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做大哥许多年-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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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他轻声道:何必吹这麽悲的曲子。
秦纵一顿,回眸笑道:你怎麽来了。
那人迟疑道:又想起那位故人了麽?
秦纵眼波流转,嫣然而笑:别担心,我没事。
那人低声道:倘若我死了,你也会这麽想我麽?
秦纵看著他,叹了口气。
伸手抚上他的脸颊,额头相抵,柔声道:痴子。。。
顿了顿,又低声自语:难为我如此喜欢。。
那人眼里似乎落下泪来道:何必,我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
秦纵亲了亲他的眼角,微笑:我只看现在和将来。
那人沈默片刻,低声道:我。。决计不会忘了你。
秦纵轻轻一笑,娟色非常:嗯。
两人偎在一起,静静月下,宛然一道风景。
朦朦迷雾环绕,如镜花水月,黯然魂销。
忽然一头冷水淋下,再张眼,手足铐牢,铁链!当。什麽风花雪月,情爱无边,都化作无数条生生痛楚,从背上,臀上,腿上,每一条肌肉,每一寸骨骼撕裂开来。
耳畔一人冷冷道:快将无量峰上的秘道画出来!
我喘息了会,笑了笑:这位英雄,还差多少棍才到一百下?
背脊骨上叫人狠狠一踩,叫我连气都喘不上来。
那人道:我瞧你是条汉子,怎麽会跟邪佛一道,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我冷笑:你们上无量峰,究竟是真想杀掉邪佛呢,还是想要那两卷长生不老武功诀窍的经文。
跟著一脚踹在左侧太阳上,顿时剧痛袭来,几乎又晕过去。
只听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笑道:那佛印莲花与涅盘菩提本是武学至宝,怎能流落在邪魔歪道手中!
他还要再踢,先前那人似是有些不忍,拦住道:曲掌门,他已经受了八十棍,今日是吃不起了,明日再审罢。
那姓曲的尖声道:江湖上谁不知道许大侠宅心仁厚,我老曲今日算是见识了。只是这善心施舍也要看看对象。
他顿了顿,指著我道:已经足足一个月了,像他这种不思进取不肯弃暗投明的人渣,善心能够劝化得了麽?
那许大侠俯下身子探了探我鼻息,站起来道:他晕过去了。
那姓曲的哼了声道:想我崆峒,何等大派,竟然遭这等小人戏弄,当真是龙困浅滩,虎落平阳。他既然落在了我们手里,打不出来,问不出来,还不如拿来做人质。
他话锋一转:许大侠,你今年喜获麟儿,只可惜满月那会正赶上咱崆峒门内大会,不然定去贺喜。啊,对了,小公子名字取了没有?
那许大侠笑了笑:取了,唤做凌云。
姓曲的哈哈笑道:咱曲自通是个粗人,却也知道甫为人父自然难免有些心慈手软。无量山上那一战你也看了,这姓贺的熟知各门各派武功,若非大家齐心协力,让逍遥箭给他来了个万箭穿身,不然哪里擒得著他。萧谷主说了这人与那邪佛一路,恐怕会什麽惑人大法,万一你叫他拿了软肋,一时心慈让他逃脱,那可就罪过大了。
那姓许的沈吟片刻:曲兄说的极是。
那曲自通大喜,拉著他道:我看他长得不错,听萧谷主的意思,似是这人放著缥缈仙子不要,偏偏喜欢男人。那邪佛生得又邪又美,没准这两人便有什麽见不得人的关系,咱们拿了他去要挟邪佛,或许还能讨点好处。
姓许的道:也好。等下晚宴时,不妨与众位英雄一起商议。
那曲自通道:许大侠,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说出去了,便是大家都知。你想到底是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好呢,还是大家所有人都知道。
他低了声音循循善诱:那经文只有两本,你我一人一本,总好过万人争抢啊。
他两人细细嘀咕,走了地牢。
我张开眼睛,轻轻冷笑。
不知过了多久,听得门栓响动,忽然一阵香风拂来,那香中混著三四重迷香,凭著老子多年的经验,这人偷盗的手段,定然不亚於百里偷香。只是不知是窃物还是偷人?
只听环佩轻响,一人已然立在面前。
看她粉面腮红,身段窈窕,却是从未见过的美貌女子。
只听那人低声喝道:说,你是哪里听得花恋蝶这个名字的。
我懒洋洋道:怎麽,想杀人灭口麽?
那女人哼了声,唰的亮出一把大刀:聪明。
我笑:如此大好,求之不得。
那女人盯了我半晌,忽然道:你便不想知道我是谁麽?
我叹了口气:你是谁很重要麽?反正我都要死,废话少说,一刀了帐。
那女人吃吃笑了起来:我偏偏不想这麽快杀你了。
她欺到身前,仔细瞧了瞧我的脸:果然生得不错,难为你贺郎的花名。我若在你这张俊俏的脸上划上两刀,不知道感觉如何?
我笑:恐怕你想划的另有其人罢。
她掂著刀身,嫣然笑道:我很好奇,我与萧郎的关系究竟是谁告诉你的,倘若你告诉我,姑奶奶心情一好,将你放了也未可知。
我摇头道:按照我多年混黑道的经验,只怕我前脚告诉你是谁,後脚你便一刀砍了下来。
她脸色一变:果然还有其他人。
我道:老实告诉你,识破你们奸情的只得我一个。你不妨杀了我罢。
她心头大怒:便如你所愿!
正要一刀砍下,忽然手臂叫一根白绸卷住。
我看见她眼瞳骤缩,那漂亮的眼睛里,清清楚楚印著一个漂亮的人。
只听那人轻声慢语:原来你便是花恋蝶。
花恋蝶恼羞成怒:你是谁?
那人穿了件雪花堆成的倪裳织衣,上面千丝万绣,描画非凡。
她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我忍不住闭了眼,心下恻然。
人各有命,摊上了也只能认栽。
今日看来,这一啄一定,因果定数,当真是更变不得的。
老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倘若逆转不成,只能算是咎由自取。
唯一的盼头便是秦老妖他两人,便是跟梦里一样,快快活活的过完下半辈子。
偶尔想起来吹个曲子,记挂我一下,这条命,也算值了。
第89章
花恋蝶冷笑道:不说是麽?不说我也有法子让你说!
她单刀舞动,身法诡异,转眼之间那女子周身便被罩在刀光剑影当中。
那女子不慌不忙,手指微动,面前一印结成,那刀在离她鼻尖一寸出硬生生停住。花恋蝶整个人如被点|穴一般,身法僵在那里,却听那女子柔声笑道:你我本是好姐妹,何必刀剑相向。
花恋蝶慢慢将大刀放下,有如中了魔咒,垂眸低声道:是,我们是好姐妹,不该刀剑相向。
那女子笑得越发柔和,轻轻拉了她手道:恋蝶妹妹,在这世上,你可有喜欢的人?
花恋蝶沈默片刻,脸上似乎渐渐放出光彩来:萧郎,萧郎与宝宝。
那女子身子晃了晃,杀机顿现,手掌扣在她脉门,柔声道:萧郎可是萧无稽麽?
花恋蝶轻声道:嗯。
那女子循循善诱:那宝宝又是谁?
花恋蝶痴痴笑了起来:我的宝宝,乖宝宝,娘抱抱,等你会说话了,让你叫你爹别回什麽蝴蝶谷,咱们一家人天涯海角四处流浪好啦。
那女子哼了一声,一记手刀劈在她後劲,冷冷道:做梦。
她将花恋蝶踢倒,眼光阴冷,拳头收紧,似在隐隐发抖。
忽然眼光转向我,咬牙切齿道: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叹了口气:萧夫人。
忽然脸上啪的一记耳光,那女子恨恨道:谁是萧夫人!谁爱当萧夫人谁当好了,那姓萧的王八蛋,与那个贱人奸夫淫妇,正好一对!
我笑了笑,唇角裂开,鲜血滑落。
那女子盯著我道:像你这样胡子拉茬蓬头垢面的样子,哪有半分贺云天的风采,真不知道哪里让我家妹子看上了。
我苦笑。
那女子哼道:我这次过来,本来是想用迷魂大法让你喜欢上我妹子,可是听说你这小白脸居然断袖。
她顿了顿,负手道:这也难怪,这世上本来便没有男人会不喜欢我家妹子。听说你连瞧都不瞧她一眼,当时我便猜你喜欢男人。
我笑得越发苦涩:夫人快人快语,一言中的。
那女子哼了一声,摊开手掌,上面一颗黑红的药丸:这是最後一颗玄苜续命丹,我妹子托我交给你的。她可真是傻,本来都已经决定将你放弃,没想到让你被捉了之後,她心肠倒软了,又是自责又是悔恨的,还四处找这种千金万两的宝贝丹药。换做是我,早给你一剑送你归西。
我哈哈大笑,声音沙哑:赵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药救得一时,救不得一世。老子注定要死的,这般拖泥带水,不如给个痛快!
那女子瞧著我眼里似乎有些赞许:看你算是条汉子的份上,本来想给了你药丸再给你一剑的,现在倒不那麽想了。
我慌忙道:这老什子续命丹老子不要,牢烦你给我一剑好了。
那女子嫣然道:这可由不得你。
她捏住我下颚,用力收紧,迫得我开口,跟著一颗药丸顺势滑落喉管。我心中暗暗叫苦,待她指力一松,赶紧低头大呕,却听她笑道:没用的,这是西天神尼的宝贝,沾水即化,入喉立消。
我呛了几下,喘息道:这样一来,我岂非又欠了她个人情!
那女子哼了声:不要担心,她以後都不会烦你了。
我吃了一惊:赵姑娘怎麽了?
那女子道:你这条命是靠著她的宝贝丹药一天一天吊著的。给她丹药的人要她改投她门下作弟子为交换,那孩子心里敬爱她师父,本是死也不肯的,左右为难只能做尼姑,投身佛门便不算对不住师父,反正跟著西岛神尼也不算冲突。
我呆了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女子叹了口气:这世上情字最伤人。这样也好,削去三千烦恼丝,所有情思了却干净。这最後一颗续命丹,她本想亲手给你的,无奈西岛神尼等不及了有事催她西去,只得托了我转交给你,还有一句话。
我沈默片刻,低声道:请说。
那女子道:活下去,但不要怪她。
身上力道渐渐回复,心中却是百转回肠,三世情债,三世佛缘,微微苦笑:我怎麽会怪她。。。
那女子凄然一笑:就算你怪她也没用。
她看著我,俯身拾起花恋蝶的单刀,叮当一下砍在镣铐上,火星四溅,那单刀断成两截。她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是走不成了,明日他们要将你与邪佛为质,倘若邪佛当真与你有心,或许还能得救。
我苦笑:多谢。
那女子道:谢什麽,我可不是什麽好人,只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她眼光落在花恋蝶身上,唇角微勾:另外还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第二日,晴空碧日,万里无云。
忽然想起以前无忧无虑时的小小幻想。
脚踏七色祥云,身披五彩盔甲,雄纠纠气昂昂,所到之处都是千人敬仰万人瞩目,无数顶尖高手心悦诚服,伏地齐赞:大哥千秋,与世万福。
放眼如今,老子身侧也有各大门派武林豪杰英雄侠客层层护驾,刀剑枪锤,浩浩荡荡。唯一的遗憾,七色祥云变成个木头囚车,五彩盔甲绕成一身铁索麻绳。
也罢,人不能要求太多。
再说这样也挺好。
他们走路,老子坐车。
闭了眼,索性倒在囚车里,安安稳稳的做粽子。
晨风拂面,清新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