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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人的奴役与自由-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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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生存的堕落,意味把人的生存向外抛入客体化世界。上帝从来就没有造过这么一项世界秩序。我们应该说:上帝的透显在“部分的”中间,不透显在“整体的”中间;透显在个别之中,不透显在普遍之中。当然,上帝也不透显在世界秩序中,上帝与“普遍的”东西无任何瓜葛。唯有在忧患重重的个体人格抗击世界秩序的痛苦挣扎中,在自由抗击必然性的痛苦挣扎中,上帝才灿然闪耀。上帝出现在流出痛苦的一滴眼泪的孩子那里,但无论如何,上帝不会出现在以这一滴眼泪为抵押的世界秩序中。维系于共相-普遍的非人性的一切世界秩序终将毁灭。一切具体的生存首先指人的个体人格的生存,也指动植物的生存,以及自然界中一切个体性的生存。这些都具有永恒性。一切摧残个别-个体人的“普遍的”王国终将灭亡。

    世界和谐是一项奴役人的虚伪的观念。若要脱出它的束缚,必须凭藉个体人格价值。实际上,世界和谐只不过是不和谐和无秩序,世界理性王国只不过是非理性的、无理性的王国。虚伪的唯美主义粉饰世界和谐。这项世界和谐的代价过于昂贵,我们实在缴付不起。对此,陀思妥耶夫斯基早有洞察,他无时不在抨击嘲笑它。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说的,正为基督教所言。

    虚伪的神正论里其实并没有上帝,它所依据的也不是上帝。理性神学便制造这种神正论,同时还制造有关上帝在世界中的信条。那种认可上帝在世界中显示作用的乐观主义学说所描述的世界状态,纯属虚构。倘若一切都缘于上帝,一切都由导向至福的上帝主管;倘若上帝也在鼠疫和霍乱中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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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示作用,也在宗教裁判所里、在刑讯中、在战场上……一句话,上帝无所不在,无所不至——那么,这无穷演绎的最后,必然会否定尘世间还存在着恶和非正义。因此,有关上帝在世界中的信条也是一桩深不可议的大神秘。神学理性化既侮辱上帝的尊严,也侮辱人的尊严。在那里,上帝是一位生死予夺的君主,他为建造自己的荣耀,为构筑普遍的世界秩序,利用世界的每一个部分,奴役一切个体性。应该说,这样的上帝才正是一切非正义性、一切恶和一切个体的痛苦的证明。

    上帝不是在世界上谋生的手艺人,不是世界的庇护神,不是世界的执政官,不是世界的Pantocratos(万能的主)。

    上帝是自由、意义、爱、牺牲,是与客体化的世界秩序的抗争。

    一位朋友告诉我,莱布尼兹是思想史上最令人颤栗的悲观主义者。这话不错,因为莱布尼兹曾这样提问:如果这个世界是所有可能存在的最好的一个世界,而最好的一个世界竟如此糟糕透顶,那么悲观主义学说难道不也有其合宜之处?

    确实,世界秩序的乐观主义太廉价了些,它难免不奴役人。

    世界秩序的给定观念经由人的客体化即人的堕落产生,人必须脱出它的奴役。当垒筑在“普遍的”基石之上的虚伪的和谐消弭时,抗击世界秩序的上帝王国的福音就悄然而至。

    解决神正论问题,不能凭藉客体化的思维,不能置于客体化的世界秩序中。对它的解决要放在生存的位置上,即放在上帝所启示的自由、爱和牺牲中,即放在上帝与人一起倍受苦难熬煎的挣扎中,放在上帝与人一起抗击世界的不合理和不公正的行动中。不应该也不需要借助于上帝是世界主宰和上帝是手艺人的观念,以繁殖世界的灾难、痛苦、不幸、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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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着自由、正义、生存之光,我们渴求朝向上帝。

    一切宗教的正统分子总敌视和批判泛神论的倾向。大概因为他们弄不清神秘主义者语言的悖异性,所以常把矛头瞄准泛神论的神秘主义者。其中,天主教的神学家们甚至恐惧泛神论。如果遵依他们所说的泛神论是异端邪说,我们仍会发现他们并不理解应首先审视的是人和人的自由,而不是上帝。

    更令人震惊的还有,这些最正统的教条公式自身和最正统的神学理论自身,也蕴含着奴役人的泛神论。

    他们认为:上帝是所有的一切,上帝之手操办所有的一切;唯上帝是真实的存在,而人和世界空空然,是“无物”;唯上帝是自由的,而人不具有真正的自由;唯上帝在创造,而人匮乏创造力,一切皆因于上帝。像这样确定人的神性,以及像这样认可神性对人的投射的泛神论,当然是侮辱人的最极端的形式,无任何价值可言。这种泛神论是一元论。我们不应认可一元论和泛神论,应认可人的独立性,认可人的创造能力不由上帝决定。

    而这正是一切理性化的正统的神学体系为之惊恐的所在。

    宗教思想史上的泛神论倾向具有两种相反的作用:一、解救人,使人脱出权威的逐外的超越性,脱出上帝是客体的观念;二、奴役人,否弃个体人格和自由,肯定神性是至高无上的唯一的决定力量。追究起来,这关联于人沉思上帝时所产生的矛盾。沉思上帝,只能对生存的精神体认取用象征的方式,而不能客体化。客体化,无论是极端的二元论的超验论,或是极端的一元论的内在论,都携有奴役人的基因,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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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阻碍上帝与人见面的生存体认。不能把二元论的因素迁移到二元论的客体的本体论中去。这需要自由和困挣。

    上帝不是“所有一切的统一”

    ,这正如索洛维约夫和许多宗教哲学家所说。然而,“所有一切的统一”——这项观念却正在诱惑着哲学的理性。

    这是关于上帝的一项抽象的概念。

    这产自客体化的思维,其中没有任何生存性。人通过它,不可能与上帝见面对话,也不可能发生对话的挣扎。如果上帝是“所有一切的统一”

    ,上帝就摒除了自由,就成为了决定论的上帝。在那里,上帝是自然,是统治力,不是个体人格和自由。统一的观念是虚伪的,终究会奴役人,会反叛人格主义。

    唯有在客体化世界中,统一才被构想为我们的最高状态。当然,这也不足为怪,因为客体化世界太破碎,太扭曲,太混乱无序,与此同时,也太需要强制性的聚合和屈从,即需要以必然性的名义制造世界秩序的道德的统一。然而,这只不过是堕落世界为寻求补偿的一项投射罢了。事实上,生存的最高世界不是统一的世界,而是创造自由的世界。上帝的王国不是客体的统一。无神的世界和无神的王国才需要这种客体的统一。上帝王国首先属于人格主义,是个体人格和自由的王国。上帝王国不把统一作为高悬在个体人格生存之上的达摩克利斯剑,而是爱的融合和交会。上帝王国需要格言式的沉思。统一意味着灵柩式的思维。

    “所有一切的统一”——这项抽象观念仅仅是“绝对的”观念的另一种形式而已,凭藉它,无论如何不能克服一与多之间的矛盾性。一与多的综合、共相与独特的结合是一桩神秘。这神秘在基督的个体人格中,并且不能取用基督——“所有一切的统一”的表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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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式。我们认可个体人格蕴含着共相,同时也认可这种共相存于潜在的形式中。

    唯有基督的个体人格中的共相才现实化了,即它既得到了实现,又没有抽象地离开个体人格的生存,没有发生客体化。面对神秘,我们的表述实在糟糕透顶,不仅使用“统一”

    ,还使用“所有一切”。要知道,“所有一切”不具有任何真实的生存,它同“整体的”

    、“普遍的”一样,都是思维的纯粹产物,它脱开抽象思维便荡然无存。

    不能袭用教会的意识去思维。

    这种意识既远离个体人格,又凌驾个体人格。教会的思想是有机论,仅滞留于简单的生物学类比。

    这种类比岂可进到终极意义上的沉思?!

    翻翻那些杜撰出来的神圣的文本,比比皆是穿凿之论,皆是生物学或是司法学的象征。高层次的整体拥有自己的生存核心和自己的核心意识,教会根本不可能沉思它。当然,这也涉及语言有限性的问题。教会已把与基督的交会和生存的共同性完全客体化了。教会的和教会意识的生存核心在每一个人的个体人格中,在基督的个体人格中,即在基督的神性-人性的个体人格中,而不在任何集体和任何有机体中。认定这些集体和有机体实现了“所有一切的统一”

    ,此乃天大的谬见。教会的生存应解救人,但按照教会自己的观点,它却是社会机构,隶属于客体化世界。因此,教会实际上常常奴役人。

    人受宗教、上帝和教会的奴役太甚,准确地说,即受宗教观念、上帝观念和教会观念的奴役太甚。凡此种种,已成为奴役人的形式和奴役人的孽根之一。这也是受客体的、普遍的、外在性的、异化的奴役。所以神秘主义者提出人应远离上帝,这不无道理。人的出路也正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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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教史告诉我们,祭祀上帝曾是人的社会行动,我以为仅就此而论,也意味着对人的奴役。是基督承担了把人从这种奴役状态中全部解救出来的使命,他的牺牲启示了这层意义。但是,客体化的社会化的基督教携带着对上帝敬畏的奴役基因。这种敬畏关联于原始恐惧。这常使人见到,就连许多标榜自由和标榜摆脱奴役的哲学家,也仍把上帝认作“所有一切的统一”

    ,也仍对上帝怀持着奴隶般的崇拜。

    追究基督教的这番受害,在于它援用了宗教中的古罗马的功利性十足的许多概念,这样就全然破坏了它的健康机体,使它逐渐演变成了一个社会化的宗教。现在,对上帝的奴隶态度已发展到对上帝的无限性所作的理解,这就更加摧毁了有限的人。

    这种理解把上帝的无限性等同于这个世界的无限性。其实,上帝的无限性是生命创造的充满,是人的渴求,它一点不摧毁有限的人。

    人受自然的、宇宙的奴役;常常又无条件地把上帝当作客体,受上帝的奴役。

    这正如尼采笔下的查拉图士特拉说:上帝死了,他对于人类的怜悯杀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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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自然与自由:宇宙的诱惑。人受自然的奴役

    人受存在和上帝的奴役,早已不乏事实,这迫使人沉思和反抗。但是,人却一直无视自己受自然的奴役。

    文明的基本课题在于征服自然的自发力,改变人受自然奴役的地位。于是,人(集体的人)与奴役和胁迫他的自然力作战,人化他周围的自然环境,在人与自然之间制造种种用以同自然力作战的工具。由此,人承受着技术的、文明的、理性的新现实。由此,人自身的命运也托付给了它。毋庸讳言,人迄今为止仍旧未能彻底脱出自然的统治。人渴求从窒息他的技术文明中获释,也周期性地需要返回自然。

    相对说来,上述的问题比较单一,并已有大量著作作过论述。我的兴趣不在这方面。

    “自然”一词具有多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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