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工具-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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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71
免要达到古代早曾盛行过的许多体系之中的某一体系。他们说,古人们在开始思考之初,也曾备有大堆丰富的事例和特殊的东西;把它们分条列目地汇成长编;据以完成他们的哲学体系和各种方术;并在把事情弄明白之后就将那些体系和方术发表出来,——可是这时却仅在几个地方插入少数的举例以当证明和解说之用,至于要把全部札记、注解、细目和资料长编一齐刊出,古人们认为那是肤浅而且亦不方便。他们说,这种做法正和建筑工人的办法一样:房屋造成之后,台架和梯子就撤去不见了;古人们无疑是这样做的。对于这一点反对意见(或毋宁说是一种疑虑)
,我要指出,只要人们还没有十分忘记我在上文所说过的话,谁都会很容易地予以答复。古人们所惯用以从事探讨和发现的方式是他们自己所明白承认的,在其著作的浮面上就可看到。这个方式简单地就是这样:他们从少数例子和特殊的东西(加上一些普通概念,或许还加上一部分最流行的公认的意见)一下子就飞到最普遍的结论或科学的第一性原则,并把它们当作定而不移的真理,进而以中间命题为手段从它们引出并证明一些较低的结论,而从这些较低的结论当中来构建方术。
①在此以后,假如又有与他们的教条相违反的新的特殊东西和例子被提出而引起讨论,他们不是对自己的规律作一些区划或解释而把它们巧妙地熔入他们的体系之中,②就是干脆把它们作为例外而
①参看一卷一九、二二、一○四、一○五诸条。——译者②参看一卷二五条和注。——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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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暴地加以排除;①至于对那些不相违反的特殊东西,他们则努力要用合于他们那些原则的原因来作解释。但要知道,这种自然史和经验不是我们所需要的,远远不是我们所需要的;并且还要知道,那种飞到具有最高普遍性的东西的做法把一切都毁光了。
一二六
还有人想,我既这样禁止人们在未经正当地通过中间阶梯来达到具有最高普遍性的东西以前不得把什么原则视为业经确立而加以宣布和予以制定,我便是主张将判断悬搁起来,而这就走到希腊人所说的不可解论,即不承认人心有了解真理的能力。关于这一点,我要说明,我所思所陈的实际上不是不知论,而是利知论;不是不承认理解的能力,而是供以装备俾真确地进行理解。因为我并不取消感官的权威,而是要给它以帮助;我并不轻视理解力,而是要管理它。
②我们应知所须知,而尚以所知为不周,若以所知为已周,而却不知所须知,那就差得多了。
①克钦举例阐论说,关于对待所谓例外现象的正确态度,可举天文学者们对天王星问题的处理为例:他们看到天王星的扰乱情况,这看来是足以作为反证来推翻有关行星运动的法则的;他们并没有把这一事实解释掉,而是去追求它的原因,由此又发现了海王星。又如,归纳起来的叫人不得不承认引力这条法则的例证是太强有力了,实在不能因一个看来似乎相反的事例就把它推翻的。
②参看一卷三七条和六七条末节。——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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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还有一点,与其说是反对,不如说是疑问。人们问,我提倡这种方法,是只说自然哲学应当照此进行呢,还是说其他各种科学以及逻辑、伦理学、政治学等亦都应当照此进行呢?我回答说,我前面所讲当然是指着所有这些而言的。正如那种以三段论式来统治的普通逻辑不仅被及自然科学而且被及一切科学,同样我这种依归纳法来进行的逻辑也是通贯一切的。我不独在冷、热、光、植物以及类此方面制成历史和发现表,关于忿怒、恐惧、羞耻以及类此等等;关于政治方面的事情;关于精神动作如记忆、分合①、判断和其他等等,我亦都同样制成历史和发现表。可是要知道,在把历史准备好并排列妥当之后,由于我的解释方法不限于涉及心的活动或思论(如普通逻辑那样)而且还涉及事物的性质,所以我要对人心提供一种规则和指导,使它在每一情节都能恰当地把自己投在事物的性质上。因此,我在有关解释的学说中又提出许多不同的条规,以便人们依其探讨主题的性质和情况来略略变化其发明方法。
一二八
还有一点其实连怀疑都不该发生,那就是问我是否要把
①这里所谓分合(compositionandivision)
,爱理斯说,或许是谓综合和分析(synthesisandanalysis)
;弗勒则指出,这是循用亚里斯多德的术语,意谓肯定和否定(afirmationandneg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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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行哲学、方术和科学全都推倒并加以摧毁。我回答说,远非如此;我是最高兴看到它们被使用,被培植,并受到尊崇的。若说现在时兴的各种技术不该继续去作争论的材料,不该继续去作谈话的装饰品,不该继续去供教授先生们或生意人士们方便之用,总之是说不该继续像通用货币那样凭大家同意而流行于人们之间,那是毫无理由的。不仅如此,我还直率地宣告,我现在所倡导的东西根本很少适合于那样一些目的,因为它除在效果上和事功上外是不能降低到为一般人所领会的。
①我这样宣称我对于公认的科学的好感和善意究竟是多么诚恳,这从我所发表的著作特别是几卷《进学论》(AdvancementofLearning)
当中可以充分看到,所以我就不图再以文字作进一步的证明了。可是同时我亦提出经常的和明白的警告说,要凭现在通用的方法,那是既不能在学说方面和科学的思辨部分方面做出什么巨大进步,也不能把它们实现为什么宏伟事功的。
一二九
说到这里,只有再就心目中这个目标的卓越性略谈几句了。这些话若在早先说出,或许被看作空疏的愿望;现在希望既经鼓起,不公正的成见既经消除,再说这些话也许就有较重的分量。再说,假如我自己业已把一切做完,而没有机缘再邀请别人来帮助和参加这个工作,那么即到现在我也仍要避免说这些话,以免人们会认为我是在宣布自己的功罪。
但
①参看序言第四节。——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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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由于我要促进别人的努力和燃起他们的热情,那么我就该使人们留心到某些事情,这却是适宜的。
首先要说,引进著名的发现,这在人类一切活动中应该高居首位,这是历代前人所作的评判。历代对于发明家们都酬以神圣的尊荣;而对于功在国家的人们(如城国和帝国的创建者、立法者、拯救国家于长期祸患的人、铲除暴君者,以及类此等人)则至高不过谥以英雄的尊号。人们如正确地把二者加以比较,无疑会看出古人的这个评判是公正的。因为发现之利可被及整个人类,而民事之功则仅及于个别地方;后者持续不过几代,而前者则永垂千秋;此外,国政方面的改革罕能不经暴力与混乱而告实现,而发现则本身便带有福祉,其嘉惠人类也不会对任何人引起伤害与痛苦。
再说,发现可以算是重新创造,可以算是模仿上帝的工作,正如诗人说得好:脆弱的初民不知道耕稼,雅典人首先播种真伟大,从此生长出油油的田禾,再造了我们下界的生活。
①。。
说到这里,可以指出梭罗门(Solomon)确有值得称道之处。虽然他在统治帝国方面,在金银财富方面,在丰功伟业方面,在朝廷家室方面,在舰队武备方面,以及在名耀海内
①卢克吕夏斯(Lucretius)
,公元前约九五至三一年,罗马诗人,作了一首题为DeRerumNatura的哲学训言诗,凡六卷,倡无神论和唯物论;这里所引的几句见于第六卷一至三行。——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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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在人心等等一切方面莫不显示其伟大有力,可是他都不把这些引为光荣,却只说道:“上帝的光荣在于藏物,国君的光荣则在于把它搜出”。
①
其次一点,让人们想一想在欧洲最文明的区域和新印度最野蛮的地方之间人们生活是怎样大不相同,他们就会感到“人是人的上帝”
②这句话乃是有道理的,不仅从人们所得到的帮助和福利说来是这样,从生活情况的比较说来也是这样。
而这个差别却是从何而来呢?
这无关于土壤,无关于气候,也无关于人种,这个差别只在方术。
复次,我们还该注意到发现的力量、效能和后果。这几点是再明显不过地表现在古人所不知、较近才发现、而起源却还暧昧不彰的三种发明上,那就是印刷、火药和磁石。这三种发明已经在世界范围内把事物的全部面貌和情况都改变了:第一种是在学术方面,第二种是在战事方面,第三种是在航行方面;并由此又引起难以数计的变化来;竟至任何帝国、任何教派、任何星辰对人类事务的力量和影响都仿佛无过于这些机械性的发现了。
进一步讲,我们不妨把人类野心的三个种类也可说是三个等级来区分一下。
第一是要在本国之内扩张自己的权力,这种野心是鄙陋的和堕落的。第二是要在人群之间扩张自己国家的权力和领土,这种野心虽有较多尊严,却非较少贪欲。
但
①见圣经,箴言第二五章第二节。
②克钦注明,这是引用开希里阿斯(Caecilius)的一句箴言,可是培根把它的原意扩展了。——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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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如果有人力图面对宇宙来建立并扩张人类本身的权力和领域,那么这种野心(假如可以称作野心的话)无疑是比前两种较为健全和较为高贵的。而说到人类要对万物建立自己的帝国,那就全靠方术和科学了。因为我们若不服从自然,我们就不能支配自然。
再说,既然人们把某种个别的发现尚且看得比那种泽及人类的德政还要重大,那么,若有一种发现能用为工具而便于发现其他一切事物,这又是何等更高的事啊!还要以光为喻来说明(完全说真的)
,光使我们能够行路,能够读书,能够钻研方术,能够相互辨认,其功用诚然是无限的,可是人们之见到光,这一点本身却比它的那一切功用都更为卓越和更为美好。同样,我们对事物进行思辨这件事本身也是比各种发明的一切果实都要更有价值,只要我们的思辨是如实的,没有迷信,没有欺骗,没有错误,也没有混乱。
最后再谈一点,若有人以方术和科学会被滥用到邪恶、奢侈等等的目的为理由来加以反对,请人们也不要为这种说法所动。
因为若是那样说,则对人世一切美德如智慧、勇气、力量、美丽、财富、光本身以及其他等等也莫不可同样加以反对了。我们只管让人类恢复那种由神所遗赠、为其所固有的对于自然的权利,并赋以一种权力;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