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有时-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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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沈边儿掀起唇角,笑的有几分沧然,“挺好,真的挺好。”
戚少商心里觉他有些古怪,只是不好猝然来问,便道:“走吧,去我家坐坐,惜朝你也认识的。”
沈边儿摆摆手说:“今儿个不行了,我还要去建材店提货,还有买涂料,还有…嗨,反正是一堆的事,都住上下楼了,你也别怕我跑了,迟早去拜访。”
“好,我记着呢,你可别滑铁卢。”
“放心。”沈边儿的娃娃脸笑地一片纯真的,“正好跟你一起下去,下面车等着呢。”
两人走下一层,戚少商用钥匙开了门,沈边儿立在当场冲他一挥手。
戚少商突然觉得记忆中有什么涌动上来,恍惚记得半年前沈边儿离开时也是这么一挥手,那时眼睁睁看他离去的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
“沈边儿,”他突然问,“有雷卷的消息吗?他也离开了,就在你走后。”
沈边儿扭过身体背对着他,好似有轻轻的一声笑,变了味道,“我,我怎么会比你知道的多,我比他先走啊。”
“沈边儿,你和他到底…”
“没,我走了,真的赶不急了。”沈边儿不等他说完,就仓皇地下了楼。人影一瞬,消失无影。
回到房里,顾惜朝早已洗完澡,坐在沙发上胡乱地擦他的头发。
润湿的发黑而亮,有点卷,有点乱,柔顺地趴在额头上,他闷闷地用毛巾揉搓着发角,任由大滴的水珠顺着低垂的发络打湿后背,不算厚的睡衣衣料上荫出了一片水痕。
“惜朝,在想什么?要我帮你吹头发吗?”戚少商爬上爬下一番,觉得有点热,顺手撇下了外套。
“你妈来电话找你。”顾惜朝抬起眼,平淡的述说这这个消息。
戚少商心一动,闪神了一刻马上不在意的笑起来,“那我去回个电话。”人走进卧室,又似乎很自然地把门带上,完全忽略客厅里就有电话的事实。
约莫十几分钟后,戚少商从房间里默默地走出来,看着顾惜朝斜坐在沙发上,用修长的手指按着遥控器按钮。
“惜朝,我刚才去楼上碰到一个熟人。”
“嗯?”他偏头,轻轻的一声回答。
“是沈边儿,想不到这小子才出国半年就回来了,还命中率一百地做了咱们俩的顶头邻居。”
“哦。”电视画面从非洲热带雨林转到了大漠飞烟,激光乱射的现代武侠。
就算沈边儿和顾惜朝并不熟识,他的反映也确冷了些。戚少商捕捉了顾惜朝的心不在焉,终于还是启齿。
“惜朝,我妈…过几天要来看我。”
顾惜朝随手关掉电视机,无视戚少商地到厨房倒了杯水喝下,又靠着门点燃了一只香烟。
“好啊,她来的时候通知我,我回原来的房子住。”
戚少商眼睁睁看着他的干脆,却一时难解心中滋味,说不准他这么不在乎有何不对,总不能说就让你妈参观下儿子和另一个男人的同居生活,即使他妈知道有这么个人,只是…嗨,人真是矛盾的动物。
“我妈应该只是来看看我而已,这里又没热闹又非旅游胜地,她呆不了多久。其实她也知道些,我们可以说是同住,你不必…”
顾惜朝歪了歪脑袋,倾斜的香烟夹在手指间,烟气蒸腾了他的眼,隔了纱似的。
“这里只有一张床。而且我和你妈没有必要见面。”
没有必要?确实没有。专门去面对那样的尴尬。不然自己何必怕他听到老妈每次的例行催婚,躲闪着接电话?
任戚少商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条理由,更明白如此才是自然,否则岂非强求?
于是忽略了倒灌进心里的不舒服,打起精神笑着,上前抬起手臂,用手指轻轻抚摸顾惜朝的脸颊,进而到耳后,顺脖颈滑到肩头。
在烟草燃烧的气味刺入鼻孔时,他叹气,“惜朝,以前你都不抽烟的。”
戚母果然在三天后到达了s城。在戚少商赶到机场接机的时间里,顾惜朝已经收拾好必备物品回了自己以前的居所。
下了车,这一道过来的周糟风景令他觉得有些陌生。倒没想到一进楼门,看楼的老伯居然还认得他。
“顾先生,你好久没回这边住了,这是要搬回来吗?”
“我就说你那房子空着,又不出租太不合算了。”
顾惜朝对这善意的探询和热心没有表现出厌烦,反而温文一笑,“还说不准,总是会回来住一阵。”
乘电梯连人带行李升高到七楼,顾惜朝打开房门,便见的一片白。
沙发,电器,家具,都用洁白的布遮盖住,冷冷清清地固守着寂寞。他走后有叫家政公司来清扫,一个月一次,不要太脏而已。
倒没想服务如此周到,把该养护的大件都包裹了起来。
只是这雪白,实在不是他喜欢的颜色。会有些刺,有点冷,让他瞬间回到过去了快一年的某天,苍白的脸孔被罩在惨白的被单下。流失了过多生命的人,始终带着清丽的洁净而去。
他怕看到,单薄的鼻翼不再呼吸,无血色的唇松懈地僵硬。于是也怕看到这白,他所知道的死亡不是黑的,是白,轻浮飘转,无落脚地的茫然的白。
神经痉挛地把所有的白布褪下,揉到垃圾袋里。顾惜朝第一时间倒走不该算垃圾的垃圾,才安心收拾起房间,回归到暂时的单身生活中。
戚少商刚到机场就看到了不愿看到的人,息红泪,他这辈子唯一怕的女人。
而这怕源于,他始终对她有不杀伯仁,伯仁为之而死的愧疚。然她却从没有受伤的模样,攥着他的大把愧疚不动声色。
“红泪,你这是来?”
“你说呢?”身为空姐,要貌有貌,要身材有身材的美女息红泪今天没有穿制服,而是一身淡雅别致的连衣裙,长发也是难得地披在肩头。
这一路,谋杀了不知多少目光,不然戚少商也不至于一眼就瞄到她的存在。
“不会是…我妈她…”戚少商从息大美女从容不迫的迷人笑容中猜测到自己是条被人卖了的鱼,暗自诅咒却也不敢当面表露。
“伯母前几天就告诉我了,机票还是我帮订的。”
乖乖,居然比他这个儿子消息还灵通,看来不但被人卖了,肚子上还不知道被捅了多少刀,顺便扒开来展览!
只不知道老妈是知情而要继续乱搅,还是不甚了解地掺合?不论是哪样,他的日子都不好过。
戚少商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息美女聊着天,他们俩其实在一起并不缺话题,毕竟从大学四年都是同校,关系一直不错。要说息红泪作为不败的校花级人物,追者众多,然而她独独钟情一人,此人便是不觉自己有此魅力的戚少商。
那时候,戚少商,雷卷,沈边儿三人加上息红泪都很烂熟,戚少商从未确立什么女友关系,然而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时间问题,息红泪没有任何一点让人忍心放弃的地方,这就已经足够人们看到未来的康庄大道。
直到顾惜朝的出现,才让这一切打破,让戚少商欠下了息红泪等待的青春。
但到达康庄,却未必不行。至少息红泪是这么想的。
“红泪你先来坐,别管行李,都交给少商。”戚母一路亲热还不够,一进门就拉着红泪的手坐到沙发上。
戚少商苦笑,怎会不知母亲的意思?她完全是把红泪当成儿媳最佳人选在培养。然而红泪也够格承受她的期望。
只是自己这里不行。
“妈你累了吧,要去洗澡不?”把行李搬进来,戚少商问。
戚母拒不合作,“才四个多小时的飞机,哪就累了?我还要和红泪聊天呢,你也过来,好好招呼一下红泪。”
戚少商到厨房把果盘端出来,又返回去沏茶。折腾着杯子,很自然注视到洁净的流理台上单独摆着的那两只瓷杯,那是他和顾惜朝偶然于一家小店买到,一只写的商,一只写的朝,是店主自己DIY的,只有数十只,都是店主自己喜欢的字,无一重复。
当时觉得机缘巧合,很是珍惜,又是两人刚在一起的最最甜蜜期,只记得顾惜朝眉梢下的眼睛充满柔光地弯曲,洋溢着一种他每次想起都会莫名感动的幸福光芒,而自己嘛,大概笑的跟向日葵似的。
不过,绝对是帅哥牌向日葵。 ? ? ? ? ? ?
这么一想,连泡茶的动作都轻盈了许多。出的门来,戚母正送给红泪礼物,是一条碎花的丝巾。
式样颜色都很不错,彰显了戚母品位未曾降低。
“少商来看,这丝巾还配红泪吧?”
红泪衬在脖子上比了比,笑的是高贵清丽,典雅大方,“伯母的眼光那还有错,真是太漂亮了。”
“挺不错。”戚少商突然想如果顾惜朝在,母亲会给他带礼物吗?这个世界男女相爱便是圆满,男男却是太挑战世俗,不但不会获得祝福,也许身边的亲情,朋友,固有的生活都会失去。
不可逆转的不公平,然而却是世间最恒久维持的公平体系。
“少商,你傻愣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妈也给你带了不少东西。”
在戚母的呼唤中,戚少商奉命加入三人聊天及戚母展示行李的阵营,他微笑着倾听,却在想,顾惜朝此时不知道在做什么?不过去接机的两个多钟头里,昨天还和自己同床而眠,亲密无间的人就撤地仿佛从不曾在这个房间里存在过,那种感觉真是有些恐慌。
就好象从来只是一个梦,既不真实,也不曾拥有,连回忆起最贴近的亲吻,温存都那么的恍惚。
“喂,惜朝。”到了晚上,戚少商终于忍不住接通顾惜朝的电话。
那时候的顾惜朝正站在梯子上换坏掉的灯泡,电话铃声响起,他摸索着掏出贴在耳旁。
“少商。”
“惜朝,在做什么呢?”
顾惜朝居高临下地环视整个房间,颇觉自己的位置非常有趣,便心情大好地打趣道:“你猜猜吧。”
“吃饭?”
“上网?”
“加班?”
“难道是洗澡?”
顾惜朝一概否定后索性坐在梯子上,悠闲地呼吸最上层的新鲜空气。
“我离开可爱的地面有2米多的距离,手里拿了只名叫灯泡的东西。嗯,灯罩居然是星星状的,我很想打赌猜一下,当初是不是我买的它?”
戚少商笑个不停,“惜朝,我可不可以赌那是你买的?赌中有奖励吗?”
“有,顾惜朝本人。不过,那真的不是我买的。”顾惜朝的声音到了最后慢慢没了戏意,不是他买的那似乎是实话。
“那我可以申请你赌大点,赌赌我在干什么吗?”
“三个字,陪你妈。”
“错了,我妈洗澡去了,我在观察我妈买给我的睡衣。怎么看都觉得很适合你。”
顾惜朝轻轻一笑,“想替你妈送我礼物?”
戚少商听到那个一针见血的清透声音就认命了,“惜朝,我发觉人太聪明了也不好。”
顾惜朝把手机用肩膀夹在耳边,一点点旋下旧灯泡,“在我离地两米的时候说这个,说不定我真的掉下去,摔坏了脑袋,聪明不再。”
“呼,我怎么想起今晚我妈看的肥皂剧了,看来真如此我该遵循剧情发展,养你一辈子。”
换灯泡的手停顿下来,顾惜朝眼前一阵迷离,他仿佛看见星星形的灯罩里有什么光在流动,聚拢变幻成了一撇戏蔑的弧度。
啪嗒一声,一个失神,手中的灯泡摔在地面上,发出惊悚的破裂声。肩膀间夹的手机也滑到腰际,险险被转神的他用手接住。
“惜朝!怎么了!”戚少商的声音顿时吼了起来。
顾惜朝自然不想吓唬他,立刻把手机归位道:“没事,不小心手里的灯泡掉了。”
戚少商深出口气,“惜朝,你还是下来再说话吧。”
顾惜朝无声地笑笑,把新灯泡旋上,又装稳了灯罩。这回完全是专心一意地接手机。
“我换完了,不过还没下去。突然觉得上面的风景不错。”
“哦?”
“因为完全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