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林何处 by 万径人踪-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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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总座原谅!一直错的,都是我,不是你,也不是他。”无法做到无情,也无法做到深情,这样的暧昧,竟然拖了这么多年,以致于耽搁了裘致远的缘分。
“不要这样。”抱住叶非云,再也不肯动,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告别两个人的关系?
无语。
裘致远连着三天都那样在床头默默地守着,就那样注视一夜,不敢动也不敢碰触,怕引来更强烈的疏远和反应。一大清早起身去开会,回来继续。
叶非云终于意识到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勉强地叫了一声“致远”,抱了一下,终结了裘致远纠结无眠的痛苦夜晚。
五天,叶非云用了五天恢复了他的生机,也用这五天考虑清楚了自己的选择,裘致远夜夜守在床边,只是靠着床沿睡,却不敢上去,已经惊了一次爱人,刚刚缓和一点点关系,哪里敢造次,又怎么舍得将他逼上悬崖?
就那样趁叶非云睡着的时候进去,摸摸手,亲亲头发,当然,也会小心地虚搂一下,却再也没有亲吻和拥抱,更没有相互的狎昵。离当初想象的差的太远。为什么会这样?说不清楚。
叶非云回自己的驻地去了,一个人走的,要求立刻上战场,和裘致远对峙了一天一夜,还是裘致远认输,同意了,从来就没有敢强迫过他什么,更何况是现在这个时候?裘致远不会傻到将怀里本来就已经开始疏远的人推向另一个怀抱。
情感上的乱,化到了战场上,就是铁血的残忍,叶非云再一次昭示了他的魔性。
叶非云没有浪费哪怕是一点点的机会,从团长到师长,再到少将师长,叶非云只用了两年。
远离裘致远,是叶非云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办法,不能杀、不能违逆,并且还手握重恩心怀深情的长官,怎么相处都是错,无法两全的错。
林亚自从上次被裘致远气走之后只是在三个月之后捎来了一封信,写得很短,很真,也很让叶非云伤心。
只有三句话。
第一句是:无论你曾和他做过什么,不要忘了,我永远不可能放弃你。
第二句是:不要忘了我们曾经的盟誓,你曾经的诺言以及你和我有过的一切。
第三句是:不要忘了我一直在等你。
写的端端正正,看得叶非云心里一阵发酸,这个鲁直的林亚,用了多少决心才写下这封信?又用了多少时间来说服自己放下那些入骨的嫉妒?死也不分,是吗?这样的你,又如何让我来放弃?如何放弃的了?
信是顾同亲自捎来的,同时也捎来了苏然的消息。
苏然被解救了出来,是民主党方面营救的,受了重伤,有残疾的可能。直接送往了东阴,不过顾同却收到了裘致远的信,请求顾同将苏然一家送往望沙,言外之意是寻求顾家的保护,一个军警,一个不得不退役的军警,一个曾经获得过无数情报的女军警,无论如何不能留在江北,必须要找到可靠的安置和庇佑。
“小然现在怎么样了?”叶非云强自克制着情绪,平稳着声音,手指却握紧了,成拳。
“还好,情绪什么的都很稳定,受了一些刑。幸亏东氏方面不知道她的来路,没有上大刑,也没有关押到重犯的单独囚牢去。”所以才解救了出来,所以才留下命来。
“总座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为什么你们知道这么久了却不告诉我?怕我再来一次假降?不可能了,就算我下的了这个决心对方也没这个信任了。”说的很平淡。
“林亚上次来找你就是想说这事,怎么?他没说吗?从你这里回去以后他很少说话,一直都很沉默,都不像他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顾同的神色很有些惊诧,本来倒也确实不是特意过来找叶非云的,请假送苏然一家过江安顿好之后本来想通过消息站递出林亚的信,可一听说叶非云正在历江沿岸追击一股流窜的伪军,就再也按耐不住来见一面的诱惑。
沉吟了半天,叶非云才开口:“我病了。估计是他没敢告诉我,怕影响我病情。”
“哦。”原来如此,“现在好了?你戒毒耗了太多元气,还是要多注意保养身体,战事正在着紧的时刻,病倒可不好。你看薛司令,自从上次失东阴一病不起之后就再也没完全恢复过,不断地病。”
“恩,知道。”还是很淡。
“裘致远那里你说一声,让他不用担心,你的事我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尽力的,况且,抛开这一层,都是革命者,都需要互相扶持,不用说,也自然会去做。”还是很温和的声音,走近叶非云,轻轻地握了握手,却惹来叶非云全神戒备的微微一退。
尴尬地立在那里,顾同楞了一下,随即笑了:“追击很辛苦,不要绷得太紧了,我先走了,林亚还等我的消息呢。”
明白自己反应过度了,叶非云也笑了笑:“最近确实紧张了些,连警卫都不敢靠近我。”
送走顾同,叶非云又陷入了沉思,又欠下裘致远一个大人情,按他的处理方式,倒也并不想让自己知道,可这种人情,用什么才还的清?
一步一步走入这个困境,一处一处地封死退出的路,一个人,如何负担两份情意?三个人如何同享爱情?!
抛却所有的情爱和挣扎,叶非云投身了烈火一样的战场,也是,也许明天,一颗子弹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林亚很痛苦。
却也没有办法。
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情敌不像顾同般只是吃吃醋就可以解决,太过强势,并且还是和叶非云同一个阵营的,有着太多的优势条件,对叶非云本身也无可挑剔,还拥有着让叶非云无所适从的大恩。
而自己,一直都只能依仗着叶非云对自己的那点情感。
从自己被捕非云假降到两党对敌再到现在,有没有把那点爱给磨光,林亚也拿不准。
心里清楚,如果叶非云想在民主党有所施展,必然要放弃自己这个外党派的情人,可自己又如何舍得放弃他?只能等,只能祈祷裘致远命不长远,非云的情义深重。
连续三个月的沉默,林亚仿佛成熟了不少,再也不成天嚷嚷着要去看叶非云,也不再吵吵着要上战场,很安静地等待着上级的命令,以及叶非云的召唤,很安静。
沉默得不像是同一个人。
再也不会对上级的安排有所嘀咕,也不会再一个人谁也不通知地趁着休整跑到自己驻地的边缘、叶非云驻地的方向去张望。
除了打起仗来还是以前那样的凶猛,林亚已经看不出当初那个粗糙的模样。
小心地守候着,小心地等待着,连吃醋也不敢,生怕哪里把叶非云给逼急了就干脆分手投向裘致远的怀抱,连责怪叶非云不该跟裘致远走的太近都不敢,只能小心翼翼地守候着。
两党一战势不可免,可在那之前,林亚已经不敢轻易去动这根易断的弦。不说国家大义,就算抛开统一抗战这个前提,有叶非云那份说不清楚道不分明的情感在,现在杀裘致远,就是要他永远和自己对立。
纠结的心思,让这个一直大大咧咧的人辗转反侧。所有痛苦都化在了战场上,势若奔雷。几次让顾同以为:这个家伙受了什么刺激,不想活了。
是啊,都升师长了,还在那里经常性地冲锋,玩吗?玩的是命!
叶非云不知道林亚的这番痛苦,没有一个人是好过的,包括裘致远。
于是,都很有默契地暂时不去提这段纠结了三个人的爱情,各自都去战场上找发泄。
裘致远例行的残酷虐杀更加令人胆寒,以至于东氏军最后闻风丧胆,不纠集到两倍数量的兵力绝不敢和裘致远对敌,没有一定赢的把握不敢开战,那种死亡,太残忍。
北洋省很快就被裘致远荡平,兵锋直透中原省。
一直追逐着边缘部队的叶非云也转战了中原、东川以及北洋三省的边界,从北打到南,再从南打到北,一路高歌,一路扫荡,一路血腥。
每每从战场上带下的那一身硝烟,多少平抚了不算安稳的心。
第八十九章:陈铭之死
连续的战争,让所有人都疲于应对,也让裘致远有了“活阎王”的外号。
王牌机械化第五军,从北向南,从没有寸土的敌区席卷南下。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裘致远变得越来越嗜战,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裘致远指挥着的部队越来越难缠。
渡浈河,破帝都,下东川……每一场仗都凶险异常,每一次都让人以为裘致远要带着他那支纵横沙漠三年整的王牌之师葬身沙场。
当裘致远再一次正面对阵上平田宣的川刚军团时,薛天纵却已经一病不起,彻底躺倒了。
圣元2957年夏,陈铭在沙瀚省狙击从羟国境内越境而来的东氏军的沙漠驻守中病逝,消息传到东阴,一直小病不断、终日饮药度日的薛天纵伤心过度,从此再也没有离开过病床。
宗政呈下令举国哀悼三天,为这个抗战期间牺牲的最高级别将军默哀,郑拯也等了四、五年了,该团聚了。
陈铭的死深深地触动了每一个人的神经。
不是死的太惨,而是死的太早。
四十来岁,正是壮年时期,却在国难中悲壮离去。
陈铭死的时候倒不难受,甚至是笑着的。
他带领着整个三山系的部队从三山一直到沙瀚,从山峦层叠的地方到了终年缺水的沙漠,从毒蛇出没的森林步入了蝎子繁多的平原。
满目的荒凉,却也是至尚的领土,哪一个军人能放任自己国家的领土里有他国的军队?即使是沙漠,也不可以。
裘致远苦战中原的时刻,叶非云频繁机动四处追击的时刻,正是陈铭煎熬在这一片至尚西部最偏远沙漠的时刻。
缺水、缺物资、缺兵源、缺补给……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源源不断从羟国境内输送过来的东氏军。
不把这一条东氏军的增援路线阻断,那么裘致远就面临着腹背受敌的局面,至尚的抗战就陷入了群狼环伺的境地。
薛天纵制定的计划,一直是关门打狗,陈铭就是那扇门!必须关在这片浩瀚的沙漠中。
门永久地立在了这片长满芨芨草的固定沙漠,红柳、胡杨间或出现,像至尚永不肯做亡国奴的千万百姓和军人,挺立着,守卫着至尚西陲边境。
陈铭从未将郑拯安葬,而是将尸体做了防腐处理,一直带在身边,同寝同行,从不相离。哪怕是病到垂危时刻,也是共处一床,不肯片刻分离。
死后,按照遗愿,一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