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从此各西东-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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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冷血和铁手也都过来,看到默默不语的戚少商和急得团团转的追命,急忙问现在的情况。
追命两步跑到戚少商面前,“你怎么都不急,他,他现在……”
“追命。”铁手无奈的说,事到如今,何人不急,何人不关心,戚少商心中焦急,只是不说罢了。
戚少商缓缓抬起头,却仍是盯着门口,那扇雕花的红松大门,隔了他和惜朝于两个世界。我知道打开那扇门,我就可以进去,就可以见到他,可是,然后呢?他慢慢笑了起来,像是要给里面的人一个鼓励的笑容,“追命,我不急。我于惜朝,生不忘,死不离!”
追命无力的走开。
生不忘,死不离,
生不忘,死不离,
生不忘,死不离……
所有人看着他,却默默的摇摇头。或者我们不懂你们的爱,却希望你们能如此,生不能忘,死不相离。
时光缓缓而过,所有人都无不意识到,时间流动得如此缓慢,就像是一次呼吸,已过了一生,一次眨眼,已经历了一世。我们看着日上中天,然后看着日落西楼。我们看着白云幻动,然后看着彩霞飞翔。我们看着脚底的雪花融化,然后看着它慢慢结成冰晶。
终于,门开了。那一瞬间,像是所有人的心中都开了一扇门,却不敢去想象走出来的是什么。
满身是血的柳承霄走到戚少商面前,说,“他们都很好,我给他服了碧血丹,暂时没什么大碍,你去见见他,”慢慢转过身,叹了口气,“等下解了蛊,恐怕就没什么机会了。”
戚少商仅仅是颤动了一下结了寒霜的眼睫,然后笑了,抖动满身的雪花,僵硬的双脚。惜朝,我已看到了前路,和我们的归途。
“惜朝,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
走进那屋子,窗外已是寒月高悬,屋子里暗沉沉的,却满是血的腥味。顾惜朝的脸上汗水涔涔,却是一片灰白,失了血色的唇微微上翘,正在用手指轻轻戳着婴儿粉红色的脸蛋,长长的睫毛垂下轻颤,让戚少商以为他也正是一个孩子。
他抬起头,一缕发丝从光洁的额头滑下,流莹的黑眸一瞬间闯入戚少商眼中,让他失了神。
“少商。”苍白的唇,像是经历了几百年的等待,轻轻念出这个名字。
戚少商一步一步走过去,跪在床下,看着他们,一个他可以放弃生命去爱的人,他的惜朝;一个他刚刚见到小东西,他的儿子。
伸手,也跟着戳戳婴儿软软的脸。我们的展眉出世了,惜朝,他是我们的。跟着摸挲着顾惜朝的脸,“惜朝,生不忘,死不离。”
“生不忘,死不离。”低头吻下去。我不会让你忘了我,戚少商,不会,也不允许。
缠绵的吻,纠缠的唇,和着泪,似苦似甜。
终于,他们分开彼此,顾惜朝拿起柳承霄留下的药,递给戚少商。就像是当初拜香之时,我们饮了对方的血,就此不能再分彼此,“大当家的,喝了这碗药,解了并蒂蛊,奈何发作,我们来赌一赌,是不是我们就要从此各奔西东。”
“好。”戚少商接过药,又圆又大的眼睛晶亮的看着他,脸上闪出两个酒窝,就像是在旗亭,说着,这真是一本好书的表情,那么笑意盈盈,“不会,我不会忘。”仰天就要将药一饮而尽。
忽然,顾惜朝拦着他,苦笑着伸出手,玉一般却冰冷的手,一根一根掰开戚少商紧握的左手,“你就是如此不信我。”那右手中握着一颗药,唐门的毒,三更,阎王要你三更死,决不留你到天明。三更,戚少商,这就是你说的生不忘,死不离?
解了并蒂蛊,奈何发作,我死,才能不忘。“我死,不等奈何发作,好不好,这样到了阴曹地府,我等你,等你活够了,一起去阎罗殿,一起过生死判,今生债我帮你还,我们一起求来生,来生再续缘,再过生生世世。”
啪,一巴掌打过来,顾惜朝怒瞪着他,“这不是我争来的结局,不是我夺来的结果。戚少商,你难道就这么点骨气,这么点能耐。信我,我会让你想起来。”指着他的心口,“这里,一点一滴都想起来,然后等我们活够了,一起去阎罗殿,一起过生死判,求来生,来生再续缘,再过生生世世。”
“若是我忘了,想不起来了呢。”
“那我就杀,你一日想不起来,我就杀一日,直到你想起我,到时我们都一身的债,一起去阴曹地府去还!”
“好。”好,我信你,你今生的债我帮你还,我们一起去阴曹地府还。
拿起药碗,顾惜朝含了一口在嘴里,然后慢慢覆上那削薄的唇。喝了药,解了蛊,忘了我,你我各奔西东。我会随柳承霄回柳家,人鼎也好,蛊王也罢,我都会熬过来。少商,你呢,你会去哪里?
狠狠咬住口中的唇,直到咬出血。顾惜朝笑着伸出猩红的舌,舔舔唇边的血迹,“我会让你想起来。”
伸出手,想抚上那已经刻入心底的脸,戚少商却感到脑中开始麻木,“我会想起来,生不忘,死不离。”身子缓缓倒下。
良久,柳承霄走了进来,看着顾惜朝越发灰败的脸色,说,“药我已经准备好了,用戚少商的血做药引,所有服药的人都会忘了顾惜朝这个人。”
“如此便好。”他无力的靠在床头,手中慢慢抚摸着孩子熟睡的脸。
“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别人也都忘了你?”
“若是我死了,那么就不要让人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世,让他像正常孩子一样长大。若是我未死,我要让戚少商自己想起我,而非别人告诉他。”他气血已失,整个人无力而苍白,却气势犹在。
柳承霄叹气,看着他点点头,顾惜朝,永远都是顾惜朝。却只叹,奈何命该如此。
三天后,戚少商醒来。
只是一夕之间,所有人都想是丢了什么东西。戚少商更像是失了魂,可是任他怎么找,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又过三日,戚少商离开六扇门,回了边关抗辽。
今朝扁舟来决汝,此生从此各西东。
终究,时光能不能允许我们从头再来,让我们再次相逢,那时,我已忘了你,而你如今,却又身在何方?
生活正是如此,一旦开始,就没有人知道何时等待才会是一个尽头,而如此的等待,一直延续到五年之后。
此生从此各西东 25
五年对一个人来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就是看着枝头的杜鹃花开了五次,又败了五次,也就是看着长河结了五次冰,又开了五次冻,也就是看着大辽气运已过,大金气焰正高,也就是看着连云寨又多了几百血性男儿,而破败的旗亭酒肆仍然破败如斯。
戚少商离开六扇门去边关抗辽已经五年。尽管脸上更添风霜,但是九现神龙仍然是顶着一张娃娃脸,挂着一对酒窝,一身英雄气概的九现神龙。
“嫁人当嫁戚少商”仍是无数深闺少女最向往的美梦。
只有戚少商自己知道,他不一样了,说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只是觉得心里缺了一个口,三魂七魄丢了一半,只是任他怎么找也找不回来。夜深梦回,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眼睁睁到天明。
今天,路小鱼找戚少商去旗亭酒肆喝酒,提起路小鱼,戚少商又爽朗的笑了。当年那脸色惨白,瞪着大眼睛对他充满敌意的小子,这几年已经被他调教得颇有些大侠的模样了。只是中间还真的是费了些气力。想当初,自己也是那样一身天不怕地不怕的稚气,最后被卷哥给抽成了大侠。所以说,玉不琢不成器,毛头小子更要修理。
骑在马上,戚少商看着明朗的天空,白云几不可见,阳光从树荫中射入,照出斑驳的影子,闪闪发着光,心中莫名一阵抽动。眼前的景致竟有些熟悉,像是上辈子经历过带到今生的记忆,熟悉得让人想哭。
一个,曾经,刻骨铭心的日子。
“大当家的,你来晚了。”路小鱼坐在高高架起的亭子里的下首位置,朝他喊。桌子上剥了两堆花生皮,被他胡乱一收,拢成了一堆。
戚少商走上来,在上首的位置坐好,拿起酒壶,“我来晚了,当自罚三杯。”
路小鱼一把按住酒壶,脸上笑出两个酒窝,“等着上了菜再喝不迟,大当家的,今天的菜色可谓极品。”
“哦,”戚少商一挑眉,“好吧,我等着。”
此时已近黄昏,天际一片亮色的橘黄却不刺眼,和着远方的大漠连成一片,晚风难得温柔,吹着酒幌子摇摇拽拽。
坐定的戚少商忽然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不紧不慢,踩得破败的木质楼梯咯吱咯吱的响。
逆光而来的人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那人的青衣,青如远山含烟,那人的长发,卷曲迎风飘扬。
戚少商突然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破了。像是破茧之蝶,一点点露出头,身子,然后是光鲜的翅膀,让他只能看着,却不知如何反应。
那人低眉垂目,放下菜转身就要下楼。戚少商想说什么,张着嘴,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这时,路小鱼站起来,笑着说:“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戚少商猛的抬起头,看着那人抬起头,似笑非笑的说,“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你也是一派英雄气概。
就像是千年的诅咒被一下子解开,堂堂九现神龙戚少商,就这么红了眼角颤了心,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清俊的脸,桀骜的双眼,丰润的红唇,一切就像是看了千遍百遍一样熟悉,却又那么陌生得让他觉得不该如此。
戚少商不自觉随着那人去了厨房,留下的路小鱼喝着酒,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那人见到戚少商跟进来愣了一下,随即一扬眉,从容不迫的一抱拳,“在下楚晴川。”
2006…6…25 21:59:00 沧海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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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从此各西东 26
留下楚晴川是一个危险的决定,他一身的书生气不适合边荒大漠,而更应该在细雨画竹的江南,他的眼睛太亮太毒,更不像是能安分的待在边关。可是,戚少商仍然留下了他,几乎是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开了口。
然而,楚晴川并不是百无一用的书生,他武功很高,甚至行军打仗也很在行,而且他行事大胆,所出计策往往是兵行险招,每每要和那些保守的将军舌战一番。往往这个时候,戚少商都会支持他,只是他看到楚晴川胜利时得意的样子,感觉却很复杂,有高兴,有奇怪,但是更多的是酸楚,像是那些情景曾经那么刻骨铭心的经历过,一下子被召唤出来,却发现眼前的人,事,和心中的却不一样,总是让他想知道到底,到底是我此生只能如此懵懂的寻觅,还是真的要认命一样把眼前当成往昔,然后就这样继续明明知道一定有什么重要得不能忘记的事情,却只能假装自己已经知道了,想起了,然后过现在这样的日子?
然而,有些事,却又在不停的提醒他,反复的在戚少商想放弃的时候出现,就像是楚晴川刚刚那句七分真心三分玩笑的话,“大当家的就如此信我?”
大当家的就故此信我,把我当兄弟?
我没把你当兄弟,我把你,当……知音……
眼泪就这么在戚少商已经忘记了流泪的感觉的时候,一滴一滴流出眼眶,止也止不住。心口就这样一阵抽痛,比撕裂了还要痛,有什么呼之欲出,却又生生卡住了,噎在喉间。戚少商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连忙回了自己的营寨。
忽略了身后的楚晴川,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