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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摆脱危机者的调查书-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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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现在又变为十八岁的肉体已经喜不自胜了啊。哈哈。当然不是说没有烦恼了,我在头一次十八岁时,恋爱使我柔肠百转、黯然销魂,尝够了苦头。这一回,但愿不再受那折磨就死去,因为这是连那个也能复活的转换呀。这是假冒的烦恼么?哈哈哈。当然,现在的我也并非无忧无虑,不过,那恐怕也难以向你表白吧,因为我的语言是通过十八岁的肉体向你表达的呀。

①也叫半衰期,即放射性物质从生物体上排出一半所需的时间。

然而,回到十八岁的我的肉身将向哪个方向发展呀岁的方向发展么?那不是就要漂在人造子宫的羊水里,走向消失么?哈哈。或者我的肉身就在现在的十八岁这颗秤星上停止,那么,我就是未来的永远十八岁的不死之人了?而且,因为我能够选择未来的任何一个瞬间来自杀,所以能够脱离不死的地狱了。实际上,如果我的“转换”通过你的记述而能广为人知的话,我岂不是变成了地球上最受人瞩目、最被人羡慕的人了么?罗马教皇也要接见我,而且必须为我做出某种决断了。哈哈。不过,“转换”发生在我和森身上这件事也许已经在不知有多少的人们身上发生过,只不过是没被报道罢了。

如果像这样爆发了全球性的“转换”的话,那岂不意味着人类的危机么?但是加州索尔克①研究所那位预防小儿麻痹血清的发明家让我们想起了危机一词是来源于中国话危险加机会的了。作为象征人类危机的存在(或者现象),发生过包括我和森这两个人在内的不特定多数人的“转换”么?如果是那样的话,在这个现代世界上不是早就开始反基督的胎动了么?如果为了打倒它、使它成为流产的反基督而提出应该在什么地方、怎样去战斗、谁去战斗等等问题时,我很想说:这恰恰应该交给“转换”以后的我们去干呀。

①Jonas Edward Salk(一九一四—?)美国医学家。

……我虽然不能不这样胡思乱想,但也不能一动也不动地?十八岁的我的肉体里的水经常保持在沸点以上,正是放荡不羁的年龄啊。

自从我意识到了“转换”,不久就获得了一个固定观念,那是这样的幻影:宇宙的超越者驾着UFO飞来,用幻灯机对准地球上的某一个地点,一个光源在立体屏幕上映出两个影像。当那种设备安装下来时,要使A投影和B投影每二十年进行一次互补性的“转换”,只需操纵幻灯机的镜箱,哪里有什么困难啊。

如果我和森的“转换”是那样实现的话,那么超越者当然是有某种意图的了。从我和森的角度来看,不就是接受了使命么?“转换”以难以抗拒的巨大的力量控制了我们,如同在我们的肉体上进行了精确的遥控爆炸。现在,促使使命实现的外部时机不是也明显地接近我们么?如果我们的“转换”具有真实的意义的话!十八岁肉身的我和二十八岁肉身的森,这“转换”了的一对儿,一边处理眼前的各种事态、一边等待它的到来……

从这乐观的判断的情形来看,我不仅是肉体,而且是连精神也年轻到十八岁了。那么,我还有什么理由以它为苦么?



“转换”以后的森,现在变成什么样的人啦?我想他也和我一样,精神仍是肉体“转换”前的精神,他想尽快使精神与新肉体的年龄相适应,不再与转换矛盾。

“转换”以后不再鹦鹉学舌了的森更加沉默寡言了,虽然我只是通过他的外貌举止来观察的。现在以二十八岁的肉体和我共同拥有衣着的森那种出于自然的沉默寡言的确很得体,已经颇有风度!而且,那是语言表达上的沉默呀。我要采取行动时,就把我怎样想、打算怎样做,都告诉森。当我有了新的经验时,(当然是以十八岁的肉体获得的经验了,哈哈),我就把那情况也告诉他。森接受了我的表达。但是,他并不用语言重复他所接受的全部内容以示鼓励,而是用审慎的目光向我一瞥,在那一瞬间里表达了那一切!

关于这些,也得随着事态的发展具体地向你表达,因为我们虽然转换了,可是,只要地球不停地自转、公转,潮涨潮落、我们就被推向行动啊。当我面对转换为二十八岁的森时,在我心中唤起的是某种无限的怀恋。虽然我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森,但是,我认为这样的森才是真正的森、是终极的森、也是起源的森。既然这样的森出现在现实之中,我就相信我能和他共同扎实地开始“转换”后的生活、完成宇宙精神赋与我们的使命,我完全放心了。

而且,我也感受到了森已经充分地意识到他的二十八岁的肉体与之相适应的正在变化之中的精神。我和森之间是没有必要提起有关“转换”的事的。反之,如果是像我们的孩子们那样的孩子发生了“转换”,并且对发生的事一点也不理解,那将会发生多大的麻烦呀?不是么?如果森认出十八岁的我是谁,他就会想到这家伙替换了我父亲,他就会又气愤、又惶恐地向我扑来,结果又会怎样?现在的森武装着壮年的肌肉,而我还是个不但肌肉而且连骨骼也没长成的嫩货呀。哈哈。

于是,我坦然地接受了“转换”的关系,向森这样说道:

“过去我常常向你讲起救场跑垒员的故事,现在我又想起了新的一段呢。有一天大雨过后,烈日当空,积水还等待太阳晒干,比赛就开始了。涨了大水的河,流在房舍之间,河水变成了红褐色。可是,在雨过天晴的灿烂的阳光下,棒球选手们无暇旁顾,我也坐在板凳上等待被选上救场跑垒。过去常常想起被选为救场跑垒员时的恐惧和功名心,但总是想不出那样的渴望被选上当救场跑垒员的理由。……那些连板凳也捞不上坐的小崽子们乱喊乱叫,好像在说死在外地而又尸骨无还的林里出去的军人顺着上游的洪水冲下来了……总而言之,你从衣柜里选出合体的西服穿吧。今天冷啊。我马上做点儿什么吃的吧!”

森回到自己床边,慢腾腾地翻腾衣柜了。虽然他上学时间不长,可是,特殊班里的生活指导目标大概也就是自己能

穿衬衫和衣服吧。他似乎在这门训练当中获得成功啦。虽然“转换”之后的现在还说这些未免有些滑稽。

我忽然一下子蹦了起来,坚挺的水灵灵的勃起了十八岁的阴茎正在敲打小肚子,哈哈。不光是阴茎,就连腰部也像十八岁那样柔软,裤子显得又肥又大。说老实话,这时我就像被连根拔出来似地感到了不安。难道皮下脂肪的积蓄就像幼儿的毛毯一样是心理上的一种补偿?你这个肥胖的中年人哟,哈哈。不过,我也并非只考虑自己的事,我已开始替森担忧了啊。我想,必须把“转换”了的森在别人的眼前隐藏起来了,虽然幸亏咱们是没有兵役义务的国家。但是,忽然间由八岁变成二十八岁的成人男子,如果不申报就是逃避市民义务了。没有这样的规定么?怎样隐藏森?躲在自己家里是最愚蠢的了,说不定走上街头反而是最妙的方法呢?走向人民!走向不平凡的游击队也能大显身手的、又深又广的人民的海洋?

电话铃响了。我刚要伸手去拿听筒,忽然缩了回来。“转换”后的我应该怎样接电话呀?不过,既然已经“转换”,那么,现在的我就是事实上的唯一的我啊。和“转换”前有连续性么?那一类的事只有别人才去操心。我这样勉励自己。

“你在睡觉了么?你要睡到几时?因为我抛弃了你和森出走了!”

电话断了。那仿佛是妻子宿醉初醒,或者喝了解醉酒,向我发出一声忏悔的嘶喊。

“好啦!外部社会依然保持着旧时的秩序,“转换”了的只是我和森啊!”

我告诉自己。这时,电话铃又响了。我兴致勃勃地拿起听筒,这一次我要反过来向妻子,不,向原来的妻子,咆哮一顿。可是,传来的却是陌生人发出来的单方面通行的声音。

“你知道今天的集会是受反革命暴力集团秘密操纵的么?你不出席不是更为适宜么?”

连回答的空儿也没给我留。的确,当天傍晚有一场反对核发电的集会,由日前晋京来的那位四国的反对核发电运动家作报告。不用问,麻生野集团是协助他们的。虽然从前我不曾有意识地了解他们的关系,但是,如果说麻生野集团在长时期的活动当中,被纳入革命党派上层机关的序列之下,大概也不算牵强吧。虽然我从未听说过麻生野集团的活动直接受其他党派的干涉。“好吧,不论它是什么党派,只要有人防碍我和森的自由,我就应该参加这个集会。”我马上就这样想道。的确,我已经有了十八岁的决断能力了。哈哈。我要以自己的力量来为这次行动掌舵,因为我已变成乐观主义狂,所以才这样想啊,而且是“转换”后的我们朝着期望“转换”,前的我们出现,或者阻碍我们出现的场地出发的呀,这才是最有力的不在现场证明啊。

我刚要走下楼梯时,往森的屋里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袜子之类都那么小,给我的印象仿佛是在童话或者神话之中丁。那是因为我早已适应“转换”以后的森了。

“难道他已经单独出去了?他这个只有八年生活经验的二十八岁的男人!”

虽然我这样自言自语着,可是,那声音却像小孩子的尖叫。不仅是相像,而且我已是不折不扣的十八岁的人了,我

在为是否会被森遗弃而惶惶不安啊。于是,我按着“转换”前的习惯、而且也以与这十八岁的肉身相适应的速度跑下楼梯。但是,没有必要惊慌失措了,森在那里呀!

从前是我做饭,看着年幼的森抱着空心面条的长袋子;可是,现在,他在掌厨了。健壮的森细心地弯着腰检查煤气灶上沸腾的深筒锅。他还不时地剁大蒜碎沫、取来奶油块儿。他穿着我的西服裤和T恤衫,披着甲克,他的脖颈和宽肩膀,我都那么熟悉,那正是青春末梢的我的肉体呀。我放下心来走进浴室,“转换”以后头一次看见的自己的脸,并不是记忆当中的当初十八岁的我的面孔啊。或许镜中微笑的才是当年十八岁时我所希求的面孔呢。其实,那两只眼睛还带着缺乏自信的羞涩和幼稚的好奇心,破坏了脸部的平衡。然而,如果看看镜外的面孔的话,哈哈,那用自己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啊!



虽然因为吃完饭已经过午,而且四点还要出门去参加集会,时间很短促,但是,我和森还是悠闲而又宁静地度过了这个下午。我想让我的新肉体的机能与宇宙运动协调同步,就像长时间飞行之后需要适应时差一样。

那天下午,我和森的关系就像久别重逢的兄弟撒了一夜酒疯,第二天忽然陷入没来由的沉默。当然,也是由于饮酒过度纵情欢乐而导致今天打不起精神,为此而羞愧的弟弟由我扮演,而那宽容大度的长者的角色就由森担任了。我整理我妻子、也就是前妻临走时弄得乱七八糟的家具和杂物,森在起居室的角落里听唱片。我自己一边干活儿,一边感到那里为了对撒酒疯的宽容的致歉和致谢才干的。

森一边听音乐一边不时露出平静的微笑,那是他“转换”前的习惯,他能把这习惯带到“转换”以后,对我是莫大的鼓舞,因为由此我就能抓住“转换”后的森的把柄了。森要听音乐时,总像是面对一架很滑稽的机器,而当音乐开始时,他就对音乐的这个地方或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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