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买骨(上部)(出书版) by: 罪化-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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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是不糊涂的。」
小季抚掌笑道:「反倒是小常被你逼急了吧?事情摊开说倒也有好处,起码你该知道他也有等不下去的一天。」
垂丝君没有再回话,只是苦笑。
小季不管他心里又在乱想,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警告道:「别的我不管,只拜托以后别在我面前显出卿卿我我的样子,我怕我会忍不住肉麻与妒忌,杀了你们中的一个呢!」垂丝君失声笑道:「这世上就数你最古怪。」
小季道:「这就是三个铜板的孽缘了。」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就采备了酒菜,提得满当的。
小季笑道,应该顺便把小常也叫了来。
正回转到义庄门口,就看见常留瑟被着厚厚的狐裘,孤零零立在门前。
「哟!」小季老远招呼道,「来得可不正好?一起填了肚子,我也正好有事交代你呢!」小常见了二人,起先一怔,很快就在冻僵的脸上挂了笑容出来。
「是有点饿了呢,我闻到了荷叶扮蒸肉的味道。」
三人进了长屋,将酒菜一样样放在炉子上温热了,摆在桌上。
角落里的花蛇嗅见香气,竟蠢动起来。
被小季当头凿了一下,抱起来扔到了别屋。
垂丝君见常留瑟除了外袍,似乎有些单薄,便将火钵头移到他脚边,又询问道:「感觉可有不适?」常留瑟知道他所指何事,淡淡地回答:「昨夜,大哥很温柔。」
只此一句,便不再开口。
垂丝君记起来,上次青楼事后,常留瑟也是淡然以对,然而这次看起来更像是在赌气。
垂丝君心中了然,常留瑟无非是想讨个明确的说法,可他并不想在此时此地惹起事端。
于是也闷声不响,只是帮小常将狐裘掖到了腰后保暖。
少时桌上酒菜齐备上人不分主客地坐了,菜色丰富,且大多是荤食。
常留瑟怏怏地立了箸,一番游走之后,只提了调羹盛一碗汤,却还是刻意避开了里面的笋段鸡丝。
垂丝君见状立刻有所了悟,只与小季打了个招呼,便推门出去。
少顷,提着一个食盒归来,层层打开,是一碗白粥配着几个清淡的小菜。
常留瑟红着脸道了谢,将那些菜并成两碟挤在面前,垂丝君又体贴地替他挪了空地儿。
边上小季依旧挂着笑容,碗里的一块东坡内却已经被戳得不辨原状,直到后来常留瑟无意中夸赞了墙角的那瓶白菊,他才又慢慢活跃起来。
这顿饭一直吃到日落,三人说好了明天一早交接陆青侯的事宜。
回到客栈,进了房中,垂丝君立刻取来药膏,要为常留瑟疗伤。
小常忸怩不过,只好乖乖褪了亵裤趴在床上,所幸伤势的确轻微,相较于初夜的惨烈,实在算不上什么。
上了药之后将养,明日依旧坐了马车启程,不会有什么大碍。
第二天一早,二人便赶着马车往义庄去了,陆青侯的棺材交给垂丝君打理,小季则将常留瑟拉进里屋,将一只银色的鸟笼塞进他怀里。
「我把这只柳叶青送给你,它比飞鸽更机敏,以后你我就以书信往来,如何?」常留瑟看了眼笼中的青鸟,青鸟也正扒在笼壁上看着他,乌溜溜的小眼睛眨了两下,竟将蓝色尾巴伸出笼外叫常留瑟抚摸。
常留瑟从未见过如此依人的鸟类,心中自然怜爱不已。
而小季也再次贴上来,啧啧称奇道:「我家宠物,向来只对主子示好。
见了你却意外亲热,可见你我该是相似之人,也难怪如此投缘。」
常留瑟听了这番话,虽然并不觉得自己与小季有多么相似,却也有几分感动,像是找见了知音。
他从未遇到过年龄相当的朋友,即便是后来有了小芹,也被调教成了个应声虫儿。
若是季子桑真心与他结文,倒的确不失是一位有商有量的朋友。
这样想着,常留瑟便将柳叶青端稳了,垂丝君也把棺材抬上了马车,二人告别了小季离开临羡城。
走水路,四日之后就来到了空盟山下的小城外。
小常这时候已经好得差不多,也不愿再留在马车内对着陆青侯的尸首,于是出来与垂丝君并排坐在赶车位上。
也正因如此,他看见了一驾驾的马车牛车,载着木材从他们身边经过。
「这可是城里最近的一件大事。」
城门口的老头笑着说道:「有位大善人,要修佛道一家的殿堂呢。」
常留瑟笑道:「佛道一家?这事可稀奇,不知这城里哪位善人对两教都有信仰?」老头道:「小哥是在开玩笑吧,这小城里怎么会有出如此阔绰之人,那建殿的事主,据说是个年纪轻轻的道士,只可惜腿脚不方便,要靠轮椅往来。
似乎住在距此不远的空盟山里,会点石成金的法术呢!」垂丝君听了,立刻明白那道士正是殷朱离。
沿着水路从谷里游出来容易,叫他在陆上奔波,却端的是为难了。
「那道士他。。。。。。」边上常留瑟还想问个明白,却被垂丝君一把揽了腰肢,低声道,「等回了山。
当面问他不是更清楚。」
马车于是继续行走,很快上了空盟山,借着盘桓而上的山道,常留瑟看见了远处正在修造的殿堂,虽然仅仅平整了土壤划分了区域,但端正与大气的感觉依旧从广义的占地上体现出来。
常留瑟意识到殷朱离或许早就筹划着这项工程,以至于有心将所有财富化为金银。
然而一个修道之人,若是建座道观自是无可厚非,然而把释教牵扯进来,实在有些古怪。
思想间,马车已停在了山宅外。
常留瑟下了车,帮垂丝君将棺木抬进门。
立刻有粗使的杂役过来帮手,却都被垂丝君拒绝了。
两人一直将棺材抬到北屋才放下,这时院子里已围了一堆人,都怯生生地观望蓍,不知是个什么局面。
直见到二人走出来,才看清楚垂丝君极自然地捉着小常的手腕。
众人惊讶之馀,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首先是小芹孩子气地楼了常留瑟的腰,棋书茶叟不说,就连那三只大了点的猫儿也凑了上来。
这倒是提醒了常留瑟,忙回车上抱了柳叶青在怀里,回头叫人在屋里作了三重竹笼,又别出心裁地叫小芹找些猫薄荷种在宅子另一头。
此后常留瑟屋里就换了新宠,连垂丝君都有些嫉妒起那只晚上睡在丝绒小枕上的娇客来。
回了山宅,开始两天便用作修整。
常留瑟的伤,早巳好得七七八八,唯有肩上那块削掉的皮肉,始终生长缓慢。
垂丝君便要带常留瑟找寻殷朱离问诊,顺便询问关于佛道一家的事。
两人下崖,却见到好端端的谷地里一片狼藉,到处散落着各种材色的木料瓦块,想来都是殷朱离拿了来细细比较的建筑用材。
二人在谷中喊了殷朱离的名字,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人从水里游来。
一派倦容,黑亮的长发上甚至还黏了刨花屑,俨然亲力亲为的模样。
「你们来得正巧。」
他话里难得带着七分的高兴,「也不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几日我大都在山外的城里。」
垂丝君道:「我们回程时已经知道了你的工程,的确出人意料。」
殷朱离了然地笑道:「出人意料的是佛道一家吧?这事我也考虑了很久,拖着也不是个办法,想找的人,只会慢慢老了死了而已。」
常留瑟忽然插嘴道:「原来殷大哥是想要找人过来,难道是要找和尚?」殷朱离这才将目光移到常留瑟身上,虽然依旧没多出什么好感,却还是淡然道:「这事是在我搬到崖下之前发生的,对你们来说该是没有任何交集。」
常留瑟好奇得紧,怂恿道:「殷大哥不如说了,垂丝君经常在江湖上走动,若有相识的,也好帮着寻找。」
「这。。。。。。」殷朱离蹙了眉有些犹豫。
非是不想通过垂丝君打听,然而人情债欠来还去,实在非是他的本意。
这常留瑟是何等精怪上刻贴上来道:「再说,垂丝君也未必就听说过那人,殷大哥也就当作闲聊这么一说,帮得上忙自然就立刻帮了,若不认得,也就至多是日后留十心眼,毫不费力的东西,殷大哥又何必介怀?」这话正说到了殷朱离的心坎里,他终于抬了头,问垂丝君道;「我来到这崖下居住已有多久?」「七年。」
殷朱离略一沉吟,回忆道:「那事便是七年前的中原大旱,我原先定居的水潭干涸,不得已之下长途跋涉。
我腿脚不便,又带着些美酒金银,路上现了财,结果遭人洗劫。
我原修的是内法,毫无伤人之能,又断水数日。
眼看就要被结果,半路却被一个游方的和尚所救。
我当时脱水昏厩,那和尚便与我同路。」
听到这里,常留瑟暗付:「果然是个和尚了。」
又听殷朱离接着回忆道:「我修天师道,荤腥不忌、亦好美酒,而那和尚偏偏是古板迂腐。
我生性孤高,七年前脾气尤胜今日。
与他和尚两语不合,多有龃龉,最后竟上升到释道之争。
现在想来也实在有些意外。」
垂丝君道:「释道本不同路,素不闻历朝历代兴佛而必抑道、灭佛而必扬道的典故?你们这一路,怕是很快就散了的吧?」殷朱离却摇了摇头,伸出手指比了个数道:「两个月,我与他争辩了两个月。
虽然可谓相看两厌,然而旅途寂寞,却又正需要人作陪。
何况我行动不便,一路上有和尚照顾我周全,他做事沉稳可靠,没了他,我倒觉得不适。」
听到这里,常留瑟已品出了一丝见怪味来:明明是一个和尚一个道土,为何听起来总有些暖味,倒像那清高小姐与冷漠书生一同落难的折子戏。
更不用说眼下这事隔了多年的寻找,不惜千金修建释道双修的殿堂,只恐怕。。。。。。常留瑟在心底暗暗发笑,边上垂丝君只瞥了他一眼,就暗地里伸手过来在他背上拧了一记。
小常慌忙收摄了心声上本正经地问道:「可不知接下来发生了何事?」「后来。。。。。。」殷朱离知道他是要听结果,便直截了当道,「后来和尚破了戒。」
垂常二人一怔。
股朱离继续道:「我与和尚来至一个村庄借宿,休浴时被人见了鱼尾,便以为是海中蛟人,竟说吃了我的肉能长生不死。
于是整个村来堵,和尚带我逃,半路上被围住,很有些人上来张口便咬。。。。。。」说着伸手撩开了衣袖。
浅蜜色的胳膊上,三个铜钱大小的粉色瘢痕,微微凸起,倒有点像花辦。
「后来将养得太好了些,肉长过了。」
殷朱离轻描淡写地说。
常留瑟猜测道:「和尚调养的?那些憎家素食也能长肉?」殷朱离没有答话,依旧循着记忆道:「马车被十来个村民堵在盘山小道上。
我被几个人拖下来咬了几口,和尚来救。
那道不过两丈宽窄,下面撑的老松木,哪里经得起这么多人折腾?没一刻钟便塌了。
和尚只顾抢了我,十来个村民大多跌落山崖没了性命,和尚后来去教,也只捞上来三四个尸首,他便认为是犯了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