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石他日成翡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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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朴昕轻推胸前的海贝贝,“小东西,还没压够?”
海贝贝懒懒哼一声,从梁朴昕身上滑下来,突然尖叫起来:“啊——怎么这么多血!”
梁朴昕不理会慌乱担忧的少年,满不在乎地站起身,摇晃两下,慢慢迈步走向浴室…
海贝贝急急跳下床,揽住梁朴昕的腰,想给他当拐杖,却被男人一把推开,差点栽倒在地!
“这么大劲!我刚才真该再狠点!”海贝贝嘴里嘟嘟囔囔,却有一抹疼惜在心底暗涌……
跟在速度媲美蜗牛爬的梁朴昕身后来到浴室,海贝贝眼明手快,迅速放好一池温水,却见梁朴昕毫不领情地钻进淋浴房,站着冲澡!
晶黄美眸闪过委屈不快,海贝贝咬牙哼了一声,自己迈进浴缸,享受起来。
隔着氤氲水雾的玻璃,少年隐约看到男人正在清理下身……瞬间,刚刚退潮的欲望再次汹涌澎湃!
海贝贝哗~~地自水中站起,走到淋浴房前,拉开玻璃,“我帮你洗那里…”
梁朴昕略一抬眼,冷冷丢下一句,“回去睡觉!”便嘭地拉上了玻璃门……
男人邪佞冷酷的一瞥,针尖般刺中海贝贝的心,有点麻,有点疼,还有一丝恍惚——片刻之前,幽深如春潭的黑眼睛里飘零着脆弱忧伤……激|情的风吹过,那抹惹人怜爱的眼波便沉入潭底,无处寻迹……
第六章
“真的?!老爸要当副省长!!!”海贝贝对着手机狂喊,“嗯,我一直在学校,正忙学习呢……妈,你替我恭喜老爸……”听凭老妈啰嗦叮嘱半晌,海贝贝终于挂断电话,转头对梁朴昕一笑,似得意似嘲讽,“我爹高升了!等离任审计一完,就要去福州…哼,开始新一轮的抢班夺权!”
梁朴昕轻笑,随手将报纸扔给海贝贝,“小傻瓜,报上都登了…你恐怕是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手指敲点一则标题新闻,“刘勰思当了市长…哼哼,刘文毅取代你的位置喽!”说罢,转身离开。
要给文毅打电话道喜吗?
晶黄美眸闪过黯淡,海贝贝眉头轻蹙,神游物外——这些日子,他实在有些郁闷,若是文采够好,都该胡诌出一首‘少年海贝贝之烦恼’了……
一周以来,每当午夜时分,少年变身为饥渴的野兽,爬上梁朴昕的床,彻底迷失在初尝禁果的极致欢愉中……
回想那次跟文毅,真的算不了什么……
如今,夜夜春宵,海贝贝才真正体会到销魂蚀骨、风月撩人的滋味……
稍有经验后,海贝贝便极力克制自己的冲动,试着温柔一些,却换来梁老大的无情嘲弄:“你没吃饭啊?不是男人就滚下我的床!”……
越是粗暴对待,黑眼中的脆弱忧伤便愈深愈重,犹如湖面冰凌——冻得融不掉,浓得化不开,聚得吹不散……
经过最初几夜,少年默契于心——每夜只能做一次,完事后,自己不必殷勤讨好,不必帮忙善后,只需立刻消失……
只是,每夜一次云雨,如何能解渴?
更不堪的是,白日里,梁老大神态自若,仿佛深夜的欢爱激|情不过是海贝贝的南柯一梦,仿佛少年从未侵入他的身体、主宰他的欢愉!
海贝贝仍然在枪械和冷血动物间流连,然而那些新奇事物分不到一丝关注,晶黄美眸总是不自觉地追逐着梁朴昕,试图将白天冷峻犀利、邪佞张狂的男人,与夜晚脆弱忧伤的黑眼重叠,却幻化迷雾、无法重叠……
……
聂枰疾风一般掠过大厅,惊醒了若有所思的少年…
“什么事这么急?”
聂枰继续快步上楼,“老大要去广西…”
“广西!”海贝贝狂喊着重复一遍,从沙发上跳起,“我也要去!”
可是,老大去广西,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出于安全考虑,聂枰不会随意透露梁朴昕的这个习惯,突然被海贝贝一喊,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小东西,只要你路上不叫苦,不后悔,不闹着要回家,我就带上你这个累赘!”
海贝贝见梁朴昕踱进大厅,立刻扑过去,狂吼:“我不是累赘!我去年就拿了驾照!而且我还会爬树,钓鱼,打猎,野炊,搭帐篷,扎竹筏,分辨有毒的野果……”
一长串野外生存本领尚未吼完,梁老大已不知去向!
本就跌宕于梁朴昕的昼夜落差,又见他如此贬损自己,海贝贝心头泛起委屈不甘——我是男人!既然能压倒你,我也有本事保护你照顾你!……
……
海贝贝本想帮忙收拾行装,可是聂枰干脆利落、动作娴熟,武器枪械、野营用具、归置整理得井井有条,他根本就插不上手!
悻悻站在一边,海贝贝无聊极了,随口问道:“你家老大是双重性格?”见聂枰忽地抬头一瞥,锐利的目光竟然不逊于梁朴昕,连忙支支吾吾地补充道:“嗯,他总是忽冷忽热的,我有点纳闷……”
聂枰继续低头整理物事,一径沉默……
海贝贝何曾受得如此轻慢,少爷脾气发作,猛然冲上前打向聂枰手中的望远镜,怒吼:“我问你,梁老大是不是患有间歇性精神分裂症!”
聂枰何等身手,自是不会让海贝贝得逞,迅捷轻巧的一抽手,仍然稳稳握着望远镜,装进旅行袋,随即淡淡说道:“别爱上老大!”说罢,拉上两个旅行袋的拉链,一边一个抗在肩上,就要离开……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 海贝贝飞快拦住聂枰,晶黄美眸里愤怒困惑交织!
聂枰停下脚步,直视海贝贝,仍是那种平淡的语气,“老大的头脑比任何人都精明敏捷,精神状态更是清醒无比!我劝你别陷得太深……魔自心生……”
什么乱七八糟?海贝贝本就不善于冷静思考,听了聂枰的所答非所问,更是成了杖二的和尚,愈加混沌……
……
广西
周曹的空气潮热憋窒,嗡嘤的蚊虫肆意吸血,盘子大的五彩毒蜘蛛不时蹿到脚边、令人不敢迈步,更有致命的毒蛇巨蟒隐藏游弋于树蔓草丛中……
海贝贝右手拄着根长竹竿,肩背特大号旅行袋,额头的汗水滚滚而下,濡湿了美丽的脸庞,却懒得或没力气去擦,意志力全部贯注在双腿上,机械地漫无目的地向前迈步……
接连两日,黎明起身,跋山涉水,直到星斗满天才露营歇息……
海贝贝不叫苦,不言悔,却有着深深的失望——跟梁朴昕来广西,本意是想在碧水青山中延续每夜温存,甚至奢望白天也能得逞几次……哪料,刚到个不知名的荒山野岭,梁老大就让直升机离开,带着自己徒步翻山越岭,搞得好像是要去朝圣一般!每到夜晚,自己疲累困乏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哪还有闲情思淫欲?
“小东西,坐下歇歇吧!”梁老大气定神闲,浑不似野营拉练了两天的状态。
海贝贝愣住,一路上,自己从不问‘还有多远’这种小女生才问的愚蠢问题,梁老大也从不提‘休息’二字;这才晌午时分,怎么就可以休息了?
晶黄美眸疑惑地看向梁朴昕,见男人径自走到一块光滑的大石上坐下,海贝贝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甩掉背包,两眼一闭,狼狈地歪倒在地……
梁朴昕淡淡一笑,俯身一把抱起草丛里的海贝贝,放在冰凉的大石头上,又取出瓶子,将里面的红色粉末撒在少年身周,嗓音低沉,“小东西,睡会儿吧,我马上回来…”
海贝贝想问他要去哪儿,却干张着嘴说不出话,只能看着梁朴昕高大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漫无边际的凤尾竹中……
……
夕阳无限,柔黄的光晕斜照在大石头上,唤醒了酣睡已久的少年。
“好香!”饿了一整天,海贝贝的嗅觉格外灵敏,还没睁开眼,就闻到了香熟幽甜的食物味……
梁朴昕见海贝贝醒了,扔过一枚绿色野果,笑道:“你会分辨有毒的野果?看看这个能吃吗?”
考我?
海贝贝不甘示弱地对着形状奇特、浑身带刺的野果研究半晌,又见男人手里拎着两串野果正在用火烘烤,心中有些明白,“我猜,这果子生吃有剧毒,烤熟后香喷喷!”
黑眼中掠过赞许,梁朴昕哈哈大笑:“小东西,挺灵的!”递上一串烤好的野果,“尝尝吧,当地人叫它‘芏梨’,生吃会泄痢而亡,烤熟后服用却能强筋健骨、延年益寿……”
难得受到夸奖,海贝贝喜出望外,接过芏梨,大嚼起来; 边吃边问:“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梁朴昕剥开一粒芏梨,淡淡说道:“祭奠我父母。”
原来如此!
海贝贝默默吃着芏梨,识趣地不再追问……
梁朴昕抬眼望向远处延绵苍翠的山峦,沉默半晌,忽然说道,“我阿妈出生在山那边的彝族寨子里,六岁丧母,十岁丧父,山寨里的人视她为恶鬼转世……十五岁那年,她离开寨子,独自一人躲进深山,以采集蛇胆为生;后来,遇到我阿爸……他是越南人,为了躲避越战,偷渡来广西,专门贩卖驱蛇草药——他们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海贝贝听得入迷,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生了我,一家三口躲在深山老林里,过着与世隔绝,确切地说是原始人的生活……”
这样的环境能造就叱诧风云的军火商?海贝贝不再追问,静静等着梁朴昕为他解惑……
“山中岁月悠长,我跟着爸妈打蛇采药、逍遥快活,直到一天深夜——一帮寨子里的男人破门而入,绑走了我阿爸……我和阿妈光着脚,一路狂奔,直追到山寨门前,却也被他们绑起来扔在地上……火光冲天,阿爸被绑在一株老树下,本就褴褛的衣衫,已被撕成碎条,山寨里的男女老少全都怒目相向,嘴里的话更是恶毒,他们不断狂喊着杀了越南鬼子给弦邶报仇!……我们一家不问外事,竟不知道中越开战多年,山寨族长的儿子死在前线……族长往我阿爸身上洒了些酒,做了巫术法式,抬头对着天嗥叫——‘挖了越南鬼子的心!挖了他的黑心!’……就这样,我阿爸被活生生地开膛剜心……”
梁朴昕本就低沉的嗓音愈加粗砺,带上了不自觉的悲愤,“那个族长撒谎!我看得清清楚楚——阿爸的心是红的!冒着热气、布满粘稠鲜血、赤红色的心!”
海贝贝牙关紧咬、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竟有这样惨绝人寰的事!那时还是孩子的梁朴昕怎么面对!
黑眼中的悲怆阴扈渐渐消散,梁朴昕回复了一贯的玩世不恭,“那一刻,我身上最痛的地方不是心,而是脚!赤脚奔跑十几里山路…哼,我脚上淌着的血,比我阿爸心上滴的还多……这是我唯一的安慰——脚痛比心痛更难耐!也许,阿爸的心虽痛,比起脚痛来还略好一些……”
……
经历这样凄惨的童年,也难怪梁老大的性子阴晴不定、暴扈乖张!海贝贝聪明地掩藏起泛滥成灾的同情心,悄悄在心底为男人可怜不已……待梁老大神色如常了,便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祭拜他们吗?”
梁朴昕一语不发,迈步向西走去……
约莫走了一里路,转过小山坳,眼前豁然开朗——群山环抱、碧水潺潺中,古朴木屋依山而建,屋前一亩莲池、两畦桃林,枝上桃花盛开,纤巧妩媚,绮艳似锦……
若非刚听了那样血腥残酷的往事,海贝贝真要以为这里是世外桃源!
少年跟着梁朴昕转到屋后,但见一块空地,一株绿树,再无其他……
梁朴昕抬手牵过一枝绿叶,仔细端详,“我阿妈生前常说‘人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