离开。
厄德挑了挑眉，身为多年损友，这条大白蛇一定不安好心，不过小鬼会怎样不关他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该如何收拾善后。
一旁纳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昏迷的副官，感到触手一片冰凉，连忙替他施放火元素结界。
简易的结界不但能保温，也能暂时隔绝与水元素的接触，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身体的状况自然就会恢复。
想到这纳特不禁庆幸自己待过学院与法师团，对力量失控的处理方式多少也有些经验。
如今危机已过，庭园里一片狼籍，仆役与侍卫们来回奔走著，滋事的几个贵族早就落荒而逃，扶著人的顾问忽然感到疲倦异常。
一张大毯子罩了下来，将他裹得紧紧的，感受到魔王传来的温暖，才发现自己也是浑身冰冷。
「纳特大人，请把他交给我吧。」多兰伸出带著冻伤的手要接过人，却见顾问摇了摇头。
「纳特……」厄德刚要说什麽，法师转头一瞪，凌厉的目光看得他暗自心惊。
啊啊，果然生气了。魔王冷汗涔涔，这下麻烦大了。
两人沉默一会，纳特伸手探了探辛亚的额头，淡然道：「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照顾他。」
「没问题，我立刻叫人准备。」厄德神速地唤来王宫总管。「还有什麽需要的东西吗？」
法师正要答话，回廊附近突然一阵骚动。
「请等一下，殿下！」
「您不可以……」
不顾侍卫的拦阻，魔王的兄弟气极败坏地冲进庭园。
「到底发生什麽事了！」雷卡特大声咆哮著，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失踪的副官。「辛亚！」
「请不要碰他。」及时挡下王弟的手，纳特严肃道。
「你……你算什麽东西，不过是个人类，少在那边发号施令！」
「雷卡特，注意你的态度！」厄德面色一沉，凶暴而阴鸷的模样吓得他的兄弟往后退了好几步。
「带顾问去休息的地方。」重新裹好法师身上的毯子，魔王转头吩咐。
见纳特与侍女等人越走越远，雷卡特不由得焦急起来。
「辛亚是我的副官，照理说也是……」
「闭嘴，这次的事就是因他而起，要怎麽处理也轮不到你来决定。」厄德冷笑几声。「一个副官就让你如此失态，你说我是该重新教育你的不成熟，还是乾脆直接抹除他的存在？」
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知道兄长是真的动怒，雷卡特只得咬牙低下头。
「非常抱歉，是我反应过度……辛亚是个很好的副官，这其中一定有什麽误会。」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兰达郡的事调查得怎麽样了？待会到书房跟我报告。」
深沉而无止尽的黑暗中，有人在窃窃私语著。
嘲笑的、鄙夷的、同情的，伴随著永不停歇的冰雪，一次又一次地将瘦小的男孩掩埋。
他徒劳地挣扎著，光是要生存下去就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而后时光飞逝，男孩长成了青年，一切并没有任何改变。他木然地迎接每一天，冷漠地看待自己与周遭，被动而绝望地等待著生命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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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在虚空中飘浮著，辛亚凝视著黑暗，过往的回忆一幕幕闪过。
因为殿下的恩情，那天的自己才得以存活，原想竭尽所能的报答他，就算穷尽一生也无所谓，但现在的自己只是累赘，一个不被需要的、背负著杂种与叛徒污名的累赘。
而关心过自己的那位顾问，孤身一人到这样的国度任职，他有著自己所没有的勇气与光辉……就算羡慕也没有用，至少他是个完整的人类。
而自己，什麽都不是。
周遭一片死寂，既听不见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东西，除了自身之外什麽都没有。
这就是死亡吗？
他愉快地笑了。
也好，无论爱还是恨，一切都已不再重要，也不再被需要了。
对不起，雷卡特殿下，明明答应过会一直陪著你的……
颊上一阵冰凉，辛亚睁开眼，目光呆滞地看著眼前的陌生房间。
窗边，法师盖著毯子，正在闭目养神，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彷佛整个人都融化在温暖的光晕里。
「纳特……大人？」慌忙起身，四肢顿时一阵剧痛。魔族青年狼狈地摔下床，发出不小的声响。
「辛亚！」纳特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把人扶起来。
「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没关系，现在感觉怎麽样？」
「身体……很奇怪。」辛亚试著动了动四肢，除了刺痛，还有种迟钝的感觉。
「嗯，那是因为你承受了过多的水元素力，所以身体会出现短暂的元素失衡状况。」纳特替青年盖好被单，轻轻拍了拍对方削瘦的肩膀。「只要好好休息一阵子，就会恢复正常了。」
「谢谢您，我会注意的。」从来没被人这样关心过，辛亚垂著头，一时有些发窘。
「啊，对了，关於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件事……」法师边说边将石椅拉到床边，不过力气稍嫌不足，拖了老半天才前进一点。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你坐著就好。」纳特乾笑几声，最后还是用上飘浮术才搞定。
作者：藤腐腐 2008…6…7 13：23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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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我要说的是，那些入门书我都看过了，其实魔族的魔法基础原理与人类的差不多，甚至可以说更为简陋，所以说两者的学习方式是可以相通的。」
没想到他真的去找书研究，辛亚的神情先是惊讶，接著渐转苦涩。
「那还真是辛苦您了，不过我……」紧抓著床单的手忽然被握住，他抬起头，正对上那双有著温暖色彩的眼眸。
「今天的事我想了很多，你一直对学习有所顾虑，是因为身为副官，不能给上司添麻烦，还是因为自己是混血儿？」
「我……」
「在我的国家，无论是谁都可以学习魔法。」纳特严肃道。「无关种族，无关身分，尤其对天生就有元素感应力的人来说，那就像学走路一样重要。工作也好，血统问题也罢，这些东西绝对比不上你的生命，更不值得你放弃学习！」
不小心变成团长训话模式，纳特往床上重重一拍，辛亚哆嗦一下，像做错事的孩子般瑟缩起来。
「呃……总而言之，如果魔族方面不行，我就用人类的方法教你，就算程度不高也没关系，至少要有基础的控制能力。」
法师放缓语气，有些忐忑地观察著魔族青年的反应。
辛亚静静地坐在床上，眼帘低垂著，苍白的脸庞带著淡淡的悲伤。
事到如今，雷卡特殿下已经不需要自己了，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