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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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愣,立刻伏倒在地,哇哇直叫“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他一叫,我心里更烦了。
我懒得理他,将那根头发捡了出来,捧着碗继续吃。
小太监看了,顿时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以前与外公到前线战营时,发霉的米饭我都吃过,这又有什么不能吃。
我听到身后有人说:“我以为你心情不好。”
我怎么可能错认这清清冷冷的声音,我抬头,努力咽下口中的一块肉,说:“心情不好不能作为糟蹋粮食的借口,吃饱了才有精神去面对以后必须面对的一切。”
就是嘛,吃,为什么不吃?不吃是气自己,我干嘛跟自己过不去。
我指着旁边的座位说:“坐下,一起吃。”
他也不拒绝,坐了下来,可是却没有动筷子。
从来都没有机会与他挨得这么近,我捧着碗,仔细的看,呵,皇上也真是太大方了,送这样一个才色双全的人给我。不管目的是就近监视还是就近保护,美人就是美人,秀色可餐,看着他我都可以多吃几碗饭。不错的福利。
我问他:“你的名字。”
“皇上不是告诉你了吗?”
我说:“全名,真名。”
他刚要开口,我放下碗,立刻指着他说:“不要跟我说,名字只是代号,不代表什么什么。我不信那套,我至少要叫得顺口。”
他看着我居然笑了。
我愣住了,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笑容,整个人都换了一个样儿似的。难道说书中所形容的“初春雪融”、“春风吹融了一池寒冰”就是指的此情此景吗?圣贤书上教导我们,看人要看重人的心灵,而不是外在的皮囊。可我这人就是肤浅,偏爱皮囊美人,美得直接,一眼即中,不需要花费时间慢慢探索。
他说:“我叫尹秋临。”
我想了一下说:“我叫你小临。”皇上叫他小尹,我要以示区别。
他不说话,我当他默认。
吃完饭,我无聊,打发了一群太监宫女,一个人走在御花园内散步。快入秋了,夜要比平常凉一些了,夹杂着夜花馨香的冷风吹过,心中居然有几丝的悲凉。人生不如意,大都如此,各种欲望得不到满足,有太多的难言之隐,有太多责任负担,有七情六欲、儿女之情。我叹了一口气。悄立市桥人不识;一星如月看多时。
走着走着,忽然听见走廊另一端有人小声的说:“景王爷他……”
我一抬头,原来不知不觉走到御膳房了。本想打转回去,但听见有人提到我名字,好奇心起,便静静的站着听。
一个声音说:“没想到景王爷竟然是这样一个绝妙的人。小太监掉了头发到他碗里,他不但不责罚,还把那碗饭给吃了。”
“是啊,想当初,怡妃那房的一个宫女就是这样被强行剃光头赶出宫去。”
“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得到皇上的宠爱吧。”
宠爱?我?我几乎都要笑出声来。
“可不是,他生病那会儿,皇上每天都要上他那儿去,听说还给他喂药呢。”
“呵。”
“有时候太忙,连奏折都抬着过去批呢。后宫内的妃子们可嫉妒呢。”
这下我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这话真该拿给冯兴、屏婷他们好好听听,我沈某人居然也可以成为媚主的角色啊。呵,听说这样的人是会被怨气深重的后宫女人们钉稻草人的。
背后有人说话,“王爷,夜深露重,早点回去吧。”
啧啧,尹秋临这个侍卫请得真是划算,什么时候都贴身跟着。我回过头去对他说:“你可是尽职的人?”
他不明白我的话,挑了挑眉。
我说:“如果你是尽职的人,请帮我找一壶酒,那种可以喝醉了,忘记一切的酒。”
我在园内的观月亭等他,小亭修在莲花池中,虽已临近秋天,周围居然还开有一小片睡莲,闻着莲花淡淡的清香,我凭栏而立,有一些发呆。
远远的,尹秋临从莲花池另一边踏着水花而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情景突然让我想起来他在“赏美会”上假扮“天下第一美人”丁小柔表演剑舞的事情。我不知道丁小柔到底有多美,但是尹秋临确实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美的一个,不,用“美”来形容其实不太贴切,未免多了点脂粉气,那是一种俊,一种英俊,卸下伪装后,他浑身散发着是一种凌厉、沉稳的气息,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人,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手上提着的不是一壶酒,而是一坛酒,他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我接过酒坛说:“酒圣酿的酒,定是好酒,可我不是为了解忧。”
他挑挑眉。e
我拉住他坐下,撕开封口,提着酒坛仰头而下。突然想起几年前,与外公在边境营中同将士们饮酒时的情景,也像今天一样,一人手里抓一个酒坛子,牛饮。
几口下去,我的脸开始微微有些发热,我看着尹秋临俊美无暇的面孔,将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微笑着说:“酒可以壮胆呢。”
他不动声色。
我又说:“我想去你的房间。”
他脸上有几丝惊讶,我甚至可以看见那黑亮眸子中的几点幽光,他说:“我房内有人。”
我点头,“那多好,到我的房间来吧。”
章九 我的未婚妻
长这么大,我是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而且对象还是个男人。不,如果他真是个女人,我也许还有更多顾忌,比如男女授受不亲的世俗眼光,女子纤细敏感多疑的心思,怕损害对方的清誉,怕对方视我为登徒子,不能像现在一样随意大胆。
半醉半醒之间,最容易将话说明白,所以有些人爱借酒卖傻、借酒装疯。
我听见我对尹秋临说:“我们这类人最可悲,头上顶的是王候将相的帽子,读的是圣贤书,担的是千万世俗眼光,正因为如此,有许多事情不能做,有许多事情不屑做,有许多事情做不到,在别人眼中要么有德有才,圣贤英明,要么无才无能,丧德败家,什么都可能是,可端端的不是自己。不过,我并不是最可悲的一个,无血无泪无心无肝的皇上才是最最可悲的一个。”
朦朦胧胧中,有一只手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温柔至极,我听见他在问:“现在的你,在为谁而哭呢?”
是吗?我还是落泪了,忍了这么久的眼泪终究还是掉下来了,呵,原来我是如此的伤心。我听见自己说:“我以为皇上……三哥他是真的对我好……”
尹秋临沉默不语。
我说:“当初他说‘九弟,我真的很想你’时我是真的很高兴。你知道吗?我在一剑重伤之后醒过来时居然看见他哭了,呵呵,那滴眼泪挂在他那张惊惶失措的脸上实在是太好笑了……”
我伸手再去拿酒坛子的时候,尹秋临紧紧握住我的手,“坛子已经空了。”
我笑着对他说:“那多好,现在是去你的房间还是我的房间?”
我感觉到他加大了手劲,手被他握得有点疼了。我抬头,他静静的凝视着我,细致绝伦的五官,幽幽深深的双眸平静得仿佛空灵的山谷,又似有无数的情绪流转其中,似笑非笑,顾盼生姿,我几乎都要看痴了。
他缓缓轻搭上我的左臂,微微倾身,以极近的距离,在我唇前垂眸轻吟:“你不后悔?”
一瞬间我的心思有一丝摇曳。
秋眸似水,长长的睫毛,馨香而特别的气息,然后是细微颤抖的触感,轻轻地碰触着我的唇,细腻如花瓣……
他……吻了我,温柔至极。
而我……并没有后退。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实……实是太美了……”一个清脆,欢呼雀跃的声音插了进来,接着是“啪啪啪”的拍手声。
尹秋临迅速离开我的唇,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将我拉到身后。我定眼一看,眼前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头梳双髻,身穿圆领长袖锦衣,虽是随意,但也是一身宫装,修肩细腰,眉心一点浓黛,双眸若星,瞪着我和尹秋临兴奋得扑闪闪地亮,那眼神就像守财奴看见满屋的黄金,食客看见满桌的佳肴,登徒子看见绝色美女一般。啧啧,这眼神咋这么熟悉呢?
尹秋临看着她又气又恼。气的大概是她破坏气氛,恼的是自己自负过头,有人靠近都不知。
我心中暗笑,看来紧张、失了常态的并不是我一人。
那小姑娘又“呵呵呵”的笑起来,声音动听如银铃,“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刚才那一幕实在是太美了……”
真是一出闹剧,我反倒不觉得尴尬,几乎要笑出声来,我装出幽怨的声音,故意逗她:“好好的气氛被你破坏了,还要怎么继续呢。”
她点点头,遗憾的说:“我实在是太没有定力了,刚才那个画面太美了、实在太美了!忍不住跳了出来。哪天我定让人画下来,题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好?不,不,还是‘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好些……”
她尤自站在一旁喋喋不休,兴奋得双眼发光,脸蛋通红。
我仔细看她,这小姑娘大概十二、三岁,虽然穿着宫装,但她不似普通宫女般沉静低调,又不似后宫妃子般花团锦簇,雍容华贵,再说,我相信皇上再无聊也不会对这样一个小孩子感兴趣吧……
我打断她的喋喋不休,说:“敢问姑娘是什么人呢?”
她兴奋的蹦到我跟前说:“青衍,青衍,我是梅悦灵啊。”
我脑袋“嗡”的一声,梅……悦灵,朝阳郡主梅悦灵?我那尚未公告天下的未婚妻朝阳郡主梅悦灵?这下轮到我发呆了。
这皇上到底安的什么心啊?这样一个小姑娘与我订亲?
她拉着我的手说:“前段日子皇兄告诉我,要为我定一门亲事。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笑得那么开心的他,仿佛订亲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我当时就在想,到底是怎么一个人能让平时冷若冰霜,严肃到可怕的皇兄展现如此人性化的一面。”
我挑挑眉,不置可否。
她又说:“我很好奇,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直到你住进皇宫,又听到许多传言……”
传言……我寒了一下,想起在御膳房内无意中听到的一段话。
“果然,果然,与我想象的是一样。”
看到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我有不好的预感。
她举起一个手指头在我眼前晃了晃,得意洋洋的说:“我知道,这是一个阴谋吧。”
“其实,皇兄爱慕青衍你已久,故意装作为我俩定亲,实际上是想把你名正言顺的套牢在身边。不过,我刚才看见你们那样,知道你早已心中有人,心不甘情不愿,皇兄也真是太没风度,谁都知道,这强扭的瓜不甜……放心放心,虽然我喜欢皇兄,但我支持青衍你们哦。”
她拉起我的手,“啪”的一声搭在尹秋临的手上,再双手紧紧的、牢牢的握住,“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是如何相识,如何相恋,如何冲破重重压力和危险在一起反抗皇兄的暴权的?”
我看到她一脸陶醉和兴奋,几乎哽得说不出话来,尹秋临脸色也好不哪里去。
我说:“郡主……”
“哎呀,小衍真是太客气了,叫我悦灵就行了。”
小衍?她倒真是热络得快。
“嗯,悦灵,这个,那个……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她突然双眼一瞪,“小衍,你这样支支吾吾的,难道是……对皇兄有意,对这位公子也有情,脚踏两只船?哎呀,你这样三心二意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不应该?我看她眼中只有兴奋,没有不应该。
果然,她双眼更亮了,接着说:“不过,小衍你也不用迷惘,不用自责,想当年汉武帝、卫青、霍去病也是搞三角恋情的……”
我的头开始痛起来。我抽手止住她说:“悦灵,这种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讨论,现在告诉我,你到底干什么来了?”
她笑靥如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