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_第六部分-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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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凌楼淡笑着没有言明,只轻轻转目,目光再次投射到延惟中脸上。延惟中被他一望,仿佛有了什么预感,心脏狂跳不已,脸色也变得铁青。
这时太后的目光也移到延惟中脸上,还以为岳凌楼是想摒退外人,于是笑道:「仙客有话不防明说,首辅大人是本宫的心腹亲信,绝对值得信任。」
「哦,是么?」岳凌楼微微扬眉,「那我就直说好了。」
话音刚落,抬手一指,指尖直直对准了两步以外延惟中的心脏。
岳凌楼掷地有声道:「我要的那味药引,就是首辅大人的七巧玲珑心!」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房间中回响不绝,短短瞬间,不仅是太后和延惟中,就连一旁的月摇光,也震惊得张开了嘴——他没有想到,原来岳凌楼会用这样的手段,找延惟中报仇!
「七巧……玲珑心……」太后眼神呆滞地望着延惟中,低声重复着岳凌楼的话,一时不能反应过来。
「太后!」延惟中『咚』一声跪倒在地,「太后……你不能听他胡说!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神仙,他是妖怪!太后……他是妖怪!」
岳凌楼不慌不乱,微笑着俯身贴近太后耳边道:「太后,只要有了这味药引,我一定可以为太后炼出长生不老的仙药。」
「不……」太后发出低低的声音,轻轻摇着头,蓦然抬眼,略显焦急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首辅大人的心,其他人的不行么?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
「没有。」岳凌楼斩钉截铁,他不会放过延惟中!
「太后……」延惟中已经被吓得面如死灰,「千万不要听他妖言惑众,来人呀,快把这个妖怪抓起来!来人呀!」
延惟中大吼着,眼看就要冲出门去,突然一个人影闪动,拦住了他的去路——是月摇光。
「首辅大人在怕什么?」月摇光一边关上了门,一边把动作僵硬的延惟中扶回房间中央,然后对太后略鞠一躬,抬起闪动精光的眼眸,献计道,「现在岳公子想要延大人的心脏作药引,而延大人又说岳公子是妖怪。两人之中,到底应该选择信谁,小人倒是有个办法判定……」
此语一落,一片沉寂。三人各不相同的目光,同时交汇在月摇光脸上。
终于,太后叹了口气道:「说说吧。」
月摇光道:「小人听说,懂得仙术的人,可以断头再续。」
「断头再续?」三人皆倒抽凉气。
而月摇光面不改色,不急不徐缓缓道来:「如果岳公子可以斩首不死,断头再续,是不是就可以证明,他的确懂得长生之道——而延惟中的头,也正是他需要的药引!」
「这种事……」太后紧紧蹙眉,摇了摇头。
而延惟中却突然大笑起来,指着月摇光道:「简直一派胡言!头断人死,怎么可能再接上去?」
「是人当然不行,但如果是仙——就可以。」月摇光依旧坚持。
延惟中指着不发一语的岳凌楼,爆发出一阵狂笑,「仙?他是仙?」
「如果大人不信,可以赌上一局。」月摇光一步一步把延惟中引入圈套,「如果断头不能再续,岳凌楼欺骗太后,死有余辜。而如果断头可以再续,那么也请延大人……交出你的七巧玲珑心来作药引……」
延惟中如被雷击,禁不住后退一步,差点摔倒在地,木呐地念出两个字:「赌……命?……」
「不敢么?」月摇光进逼着,「如果不敢,就说明你相信断头可以再续,也就是相信岳凌楼的确懂得仙术……那么,为何不直接乖乖交出自己的心脏,好让太后延年益寿、长生不死?」
「……」延惟中双目圆睁,竟被逼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不赌是死,赌……也许还有一线生计!
况且,延惟中根本不相信岳凌楼是什么神仙,认定月摇光是在故弄玄虚,逼自己认输,借此得到太后的信任,再花言巧语骗太后同意掏出自己的心脏!思及此,延惟中怎么能不战而退,上了月摇光的当!
于是只听一声冷哼,延惟中重新挺起了胸膛,大声道:「这个赌局是你提的,到时候可不要后悔!」
月摇光轻轻一笑,表示知道,随后偏头对太后道:「太后也听见了吧,既然延大人已经同意,不妨就请太后亲自作证,如果岳公子可以断头再续,请赐延大人一死。」
不等太后回答,延惟中直接表明态度,「不等太后赐死,如果他真能断头再续,我延惟中立刻拔刀自刎!」
「好,延大人果然是爽快人!」月摇光笑意更浓,俨然胜券在握,「那么就定在三日之后吧。」
「为什么要三日之后?」延惟中警觉起来。
月摇光笑着给他解惑道:「断头再续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当然要清心寡欲,守数日斋戒,引神灵附体,才能达成神迹。」
「此话有理。」太后神色严肃,点头同意。
「不过……」延惟中害怕中计,厉声提出自己的要求,「我要亲自操刀,斩下他的头!」
「这个当然。」月摇光笑眯眯地接受。
延惟中终于无话可说,只是冷笑。不一会儿,太后也起身告辞,临走时还叮嘱岳凌楼要好好守斋。
待他们两人离去之后,岳凌楼才蓦然发现自己背心已经凉透!
他一眼横向月摇光,问他究竟是何居心,竟然提出这样的赌局。
而月摇光只是颇为神秘地一笑,安慰道:「放心吧,不会输的。等你见到那样东西以后,自会明白。」
「那样东西……」
重复着月摇光的话,岳凌楼皱起了眉。
◆◇◆◇◆◇◆◇◆◇
月摇光所说的那样东西,当天晚上就送到了岳凌楼眼前。
——那是一口棺材。
棺材是从杭州运来的,也不知究竟用了什么方法,竟然瞒过所有人的耳目,把一口棺材运入皇宫,而且还是运入延惟中派重兵看守的迎仙宫。
把棺材送来的两人,正是北极教的旧部,沈开阳和庭阁。
棺材板上结着一层薄薄的霜,温度很低,那是为了保存尸体。
寒气重得吓人,即使站在离棺材两步之远的地方,岳凌楼依然感受到那股可怕的寒气。
月摇光把一柄长剑递给岳凌楼,问道:「不想挑开看看里面是谁?」
岳凌楼接过剑,只听『噌』的一声,长剑出鞘,扁窄的剑身直直插入棺口的缝隙!然而握剑之手,却传来一丝轻微的颤抖。岳凌楼仿佛已经猜到,那棺材之中,究竟装的是谁的尸体,但却没有勇气面对。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月摇光一把握住岳凌楼的手,向上挑飞棺盖!
瞬间一股寒气从棺中陡然射出,『哗啦』的响动回荡耳边,若干冰块迸射而出!
岳凌楼不禁后退半步,正好靠上了月摇光的胸膛。月摇光一把扶住他的肩膀,不让他逃避眼前所见的一切——那是一具十二年前的尸体,也是一具十二年间没有一点腐化、保存完好得就像在沉睡的尸体。
青炎离开之前,曾对月摇光提到过这具尸体。
而知道这个消息后,月摇光迅速传书沈开阳和庭阁,让他们把那具尸体偷运上京。
「娘……」
几不可闻的声音,从岳凌楼颤抖的唇中发出。他浑身已经冰凉,血液好像也停止流动……清亮的眼眸之中,水雾越来越浓。
「娘……」
又喊了一声,整个人都已经瘫软在地,控制不住的泪水悄然无声滑落脸庞。
眼睛没有眨,似乎不敢相信出现在眼前的一切。
十二年前,他亲眼目睹慕容情的死;十二年后,当年的尸体又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好像睡着一样,眼睛……嘴角……鼻梁……她所有的一切,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突然,岳凌楼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展开,把慕容情的尸体护在身后,迷乱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凶残,就像一只发狂的小兽在保护母亲的遗体。他不停地摇头,翕动的嘴唇,木呐地反复念着那几个字:「不……绝对不行……你们不能碰我娘……」
事到如今,岳凌楼已经彻底明白月摇光的打算。他想让慕容情代替自己再死一次,他想让延惟中斩下慕容情的头!
「你们不能碰我娘!」一声狂吼,岳凌楼几近昏厥。
十二年前,他昏迷在母亲的血泊之中,醒来时一切都已消失。
没有尸体,没有剑,只有地板上怎么擦拭不去的淡淡血迹,在告诉他那不是一场梦境。
十二年后,他终于再次见到母亲的遗体,但却要她代替自己被人砍下头颅……
见状,月摇光不禁皱眉,他似乎没有想到岳凌楼会有这种反应,低声道:「让开。」
「不行……」岳凌楼依旧坚持,撕裂般的声音听上去格外凄楚,似乎只是在无助地乞求着,「你们不能碰她……她已经被她最爱的人,刺过一剑……怎么能再为了我,让别人砍上一刀?她好可怜……不行……你们放过她,她已经死了,不要再为难她的尸体了……」
「正因为她已经死了,所以才可以利用一下。早知道就不让你看了,让开。」月摇光的喉咙有些干哑,但依旧保持着最冷静的表情,「时间本来就不多,三天之内,我们必须帮她重连神经,让她能走能笑,看上去像个活人,这样才能瞒过延惟中!」
月摇光所说,也就是『傀儡术』。先用看不见的细线代替死者的神经,从而通过操纵细线达到操纵尸体的目的,让尸体看上去就像活人一样。可以走动,也可以哭笑,但不能说话,而且操纵时间极短,如果让尸臭传出,就会穿帮。
「不行!」
岳凌楼声嘶力竭地反抗着,然而换来的却是冷冷指向自己喉咙的剑锋!
月摇光手握剑柄,威胁道:「你必须让开。因为这不仅关系到你的命,也关系到我的——我不能败!」
「你的血好冷……」岳凌楼想不到自己也有说别人冷血的一天。
然而这句话后,他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香,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跟着模糊起来。摇摇头,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然而却抵抗不了那股强烈的药味。
就在岳凌楼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看到庭阁走上前来扶住了他,手上还拿着一只药瓶——原来迷|药是她放的。
最后一眼,岳凌楼望向了躺在若干冰块中的慕容情。
她的皮肤僵白,但美丽依旧。
对她,岳凌楼爱过、恨过、冤过、妒过。她的笑容是自己无法忘记的美好回忆,她的死,却让自己陷入了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像注入了魔力的诱惑。
是她,让自己只能生存在阴影之中。
是她,让自己纠缠在无尽的伤痛之中。
无法多想,连最后的意识也被迷|药夺走。
终于,岳凌楼陷入一片持久的黑暗……
◆◇◆◇◆◇◆◇◆◇
几日后,迎仙宫。
耳边很吵……
岳凌楼躺在床上,微微蹙眉,头疼欲裂,眼睛还无法睁开。
隐隐约约,他好像听到了延惟中的声音。他的声音最大,听声音仿佛就能看见他暴跳如雷的样子。他大吵大嚷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后就是月摇光处乱不惊的声音:「延大人忘了当日的赌局了么?当日,岳凌楼的头是你亲手砍的,现在也是你亲眼所见——他不但活着,而且还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不可能!」
延惟中大叫着,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他赫然抽刀高举头顶,正欲向床上的岳凌楼砍去。
下一个瞬间,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岳凌楼脸上一热,好像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溅落下来。被血腥之气熏得微微蹙眉,岳凌楼终于缓缓撑开眼缝……
他竟看见延惟中狰狞的脸!
「不……可能……」
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三个字,延惟中握刀之手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他的身体已经被一剑刺透!猩红的血液就像泉水一般从体内冒出。月摇光就站在他身后,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