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录by屋脊上的猫-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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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问题不难回答,你不是也说是有人指示吗?至於第二个问题也简单。今天早晨那位叫秦勇的副将是一路打听著到安查使大人府的,早朝还没开始,我这里都知道有一个流民找梅作兴大人了。至於第三个” 收回视线,在心底稍作盘算,“这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清楚了。唯一知道的就是肯定有人蓄意制造混乱,趁机谋反,而且,官职不低。”
“可是除了几个月前岭南督统赵子允的事,再没有这类风声,而且,公孙宜也说那是无稽之谈。”
“有时候眼见都是虚的,何况耳闻呢。岭南是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还是小心为上。这一边,别人在暗,我们在明,先不要打草惊蛇,静观其变是唯一能做的。我现在担心的倒是你,要我跟著吗?”
“不,还是请先生留在京城。父皇这次受得打击不小,璵虽然聪明过人,但是过於单纯,斗不过那些大臣;瑒还小也还不够稳重。要是先生走了,我怕……”
“我明白,那你要带几名心腹卫士,片刻不能离身。这件金丝甲是我父亲给我的,你拿去,穿在里边以防万一。”锺先生打开一个靠墙的柜子,拿出最底下的一个黑漆匣子,取出那件金丝甲递给琛。下边还有一把剑,锺若凡犹豫了一下,也拿了出来,“这把剑出自名家之手,削金断铁如同儿戏,你也拿去。”
琛接过来一看,墨绿色的蟒皮剑鞘,白金作饰,每个花纹都经过精雕细琢,剑身为精钢打造,用力一弯即刻成为满月状,一松手,铛的一声,立时恢复原形,其音犹如金石相击许久不散,的确是一把千古难寻的宝剑。顺著剑身向上,剑的护手上用小篆清晰地刻著一个“榕”字。
天已经黑了琛才回到凤仪宫。璵坐在正对著宫门的椅子上,见他回来,就一言不发地进了偏殿。琛也随後跟著进来了,笑著问:“还没吃晚饭呢?”
“岐州是怎麽回事?”璵沈著脸问。
琛猛然一愣,这件事怎麽会传到璵的耳朵里。“你听谁说的?”
“有大臣要见驾,父皇在休息,又找不到你,只好我去打发了他们。出不了两天恐怕全京城都要知道了。”
看来真是有人想搞个天翻地覆。
“岐州和沛州都丢了,泺阳告急。”既然璵已经知道了,也就不再隐瞒,免得他胡思乱想。
“他们说要父皇亲征。”璵低下头不看他。
琛轻轻抱住他,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突然间要面对亡国之忧。如果可以,他愿意一肩承担。
没有得到琛的回答,璵也可以知道琛的想法、琛的决定,他们的血脉是相通的。他头一次这麽痛恨自己没用,“如果,我的身体好一点,你就不必去了。”
琛感觉到脖颈一阵微凉,是璵的泪。
“别傻了,这是长子的责任,再说,京城里的事也不会轻松。”找不到适当的言语安慰,从没有见璵哭过,只好拉著他一同坐在近旁的椅子里,拥著他替他擦去不断流下的泪水。
璵不想哭,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给琛增添烦恼,可是,他忍不住。在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里,琛变的很模糊,璵觉得这次似乎就是要永别了,就要失去这唯一的依靠,没有琛的日子,他不敢想。
低声啜泣,渐渐竟变成了痛哭。
第二天早朝,三位皇子也被宣上了殿。
不出琛所料,各位大臣们都在询问岐州之变的详情。秦勇免不了把头天在御书房讲的话又复述了一遍。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小小一个琅濔能掀起什麽大风浪。”宰相伍维天站出来,安抚大家的情绪,“这次不过是我们一时大意,才让他们有机可乘罢了。等我们的大军出征他们就会知道什麽是螳臂挡车了。”
“伍大人说的没错,”万俟垣端坐在龙椅之上,扫视了一眼群臣,觉得这个呆了三十几年的大殿竟然又那麽一点杀气腾腾的感觉,面前这些以为已经了如指掌的人也觉得有点陌生,“皇长子琛接旨,”虽然不愿却不得不说,“今加封你为‘讨逆大将军’领兵三十万,代朕讨伐琅濔,以示天威。”
“儿臣领旨。”
还没等琛站起来,就听见一个声音,“我也要去。”
琛拉了冲到身边的瑒一把,让他跪下来,低声呵斥,“添什麽乱?!”。他以为这是要干什麽?踏青还是围猎?
瑒并不理他,直挺挺地看著万俟垣,“他去得我也去得,凭什麽让他一个人封侯封相。”
“你……”万俟垣万没料到瑒在这个时候会冲出来争封赏,“你皇兄这是……”
“圣上,三皇子也是报国心切。”幸好伍维天即时开口,把万俟垣後边的话给截住。
琛暗地里拉了拉瑒的袖子,示意他赶紧退下,可是他一点都不领情,大有不同意就一直跪下去的意思,“我就要一起去。”
万俟垣气得脸色发青,“好,好……”。
眼看一场争吵不可避免。
“父皇,”琛跪行了两步,“既然三弟愿为国出力,不如您就成全了他,封他一个职位任我调遣就是了。”
“也好,”大敌当前,自己的阵脚不能乱,“封皇三子瑒为彪骑将军归你辖制。择吉日,出征。退朝。”
百官叩头告退。
吃罢晚饭,琛独自一人来到馨庆宫。小时候,他和璵常来玩,後来,场不知怎麽的就和他们兄弟生分了,也就不经常来了。
璵在书房看书,先向德贵妃请了安。
“琛儿,嗯……我听说,今天在朝堂上”没聊两句,德贵妃小心翼翼地开口,她不明白,瑒是三个兄弟中最机灵的一个,今天怎麽会当众顶撞父皇。
琛会心一笑,到底是亲生母亲,明知道嫔妃不得过问朝政,牵涉到自己的骨肉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今天早朝,父皇是有点生气,不过,没关系,过两天就好了。父皇舍不得责罚他。”琛安慰道,“还有,我想让瑒带领五万兵马协助司徒元帅镇守京师,您看……”
“当然好了。”德贵妃的眉头立时舒展很多。
“你就不必问问我的意思?!”瑒不知道什麽时候站到了门口。
“瑒儿!”
琛摆摆手,“我去吧。”
起身、出门,径自来到那片留下他们童年时欢声笑语的梅花林,可惜,现在正是八月,不是梅花开放的时候。
听听身後的脚步,知道瑒跟上来了。
“今天,为什麽?”琛觉得这两个弟弟越来越让他搞不明白,璵还好办,反正很听话,不会惹出什麽麻烦,可是,这一个……
没有回音,“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聪明也很乖巧,总是缠著我和璵,特别可爱。”想起以前无忧无虑的时光,琛的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很怀念。
“这次,这麽大的变故,璵的身体不好,本来指望你多替父皇分忧。可是,没想到你在金殿上还不忘和我斗,胡闹也不分场合。”没有得到回音,琛转过身。
瑒也马上转了方向,背对著他,“你就这麽讨厌我?唉……”琛长叹一声。
“你觉得那是胡闹?”站了好久,瑒终於开口了,“那你觉得二哥是什麽?”
明明对做官没有兴趣,只是为了和自己一争高下,就不顾时间和地点非要讨个官职,甚至不惜激怒父皇,这还不够胡闹?不过此时,他最想问的是,“这事和璵有什麽关系?”
“其实,太聪明了也不大好。” 既然你不知道,又何必说明,“我会留心京里的动静,你只管打仗就好。”国家大事容不得自己任性,唯有妥协。
瑒走过来,塞给琛一样东西,“给你一个人的。”
摊开手掌,是一尊玲珑剔透的玉佛,前些时候,瑒过生日,一位得道高僧送来的,说是能趋吉避祸。
想道谢,只看见朦胧月光中的一道背影。
算一算,从九月十二日琛领兵出城到今天已经整整两个月。
一整天,璵都显得焦灼不安。今天接到琛的战报,泺阳之围已解,琅濔主帅退守沛州,满朝文武群情振奋。璵却无法感同身受,不是他不希望琛打胜仗,而是他没有接到琛的信。这是他们说好的,琛每次派驿兵送奏章都要带来一封信。其实,琛只是写一些偶然见到的奇闻趣事,或者“天气转凉,记得添加衣服”一类的琐碎叮咛,前线战事紧迫,每次不过是只言片语,但是,那薄薄的一页纸对於璵来说就是一剂定心丸。每一页他都小心保存,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仿佛琛就在身边。可是今天他翻遍了所有的奏章也没有发现琛的信,勉强集中精神批阅完各地的奏折,在院子里踱了几圈後,终於忍不住唤来刘安。
“小安子,到枢密院看看有没有新消息。”
“是。”
“枢密院收到的折子不是都送过来了麽,又有人胆大包天地扣了奏章?”瑒穿著将军服走进来。
“原来是三弟,刚巡完城?进来坐。”璵把瑒让进屋,“我是怕这会儿送来什麽重要东西,留到明天就晚了。”在大家都为前方战事担心的时候,总不好说在等琛的私信,虽然自己从小粘这位哥哥是众所周知的。
“这样啊。”瑒颇有深意地看著他,“二哥为了这个国家还真是不辞辛劳。”
璵笑得有点尴尬,不知道何时,这个三弟开始喜欢找自己的茬,时常的冷嘲热讽,难道得罪过他吗?
看著这张和琛一模一样的脸,瑒又一种撕破它的欲望。心比比干多一窍,又有何用?不知道,就不必害怕;不知道,就不必躲避;毫无顾忌地亲昵,毫无顾忌地欢笑;而他正因为把自己看了个通通透透,才会觉得自己卑鄙与龌龊,他只能躲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体会这种如坐针毡、如临深渊的感觉。他不甘心,他要拉一个人陪他。
“我以为二哥在等这个。”一封信,琛的笔迹,璵一看就知道。
“怎麽在你哪里。”璵欣喜地抢过来。
今天偶然到枢密院走动,在琛送来的奏章里发现了这封信,既然是给二皇子的,由三皇子转交也是理所应当,也就没人阻拦。
璵只顾著看信,一点也没有发现瑒正从他身後靠过来。
“你每天都会等大哥的信?”瑒悠悠地开口。
完全被手上的信牵制住心神,璵反射性地点头。
“只要见不到就心神不宁,担心他的安危,觉得他就是自己的一切,对吧。”
瑒喷在脖颈的气息,惊扰了他,猛然间跳开,用惊诧的眼神望著瑒,“你,你怎麽了?”现在的瑒令他十分不安,“他是我哥哥,担心他有什麽不对吗?”
“他也许是哥哥,你却不是弟弟。”瑒噙著笑,“你很像一个人,知道麽?我的母後,上次父皇南巡,她就是这麽等消息的。”
瑒看著璵的表情由疑惑转为震惊,进而,变成恐惧,“你……胡说!”璵颤抖著说。
“哈哈……,你果然比他聪明。”瑒尝到了报复的甘美,他纵声大笑。
然而,快慰只是一瞬,在他转身的刹那,泪水滑落脸颊。
瑒看到了自己。无情地鞭笞著璵的时候,也揭开了他身上永不会愈合的伤口。
璵反映并没有能够安抚他心灵,反而,让他更加清晰地感觉到那种无助和绝望。
痛苦变成两份并不能减轻,背後璵压抑的哭声刺痛了他。
感情,没有谁能够左右,何苦又把一个无辜的人拖进这个泥潭,也许他可以这样糊涂却快乐地过一生呢。
卑鄙,是瑒给自己的另一条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