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记事 by葡萄-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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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困惑地搜寻声音来源,动作异乎寻常的迟钝。
一张脸模模糊糊地映进我眼中,一张平常得不能再平常,扔进人堆里也很难找到的脸,带着书卷气,神情木讷,害羞地微笑着,眼中闪着友好的光芒,如果在现代,就十分衬一副老式眼镜。
想起来了。
罗耀祖,那个书生,我给锦枫和小绿请的家教。
“锦枫呢?”我想起这样的问题,而有些惊慌。
“放心,大人。姚公子的弟弟,我们不会轻易杀死的。”这个罗耀祖继续友好的微笑着,“就连大人您,一时半会也不会死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人如此聪明的人,难道不明白?”
原来梁王早就想着要安插个人到我这里,想得不可谓不深远,代价不可谓不大,我想起他还陪侍过张青莲,打了个寒颤。
“你容貌如此不出众,居然会派你来。”
罗耀祖微笑着,笑容里有对自己的深深的满意。“世间美于姿容者何众,我若只是一味妖姿媚态,大人自己就是个美人,府上那么多美貌童子,也未必能看上我。但突然看到个木讷无用的书生,大人没怎么尝过,一时会好奇也难说。又因为我貌丑无趣,大人试过一次便无兴致了,我这等人,自然也不必提防,扔在那里便可。我自能方便行事。。。。。。大人,我这番作为,难道不能成事么?”
我哑口无言,不错,不但张青莲上了勾,连我解散他的后宫时,也独把与众不同,又貌似懦弱老实的此人留了下来。
罗耀祖笑着把我提起来,缚到自己背上,我浑身软得好像泡过水的油条,心里有点恼火,问:“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毒?”
“不是毒,是我的‘酥麻十二’,意思是服下之后十二天内都会动弹不得。”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又问了一遍。
罗耀祖回头冲我笑了一下:“我是苗人,是‘五毒教’教主,我们那是偏远小教,大人不知道也是寻常。”
我知道得很,我还知道何铁手和蓝凤凰!我气鼓鼓瞪着他不作声。
罗耀祖大笑着往外走,走过大厅看见横七竖八躺了不少被迷倒的丫环小厮,都还没醒,估计红凤她们也都着了道了。
“你待如何?”我突然警惕,问他。
罗耀祖仍然笑着:“我带大人去避避风头。等殿下把城攻下来,再把大人放出来。梁王殿下这次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标的所指就是大人您,所以大人您对殿下来说可是很重要,万一这兵荒马乱的,一不小心有个闪失如何是好?殿下还打算等攻下京师后当众公布您的几十条罪行,什么‘秽乱宫廷’,‘把持朝政’什么的,最后浩浩荡荡把您给斩了。皇上年幼,殿下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摄政了。”
我无语,原来梁王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不大想杀我,看来我对他只是道具,他认为自己的主要敌人还是清流和外戚。
外头天已经快要亮了,罗耀祖背着我从屋顶上跳出去,我想到这一去他们肯定要宣布我畏罪潜逃,朝野又要慌乱一阵子,不禁很是郁闷,但一时也无法可想。
不料罗耀祖绕到后面柴房,开始寻觅柴火等物,四处堆起来,我觉得不对,说:“你要干什么?”
罗耀祖笑道:“留着这些人,岂不是让人知道大人是被掳走的?咱们还是放把火来得干净,这样大家就会认为是大人逃走时放的。”
我大惊:“我这些下人与你有什么仇怨,你要一下子害那么多人!”
罗耀祖笑:“有什么仇不仇怨,无不无辜,可笑张青莲大人会说出这么愚钝幼稚的话!”
我知道此刻我什么都做不了,只好软语求他:“你把锦枫和红凤弄出来一起带走吧?”
罗耀祖说:“姚公子的弟弟我们有人来接他走了。至于你那通房丫头——哈哈,想不到你还有情有义!”
我待再恳求他,罗耀祖却突然伸指点了我的哑|穴。他把我放到外墙一处烧不到的地方,自己转身跑回府中。
我心里升起点希望,又企图挪动一下躲起来,但这迷|药很是霸道,完全动弹不得。
没多久,罗耀祖回来了,背了一个好大的袋子,我充满希望地看着,结果他说:“放心吧,大人,你库房能拿的金银细软我都带了,我们那里是穷疆僻壤,正好拿去给叫众兄弟贴补贴补。”顿了顿,又冲我笑道:“大人搜刮的民脂民膏还真不少啊。”
我差点被他气晕过去。
罗耀祖背着我和袋子七拐八拐,穿到南城的平民区,甚至到了靠近城门那边一片贫民窟,这里臭气冲天,毫无章法的胡乱盖了好些木板房,罗耀祖溜到其中隐蔽的一间,推门进去。
他把我放到又脏又臭的炕上,自己进了隔壁的门,不一会儿,打扮得干干净净,穿着锦衣出来了。
说实话,真是人靠衣装,这么一打扮,虽然他还是容貌平凡,却颇有几分风采,不假装木讷,又多了种顾盼流转之姿,与原先炯若两人。
他走到我面前,得意地说:“大人现在看我如何?”
我正担心红凤他们,又心疼我的钱财,心如刀绞,哪有空欣赏他的衣裳?
他却在我床边坐下,盯着我看,还伸手轻轻摸我的脸。我一惊,抬眼瞪着他。
罗耀祖叹道:“真是美人啊,等你被处决了,我一定要向殿下要你的尸体,把你的脸做成|人皮面具。。。。。。”
我巨寒,又觉哭笑不得。
幸好罗耀祖对男色不象有兴趣的样子,只是笑嘻嘻说:“我有事先出去一下,大人请自便。”然后便大摇大摆拎着我的钱财去了。
这家伙肯定去窝赃去了,说不定心里还想:替梁王做事真是美差啊,还能有这样的外快。想当年韦小宝去抄别人的家何等快活,我却这么衰,被人给抄了!
我在臭烘烘的炕上躺着,一筹莫展,恨得咬牙切齿。又担心红凤他们,又担心外头的攻城战,心中火急火燎。
突然我视线直对着的破木板挡着的窗格一动,我以为是幻觉,突然又一动,木板被推开了,探进一个脑袋来,却是久违的原庆云。
我发现自己第一次这么高兴看到他。
102。庆云的选择
原庆云慢吞吞爬进屋子里,我哑|穴被封,开不得口,又动弹不得,只好朝他眼珠子乱转。
他却好像完全没看到我,在屋子里晃悠了一圈,作欣赏风景状,转到炕前,好像突然看到我的样子,故作惊讶叫道:“呀!这不是张大人吗?怎么躺这里来纳凉了?”
我差点没被他气死,狠狠冲他瞪眼睛,他转悠半天,才在我身边坐下,无论我怎么瞪,笑吟吟地看着我。
后来大概看出我急炸了,他才慢条斯理取了个小瓶子在我嘴里滴了两滴什么,我立刻觉得身体恢复了知觉和气力,能动了,一下跳了起来。
“别急,别急。”他一边笑,一边解开我的|穴道。
“我的钱……不,快去救红凤他们!”我激动万分。
“别担心,人我已经救了,火也扑灭了……”他笑着安抚我,“只不过碍于跟这位教主大人是旧识,不好意思出来黄他的局,叫我的青莲宝贝受苦了。”
我看他全不念旧恶的样子,想起上次被我气走的事,不禁有点讪讪。又觉得狐疑:谁知道这家伙心里打什么主意?
“不过,”原庆云又慢吞吞说:“这家伙爱财如命,你的钱只怕是不大容易追回来。据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只怕连梁王的差事也不干了,直接跑回苗疆躲起来了。——反正他也是冲着梁王给他的价钱出山的,现在远远胜过当初说好的价钱,他也不必卖命到底。”
“什么?”我勃然大怒,这里面可是多则百多万,少也几十万两的事,那时一户中等人家的家财统共凑凑够不够五百两都难说得很,这是多少钱啊?如果我卧室里的银票也被烧掉或被他一并搜走的话,就很可能是我的全部财产。
原庆云噗哧笑了,说:“想拿回来也不是没法子,我帮你去走一趟……”
这家伙有这么好?我怀疑地看着他。
果然,他的眼光突然变得“淫邪”起来,在我身上勾来勾去:“不过……”
我强忍怒火,好言说:“你先拿回来再说。”
原庆云很精乖:“我……才不上你的当。”
我终于勃然大怒:“不帮忙算了!我不要了,快送我去宫里,这种存亡旦夕的时候,我还要钱做什么?”
原庆云歪着脑袋看我,见我真怒了,才叹了口气,说:“好吧,我去帮你拿回来。”
我有点不信他这么好说话,直视着他,他神色有点无奈,我突然间明白了,刚开口想说什么,被他急急阻止:“不,别开口,不行的。”
我静静看着他。
“梁王跟我认识很多年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知己也不为过,我不去帮他已是极限……”他很少有这么认真,这么轻,这么温柔的声音。
嗯,我明白的,一早开始,原庆云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他也一早做好打算,游离在中立立场上。我和梁王这两方,必有一方要死,一方会赢,但到底哪边会成王,哪边要成寇,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不大相干的人,原不必陪哪一边到底,所以罗耀祖拿到钱就开溜,所以原庆云轻易答应千里迢迢去苗疆帮我要回钱来。
他不会在这里陪我到最后,不会在这里看着我或者梁王死。
他也有他的立场,包纭虽不是普通人,也要为自己打算的。
我自己的摊子,是只能自己收拾的。
“知道了。”此时此刻,我心里反倒平静异常。
“我拿回钱来再跟你讨价还价!”他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
“哼,你且试试看吧!”我也同他调笑,若无其事。
我回到宫里,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我失踪过,却都一径看着我,鸦雀无声。
原来梁王的先头队伍已经逼到城下,并且公开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并且把“讨贼檄文”用箭射到城里,历数我“秽乱宫廷,把持朝政,迫害忠良(原庆云和锦梓两家被举作主要罪证),危害国家”等数十条罪行,说要将我清除,拯救被“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小皇帝云云。
看上去文笔好得很,比兴俱全,引经据典的好一篇骈文,洋洋洒洒,我却舒了口气:这种文笔老百姓是大都看不懂的,宣传效果减半。
朝廷上不说人人自危,自危的人也不少了,李闵国一向讨厌我,斜着眼睛看我一眼,说:“这个好办,既然梁王要的是张大人,就把张大人送出去给他,请他退兵便了。”
居然也有几个人低声附和。
浑身着甲胄的罗蔚站在庭下,他是奉邵青之命要护着我的,听了这话大怒,手都按在剑柄上了。
李闵国现在仗着自己手中两万御林军,抖起来了。
我保持冷静,不卑不亢,说:“李将军此言差矣,自古到今,口口声声清君侧的,哪个不是打着自立造反的念头?下官死不足惜,只不过突起内讧,又寒了将士的心。”
周紫竹也说:“不错,将张大人交出去,此刻不过徒乱军心,有百害而无一利,在座诸位,不管以前如何,现在都是性命相连,梁王逆贼,意在问鼎,如果攻破京城,谁也逃不了好去。”
连古韵直也道:“王将军日前便说西南平息,即日班师,如今接到消息,自会加速行军,诸位坚守坐等即可。”
罗蔚也道:“梁王军号称二十万,以他历年所报,充其量七八万而已,京师城高池深,易守难攻,邵将军已得知此事,他素来用兵神速,不日定能回援。”
李闵国是外戚,是皇帝的外公,梁王若登大宝,对他也万万不是好事,想想便不再作声。
说话间外头有些躁乱,远远听见有“隆隆”喊杀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