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饼-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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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展玉风思量着刚好可以去那条街看看垂涎已久的网球鞋,顺便瞧瞧有什么可以带给秦凡的。
哼着小调,他悠闲转过一个街角。
暗处的小岔路里传来打斗的声音,还有玻璃破碎的巨响。展玉风走远了一些,香港的治安的确不好,小混混街头斗殴早已不是奇事,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明哲保身,决不让自己的脸蛋有机会被划花。
“拽个屁,不就是私生子,没爹要!”
“打死你,看你再凶。”
恶狠狠的声音持续不断传来。
“滚开,我他妈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展玉风走远的脚步忽然放慢下来,他似乎听见一个意外的声音。皱皱眉头,他快步躲到墙边继续听。
“你们给我记着,这笔帐我要你们血债血还!”
这一次声音很清晰地从暗中传出,继而夹杂着无数的拳打脚踢声。
“思渊?”展玉风惊呼,他扔下背包,冲入巷子。
五六米宽的狭小空间里,三四个凶神恶煞流里流气的青年正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孩毒打,血从他身上不停往外流,染红一大片肮脏的青石板路。
“思渊!”展玉风惊叫一声,奔过去。
林思渊吃力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展玉风,对他说:“你走,不要管我。”
小混混们开始有些一愣,后来清楚看见展玉风姣好的脸蛋时,人人都露出有些猥亵的笑。
“哟,又来了个小美人,我们兄弟几个今天运气不错。”
展玉风恶心的皱起眉头,冷冷指着自己胸口说:“看清楚,我是男人。”
小混混们一顿,有人粗声粗气地说:“那就快滚,乘老子还没对男人有兴趣前,别来坏我们好事!”
展玉风别过脸不理他,伸手想去抱有些昏迷的林思渊。
混混们恼怒起来,卷起袖子拳头就想往展玉风身上招呼过去。
展玉风跳开一步,厌恶地拍拍袖子说:“让开,我只想带我弟弟回去。”
“原来是你弟弟。”有人不怀好意地恶笑起来:“两个都一样不经打。”
展玉风觉得烦躁,他只想快点把林思渊送去医院。于是他掏出一根丝带,绑起头发。
拳脚就如鬼魅般舒展开来,完美的身体曲线如一头优雅的豹子,左踢右挡,黑亮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完美的弧线。
“哼,别小看我跆拳道黑带。”他拍拍衣服下巴,瞥了一眼躺在地下奄奄一息的众人。弯下腰,轻轻抱起林思渊。
“思渊。”他拍拍他的脸。z
林思渊努力开口说:是你自己……要救……救我的……
“是,是,是我自己要救的,你不欠我人情。”
抱着再次陷入昏迷的林思渊,展玉风快步离开。
之后,这件事惊动了展家上下,展渊虽然对自己儿子的冲动颇有不满,但也并没有怎样责备他。倒是秦凡,一脸冰霜地过了很久,直到展玉风每天跑去不停道歉,不停安抚,不停保证才稍稍缓和下来。
“好嘛,你别气了,反正我也没缺肉少血的,下次不会那么冲动就是了。”
秦凡头痛地柔柔太阳|穴。
“你应该先通知别人。”
展玉风皱皱鼻子:“开玩笑,人来了,思渊早就被打死了。”
秦凡斜他一眼:“你对林思渊倒是爱护得很。”y
“他是我唯一的弟弟诶。”展玉风捶了秦凡一下:“你该不是在吃醋吧?”
秦凡没好气地挥开他。b
说实在话,他心里的确以一股不安的躁动感,但又确实不是出自展玉风身上,到底是什么他连自己都不了解。
展玉风有些小小的失望,他暗地里其实是希望秦凡可以表现地稍微情绪化一些,当然这并非是说秦凡不关心自己,他只是觉得对感情而言,关心与独占欲是不同的。
难道是自己要求得太多了吗。g
正这么想着,展玉风看见林思渊经过花房门口,并且有意无意中探头张望了一下。
“思渊。”
他高兴地挥手,三步并作两步跑去。
随意搭着话,林思渊的脸上已经没有那种一开始的陌生,也没有那股明显的敌意,反而在展玉风直视他的时候,有些微微的不自然。他别开眼睛,脸颊有些发热。
不远处,秦凡冷冷眯起眼。
“学长,这个,请收下。”走廊里,女孩双手递上一封粉红色的信,满脸飞霞,紧张地低着头飞奔离去,未曾看展玉风一眼。
展玉风来不及扯出一个礼节性的笑,就只见到她的背影。
他看看手里的信,本学期第36封。
这样的情形从中等部开始就一直在延续,整整五年,每月每日,数不尽的告白和情书。他有时候也想过,是不是应该公开自己有情人的事实。
但他没有做。他知道,如果被迫公开,更多的麻烦会接踵而至,被跟踪,被恐吓,被流言中伤,他不想让秦凡因为自己而受到无故的牵连。
展玉风走到窗口,怔怔站着。他苦笑,事情一旦牵连到秦凡,自己就会完全迷失,勇敢,不计后果全部都跑去见了鬼。
他把情书折叠好,收进口袋。
对于秦凡一贯的无所谓态度,他一直都颇有微词,自从上次思渊受伤,他在这个问题上想得就更多了。展玉风以为恋爱的人都是善于嫉妒的,占有欲强,容不得别人对自己的情人多看几眼。
但现在他几乎要以为这段感情从头至尾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努力维持。虽然也许心里隐约知道,这不是秦凡的错,秦凡是个生来就很淡漠的人,喜怒哀乐,脸上并不分明。但展玉风还是希望可以亲口听见他说在乎,亲口听他说有多喜欢。
“凡凡。”
展玉风一个猛扑从背后抱住秦凡。
秦凡挑挑眉,看着展玉风手里的粉红色信封。
“今天,别人给的,我还没看。”
他故意说得很高兴,一边窥探秦凡的表情。秦凡依旧神情平静,淡淡起身去拿相机。
“那很好啊。”
秦凡没有回头,如果他回头,就能够看见此时的展玉风,捏着信封的手在颤抖。
他静静地看着秦凡的背影,就是这样,就是这种毫不在乎的淡定。自己十年的坚持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只为了他一幅随时可以把自己拱手让出的样子。
“啊,是吧,你也觉得和女人交往比较好吧?”他的音色出现一丝波动。
秦凡摆弄镜头的手停了下来,他诧异地回头。
展玉风双眼通红,紧紧握着双拳的手在不住抖动,手里的信早已被揉成一团。
“你说什么?”
“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和女人交往比较好。”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可是,你没有看见吗?”展玉风激动地大叫起来,一面扬着手里的信封:“你一点也不在乎,不管我收到多少告白都与你无关是不是?”
秦凡皱起眉头,他以为自己一直以来保持的冷静是对的,他以为自己一直以来表现的平静而理智也是对的,他以为自己一直以来都给予展玉风足够的自由更是对的。
竟然没有话可以反驳,秦凡沉默地看着展玉风。
“你解释啊,你告诉我原因啊。”
看着秦凡的无言以对,面对他出奇的冷静态度,展玉风忽然觉得自嘲,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像个怨妇一般大喊大叫的呢。也许秦凡的眼里,自己一直都是那个当日初见的,爱玩,贪嘴,又会耍性子的小少爷。现在是,将来永远都是。
展玉风停下怒吼,望着秦凡,他想问,在你眼里,对你而言,眼前站着的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秦凡在这一瞬间,展玉风不再怒吼,而只是望着自己的一瞬间,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心痛不仅仅是一种比喻,原来心痛也是一种物质的感觉,是身体里的心脏确实感到一下一下的钝痛。
他第一次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想开口,不知从何说起。
展玉风笑了,他慢慢放下拳头,脸上的潮红也褪去。
他说,抱歉,凡凡,我知道你不会说话,我不想逼你的,就这样算了吧。
他挥挥手,转身慢慢离开,手里的信封飘落在地。
秦凡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感到双腿有些发麻,脚底很痛。
他抬头看屋外,原来早已是繁星满天,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他低下头一件一件整理起东西,书,相机,胶卷,笔,还有一袋冷掉的红豆饼。他看了看,随手扔进筒里。
门口地上那个粉红色的信封还躺着,秦凡弯腰捡起,对折再对折,用力把它撕成一条一条,纸片碎裂的声音在暗夜里格外清晰。
“在乎……吗……”他低语,顺手把碎纸倒进垃圾箱里:“下次出现,让你做花肥。”
锁上花房的门,秦凡不自觉抬头看了看二楼的窗口,灯灭着,黑漆漆的窗口什么都看不见,他想,发了那么大的火,小风大概是睡了吧。
从孤儿院开始到现在,每一步成长的过程,每一段生活的经历,每一个遇见的人,都教会他很多东西。冷静,自制,知足,平和,像海绵吸水一般,秦凡学得很快,并且早已在如此功利的社会里活得如鱼得水。
但是就在刚才,他发现,原来始终还是错过一件事的,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表达有多么重要。院长也好,父亲也罢,每一段相处的过程都是长久,但彼此之间却也从不多话,只是安静地听,安静地吃饭,安静地睡觉,安静地陪伴在身边。沉默慢慢成为自己生活里理所当然的一部分。
秦凡以为这就是最合适的相处模式,不期求对方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