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4 无相+番外-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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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想什麽,但原来的表皮和肌肉确实令我感到憋闷,我用手将它们剥下。剥到头颅的时候,我已经有了经验,没有粗鲁地将它零碎剥落,而是仔细地将它完整揭了下来。
将旧天灵盖揭下的瞬间,我新露出的头颅上垂下了长而柔软的银发。
没有了头颅表层的屏蔽,视线顿时清晰,就连空气也清新起来。我举起胳膊,想撩起覆在眼前的长发,却发现手不再是以前的指爪。它们不但缩小、柔嫩了很多,而且变出了十根修长的手指,每一根手指上还覆盖著椭圆形的指甲,呈现出淡淡的粉红色。
这、这算什麽?!长出头发也就罢了,这让我以後拿什麽狩猎和保护自己?看著那十根东西,简直欲哭无泪。
再看身上……想到以後的生活,真恨不得一头撞死。
我强壮有力的後肢呢?我横扫千钧的尾巴呢?我经打经摔的结实肌肉呢……看著那白皙无力到不像话的新身体,我真是不知道怎麽办好。
对了……这个,好像是人类的身体──那种软弱不堪的肉体。
如果相对於人类来说,这身体还可以算是高大威猛吧……天哪,怎麽会变成这样?我不要啊!
哀悼了半天我的旧躯壳後,知道再这样下去也没有用。纵然不习惯,也总是要想办法用这副模样活下去的。
以阿青的脑袋,应该可以想到办法。我转过身,瞧著盘在一旁,嘴巴微微张开,正在发呆的它:“喂。”
阿青这时才回过神来,游向我,盘在我新生、修长白皙的腿上,仰起脑袋,两眼发光地!!吐著小红信:“你现在的样子……真是英俊非凡……”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挖苦我,真想一把掐死这条可恶的蛇。
“少来。”我强咽下就快流出的泪水,故作镇定,“快点,帮主人想个办法。我这个模样……根本就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生活。”
“呵呵呵,既然是同类,我早该想到。”阿青不顾我的难堪,自顾自地说著, “你是以蜕来完成进化的……这说不定只是你的第一层皮,还有第二层、第三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一次比一次进化得高级。最终能蜕成什麽形态,真让人期待。”
这条可恶的蛇一边说著令人费解的话,一边两眼放光地扭动著细细的小身子,兴奋无比。
“你专心点儿听我的问题!”我终於忍不住,大声对它咆哮起来。
阿青被吓了一跳,身子颤了颤:“好了好了……嗯,作为人类在自然中生存的话,体力是绝对不及兽的──我开始教你一些做为人应该明白的东西吧。呵呵……人类被称为万物之灵,统治著整个世界,靠的是头脑。嗯,你要好好学哦。”
这家夥终於逮到了教训我的机会。怎麽看,怎麽觉得它一副小人得志、洋洋得意的嘴脸。
“再怎麽样,我也比你强壮……不是你教训我的时候吧?”我眯起眼睛,将阿青细细的身子抓入手中,恶意揉捏著,“你要记住,我是你的主人,你只是服侍我的仆人。现在,主人只是暂时需要你,不要把尾巴翘那麽高,嗯?”
“虽说变成|人样了,脾气却还是那麽坏。”阿青嘀咕著,以为我听不见。然後,才放大音量,“是的,主人。”
知道它心里不服气。但既然表面上肯伏低,我也就装没听见,给了它一个大大的笑容,摸摸它的头:“乖啊……”
原以为阿青会被气得半死,没想到这家夥居然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如果不是条蛇,可能还会看见它两颊泛起的红晕。
这、这副花痴表情算什麽?
轮到我有些发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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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教做我的第一件事,是用木头做捕猎器。
四指粗的几根长木头,用我蜕下的利爪削尖了,尖端朝上插进挖好的深坑里,坑上盖层薄薄的蓑草再撒上层土——就这么简单。
盖的蓑草要不厚不薄,刚刚好才行。太厚了陷不住兽,太薄了承不住泥土自己就塌陷了。
一口气弄好十几个坑,再就是守株待兔。几乎每天都有收获。
这就是阿青所谓的“靠头脑”吗?我似乎有点明白了。
自我蜕变以来,阿青再由不得我每天怠懒度日。每天除狩猎和运动的闲暇时间,它开始教我识字,并传授一些例如算术、天文、地理、历史之类的知识。
那些知识,学习起来还是顶有趣的,我也不排斥。苦恼的是,阿青教的那一大堆行为准则——比如说用器皿盛吃的东西,还要用两根棍或是削好的木制刀叉吃烤好的肉食和野菜。
一开始我不管那么许多,照旧对逮来的猎物生吞活剥,却很快证明阿青要我吃熟食是对的——我新生的肠胃完全消化不了生东西,每次都弄得要么不消化,要么一趟又一趟地拉肚子。
接受了熟食,不等于我一定要接受那套吃东西的规矩。我就是要用手抓,用牙齿撕裂,又怎样?再说,吃东西时满嘴满手糊满油脂,才能称得上过瘾。
阿青看到这样的我,也只能听之任之,装模作样长叹一声罢了。哼哼,说到底我是主人,怎能被它任意搓圆捏扁?
通过向阿青学习历史,我内心里渐渐对人类的世界有了一个大概轮廓。那真是个复杂的世界,美丑交织、善恶相战。
里面我最感兴趣的,是战争。那个东西,和我体内流动的血非常相衬,同样的狂暴无情。
征战和杀戳,贯穿了人类的整个文明。那些历史的伟人,无非都是顺应了潮流和民心。而他们得到天下的手段,必须依靠战争。
我对掌握历史脉动去向没什么兴趣。更想做的,是成为战场的名将,率领部下制造一场场战术上的胜利。
或许这种胸襟不大,但我却为这种想法狂热不已,比以前用锐利的指爪插穿兽的身体时更加激动。
我把这种想法告诉阿青后,这条可恶的蛇撇撇嘴,说我在进行少年期的幻想。再说,以现在的世界格局而言,我根本没机会做这种事情。
有些生气,却知道它说得对,而且还高抬了我。因为,我还根本不能算是“人类”。但是,这并不妨碍我继续做梦。
说起来,这样的生活,比以前要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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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山洞,我像往常般早早起身,直冲向那十几个捕猎用的大坑。
今天比较晦气,连着看了好几个坑,居然连只兔子都没逮着。不过,我并不很担心,昨天的鹿肉还有剩。再说,吃野菜也饿不死人。
失望,终是有一点点的。
走近最后一个坑时,听到细细的呻吟声,心中顿时狂喜。我俯下身,拨开乱七八糟的蓑草,看到的是一个赤身裸体的人类,小腿被尖桩戳穿,钉在地上,动也不能动,满腿的血。
那人皮肤白皙光滑得如同鹿奶,和我风吹日晒的麦色皮肤完全不同,一看就是长时间待在室内养尊处优。体形相对于我稍小,颀长而美丽,略长的栗色头发被汗水濡湿,紧紧贴着前额。
要是未蜕变前,我的第一反应可能会是流下口水——开玩笑,这么个肌理嫩滑、几乎无脂肪赘肉的身体,不用说也美味的不得了啊。
但现在我和他的模样已是同类,推己及人,要眼都不眨地吃掉他,是绝无可能。
失望中,刚想掉头走开,却被他听到了声响:“是猎户吧?我掉进了陷井,快救我啊!”
原本不会留下的,如果不是那声音清越得如此动听。
蹲下身子,我把手伸给了他。他仰起脸,有些愤愤地迎着阳光眯起眼:“你认为我的腿伤成这样……有可能站起来,抓住你的手爬出去吗?”
那张脸,生得非常非常精致漂亮。不过,也仅此而已,对我毫无意义。
但是,我喜欢他的眼睛,又大又亮,透绿透绿,像阿青在阳光下的鳞片。
所以,我跳下坑,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小腿。他抬眼打量我,莹莹碧目中掠过丝迷乱,白皙的双颊隐隐泛红:“你……你想做什么?”
那声音竟仿若在期待着发生什么似的。
下一秒,我将他纤长洁白、满是血渍的小腿往上一抬,猛然抽离了那根木桩。
伤口处先惨白了一阵子后,鲜血顿时喷了出来。那家伙看到自己的血这样狂喷,脸色顿时铁青,话都说不出,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指甲深深陷入我的皮肉,直抓得血痕道道。
“死不了的。”我抱起他满是冷汗的身体,向坑外攀去,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他这副凄惨虚弱的模样——只是多流点儿血而已。
流血,对我而言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将他抱回居住的山洞,才开始发现不对劲儿。如果是我受这种程度的伤,血早就止住了,过上几天连伤口都看不大出来。但他腿上的鲜血,这时还淋淋漓漓流个没完没了。
推推眼帘紧闭的他,动也不动,早晕了过去。
实在是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没奈何,只有去寻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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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决定果然明智。在阿青的指点下,将一大堆五花八门的草叶嚼烂,敷在他受伤的小腿上后,血很快止住了。
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心里却又开始后悔——我这是干嘛?为救一个人类而像牛般嚼了半天草?
“哟,你倒挺尽心的。”阿青在我身边游来游去,别别扭扭的声调里掺了几吨醋,酸味儿大得直冲九霄。
“是啊,我觉得他很好看。”一向讨厌阿青的阴阳怪气,索性打击它到底,“至少,比你的样子漂亮得多了。”
“你……”阿青语塞之后,愤愤转过小身子,面朝墙壁盘着,再不理我。
反正它就是这种别扭的个性,过一阵子自己就又会厚着脸皮贴上来。我也不理它,在洞中擦燃篝火,开始烤昨天剩下的鹿肉。
当鹿肉烤得冒油后,阿青也没说话,看来真是气着了。正想招呼它吃东西,睡在蓑草上的人翻了个身,从昏迷中醒来,一双碧眼迷迷茫茫地看着我。
我心念一动,笑吟吟将篝火上烤好的鹿脊叉下,对着那刚醒来的人嘘寒问暖:“你醒了?饿了吧。来,这块鹿脊很补,给你吃。”
“谢、谢谢……”那人定定瞧着我,因失血而惨白的脸上泛起两朵嫣红,伸手就要接。
阿青果然气咻咻游过来,仰着小脑袋,气急败坏地大叫:“不许吃!那鹿脊是我的,不许你给别人吃!”
“蛇、蛇会说话?……”那人一对绿眸瞪得老大,仿若又要晕过去。
我为阿青不出所料的反应而心里大乐,表面上却装得一本正经:“阿青,我从不知道你的心胸这么狭窄,居然和一个受伤的人抢肉吃。再说,你那小身子,吃得了这么大块吗?这样,我切两小块鹿腿给你……”
“我不要!你真以为我稀罕鹿肉吗?!”阿青气得整个身子都立了起来,冲我尖声叫着,“你这个大笨蛋!你是世界上最大的笨蛋!”
叫嚣完,阿青鼓着一肚子气,梭溜梭溜游出了洞外。
看到它的小身影消失在草丛后,我终于忍不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人没有笑,只是怔怔望着我。待我笑饱了,他才开口,声音中满是畏惧和迟疑:“我早该看出的,极本没有猎户会赤身裸体地到处跑。你……到底是什么人?那条蛇,又是怎么回事?”
我根本就不是人类。但是,显然不能这样对他说。
“我是什么人,很重要吗?”我心里有点虚,却勾起一边的唇角,对他笑得肆无忌惮,“我救了你哪,你就是这样盘查救命恩人的?”
“你既然有不能说的理由,我当然也……”他垂下长长的眼帘,脸又红了红,“我叫德拉克罗·海茵,谢谢你救了我。”
“很奇怪的名字。”我笑着,满意地看着他在我的目光下越来越不安。
“那个……我是混血儿。”他满脸通红地局促了半天,最后终于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