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_第六部分-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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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四川青神寨。
西尽愁和岳凌楼都还留在这里。
不是不想走,而是不能走。多日以来,和那寒冰近距离接触,西尽愁身中寒毒,已经深入四肢百骸,再难排除。
寒冰边上,岳凌楼升起一簇篝火,西尽愁的头枕在他的腿上。
橘色的火焰,依旧无法驱除西尽愁身上的寒气。
眼看西尽愁的身体越来越弱,体温越来越低,岳凌楼只剩下一个办法。
他脱下他的衣服,还有自己的,然后俯身亲吻他冰冷的嘴唇、下颔、脖子,还有肩膀和胸膛。然而嘴唇触到的一切都是冷的、僵的、硬的……
但渐渐,西尽愁发出一声低吟,终于睁开眼睛。他抬手抚上了岳凌楼的脸,似乎不敢相信他在做什么。
「抱我……」
诱惑的声音从唇齿间发出,只是这轻轻的两个字,就让西尽愁产生了一种燥热。
岳凌楼的体温从肌肤相贴的地方传来,比火焰更加温暖,而且香甜。胸口被他用牙齿轻轻啃啮着,西尽愁渐渐感到晕眩。
一种难以抗拒的热流从身体内部升起,不一会儿便游走全身。
的确,如果要升温,这是一个凑效的方法。
本已丧失的知觉都被挑逗出来,渐渐恢复,而且比以前更加敏锐。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手指、他的舌尖、他的气息和他的热度。
慢慢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给他带来的快感。
昼夜颠倒,时间错乱,就连日夜的交替,也都感受不到。
他们一遍一遍地结合,拥抱彼此,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次数。只要意识还清醒着,他们就结合在一起。因为疲劳而渐渐陷入昏睡,但醒来以后,又会再次抚上对方的身体,交缠在一起。
是清醒,是昏睡,都已经不再重要。
就好像他们会这样不分日夜地缠结下去,直到永远。
沉浸在最原始的肉欲里,沉浸在对方身体带来的快感,什么也不用考虑,什么也不用担心,甚至感觉不到饥饿,也感觉不到死亡。时间渐渐流逝,日升月落,昼夜更替……只知道亲吻和爱抚,只知道抱紧,然后进入,淫靡的呻吟和痛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西尽愁说了一声:「够了……」
然而岳凌楼没有听到,他还在继续。
「够了……」低低地又重复了一遍,西尽愁抬起岳凌楼的下巴,轻轻咬着他诱人的嘴唇,「这不是办法……」
但岳凌楼依然没有听话停下,反吻过去,舌尖一下深入到口腔深处。这像是一种本能,他不想停,无论如何也不想停下……只要还能动,还有感觉,就要一直这样下去……
在对方的坚持之下,西尽愁也放弃了理智,回吻着他,抚摸着他诱人的身体。如果允许,他也希望这场靡烂的梦,可能永远持续下去。
但是——
毒瘴被雨水冲去后的第五天,一线天下的第一个闯入者,终于到来。
她一袭黄裙,长发系在头顶,额上缠着三股细小的发辫,坠着无数金色的小铃,只要微微一动,就能发出一串悦耳的响声。
她还没有靠近,西尽愁就听到了她的铃声。
但西尽愁没有办法让岳凌楼停下,于是水零儿见到了一幅她很难接受的画面。水零儿不敢靠得太近,在三步远的地方停住。
「西尽愁!」
随着一声大吼,水灵剑从掌心幻化而出,指住了西尽愁的眉心。
而这时,岳凌楼好像才发现了水零儿的到来,抬头,不发一语地望着她。
「西尽愁!你怎么对得起红叶!」水零儿持剑之手微微颤抖,那是因为愤怒而产生的颤抖,「他害死了红叶!是他害死了红叶!你怎么可以和他……」
仿佛没有听见水零儿的吵闹,岳凌楼低头再次吻上了西尽愁的下唇。
水零儿气得忍受不了,狂叫一声,挥剑向岳凌楼刺下!
眼看水灵剑就要刺伤岳凌楼,一只手突然出现,抓住剑刃!
水灵剑是用水凝结而成,任何人,任何兵刃,都无法挡住它的攻击。
然而就在这时,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
水灵剑不仅被西尽愁接住,而且还裂成碎片!
细小的冰花,四散飞溅,发出银铃一般的响声……
同时,还有几滴红色的血水,也随着那些溅开的冰晶,坠落在地。
西尽愁松开了手,他的手心血肉模糊,全是水灵剑的碎片,也就是那些小小的冰花。
如果剑刃是水,水无形,的确没有兵刃可以挡住;但如果剑刃是冰,冰有形,只要有形,就可以被接住、被捏碎——水灵剑的攻击第一次被人破解。
西尽愁望着气得说不出话的水零儿,抖落手心的碎冰。
如果是以前的西尽愁,他不但接不住水灵剑,还有可能被水灵剑所伤。但现在身中寒毒的西尽愁,在碰到水灵剑的瞬间,让兵刃凝结成冰,从而破解了水灵剑的攻击。
「这是我第二次感谢我体内的寒毒。」西尽愁淡淡一笑。
「第一次是什么!」水零儿怒不可遏,大吼着问。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
西尽愁暧昧地一笑,摸摸岳凌楼瘦削的下巴,用一根手指抬起,低头啄吻一下。第一次当然是要感谢,因为寒毒,岳凌楼才会主动让他抱。
「你无耻!」
因为水灵剑被破,水零儿锐气大挫,被西尽愁这么一气,眼眶竟一下红了出来。拼命咬咬牙,捏紧双拳,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被气哭的模样,水零儿逃似的扭头跑远。
望着水零儿跑远的背影,西尽愁暗暗长舒一口气。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即使水零儿没有剑,只踩他两脚,也能把他踩成内伤。
水零儿跑到没人的地方,对着悬崖大哭起来。
红叶死了,西尽愁到处偷情!水灵剑也被破解……她突然觉得自己憋了一肚子的气!
但突然,一截树枝突然伸到她的眼前。树枝上还带着一片椭圆色很可爱的叶子。
水零儿惊讶地扭头一看,身后竟是沈开阳!
沈开阳把那截树枝递到水零儿手里,「都说鲜花送美人,但现在大冬天的,我找遍了整个林子,只能找到一片叶子还算漂亮,所以零儿姐,你就委屈一下,收了这片叶子吧……别哭了……」
「小混蛋!」水零儿气呼呼地低骂一句,但心情突然好了一些,低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开阳道:「陪着摇光来的,他要带岳凌楼回京。」
「怎么到现在还没动作?」
「他说,再给他们两天时间……」
那之后,沈开阳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水零儿,其中包括京城的事,也包括月摇光一行人其实早在两天前就已经抵达青神寨,也找到西尽愁和岳凌楼的所在,但却正好看见水零儿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不知道月摇光出于什么想法,他什么也没有做,悄声离开了。
并且几日以来,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
岳凌楼第一次来到青神寨一线天瀑布的时候,还是夏天,他被月摇光带来的。
那个时候,寒冰还沉在潭底,不像现在这样把整片寒潭都冻结成一块冰山。当时在寒潭边上,还有一块小小的墓碑。那牌刻得很早,是百年以前的东西,碑上字迹已经模糊,岳凌楼只能辨认出一个『友』字,月摇光曾经告诉过他,那上面还有一个『郁』字。
但是现在,西尽愁却告诉岳凌楼,这碑文的全部:『挚友郁辰铭之墓。』
这里,就是三百年前燕冥无忧埋下鸿鹄教主郁辰铭的地方。
燕冥无忧杀死郁辰铭后,从雪山中盗出圣血麒麟的肉身,把它和郁辰铭一起埋在水寨。
直到几十年前,燕冥无忧又回到这里,立剑为誓,把隧道改成了迷幻阵,不准任何人踏入。
燕冥无忧曾经在这里隐居了数十年,直到遇到那个让他喝下『孟婆汤』,告诉他一切可以重来的人。他拜那个人为师,去了洛阳,改名西尽愁。不久后便出师,继承启天剑,闯荡了很多地方,邂逅了很多人,比如说欧阳扬音,还有尹昀。同时,也被卷入了很多是非,直到一年前,在云南的离阳,他遇见了岳凌楼。
『救我……』
西尽愁永远也无法忘记,岳凌楼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还有当时他抬头看他的眼神。
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可以救他。但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不但没有救他,还让他一次一次陷入危险,陷入绝望,陷入痛苦折磨的深渊。
这一线天下的寒潭,几经风波,当初石头堆出的坟墓已经不见。只有那块墓碑,即使被层层沙石掩盖,还能看见一点边角。拂去碑上的泥土,西尽愁凝视碑上自己曾经刻下的字迹,那些尘封的回忆,那些被舍弃的记忆,犹如潮水一般涌起。
「郁辰铭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还有尹双曳?」岳凌楼软软地靠了过来,指间轻轻拂过碑面上凹凸的字迹。
西尽愁摇摇头,「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辈子,我只有一个不会忘记的人……」
说着把碑牌倒转,抽出随身短刀,手腕舞动,在石碑背面刻下一行字:『挚爱岳凌楼。』
「我又没死……」
岳凌楼小声地嘀咕,但苍白的脸上,却有了一丝笑容。西尽愁没有解释什么,他把那块石碑立了起来,重重插入土中。
凝望着那块石碑,岳凌楼神志有些恍惚。
仿佛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从什么地方传来。
这股香味有些熟悉,好像不久前,才在什么地方闻见过。
没有时间细想,西尽愁已经拉着他站了起来,「我们出去吧,找一个可以远离一切的地方。」
岳凌楼点头,跟着他。
夜深,风轻月暗。
在淡淡的月光下,他拉着他,不知道走了多久。路边景物变换,但始终不变的,是那阵清幽的香味。带着淡淡的药味,一直弥散在岳凌楼身旁。但突然,岳凌楼一下清醒,他发现那药香不是围绕着他,而是围绕着西尽愁!
发觉岳凌楼的身体蓦然一僵,西尽愁也停住了脚步。
岳凌楼捂头后退——想起来了,他终于想起来了!
这香味就是上次西尽愁离开他时,让他闻到的迷香。在那片迷香之中,他看到了一处世外桃源,一分无纷无扰的安静,但那些都是迷香造出的幻觉!
而现在,这同样的迷香——又会带来怎样的幻觉?
西尽愁转身望着岳凌楼,突然伸出了那只不应该存在的右手——手中捏着一柱迷香。
他把迷香往地上一扔,用脚底捻熄。待香气散尽,岳凌楼才发现,他眼前之人不是西尽愁——而是欧阳扬音!
「怎么可能?」岳凌楼摇头后退,差点一步踩空。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欧阳扬音声音平静。
「你们是怎么换过来的?」
「从你闻到香味开始,你见到的西尽愁就是我。」
西尽愁一直留在一线天下,而欧阳扬音却把岳凌楼带到一处很高的悬崖。
悬崖边上,猎猎的夜风把欧阳扬音的斗篷刮得『沙沙』作响,她冷冷的声音夹在风中,好像利刃一般向岳凌楼袭来,「这一切,都是西尽愁的意思。我离开那天,他对我说的话,就是让我把你带到这里——这是青神寨地势最高的地方。」
「不可能!」岳凌楼狂叫着,转身向回跑去。
但欧阳扬音却拦住了他,「你以为西尽愁会在原地等你回去?他早就走了。」
短短的一句话,让岳凌楼瞬间冻结。
——早就走了?
最后的力气好像都被抽离身体,双腿承受不了身体的重量,轻轻一颤,岳凌楼跪坐在地。极度哽咽的喉咙,努力了好几次,才终于发出声音,嘶哑地闻道:「他在……什么地方?」
「既然他想方设法离开你,你又何苦去找?」
「他到底在什么地方!」岳凌楼狂吼着打断欧阳扬音的话。
欧阳扬音被他吼得微微愣住,好一会儿,才带着轻微的怒意,低声道:「他在一个你永远也不可能找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