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崇拜-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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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拜〔1〕

私立M学园。
这是一所跟其他高中一样普通的学校。
其M学园最大的特色，是他们学校的制服上，位於领口的位置，都锈有一个“M”字型的金色徽章。
自M学园创校以来，学校里不成文的习俗，就是每年高三应届的毕业生，会将自己领口上那枚“M”字型金色徽章，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久而久之，这种有趣的习俗也成为M学园吸引年轻学生就读的原因之一……
※※※※※※
校园的某个角落，一群女生围在一块儿，在她们之间，似乎还有个人影……
「可恶──」其中一名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女生粗鲁地咒骂出声，用力踹了下那个被她们围在中间的男孩。
「我警告你──以後最好少去纠缠我们的上官学长──」另一名女生也生气地扯了扯他的短发，撂下狠话。
「是呀~~~上官学长他就像我们的神一样……你也不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你跟他走在一起根本就不配！」话说完，她们还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被他们围在墙角的男孩，身上的制服看起来虽然很新，却被她们恶意弄破了……
他低垂著头，脸上挂著一副可笑又厚重的粗框眼镜，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面对她们恶意的威胁，他始终都没有反抗。
「你只不过是个新入学的小鬼头，还敢妄想跟上官学长拉关系！」其中一人越想越生气，挥手打了他一巴掌，力道大得让他脸上的眼镜飞了出去。
他没有流下半滴眼泪，左颊发烫刺痛著，他还是低著头。
「我越看这家伙越火大──」她想再多踹他几脚泄愤，不过却被同伴阻止了。
「好了啦……我看今天只是给他一个教训就好了，别把事情闹得太大……」
众人七嘴八舌说著，最後只扔下他，就大摇大摆地离去了……
男孩等到人都走了之後，才渐渐动了起来。
他先拾起掉在一旁的眼镜，接著才捡起地上被刚刚那些女生践踏过的书包。
看了腕表之後，他皱起眉。
「原来已经这麽晚了呀……」一下课他就被那些人强拖到这里来，现在已经傍晚五点多了……
上官学长……他还在那里等他吗……？
「……对不起……以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根本不敢去见你……」他喃喃道。
捂著疼痛的左颊，他缓缓往校门外走去。
深色的制服上，有著被小刀划破的痕迹，看起来狼狈不堪。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折磨……在他过去的16年生活中……
远去的人影，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
M学园中，今年应届三年级当中，最有名的人，大概就是上官旬了吧？
三年前上官旬的入学，可以说是M学园的大事。
他的父亲是有名的政治家，和M学园的理事长当然交情匪浅。他的入学在一开始时都被谣传著，他是因为他父亲的关系才能让他就读这学校，不过这些谣言很快地就被上官旬打破。
他在M学园里的成绩虽然称不上顶尖，但也不差。加上他允文允武的才能，以及出众的外表，他的名声迅速地在校园里传开，甚至还有人为他组成了“後援会”，可见得他的人气有多高。
尤其是今年，上官旬即将从校园毕业、离开，支持他的人都依依不舍。
姬如平作梦也没想到，像上官学长这种始终散发著光芒的人，现在竟然就这样站在他面前，两个人还不知不觉地成为朋友……？
「怎麽了？一大早就这麽没精神？」上官旬背著书包，一手牵著脚踏车，另一只手伸到他的左颊旁。「你的脸颊好像怪怪的……」
「……没……没事！」他连忙避开他的手，不敢让他看出异状。
上官旬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继续追究，带著笑容跨上车。「好了……我们快去学校吧，迟到可不太好……」
「嗯……」姬如平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跟著跳上脚踏车，站在他车後的横杆上。
「那……走吧──」
脚踏车动了起来，清晨的微风轻柔地拂过他的脸颊，他似乎觉得昨天放学时被打的那一巴掌，没那麽痛了。
「昨天放学之後，你去了哪里？」上官旬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姬如平拼命想著该如何解释……
上官旬见他没说话，又开口道：「我在脚踏车那里等了你好久……」
「……对不起……」他还是没能说出，自己昨天放学遭遇到的事……
上官旬摇摇头。「没关系，只是我会担心你……」
姬如平搭在他肩上的手，不自觉地捉紧他的制服。
「上官学长……你……你会很讨厌我吗……？」他没来由地问了这个问题。
「嗯……？……不会呀……为什麽要这麽问？」上官旬想回过头去看清楚他的表情，但是为了安全著想，他还是没有这麽做。
「嗯……只是随口问问的……」姬如平盯著他随风飞扬的短发，看得出神。
他自己……到底要怎麽样才能像上官学长那样受欢迎呢……？
上官学长的一切……
都是他的憧憬……
※※※※※※
相识的那一天，是他最难忘的日子……
走廊另一端传来的巨大声响，破坏了校园里的宁静气氛。
男孩焦急地自远处飞奔而来，一边跑还一边扶著脸上的粗框眼镜。
「糟了──究竟是在哪里呀──？」
男孩的身上穿著全新的深色制服，一手提著新书包，四处张望著，像是在找什麽地方。
这天是他进入M学园，新学期开始的第一天。
昨晚因为太过兴奋睡不著觉，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快天亮时才昏沉睡著，导致今早睡过头的这种尴尬局面……
没想到匆匆赶到学校之後，才知道全校的人早就到大礼堂集合准备进行开学典礼了！
半个人都没看见……他又对这新学校的环境不熟……
究竟谁来告诉他“大礼堂”在哪里呀~~~！
男孩不管三七二十一，在校园里四处狂奔著。
直到最後，在走廊的转角处撞上一个人──
「好痛──！」他捂著自己的鼻子。
「好痛──！」他按住自己的胸口。
两人异口同声。
「咦──！？」姬如平此时才注意到，对方身著学校的制服，跟他一样是这学校的学生！「你……太好了──！」他扶正脸上的眼镜，想将对方看得更清楚一点。
「嗯？你……」对方同样地也在打量他。「你是今年的新生？」
「是呀！拜托你──请你带我到大礼堂去！」时间紧迫，他现在就像是在茫茫大海中突然抓到浮木一样，绝对要死抱紧不放！
「大礼堂？」原来是要去参加开学典礼呀……
姬如平猛点头。
「那……跟我来吧！」对方迈开脚步，示意他跟著他走。
两人一前一後的走著，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但姬如平实在很想跟他慎重地道谢……
整个校园很大，他带著他左拐右弯的，终於，那栋外观华丽的大礼堂出现在他们俩的视线里。
他停下脚步，朝他使了个眼色。「就是那里了，学校的大礼堂。」
「嗯……谢谢……」他不自在地向他点头道谢，在进入大礼堂之前想到一个问题──
「你……你也是学生吧？为什麽不进去……？」
对方耸耸肩。「不了……那种无趣的典礼，我实在很难对它产生兴趣。」说完，唇边扬起迷人的笑。
姬如平到现在才真正注意到，对方长得很好看。
他的黑发柔顺地伏贴在颈後，五官俊俏且吸引人，身材高佻，浑身上下散发著一股自信的风采……
姬如平暗骂自己竟然会看著一个男人看到发呆，回过神後习惯性地摸摸眼镜，好掩饰自己的窘态。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他低下头，不太敢再看他。
对方笑著打断他。「快进去吧，你迟到很久了。」
当他再度抬起头时，那人已经走远了……
後来，他才听班上的女生说，那个人原来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高三学长。
他叫作上官旬。
他再次遇见他时，是在某天早晨。
「喂──」他骑著脚踏车，停在他的面前。「不如我载你去学校吧！」
只是这麽简单的一句话。
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知道他家住在他家附近，莫名其妙地知道他喜欢骑脚踏车上学，莫名其妙地和他一同上、下学……
莫名其妙地成为朋友……
莫名其妙地开始──崇拜他──

崇拜〔2〕

「喂，姬如平，帮我擦黑板──」
「嗯……我知道了……」
「姬如平，走廊也要帮我扫乾净喔！」
「嗯……」
放学前的打扫时间，他总是被班上的同学们使唤来、使唤去的。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
「那──剩下的，就全部交给你了喔，姬如平。」
同学们留下打扫工作之後，一个个先後离去。
最後站在教室里的，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姬如平手中还握著拖把，傻傻地站在教室中央，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
从小开始就是这样，因为他的个性，懦弱、胆怯、好欺负的性格……不论走到哪里都会发生这种事……
考上高中之後，他原本很兴奋地期待著，或许换了一个新环境、认识新朋友之後，就可以摆脱这一切。
後来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这种情形还是一样没变，唯一改变的只是欺负他的对象换成别的人罢了……
他很疲累了……
也许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母亲之外，所有的人都讨厌他吧……？
像他这种功课平平、外表看起来又这麽呆的家伙……哪个人会喜欢呢……？
除了……上官学长之外……
姬如平把他当作唯一的一个朋友，也是他在M学园里认识的第一个人。
上官学长人长得好看、有才能、人缘又佳……也难怪会有这麽多人拥护他……
「……唉……」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忘记打扫的工作，手里的拖把再度动起来。
他直到现在都还不敢相信，像上官学长那样的人，真的成为他的朋友了呢！
说到上官学长……对了！已经放学了呢！上官学长还在脚踏车那里等他！
这是他们俩约定好的，放学一起回家──
想到这，他不自觉地加快打扫的动作。
「咚」地一声，一个声响引起他的注意，他抬起头……
「小学弟~~~」
教室的门口站著一群女生，是上次那些……二年级的学姊……？
「听说你……没把我们的警告听进耳里，照常跟上官学长走得很近……是吧？」她们一边说著，一边走进教室，不忘将教室的门悄悄地由内锁上。
姬如平说不出话来，内心的不安逐渐扩大……
※※※※※※
上官旬没有算自己是第几次，又看了腕表一眼。
这麽晚了，他等的人依旧没有出现……
记得上次他也是等他等到这麽晚，难道这次他一样是有事耽误了吗……？
没有先行离去的打算，他下定决心再多等一会儿。
「旬，原来你还没走？」
细细的嗓音传来，一个跟他一样身穿高三制服，长相十分秀气的男生走向他。
「利雅？你怎麽也还待在学校？」像是遇到熟识的人，上官旬扬起笑容。
被称作利雅的男生，自制服口袋里拿出几张纸钞在他眼前晃了晃。「呵呵……当然是趁放学後的这段时间多少赚一点呀~~~」
他的这个动作，不经意地露出衣服领口底下的红紫痕迹……
上官旬当然也有注意到，收起笑容，了解地点点头。
「旬──」利雅笑容没变，伸出看似纤细的手臂环绕住上官旬的颈间，身体也更加贴近他。「你最近怎麽都没来找我了呢？」
上官旬没有推开他，只是微微侧头避开他的温热气息。「……最近没有什麽心情……」
「啊……旬，你该不会是厌烦我了吧？」利雅故作烦恼样，将彼此的距离拉得更近。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