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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戏梦(鲜网np版)-中-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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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 



琉璃灯盏的光似乎也在不安的风中摇摆。 

那时候,他说了什麽? 



他的嘴唇轻动,他说了什麽? 



他说了什麽? 

他该死的到底说了什麽? 



胸口尖锐的痛,行云猛然翻身坐了起来。 

我想不起来,难道不能再问你? 

你究竟是谁? 

我究竟是谁? 



入夜里起了风。 

行云胡乱披著一件丝袍,趿著鞋飞跑。 

没有歇下的宫人内侍无不瞠目结舌,看著一向爱惜仪表的行云殿下象个疯孩子一样在帝宫中施展身法,由东向西横穿大半个帝宫。 

真是风风火火,孩子就是孩子,沈不住气。 



巨大的冲力,一下把门撞得洞开。 

屋里空洞洞的,没有燃烛火,没有人的气息。 

行云一下子愣住了。 

龙子霏竟然会不在? 

他不在? 

他在哪里? 



行云象是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颓然坐倒在门边。 



那个黑暗的时候,狐惑花的香气里,他失却常性。 

可是,好快乐。 

占有那个人,侵犯他的时候,真的很快乐。 

不是药性,不是身体的快感。 

是心里。 

满满的快乐,似乎…… 

似乎是得到了长久以来最渴求的东西。 



明明他喜欢的人是辉月啊…… 



龙子霏,他在什麽地方? 



行云突然睁大了眼。 

他和辉月一同离宴,辉月…… 

他们…… 



行云拔腿就走。 

亭台重重,楼阁重重。 

腿象是有自己的意识,越走越快。 

那些诧异的眼神,吹在脸上冷肃的风。 



天帝的寝殿之外,奇异的竟然一个内侍也没有。 

行云的脚步慢了下来。 

象是灌了铅的脚,一步步,慢慢步上石阶。 



珠帘在风中轻摆,殿里只燃了一盏角灯,映著香鼎里的青烟袅袅。 



寝殿深处的床榻上,一线月光映于其上。 

银芒点点的妖华袍下,曲线起伏。 



行云觉得两腿发软。 

寝殿里有浓浓的,云雨後的气息。 



血的味道,欲液的味道……还有狐惑的花香。 



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前走。 

那银色的波纹有微微的动荡,有人轻声吁气,香暖的味道变得更浓。 

一只手探出来。 



细白的手指,美得惊人,指尖有莹莹的光。 

看到榻前散落的衣物,青衫玉带凌乱散置。 



行云咬一咬牙,回手拔了壁上张悬的剑。 



擡手把那银色的轻裘揭了起来! 



丝丝缕缕的银发和青丝不分彼此的被带得飞扬起来,又软软的落了回去。 



辉月美丽的身体伏在子霏的胸口,睁开迷蒙的眼睛。 

心中明明已经知道,可是耳中还是嗡然一响,刹那间一片的空白。 

长剑一抖径向下刺去。 



茫然的心绪,本能的想击碎眼前的情景。 

行云甚至不知道这一剑要刺伤谁,要刺伤什麽。 



象玉雕出来的美丽手指微屈,在凌厉刺下的剑身上轻轻一弹。 



“铮”一声响,剑尖荡了开去。 

辉月仍然没有彻底清醒过来似的,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淡淡的阴影。剑尖没入了床头的玉柱,子霏微微一惊睁开了眼。 

被如丝长发包裹纠缠住的两个人,出奇的美丽而协调,齐齐向行云看过来。 



“行云?”子霏一惊坐起身来:“怎麽……” 

他的语声顿了一顿,先看到了行云圆睁的眼睛,象是有火苗在里头熊熊的焚烧,那双眼睛亮得怕人。视线再向下,看到行云手里紧握的长剑。 



子霏终于是注意到,他与辉月,赤裸相抱,辉月的长腿甚至还绕在他的腰间…… 



辉月? 

他? 

行云? 



子霏觉得这象是一个荒谬绝伦的恶梦。 

这恶梦最可怕的一点就是,无法用睁开眼睛来逃避。 



最後那盏琉璃灯,忽然闪了一闪熄灭了,锡鼎中青烟袅袅。 

辉月不动声色地看著他们两人,那样沈著温和的安静,却带著说不出的,残酷的味道。 



行云就这样看著他们,清冷的月光里美丽的不象真人辉月和龙子霏,拿剑的手轻轻哆嗦。 

他手腕提转,剑刃从床柱中脱离,连一声轻响都没有。 

第二剑迅疾无伦,当胸向子霏刺了过来。 



距离极近,剑的角度毫无偏差,杀气盈满,寒意似乎要把肌肤割裂一般。 

子霏定定看著行云的脸庞,一动不动。 



不过是一刹那的功夫,那一剑已经没入了子霏的胸中。 

象是划开一张薄纸般的轻响,只是嗤的一声,子霏身子轻轻震颤,却没有出声。 



剑来得快去得更快,孔雀公子,行云殿下,他的剑法绝不是白白好看,杀人的手法样样都精通,迅速地一绞,然後提腕收剑。 

子霏胸口淡淡的一弧红痕,正正划过那一块烙痕。 

张牙舞爪的青紫色印记,被这一剑剖作了两边。 



行云从刺出第一剑,就屏住了气,直至这一剑收了回来,才重重吸了一口气,带著浓香的气息猛然涌进胸口,那激痛象是小刀子刺在身上。 

子霏只是定定看著他,象是要把他的样子刻进眼睛里,深藏不忘。 

“行云……” 

他喉头动了一动,胸口那道细细的伤痕忽然鲜红迸溅,腥红刹那喷薄而出。 

“忘记不快乐的事……以後的你,是新的你……” 

血沫从唇角溢出来,那含糊不清的声音象是被蒙在了一堵墙之後。 



“对不起……我还是要放开手了……”他眼睛一眨也不眨,注视著这生死相许过的爱人。 



“对不起……” 





行云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这一切吓坏了他。 



他没见过这样痴迷的目光,没听到过这绝望又温柔的声音。 

他不认识这疯狂的失却理智的龙子霏。 



那一夜狂乱突然清晰起来。 

龙子霏在他的身上流泪的那时,他说:“行云,你是新的……” 

“不记得前事,也罢……” 

是,不错,是这两句。 

就是这个声气。 

象是无限留恋,又象是绝望到了极限。 



长长的一声尖啸,长剑应声坠地,行云转身逃出了这间诡异的寝殿。 

奔逃,象是有比死亡比厉鬼还可怕的黑暗在身後追赶,他逃得极快,转瞬间不见了踪影。 



子霏慢慢伏倒,辉月伸过手来盖在那不停流血的伤口。 

“真是痴儿。” 

他轻声的道,指尖有淡青的莹光,一点一点流溢出来,看那伤口血流渐缓。 

这一句,不知道是在说谁。 



是行云,是子霏,还是自己? 

“小狐狸什麽时候才能学聪明些?”辉月淡淡的笑,柔暖的身体和子霏紧紧相贴:“欠人一分,非要还足十分。当初谁要你自毁内丹赔命了?都说狐性狡黠,你却是木头一样。” 

“就是行云,真不知道是他吓到了你,还是你吓坏了他。” 



行云眼里的迷乱远远多过于杀机。 

那一剑虽然凌厉,可是子霏绝不会避不过。 

行云恐怕也没有想到会真的伤了他。 



“总不能是我吓坏了你吧?”他轻声笑著,手紧紧掩在子霏胸前的伤口上。血染红了玉石一样晶莹白皙的手指。 

“吃点儿苦头也好。”辉月收回手来,子霏胸前被月光映得清清楚楚,光滑无暇,不但没有那一道剑伤,连曾经的烙痕也不见了踪影。 

仿佛适才不过是一场梦。 



“行云……” 

辉月摇一摇头,露出一个纵容的笑意。 

即使是昏睡的子霏,还是心心念念的牵挂行云。 

“他不会出什麽事情,我让人跟著他的……”轻轻在他耳边细语,果然那有些不安的人立时静了下来。 

呼吸变得平稳。 



虽然治好了他的伤,可是流了许多的血…… 

辉月出神地看著子霏。 

英挺斜飞的眉毛,有些单薄的唇,因爲失血而略显苍白。 

这个静静的睡在他怀中的,爱了许久的人。 

一直一直的,只是远远看著他。笑也好,哭泣也好,始终不曾伸出双手。 

所以…… 

“你要对行云放开手了?”笑出声来,心情从未如此轻快愉悦过:“可我怕他却对你放不开……” 

“不过……小飞……” 

“我是不会放开你……” 

“你爱行云也好,对他抱愧也好,始终这麽胆怯没有关系,只要你留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让我保护你……” 

行云想狂叫,想痛哭,可是喉头却象是被噎住了一样,什麽声音也发不出来。 

辉月与龙子霏肢体交缠,气息相濡。 

他们象是密不可分,紧紧相连的一体! 

不! 

爲什麽会如此?爲什麽爲什麽? 

辉月明明是那样的高贵出尘,从无人能看著他的时候想到情欲想到暧昧不分明的一切! 

谁都不能,谁也不能! 

可是辉月他!爲什麽和龙子霏? 

爲什麽? 

龙子霏他又是什麽人!爲什麽! 

一切都是…… 



整个世界彻底被颠覆! 

行云奔逃著,象是有比死亡还可怖的恐惧在身後追赶,要将他吞噬。 

他在静夜里飞奔疾纵。 

爲什麽? 

明明刚才一切还是好好儿的,辉月含笑,温柔的看他,换上妖华袍…… 

他看著那美丽的容顔,一刹那象是繁花盛放春风拂面! 

可是只是一回首,一切都变了模样! 



花开的时光这麽短,刚看到绽放,接著就迎来萎谢。 

花开的时间这麽短,他甚至来不及看清楚那花的模样。 



辉月一眼都没有看他,全副心力都在龙子霏身上。 

那曾经温柔过怅然过迷惘过的眼神,完全不曾停留在他的身上。 



龙子霏…… 



他说什麽? 

他说了什麽? 

“忘记不快乐的事……以後的你,是新的你……” 

这是什麽意思? 

是什麽意思? 

他究竟是什麽人? 

爲什麽辉月会与他…… 

爲什麽他不闪躲?爲什麽他不还手? 

爲什麽要他受这一剑? 



他到底是谁? 

龙子霏? 

你到底是什麽妖魔! 

爲什麽你毁了我的整个世界! 



四周是浓墨似的黑夜,行云觉得胸口都要炸裂开来! 



他永远失去辉月了。 

这个认知如此鲜明。 

他永远失去了辉月,再也没有得到的可能。 

辉月的眼底心中根本没有他,连一丝一毫的地位都没有留下。 



可是明明…… 

明明一切都是好好儿的,爲什麽会在这里突然全部被毁掉了! 



他杀了龙子霏了麽? 

如果龙子霏死了,行云绝望的想著,如果龙子霏死了。 

辉月大概也不再会用那样温柔的笑容来面对他了。 



如果龙子霏死了…… 



龙子霏,他,死了麽? 

行云不安地攥紧了衣襟。 

他死了麽? 



他的剑法绝不是只是白白好看而已,能登上三殿之一的位置也绝不是只是因爲辉月与平舟的宠爱。 

一天一天坚持不懈的练剑,努力的精练杀人的手法。 



龙子霏他…… 



辉月在一边,应该不会让他死去…… 



伤得很重…… 



突然那双流泪的眼睛跃到了眼前。 

那哀绝的,看不到光亮的眼睛,流泪的眼睛。 

龙子霏被他侵犯时候,那一句话。 



行云突然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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