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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聊斋奇谭之 绯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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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蝴蝶? 

宋远并不相信王遥临死前是在说胡话。往往在人死之前,会有回光返照的那一刻。他相信,王遥是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拼尽全力地向他们传达着带来自己死亡的讯息。 

“那个酒吧离这里不远?” 

“是啊。”容瑞笑了笑,“宋警官想去?”朝宋远上下打量了几眼,“小心哦,不是那号人进去了,当心进去得容易出来难。” 

宋远尴尬地笑,容瑞掐灭了烟头。“我陪你去吧。我比较熟些。” 

宋远有些警觉地审视他。“你不是说你不是……” 

容瑞耸了耸肩。“都可以。只要人对了眼。”见宋远把自己瞪着看,笑起来,拍了拍他肩头,“宋警官,你太严肃了,放轻松,放轻松。就当去玩玩,喝杯酒,OK?两个男人一起去那里,没人会觉得不正常的。” 

最后这句话,把宋远闹了个大红脸,拒绝的话也不好出口了。 



“海初。” 

夏海初蜷在床上,见容瑞的身子压了过来,伸手去抱他的脖子。容瑞一把将他满满地抱在怀里,柔声说:“我们离开这里吧。” 

夏海初瞬间清醒了过来,方才睡意蒙胧的一双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怎么了?瑞?” 

容瑞没说话,只是有些蛮横地把他一把掀过去,让他趴在床上。那只蝴蝶,在夏海初身上,纤毫毕现。美丽得让人窒息。 

“蝴蝶。”容瑞近乎叹息地说了一句。夏海初想翻过身来,却被他摁住了动弹不得。只感觉到他的手,在那只纹刺的蝴蝶上,温柔地游走。 

“海初,你真的是只蝴蝶吗?” 

夏海初的声音,微微带着一丝颤抖。“容瑞,你在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容瑞低下头,嘴唇的轻吮代替了手指的动作。“我只是在问,你真的是只蝴蝶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容瑞把裹在他腰上的毛毯扯了下来,夏海初圆润丰满的臀部就露在了床头灯下。多么美丽的皮肤,象牙黄,一层柔和的珠光。东方人特有的一种细腻和弹性。容瑞的指头,在他的臀上轻柔地按压着。陷进去拔不出的感觉。 

“我刚刚跟宋远去了变奏。” 

“宋远?” 

容瑞解释:“接手王遥那案子的警官。因为,王遥死了。” 

身下的夏海初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容瑞的手指并没有停,一直滑到了他两股之间的密境。夏海初颤栗得更加厉害。 

“宋远今天喝了很多酒。他在害怕。虽然他不肯表现出来。不过,随着他对这个案子越深入,越了解,他就觉得越害怕。他喝多了之后,告诉我,王遥从楼上摔下去的时候,并没有立刻死亡。临死前,他重复着两个字。” 

“哪两个字?” 

容瑞笑笑。忽然一俯身,一口咬在夏海初肩背上那只蝴蝶上。他跟夏海初Zuo爱的的时候,很喜欢去咬这只蝴蝶,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咬得这么用力过。这一咬,两排齿印就深深印在了那蝴蝶上,还细细地渗出了血丝。 

“蝴蝶。” 

夏海初本来因为疼痛而抽搐的身体,骤然僵直了。容瑞笑着,去舔蝴蝶上的血。“我应该咬得再用力些。齿印不褪就好了,就算是蝴蝶,也是我的。” 

夏海初终于用力挣扎了起来。他力气并不小,容瑞一个没压实,被他挣开了。夏海初翻身坐了起来,他的眼中,是一抹带着恐惧的绝望。 

“别害怕,海初。什么都不用怕。”容瑞依然笑着,去吻夏海初的眼睑。他的吻潮润而热烈,夏海初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我们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到我们想到的任何地方去。” 

吻像炽热的雨,落在他的眼睑上。夏海初只觉得一阵带着酸楚的热涌上了胸口,反手搂住了容瑞。 

“我是你的蝴蝶,飞不走的蝴蝶。” 

容瑞吻着他,喃喃地道:“如果你要飞走,我就把你做成标本。” 

夏海初微仰着头,享受着他的吻。对这句话,他没有反驳,甚至没有恐惧。 

也许,美丽的蝴蝶,本来就应该成为标本的? 

容瑞这样想着。他又想到刚才上楼时,站在电梯里,突然想起来的一件事。 

这座大楼的电梯,只到十三楼。十四楼是房顶,只能从楼梯上去。 

可是,他初遇见夏海初的时候,他记得清清楚楚,那绿色的显示灯,是“14”两个阿拉伯数字。 

他在13楼下了电梯后,电梯还带着夏海初,往那本来没有的十四楼升去。 

这个想法让容瑞整个人几乎浸到了冰窖里。 



“海初,走,出去买东西。” 

容瑞对于离开C市这件事,似乎很热心,积极地在准备。夏海初却不想动,容瑞只有一个人去了。 

容瑞才走,电话就响了。夏海初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接。 

“容瑞不在……”他才说了一半,对方就打断了他的话头。“我不是找容瑞,我知道他出去了。我是找你。” 

声音有点熟悉,夏海初一时间想不起来。对方自报了姓名。“我是何遇,你那天跟容瑞到过我家来。记得吗?我那里有很多很多蝴蝶。” 

“记得。你找我有事吗?” 

何遇的声音,在电话的另一头,听起来有点模糊。“有事。是关于容瑞的一些事,我想跟你说。你能出来一趟么?” 

“好。”夏海初没有犹豫,一口答应。“在哪里?” 

“到我家来。你找得到吧?”何遇又补上了一句。“不要让容瑞知道。” 

“好。” 



夏海初来到何遇那老屋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里面没有光,一片漆黑。夏海初去敲门,用力地敲。何遇家没有门铃。 

门开了,何遇的脸出现了。他把夏海初让了进来。 

“听容瑞说,你们要离开C市。”他一边陪着夏海初往里面走,一边说。 

“是啊。他跟你说过了?” 

何遇打开大厅的灯。强烈的光让夏海初一时间有点不适应,用力眨了几下眼睛。那满屋子琳琅满目的蝴蝶标本,以及一股说不出来的像防腐剂的标本味道,让他觉得有点不适的感觉。 

何遇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瓶酒,两个高脚杯。酒是相当陈的好酒,跟这地方实在不相称。血红的酒沉在杯子里,像红宝石。 

酒香跟陈腐的味道混在一起。奇怪的诱惑。夏海初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何遇把杯子递到他手上。“是好酒,喝一杯吧。” 

夏海初放到唇边,又吸了一口,抿了一小口。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有年代的红酒,沉淀着血的味道。 

“我跟容瑞认识时间并不长。”何遇在堂屋里转来转去,整理着那些标本。“那时候,他才刚来到C市。C市博物馆有个展览,找我借一批蝴蝶标本。我借了,所以也在那里有事没事地逛着。于是,我认识了容瑞。” 

夏海初端着杯子。晶莹剔透的高脚杯,血一样红的酒,修长纤细白净的手指。映在杯子上,半透明的玫瑰红色。他慢慢把杯子举到唇边,湿润的带着玫瑰红的嘴唇,映在酒杯里,透出一种血似的深红。 

何遇盯着他的手,不知道是在看他的手,他的嘴唇,还是看他手中的杯子,杯子里的酒。 

“然后呢?”夏海初见他久久不说话,好心地提醒他。 

“然后我们就搭上话了。”何遇笑,“容瑞其实根本不懂蝴蝶,他只是喜欢蝴蝶漂亮。不过,这也足够我们成朋友了。容瑞那是一种偏执的喜好,我分析应该是他从前受到过什么有关于蝴蝶的刺激,所以对这个东西,这么敏感和执著。只不过,不管我怎么试探,容瑞都对他的过去一字不提,我的分析也无疾而终。” 

夏海初张大了眼睛。何遇笑着说:“怎么?觉得我这个蝴蝶迷说这种话很奇怪?容瑞没有告诉你吗,我有心理学博士的学位。”看到夏海初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何遇摇摇头,笑着说,“你大概还以为我是学昆虫的吧?” 

“你为什么不做本行?” 

何遇把一个标本箱放到桌上。夏海初一看就知道,是跟自己身上那只一样的燕尾蝶。“其实我一直是喜欢心理学这行的。对蝴蝶的迷恋是另一回事了。只不过……在几年前,我发现了一件事。” 

夏海初忍不住问:“什么事?” 

“我虽然是心理学专家,但是,我自己心理有毛病。” 

何遇说得一本正经,夏海初听着却是哭笑不得。何遇作了个手势,“你看,这满屋子的蝴蝶。我凡是看到美丽的东西,就想把它保存下来。蝴蝶是我最好的试验品,因为它们最适合保存。” 

夏海初微微颤抖了一下。何遇没有忽略。“你在害怕什么?” 

“我想到了那几个死的男人。他们都很美。”夏海初说到“美”那个字的时候,语气近乎像个小孩子。拖长了的天真的调子。 

“是啊,是很美。都很美。”何遇的声调,近乎在叹息。“可是,他们加起来,都没有你十分之一的美啊。我只想要收集最好的,最美的。” 

夏海初像被钉在了椅子上似的,死死盯着何遇看。何遇拿起桌上的酒瓶,看了看,又放下。“这酒不错吧?” 

夏海初点点头。 

“我是学心理学的,药理学也会兼修。我刚才在你的杯子里面放了一种东西,Flunitrazepam。”他唧哩咕哝地说了一大堆,夏海初也听不懂。“学名很复杂,我们通常称为FM2。取成分名称之首尾二字母及2毫克之剂量而命名。我用了更小的剂量,药效不会发作到让人马上昏睡的地步,所以你现在还是清醒的。” 

何遇看着夏海初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一双眼睛睁得更大,盯着自己看。忍不住问:“你不害怕?” 

夏海初忽然笑了,笑得甚至有点甜。“我为什么要害怕?” 

何遇也笑。“我要杀了你,把你做成美丽的标本。你不怕死?而且,我会在你还活着的时候,把你做成标本。这样才会是最美丽的。” 

夏海初摇摇头。“不怕。” 

他说不怕,似乎也真的不怕。脸上平平静静的,一点恐惧和惊慌都看不出来。何遇觉得很惊异。 

“死并不是好玩的事。” 

夏海初安安静静地回答:“我知道。”又补上了一句,“我比你想的更清楚。” 

夏海初的衬衫敞开着,胸膛露了出来。光滑的胸膛,|乳尖是嫣红的,成熟的果实的美。要滴出水来的诱惑。 

“你真美。” 

夏海初已经被他脱得一丝不挂。他也似乎并不在意在人面前赤身裸体。房间里有光线强烈的无影灯。夏海初的身体在灯下,一点影子也看不到。 

那是种纯洁无玷的美。纯粹的美。 

何遇叹息着。“我真不忍心杀你。” 

夏海初没有回答。他仰着看着顶上的灯,光芒太强烈,让他两眼的焦距都有些散乱。瞳仁微微地发大,有些空洞,有些茫然。 

何遇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他拉过夏海初的手臂。结实匀净肌肉紧绷的手臂,修长,白皙,充满了生命的鲜活。 

何遇找准了他手臂上的血管。细小的针头,对准了血管。 

“不会有痛苦的。” 

夏海初笑了。他的笑在白得发蓝的灯光下,像一朵花,在阳光里绽开。一点一滴开,一瓣一瓣。 

“当然不会有。” 

何遇怔了怔。夏海初的反应,让他非常奇怪。夏海初根本不怕,甚至是漫不经心的不在意。 

这是死亡啊。 

恐怖的死亡。 

针尖慢慢地刺入紧绷的皮肉。何遇兴奋得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必须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才不致于让针尖刺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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