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花悟-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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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生死垂危时,还不忘兴风作浪。唐灵好歹救了你一命,你何苦害她?”
秦夕照冷冷道:“她是赵构的妻子,唐门一直想要她的下落,未雨绸缪,她的行踪或许会成为我重要的筹码。”
陆商阳笑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命保不保得住?“
秦夕照睨着他,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命在旦夕了。“
陆商阳淡然道:“我本来是很担心,担心得没有一晚睡得着。你每晚入睡后,我都一直看着你,生怕哪一天就看不到了。可看你如此成竹在胸的样子,我知道你必然已有办法,要比脑筋我是比不过你的。所以,我不再担心了。“
秦夕照叹了口气。“你真变了。你看我的眼神都不同了。我宁愿……我在救你那天,就那样子死了,你才会对我好。”
陆商阳微笑道:“你不会想在那个时候死的。你还不想死,不是吗?”
秦夕照沉吟了很久,道:“是。我确实还不想死。不过,生死有命,我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如此而已。”
陆商阳道:“所以,你我只是相互吸引而已,但我们的的一切,都是背道而驰的。我们,恐怕是注定了的,有缘无份。要谈感情,恐怕也只有生离死别时,才会有罢。我现在,总算是看清了……”
秦夕照怔住了。心在沉落,沉落到一个无底深渊里。
“你说过,我们可以重新开始。重新选择一次。”
陆商阳把他搂得更紧些,道:“是,我说过。我也希望。那,我现在要你,你肯给吗?”
秦夕照又怔住了。
陆商阳苦笑道:“你不愿意,对吧?所以,世上有很多无奈的事,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放开了他,“睡吧,已经很晚了。或者,你要一直弹下去,也可以。”
秦夕照嗫嚅道:“不是你想的原因……”
陆商阳截住他话头道:“是什么,都无所谓。你救我一命,我会帮你,一直到你……要么伤好,要么死。我陪你到那时候为止。”
秦夕照的手指僵在了琴弦上。“你……”
陆商阳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把这份情,还给你。从此之后,大家不要见面的好。我实在不想杀你。又怕有一天不得不杀你。天各一方,永不见面,可能还好些。”
铮地一声,琴弦断了。
秦夕照也不管流血的手指,把头埋在琴上。
一滴眼泪,慢慢渗出,流过琴弦,滴下,碎了。
陆商阳猛然站住了。他听到的,不仅是琴弦断掉的声音,也是——心碎的声音。
42
陆商阳还在辗转反侧。东窗已白,残灯将明,秦夕照还不回来?虽然知道这个人是不需要自己操心的,但好像还是第一次彻夜不归。
门响了,秦夕照走了进来。陆商阳一看,就知道他又喝了酒。秦夕照一倒便倒在床上,就像是没了呼吸似的。陆商阳一愣,随即明白了,叫道:“你没有吃今天的药?”伸手到他衣襟里去掏,秦夕照把他的手打开,道:“别找了,应该是忘在佩裳那里了。”
陆商阳瞪大眼睛:“佩裳?谁是佩裳?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会忘?”
秦夕照喃喃道:“穿衣服时忘了拿了……”
陆商阳一唬跳起:“你——你一夜不归,敢情是……是找妓女去了?”
秦夕照睁开眼睛,道:“是又怎么样?我秦夕照就这么没魅力?妓女又怎么样,总比你陆大侠来得坦诚!”
陆商阳一愣,自悔失言。秦夕照的身世,便是他最大的心结。而自己的侠义,也是他永远的绝望。是横在两个人面前,永远的障碍。
不管我如何做,都不能铲掉这无语的障碍罢。
咬着牙,陆商阳道:“那个佩裳住哪?我去帮你拿。”
秦夕照半闭着眼睛,轻声道:“尘香楼……你别吓着人家了,大半夜的,会以为是采花大盗的……”
陆商阳很有趣地问:“那你是怎么去的?”
秦夕照轻笑道:“你说呢?名妓的规矩,可是大得很的……我都快把看家本领使完了……”
陆商阳便往外走,道:“等我回来,非把你脑子里的鬼主意全部挖出来不可。”
陆商阳站在那座尘香楼下。极精致的小楼,四周柳丝如烟。
想了半日,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跳窗进去吧。
直接进入那间还燃着红烛的房间,赫然是一间女子的香闺。深夜女子竟还未入睡,只听铮铮琴音,流漾如水。陆商阳没来由地想,秦夕照的琴,弹得比她好多了。
佩裳是很美,很奇特的美丽。于妩媚之中,却有清莲般的高雅脱俗。两者结合,给了她一种奇异的魅力,让人迷醉。
她的声音,清柔如水:“这位可是秦公子的朋友?”一伸手,白玉雕成般的纤手中,赫然便是那个整块碧玉雕成的药瓶。
陆商阳有些尴尬地接了过来。“多谢佩裳姑娘。深夜造访,多有得罪,告辞了。”
佩裳目送他走出房门,忽然轻唤:“三日后,西湖上花魁大会,盼二位一同来我船上。便是那艘白莲装饰的船。”
陆商阳回头,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佩裳浅笑:“只管转告秦公子便是。”
陆商阳点头道:“一定转告。”
回到客店,秦夕照已又陷入半昏迷的境地。陆商阳忙倒出一颗药,往他口中塞去。秦夕照闻到药香,一皱眉,别开头不肯张口。
陆商阳道:“你想死吗?还不快吃下去。”
秦夕照懒懒地道:“我突然觉得,活着也挺没趣的,不知道干什么好。我杀人杀得累了,坏事也做尽了,没事可干了。”
陆商阳被他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叹了一声,把人搂在怀中,道:“好了,别任性了。是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收回我说过的话。”扳过他的脸,把药硬塞在他口中。
秦夕照摇摇头:“覆水难收。你没错,我也没错。还是那句话……是老天错了。”
陆商阳想起佩裳的话,便道:“那位姑娘,邀你三日后去花魁大会。”
秦夕照还是没睁眼,道:“她总算是同意了,没枉费我一番功夫。”
陆商阳道:“你现在总该告诉我,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吧?”
秦夕照坐起身来,凝视陆商阳,道:“你当真没听过那个传说吗?”
陆商阳怔了一怔,脱口道:“烟花之地,才找得到他?”
秦夕照笑道:“那人好色,天下皆知。扬州花魁大会可是盛事,我已从佩裳口中得知,他也会来的。而且,他的承诺,也是花魁的彩金之一啊。你已见过莲佩裳,她是不是绝代佳人?”
陆商阳点头。对美女的鉴赏力他还是不缺的。
“不过,她容貌虽美,却不敢说能在文采上胜过其他几位。四大名妓,都非凡品。”
陆商阳道:“所以,你准备帮她?”
秦夕照一笑,月光下当真是人如玉:“我是帮我自己。”把头靠在陆商阳肩头上,“你也要帮我。”
陆商阳苦着脸道:“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我能帮你什么?”
秦夕照眼睛斜睨他,看得他心里直跳:“你只说,你肯不肯帮?”
陆商阳苦笑,真是骑上老虎背了:“只要能救你一命,我当然肯。”
秦夕照坐正了,伸出一只手:“击掌为誓?”
陆商阳没有握他的手,却把整个人拥入怀中:“你还不信任我?”
秦夕照贴着他耳畔,轻声道:“信任?你叫我怎么信?如果作为朋友,当然可以信任,你陆商阳是一诺千金……可是,如果作为……云烟霏,你不是负了她吗?年复一年……你以为我要死了时,你说的话如犹在耳,你如今却……”
“你在跟我赌气?我说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想,总有一天,你那些话,会应验的……我害怕……”
陆商阳长叹一声,拥紧他。“如果真有那一天,你怕什么?地下有惜晴在等你。”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我宁愿活着……除非,有那么一天,活着只是绝望,与负担。若有那一天,请你,杀了我。否则,我就不要死。”
陆商阳颤了颤,没来由地觉得害怕。“不会,不会有那一天的。”
“你答应我,如果有那一天,请你杀了我。”
陆商阳凝视他:“为什么说这种奇怪的话?你在害怕什么?我认识的秦夕照,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如今,你的眼神,有恐惧。让我心疼。皇上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连做梦都在害怕,你知不知道?”
秦夕照咬了咬嘴唇:“是吗?我倒不知道我连做梦都在害怕……”
陆商阳凝视他,看到迷迷茫茫的眼睛,看他半启的唇。嘴唇颜色很艳丽,红得诱人。突然把他按了下去:“不要再拒绝我了。你不至于当真要我抱着你的尸首来后悔罢?我不知道以后会如何,我只求现在抓住你不放。你为什么要拒绝?问情已经有了答案,你为什么还要拒绝?”
“不是我拒绝,是你。你即使承认了你对我有情,你还是忘不了你的义。”淡淡的话语,却带着浓得化都化不开的悲哀。
嚓地一声,他的衣服已被撕破。这一惊非同小可,秦夕照伸手格出,已经使出了几成真力。陆商阳哪提防他会动真格的,一怔之下,已被格开。
陆商阳心中疑团越来越大。一伸手,直拿向他肩头。
秦夕照一闪,一声龙吟,承影已出鞘。
“你再逼我,休怪我剑下无情。”
陆商阳面对月光般的剑身,也不变色。“我不想逼你,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在怕什么?”
手腕一翻,直扣向他脉门。秦夕照一惊,剑身一抖,直向他咽喉点去。陆商阳不避不让,秦夕照剑到他喉间,骤然停住。总不能为这个杀他吧?他一迟疑,脉门已被陆商阳扣住,浑身酸麻,承影落到了地上。
陆商阳把他手臂拧到背后,伸手便撕他衣服。秦夕照吓得魂飞天外,叫道:“陆商阳,你敢动我?”
陆商阳道:“我不动你,这种事勉强没意思。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你越不让我看,我越想看!”
秦夕照脉门被他拿住,动弹不得。只觉得背上凉飕飕的,衣服已被撕开。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天下任何人看到,我都可以无所谓,唯有你,我绝不愿你看到我的屈辱!
天下任何人看到,我都可以杀了那个人!死人,就绝不会来嘲笑我的耻辱。
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伤我?
月光如水,流泻在房内。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
空气都仿佛凝住了。
秦夕照的嘴唇,已经硬生生咬出血来。
陆商阳慢慢松开他的脉门。“原来如此。难怪你不仅不肯让我碰你,连沐浴更衣都躲着我。”把他揽入怀中,“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总有一天,我会杀了赵构。”
感觉到秦夕照在自己怀中发抖,陆商阳这时才能体会,宫中这段日子,对他而言恐怕真是人间地狱。赵构,赵构,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把这个心高气傲的人折磨到如此地步,你好厉害。他连听到你的名字都害怕,宁死都不肯回你身边。你到底做了什么?
如果爱,就不该伤害。可是,我不是也在说爱吗,我却也一直在伤害他。
那朵血红的罂粟,是你的罪。赵构,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的。
“你替我……毁了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