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行 倦倚西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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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强咬牙关,手下一用力,巴明东的喉咙被刺出了血,莫玲大急:“你别杀他。”
莫珑怒道:“你别傻里傻气了,顾惜朝是什么人,你给了他解药逆水寒,他就会放过巴明东吗,再说了,巴明东现在这样子,你也。。。。。。”待要叫莫玲别管巴明东,到底还是说不出口,但那个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
顾惜朝冷哼一声,道:“你给了逆水寒,外加解了他们身上的毒,我自会放了巴明东,这种人就算上了战场,也威胁不到我什么,我又何必杀他。” 顾惜朝一向对自己的医术很自负,只是此时自己已是重伤,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走出冰天雪地,是以要先让莫珑解了戚少商身上的毒。回头看戚少商,赫连春水和息红泪三人,他们三个坐在下风处,吸进不少迷|药,看神情都已濒临昏迷。
莫珑道:“我们不要管他们了,我们回大辽去了。”
莫玲苦笑道:“鬼谷关失守,大半责任在我们身上,我们怎么跟人解释。我们也中了毒,我们回去做什么。”
莫珑咬了牙道:“那好吧,我去砍了他们几个的人头,带不回活的,带几个人头回去,也好说些。我们大辽也有少能人异士,总有能解得了我们毒的人。”
“我顾惜朝的毒岂是随便什人都能解的。一把剑几颗解药,换你们三个的命,没什么不合算的吧。”
莫玲不由自主的望向莫珑。莫珑怒道:“姐,就是你太相信他,我们才失了先机了,你别再同样的错误了。”
莫玲眼巴巴地看着昏迷不醒却又被利刃加身的巴明东,顾惜朝阴侧侧地一笑,手上又用了一分力。现在莫玲和莫珑两个意见相左,这个人自然得好好利用。莫玲果然低呼了一声,道:“不要。解药不在我身上。”
“那你找你妹妹拿过来。”
“不行。”这一声却是莫玲。莫珑顾不得多想,伸手向莫玲怀里的搜。
只听得莫玲一声惨叫,原来是莫珑伸手去推莫玲,情急之下,却忘了她手上握的是天下无双的逆水寒,逆水寒只是轻轻一带,就穿过了莫玲的胸前,倒在了地上,眼见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顾惜朝反手一刺,和云剑直直的插在巴明东的胸口。顾惜朝本就不是一个守信的人,巴明东武功最高,如不趁他昏迷时结果了他,等他过了药性,四个人都是死路一条,眼见莫珑连亲姐姐都伤了,这巴明东留着也没有什么作用。趁自己还有点力气,先杀了他。
“你——”莫玲对侠义之道,还是听闻过几分,又在毁诺城呆过一些时日,对中原武林人人称道的重信守诺也很期待,但几时见过像顾惜朝这样出尔反尔的人,眼见巴明东于昏迷中命归黄泉,心中最后一点支撑轰然倒塌。
顾惜朝以和云为支撑,微颤颤地站了起来,整个人已如风中之烛。强忍浑身上下的疼痛,顾惜朝慢慢的走向莫珑二人,莫珑一惊,横过逆水寒,也顾不得去扶倒在地上的莫玲,向左逃去。
顾惜朝冷冷一笑:“这就是你的姐妹之情吗?天性歹毒薄凉,也就老八那蠢货才信了你。”
莫珑装着没听见,环顾四周,雪野茫茫,无边无际,自己身乏体软,想必是没命走出去了。看到那边动弹不得的戚少商等人,心念一动,道:“姐,你缠住他。”她明知此刻莫玲已是自身难保,而顾惜朝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却还是这么说,分明已是置莫玲的生死于一不顾。莫玲顿觉透心凉,惨然一笑,就没了气息。
莫珑提了逆水寒,一步一步地挪向戚少商,戚少商对于顾惜朝的重要性, 是瞎子也看得出来。唯今之计,她也只有胁持住戚少商,才是唯一的活路。
顾惜朝强撑了一口气,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浑身上下已被血染透。他双眼血红,瞪着莫珑道:“你敢伤他,我做了鬼也要咬死你。”
莫珑自觉身体里的力量在一点点的抽离,而戚少商他们三个离自己并不是很远,手上的逆水寒剑越来越重,那几步仿佛有了几万里之遥。咬咬牙,莫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扔出手里的逆水寒,准不准也无所谓,反正随便落到哪一个人的身上,不死也得重伤。
莫珑最终也没能看到逆水寒伤到哪一个人,逆水寒刚刚脱手,她眼前一黑,就重重地栽倒在地上。她没有看到,那把逆水寒最终是歪歪斜斜的插在了戚少商几寸远的地上。
顾惜朝砰砰乱跳的心这才落到了实处,紧绷着的弦松下来,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和云也脱手而出。他的脸被地上的积雪一冰,顿时一下激凌,脑子清醒了好多。赫连死士不知道能不能追上来,但是接应辽兵肯定会来的。而且将军归的迷|药也有几个时辰的功效,如是莫珑先醒过来,以她的毒辣,四个人还是活不成。
等要爬起来,杀了莫珑,却没有一丝力气。无奈勉强撑起身子,一步一步地爬戚少商身边,靠在戚少商腿上,抬起自己的手,在锋利的逆水寒上一割,顿时血流如柱,顾惜朝将流血的手腕凑到已接近昏迷的戚少商的嘴边,道:“我。。。的血。。。。可以解。。。。迷|药,你吸啊。”戚少商迷迷糊糊的还是听清了顾惜朝最后几个字,依着顾惜朝的吩咐,抿了两口,浓腥的血被强咽下喉咙。
顾惜朝如法炮制,又喂赫连春水和息红泪喝了两口,眼皮越来越重,视线越来越模糊。凭着最后一丝清明,拔起逆水寒,砍断了戚少商身上的绳子。眼前一黑,就再也看不到了,只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身体被人抱了起来,有人在他耳边带着哭腔大声地叫他名字。顾惜朝不由得一笑,喃喃地低语了一句:“少商,旗。。。。亭。。。。酒。。。。肆。。。。”此刻,顾惜朝神智涣散之际,脑子里掠过的不是晚晴,而是旗亭酒肆这人两人人生旅程中最重要的驿站,也是一处在两人记忆深处都闪闪发光的地方。冷风吹过,顾惜朝半张的嘴里,却没有了一丁点声音。
“不要!”戚少商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叫,眼泪不由自主地迸出。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无意识的叫着:“不要,不要。顾惜朝,不要。”
大雪覆盖的原野山岗寂静无声,连个回音也没有。
28 ? ?
“惜朝,惜朝。”
顾惜朝费力的睁开眼,面前带着两个深深的酒窝的一张脸由模糊到清晰。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什么珍贵东西失而复得的惊喜。跟这眼睛不太协调的是整个人憔悴到不行,胡子拉喳,黄瘦黄瘦的。
“惜朝,你醒了吗?看着我啊,我是戚少商。”看着那双长长的睫毛微颤着张开,戚少商喜不自禁。
又有两人围了过来,是赫连春水和息红泪。
“醒了吗,是不是真的醒了。”
“总算醒过来了,大夫说了只要清醒过来了就没事了。”
顾惜朝微微的皱起眉毛,这些人。。。。。。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吵嚷;之前的记忆纷沓而至,莫玲,莫珑,巴明东,雪地里的生死。。。。。
“戚少商,你。。。。。。。啊。”怒吼着猛地伸出手抓住戚少商的衣襟,突然就牵动了伤口,顾惜朝不由得一声低呼。
戚少商连忙拉开衣襟露出里面的金丝甲,道:“你看,我已经穿上了,你不要生气了。你放心吧,以后除非我死了,谁也别指望让我脱下来。”顾惜朝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一口气不顺,猛烈的咳嗽起来。
赫连春水道:“顾惜朝,我从土城调回了好些人军医,才捡回你一条命,你就安份点吧,等好了,想怎么整制戚少商都行。”
顾惜朝推开戚少商,盯着赫连春水道:“就那些。。。。军医吗?开的方子给我瞧瞧。”
戚少商忙从床头拿过两张药方,替给顾惜朝。见顾惜朝一只手撑着床,很吃力的样子,忙圈住他,让他半靠在自己的胸口。这些日子,顾惜朝昏迷不醒时,一切起居饮食全是戚少商照料的,这样的动作赫连春水和息红泪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刚从被子里出来,只披了件狐皮大衣的顾惜朝直觉这个胸膛温暖如春,稳如泰山,靠上去就不想离开了。想必自己昏昏沉沉之际,已经习惯了这个胸膛。
顾惜朝随便瞄了一眼,指了几味药,略有增减。对于另一张安神定魂的药方,却没说什么话。猛然间想起那日四个人都是中了毒的,忙问详情。
戚少商道:“那天,你救醒我们以后,我们从莫珑身上搜到了解药,早就没事了。莫珑也让我们抓回来了,准备留着给你处置呢。倒是你的伤太重,吓得我们不轻。回营的路上又遇到了赫连死士。”他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一些,但这黄瘦的脸色已经昭示了这些日子来的揪心之痛。
息红泪黯然地说道:“莫珑是从我毁诺城里出来的,这一回怎么说也算是我引狼入室。连累了你们。”
戚少商道:“红泪,你这话不对了,大家现在在同一条船上,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赫连春水不悦地横了他一眼,每次好听的话都让他一个人说了,他转头对顾惜朝道:“顾惜朝,你这次昏睡了十多天,多亏你这段日子跟着我小妖,或多或少做了点为国为民的事,不然真的就去阎王爷那里抢他的位置去了。”
“我当初下令屠城,就有想过报应这回事,这次没死,肯定不是我帮你夺回了鬼谷关,你小妖未必有那么大面子吧。多半是我做的坏事太多了,阎王爷也怕我逼宫吧。”
“顾惜朝,你省省吧,听你这口气,倒是得意多些,是坏事做多了得意呢,还是阎王爷不收,你得意。”
“都有。”顾惜朝认真的想了一想,答道。
赫连春水俊秀的五官全皱到了一块儿,道:“戚少商,这人算是没救了。”
戚少商不禁一笑,顾惜朝还是以前那个顾惜朝,缓过了一口气,远离了死亡,就又恢复了他原来的本性。戚少商早就不指望他能改变什么了,只是希望,天长地久,这个人平平安安地活着,只要他还活着,好好地活着,他刻薄也好,歹毒也好,他都不在意了。
看着三个都顶着桃花盛开的笑脸的大男人,息红泪退到了一旁。人的情感是最复杂难言的,一直以来,看着自己苦候了八年的戚少商轻而易举的属于了别人,尽管是自己不要戚少商的,但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然而,顾惜朝又救了她一次,还救了赫连春水。本来就没有了意义的仇恨变得更飘渺了。
顾惜朝抬眼看见息红泪,道:“息红泪,怎么了,好像很失落的样子,是不是又在想报不了当年屠城的仇了?”
息红泪正色道:“所谓报仇,最恶毒的也不过就是饮仇人的血。你的血,我已经喝过了。这仇,以后再说吧。”当初同意顾惜朝来边关,一半的原因也是因为实在是报不了仇了,不如让戚少商哄着他做些利国利民的事,算是为自己杀不了他找个动听的借口。另一半才是为赫连府招纳个人才。事实证明,她当初的决策是对的,顾惜朝真的不是单纯的能用好和坏来形容的。
外面有士兵们操练的声音传来,半靠在戚少商胸前,眯眼休息的顾惜朝睁开了眼睛道:“戚少商,我想出去透透气。”
戚少商搀扶着顾惜朝出了大帐。外面阳光普照,难得一个大晴天,微微的山风,带着冰雪的湿气扑面而来。
校场里,带兵是将领是赫连府的家将。见顾惜朝被扶着走了过来,青白着一着脸,下额尖了好些。连嘴唇的颜色都是淡的。呆了一下,突然对着顾惜朝单腿跪下,拜倒在地,道:“先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