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舞 by 董圣卿-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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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她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辉辉能脱出她药物的掌控。这时悲愤交加的她又想起了先前这个碍眼的我,于是她抢在辉辉之前来到了紫湖山庄,设计将我赶走。准备惨惨地弄死在外面,让月如辉将所有的悲伤与愤怒归咎到楚雁秋身上,进而一怒之下与楚雁秋拼个你死我活,她再从中渔利。真是见缝插针、滴水不漏的好计划。
我只能说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所幸辉辉忙着找我没有在紫湖山庄耽搁,而楚雁秋也非常精明地稳住了生意,而她也因为西苗的催促草草地离开了,不然的话,受伤的将是所有人。”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细节。抱歉,让你想起痛苦的过去了。”
“这个女人太恐怖了”李若言心有余悸地叹出一口气“我真难以相信这一切不是看电影剧情,我会一直以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对月如辉疯狂的爱意。我想不到,她为了布局,竟会连自己最爱的男人也算计进去。”
“娑婆太巫一职,历来都由地位崇高的男性蛊毒师或占命师担任。惊鸿仙子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位以女子的身份登上祭坛的人,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她实在是太强了。她处事的手腕与智慧远盛过所有西苗的司长,她的巫蛊之术远远超过了她的先师与同门,她杀光了自己所有的同门师兄弟,成为西苗无可代替的神话。
你想想,在女子境遇比中原低下百倍的西苗,一个女人能有超过男人的成就,她该要付出多大的努力与代价,与之相提并论的,她所承受的压力与痛苦又是何等地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女人,纵使心里有多爱一个男人,也不会因为他而放弃自己千辛万苦换来的地位。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自她踏上中土起,就让我一直头疼到现在。就在我的人计划如何万无一失地将她活擒之际,陈太守竟收受贿赂,将最新制作的一批地雷与单发火枪卖给了惊鸿仙子,她得了那批武器,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这样让她跑得干干净净,你说,我斩了陈太守是不是理所应当?”
“啊,真是无奈呀……但是陈天桥已经被我放走了,你要追究也只能是我一肩挑了。”
“我本无意赶尽杀绝。相信你家里的能人,能替他消失得干干净净。眼下迫在眉睫之事,一是潮河之上的运输,二就是住在你家里的雨花剑。阮洵答应我绝不会让雨花剑构成威胁……”
“阮洵?”
“就是清音啊。”
“怎么,清音难道是他的字号吗?”
“他只有一个名,就叫洵。十年前在哭山一役之前,他邂逅了与月如辉一同在西苗乱闯的柳如瑾。相遇之时感于琴韵,他从此便自称是‘清音’——此生伴君指尖绕,好浪漫的痴情是吧?这件事只有我知道。”
“天,清音喜欢柳如瑾,哦,这下可怎么办……只是,清音以前是将军,认识他的人不是很多吗?”
“都死了”夏无尘淡淡地解释道“死在十年前的那场战役中,剩下的,后来也陆续病死老死了。只有我和洵,当时还太年轻,所以能活到现在。”
夏无尘寻常的口吻中,李若言听出了无限的无奈与孤独,他能感觉到,他内心那种深得触摸不到的哀伤。一时间,他无语以对。
“为了不让死去的人白白牺牲,我必须守住天下的太平。朝廷用了十年的时间去培养一支军队,但却没有精力再花十年的时候去培养一支庞大潮运的船队。一旦开战,官船的数量和素质完全赶不上前线的需求,要不间断的运送军需,同时要确保运送过程的安全,必须要借助江湖上最大的船运组织才能顺利进行。”
“你指的是紫湖山庄。”
“它是硕果仅存的潮运帮会,船帮被灭后,潮塘河上的船只基本听楚家一家调遣。他们的加入是此战万无一失的保障。因此我认为,西苗不会这样轻易任他平安无事。”
“你是担心他们继续针对紫湖山庄下手?”
“他们动不了楚雁秋,因为楚雁秋的弱点不在他自己身上。我这样说,你懂了吧?”
李若言心里一惊,他抬起头来,看着夏轻尘沉静的脸,那双漆黑的眼眸中仿佛埋藏无底的暗淡与沉重,却又仿佛清澈见底地单纯无邪。
“你可以踹度一切,但有些事,远超乎你想象的复杂。但你我的命运,早已脱离自己的掌控了。”
夏无尘拿起桌上的冰块添进自己的杯子。冰块进水,发出清脆的迸裂声。
李若言定定地看着琉璃盏中眩目的漩涡。他看不透,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何自己的心也莫名地沉重起来。今天的一切,究竟是善意的提醒,还是又一场布局?
妖狐传说
第九十四章
“国师真是一个自我节制的人。”缓缓前行的轿子中,杨思修搂着一脸倦意的李若言,稳稳地斜靠着。
“此话怎讲?”
“看得出,他明明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是他却忍住了,克制了自己的情绪和冲动,只谈了公事。他对自己的约束显然已经到了苛刻的地步。”
“像我们这样来到这个世上的人,如果不是投了富贵胎,要白手起家,靠自己的能力一步一步爬到像他那样的地位,要经受的痛苦的磨难是难以想象的。我想他在那样的位置上,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吧。我把从潇湘水榭里抄家抄到的几本西苗地理志给了他,希望能对他打仗有帮助。”
“哟哟,言言这么体贴别人,这真让我嫉妒。不过小言言你可不能动心哦,因为国师早已有了心上人了。”
“谁啊?”
“怎么你不知道吗?举国上下都知道,他跟先帝是惊世骇俗的一对龙凤。本朝男风盛行,很大程度是因为他和先帝的关系。”
“哦,怪不得了……嗯?等等,先帝?‘先帝’的话,那不是已经死掉的吗?”
“当然。”
“噢,天……死了”李若言怔怔地说“怎么会这样……”
难怪夏轻尘的身上始终散发着孤独与忧郁的气息,那种浸透骨髓的哀伤只要是稍稍接近的人都能明显地感受到。
“今生至爱之人死了,换了我,恐怕也不想再活下去了。他能撑到现在,应该是为了守护爱人留下的江山吧。”
李若言听了没再说什么,他只回过身去,搂住杨思修的身子,把头埋在他怀里,一声不响地哭起来。此刻,他是庆幸的。还好,他没死,大家都没死,他也不要任何人因为他而死……
杨思修摸着他潮湿的脸,心知此时哄他也没有用,所幸转移他的注意力道:
“他后来都跟你说什么了?那会儿月如辉在府外蠢蠢欲动,我忙着拦他什么都没听到。”
“他跟我说了西苗的一个古老预言。”
“妖狐惑世,将为西苗带来灭族之灾。”
“你怎么知道的?”
“早年我跟月如辉曾在西苗地界听过这个预言。传说六百年前,第一代的娑婆太巫师以命作法,指示西苗族运,留下了这句话之后就升天了。从那之后,西苗子孙世代与狐为敌,地界之内的所有狐狸全部宰杀殆尽。并且每年向中原与北域大量收购狐皮,为的是尽可能地屠杀世上的狐狸。因此,西苗虽气候闷热,但每个族民都腰悬一搓狐毛,为的是警示自己时刻不忘自己的天命。”
“真残忍。就为了一个巫师骗人的胡话——知道吗,我本来很想要一件狐狸皮的大衣,可是现在,我觉得狐狸们很可怜,我决定不要了。”
“你呀……真是心软又孩子气。你不买,猎人还是会照样打猎,裁缝还是一样不停地缝纫,那件大衣不归你,也会被别人买走,你又何必委屈了自己?”
“那不一样,他们是不知道才穿的,可是我都知道了,还穿,就有负罪感。不过我想起一件事,北域是狐群最多的栖生之所,惊鸿仙子说不定也是为了找寻妖狐的下落才长年呆在北域的,这样说来,她也不光是为了追辉辉才跟着他的。”
“一半一半吧,找寻妖狐并将其除去是历任太巫的使命,但是惊鸿仙子在北域的时候,可是一天也没让月呆子闲着。常常迫得他到处躲,最后没地方躲,就跑到南方来了。只是,国师对你说这个作什么,妖狐传说由来已久,与你有何关系?”
“我也觉得没关系啊,所以听过就算了。”
“那,紫湖山庄我与你一同前往,反正贯脉针是我刺的,若不是今天一提,我倒真给忘了。教训他这么久我也觉得够本了,反正我也没想要他的命,明天我就带着你去,拔了针就立刻回来。”
“不,我有别的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我可告诉你哦,我的贯脉针只有我能取出来。虽然以楚雁秋的修为,要强逼出来也可以,只是那样他自己也非损筋折脉不可。你可别妄想自己一人前往。”
“我,唉……”李若言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换了个姿势擦擦脸上的泪痕。
“到底怎么了?你这小脑袋成天想东想西的,都要把自己给愁死了。”
“没什么……有时我也觉得,这样的阴谋诡计、心理战术,实在不适合我这样的住家男人。啊……我的头真晕,我好困……”
“困就闭上眼睛睡吧,一会到了我抱你上床。”
“思修……”
“嗯?”
“今天好乱……”
李若言觉得这辈子没有一天这么忙过,他这心里一刻也静不下来。他躺在舒适的船舱里,闭着眼,却始终都睡不着。
舟行一路平稳,直至暮色降临,才缓缓地靠了岸。李若言在将梦将醒中被雨花剑推醒。
“师父,该下船了,到客栈再睡吧。”
“嗯。”
披上斗篷晃晃悠悠地起来,跟在别人后面下船进了客栈。紫湖山庄的人显然已经打点好沿途的一切,事先包下了整间客栈。
“哟,昌总管到了,小掌柜的已经奉命等候多时了。”店掌柜带着小二迎了出来。
“房间都布置好了吗?”
“好了,好了,都按吩咐安排好了。您是坐下先喝茶吃饭,还是要进屋歇息呀。”
“公子意下如何?”阿昌转过身来问他。
“我想先休息一会儿。”
“公子晚上想吃些什么?”
“一碗清粥,两样蔬菜。我徒弟要吃肉包子。”
“知道了。让厨子下去做饭,你们伺候公子进去歇着。”
丫鬟答应着,扶着李若言上楼进了房间。
“哎呀,中原的有钱人出门就是不一样啊,不光自己带着厨子,连茶杯碗筷都要自备。回头让我大哥也学学,这样出行才有气派。”
“包子好吃吗?”李若言一边舀着粥一边问道。
“好吃。不光有肉馅的,还有素馅的,真好吃。”
说是要一碗粥两样蔬菜,也许是紫湖山庄的厨子觉得这样太不体面,所以还是上了一个卤水冷盘,两色粥羹,三份凉拌,四样热菜和五碟酱菜。李若言实在是刚才晕船恶心得厉害,所以每样动了一下就洗漱了上床躺着。
“我家师父睡了,你们都下去吧,别吵了他老人家。”雨花剑把最后一个包子拿在手里,对两个丫鬟说道。
“是。”
两个丫鬟收了碗筷退出去。雨花剑坐在桌边用包子喂完鹦鹉,便从腰间抽出弯刀来,掏出怀里的丁香油倒在布巾上,对着烛光一下一下地来回擦拭着。刀柄上坠着的白色狐狸毛穗子,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