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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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往上游走走。”任何方上岸,将捡来的面具扔给任森,利索地套上衣服。
任森接住一看,顿时了然,不发一言,递还东西,起身往上游而去。
任何方把洗过的头发往脑后一束,胡乱一绑,扬手招来一边树上打盹的枭,跟着任森,一边将面具凑到枭面前。
虽在水中浸泡良久,多少还有些佩带者的气息,何况上面还沾了血迹,枭或许能帮上些忙。
不料这次,黑背枭冲着那半张面具,竖起了全身的羽毛,收缩了脖子,准备随时给它来上狠狠一喙。
——沾了什么气味吗?这鸟,早就不怕人血味了。
挑挑眉,瞄了一自己肩上躁动的枭,缓缓将那半个面具收到怀里,任何方若有所思地把五指修长,灵活有力的右手,轻轻搭到了湜匡冰凉无光的剑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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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潺潺,四周,草根下,夏季各种虫子卖力地唱着。山风吹过,枝叶沙沙作响。其间有小野物的声音。草间簌簌作响的兔子,松耗子。涧旁索索而动的青蛙,蛤蟆,水蛇之类。枭和山猫声音从树间传来时,那些小响动便消停一会会。
这原本宁静的山里夜晚,现下却令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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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森忽然停了脚步,在一丛小灌木前蹲伏下身,极小心地碰了碰枝条上的某处,捻着食指和拇指凑到面前手指嗅了嗅,皱眉,续而又舔了舔,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任何方走到他身边四下打量了下,并不见异常,轻搭在剑上的手不由握住了剑把。
他们四周很安静。和远处的鸣声形成诡异的对比。
任森站起,和任何方背靠背而立。
两人均察觉到了。
风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是飘散后稀释在空气中的淡。
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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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方和任森几乎同时抬头,三人左右高的树杈上,一对黄绿色的小灯笼正直直盯着他们。
伴随着一声低吼,一条的黑影扑了下来,被任森出鞘的剑一逼,与半空一扭腰错力,落到了前面十几尺处。
“墨云豹!”任森出声示警,同时护着任何方,拔剑在手,迎着豹子略屈身戒备。
“这玩意怎么会在这里。”任何方不满地呻吟了句。
不是缺食的冬季,这种矫捷凶残的猛兽在半山下的林子实在难得一见。
想到什么,再次抬头打量了下这头畜生刚才栖息的树杈,任何方的眼神动了动,松开了握剑的手。
那里,树杈间,有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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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墨云豹低低地吼着,一边倒退着往丛林里去。畜生有些地方比人敏感,它晓得自己根本不是眼前这“两头”的对手,何况它已经饱了,所以虽然被打搅了饭后小憩,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公子?”要不要留下它?
“要。”任何方道,顿了顿,自己不知为何,解释了几句缘故,“尝过人肉味的野物,不会再怕烟火味,会把人当作一般的猎物,较容易袭击人。”因为熟悉,了解了人的弱小,没了未知产生的畏惧。何况,特别是冬天饿急了下山的时候,捕捉这类猎物对猛兽而言算不上有难度。而且,人肉的味道对于它们来说,比起其他的野物而言,也还是过得去的。
任何方说完,歪歪脑袋,想了想,自己是哪里看到这些资料的?
百科全书?动物世界?好像都不是……
任森点点头,而后,他动了。
那豹子压着嗓子低低吼了一声,迎了上来。
承认自己的记性有些退化,任何方习惯性地耸耸肩,跃上树杈,查看那具尸体。
不是他不管不顾任森,而是实在没有必要。
那头畜生若不是自知跑不过任森,恐怕早就溜了。
眼前这具尸体被那豹子开膛破肚将心肝等嫩滑的内脏吃了个干干净净,大腿上臂等处也撕咬得一塌糊涂。任何方翻了翻此人尚算完整的手掌,断定这是个练家子,而且是有几分功夫的哪种。细细查看了一遍,又捻亮火折子再看了一遍,却无法找到影响他自卫的伤在何处。
有一点是肯定的,豹子不啃死尸。此人重伤后又遇到了猛兽,故而这般下场。只是本地山里人多少知道些威慑野物的法子,不会这么鲁莽。
正蹙眉思量,却听到身边一阵压抑下去的作呕。
任何方稍愕,没有看任森,道,“我们继续往上游走找找,面具不是这个人的。”
话音未落,他率先下了树。
不是头一次见死人。只是被野兽作为食物的人尸惨不忍睹,有这样的反应也正常。若不是当年有解剖尸体的经历,自己也会差不多。
任何方淡淡想着,沿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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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走了两三里,爬上一个小瀑,在古木下的长草中找到了那个人。
那人看上去已经昏迷,另半个面具依旧扣在脸上,露出的部分并无什么丑陋可怖的伤疤。
伤势很重,粗略包扎过了,倒是简陋的条件下能达到的较为妥帖的处理。
任何方扫了眼四周,安抚了下愈加不安的枭,蹲下身子,切了会他的脉,而后揭开他面具翻了翻他眼睛。
“回去报个信。”任何方吩咐,一边捏开那人下颚,取了颗回春丸丢在那人嘴里,而后顺着他咽喉让他咽下去。“本地的事,叫马场上的人处理。”
“是,公子。”任森应,因为刚才的失态,尚有些自觉失职的愧然。
“记得和他们预先打个招呼,别把人给吓到了。”任何方又道,而后掏出随身的伤药,开始重新处理那人的外伤。肩胛上一箭因为运气不错,未伤及筋骨,虽然前后穿透,拔了倒也无大碍。不过胸前一刀,左腿一刀比较严重,另外尚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十来道。
分明是被人追杀的。
他身后,任森眼里闪过一抹异色——别吓到了,就是说反应过剧算是正常的……
——公子这话,在安慰人么?
无奈江湖无奈入
马场。
独立的小院,算不上豪华但舒适大气的客房内。
任何方坐在桌前,时不时轻敲着桌面思量,专注地写着一张方子。
炕上,那个被救回来的男子缓缓从昏睡里清醒来,和前几次一样,头一桩事是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面具。
“这里没别人。”任何方吹吹写完的方子,上头的墨迹还没干,头也不抬,“只是还是戴着吧,他们差不多该送晚膳来了。”
男子小心地撑坐起身,因为长时间的卧榻有些体软,不过同时,精神恢复得不错,“在下淳于苍,多谢妙手青面救命之恩。”顿了顿,补充了句,“母亲娘家姓淳。”这便算是解释了。
两天来,头一次郑重的道谢。
这意味着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了一定状态,足够让他相信对方的确在施以援手的状态。自然,起码已经重新具有了一搏之力。
他这两天不是昏睡便是灌药喝粥。
药,是任何方亲手诊的方子,寒家家用的药材。粥,是马场上的好厨子拿新鲜料理按任何方吩咐的药膳法子熬的,里面少不了参芝之类。虽不是千年的奇品,也好歹是寒家供给任何方用的东西。北地深山产多此类物,寒家业大,又占了地利之便,一般品级的补药珍材少不了多多库存。
任何方咀嚼着他姓氏里可能有的曲折,颇觉兴味地瞥了他一眼,“客气了,交换而已。”他把方子递给一边的任鑫,后者接过出去了,“于家二公子过几天会陪寒三小姐来马场上透透气。”
“寒家马场的客房,不止这一间。”淳于苍僵了僵,沉默了会,回答。
“当然不止。”任何方微笑,眸中异光贼贼一亮,正要说什么,忽然眼神一深,咬了牙关。
“方公子?”淳于苍犹豫着问。
“无碍。旧疾。”任何方挥挥手,起身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休息便好。”
“方公子的医术……”淳于苍不由疑惑。
“区区青面,不能治的疾多了,刚好有一样落在自己身上罢了。”任何方满不在乎地自嘲了句,伸手去揭帘。
布帘却先一步而起,任骉表情僵硬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任何方倒跳了半步。
他知道门外有人。三个手下总是留了一个在他身边照看,任鑫去摆弄方子,看着下人煎药,任森任骉便会立马替上一个。只是他没有想到任骉忽然有如此行为,被吓了一跳。
“公子旧疾在身,不可操劳,请公子回房歇息。”任骉语气硬梆梆的。
任何方瞄瞄比自己高了一头有余的属下,摇摇头暗叹,咕哝了句什么,迈步回房。
任骉虽有些鲁莽,他现在却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和任骉斗嘴。其实也是他自己运气不好,换作任鑫,再不满,也肯定不会莽莽撞撞吓着他;换作任森,无论怎么,也绝对不会废话多多。
这些想法匆匆略过不提。现在,丹田内,因为那三味毒,游岳荡的独门心法真气虽没有乱,也有些不稳和乏匮。所以首要之急,是调息。
任骉在任何方身后慢悠悠扫了淳于苍一眼,才放下帘子。
他对这个被公子捡来,又亲自救治的人没有什么好感。身份来意不明暂且不说——反正这天下没有公子吃不消的人物——重要的是,连累公子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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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苍看着任骉放下帘子,转回头,长长松口气,苦笑了笑。
不过他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别人的敌视,倒也不会太上心。
屋内静静,只余桌上刚刚用过,尚未收拾的笔墨。
淳于苍的目光落在那支狼毫上停留了一会,复又收回,阖眼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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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低低的虫鸣,一忘无际的草场在风中的微响。
恬静悠悠。
任何方在这宜人的吟唱里醒来,不由露出一个微笑。
人其实很容易满足。特别是当你刚刚摆脱了身子的不适,又没有什么要急着担心操劳的时候。
任何方现下就是这般的状况,所以他还没有完全睁开眼,就忙不迭地先乐上一个。至于这笑容看上去怎么样,值不值得欣赏,是不是粘了眼屎,会不会吓到人,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公子。”在外面候着的任鑫听见任何方起身洗漱的响动,推门进来。
任何方看看天色,早已大亮,也不知道他等了多久。
“公子,今天是喝药的日子。”这句话恭敬关切,却是判断句,没有留讨价还价的余地。麻利地布下清粥和几样开胃小菜,任鑫道,“药已经熬好了,公子先用些米粥么?好垫垫肠胃。”
任何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手把过肩的发理到脑后,用了根和身上淡淡三青色的衣服同料的带子束起,一边冲镜子里的任鑫点点头算是回答了问题,想了想,又道,“今天没什么事,我出去溜达溜达,上山没有玩够。”
“是。任鑫去和他们打个招呼。”任鑫应了,转身走到门口,又停步回过头来叮嘱了句,“公子别忘把药喝了。”
“去吧去吧。”任何方在桌边坐下,扶碗舀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