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追欢之棋亭-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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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是个大侠,更是个风流大侠,自出来闯荡江湖,就少不了温柔乡里的游混,更少不了怜香惜玉的佳话——只要对方值得他去怜,去惜。
然而戚少商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有这种怜惜之情,只是见他睡卧得不舒服了,身体便先于脑子行动。转身取来自己的狐裘,折了三折,大略裹成一个枕头的形状,打算给他垫着。
忽忆起他之前对自己的防备模样,又不敢造次,试探地叫两声“顾兄弟”,却不见反应。颇是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动手。
戚少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此刻却紧张得连手都颤抖起来,脑子里响起自己昨天说的话——做贼心虚,世人不知偷儿滋味——昨天是偷酒,那今天呢?偷……偷香窃玉?
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颤巍巍地伸出手,轻轻穿过顾惜朝浓云似的发,轻轻托住他的颈肩,又轻轻将人从床上揽起,搂靠在怀里。
整个过程戚少商紧张得连气都不敢出,但是无法控制的心跳依然如擂鼓般响亮——他简直怀疑顾惜朝是不是晕过去了,才没被自己的心跳声惊醒。
终于,哆嗦着将那狐裘“枕头”铺好,又小心翼翼地让顾惜朝重新躺回去,戚少商如释重负,却又被另一种混杂着紧张、甜蜜、忧惧和狂喜的复杂情绪仅仅攫住了心。
再克制不住激荡的心神,戚少商夺门而出,冲进雨幕里。
他需要冷静。他是大侠,不是傻子。
站在略显得冰冷的雨里,他开始回忆这两天来那些无来由的好感,无来由的亲切,无来由的心疼,无来由的失落,无来由的紧张和心跳……
原来,这一切并不是真的无缘无故,答案……也许,从第一眼开始……
戚少商跑得太急,以至于没注意他前脚刚走,后脚顾惜朝就睁开了眼。
他又不是真晕了过去,怎么可能任凭搬动而无知觉呢?
只是当戚少商的双手揽上他的肩时,他无缘故地紧张起来,紧张到不敢睁开眼睛。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神情去面对那双灼热的眼睛和那双温柔的手。所以他紧闭着眼,努力做出熟睡的样子。
当戚少商把他揽在怀里的时候,不习惯和人亲近的他浑身绷得象张拉紧的弓 。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时间转过千万念想,甚至做了身份被识破的最糟糕的打算,一手已经暗暗探进随身的布兜里——那里有他最后的绝杀。
然而戚少商什么都没做,他又被轻轻放回床板上。
颈肩触到细柔绵软的狐裘的瞬间,顾惜朝所有的防线土崩瓦解,他死死闭着眼,生怕那胸口满溢的不知名的情绪从眼里倾泻出来。
直到戚少商踉跄的脚步走出屋子,他才睁开眼,若有所思地将脸贴在狐裘上蹭了蹭,轻叹口气,将大部分表情深深埋入浓密的细毛里。
戚少商拖着湿淋淋的身体回到屋里,带着几分疲倦几分惶恐,但更多的是满心的欢喜。在雨里的那几刻钟,他终于清醒地认识到一个疯狂的事实——他对顾惜朝动了情。
戚少商虽然风流,却很少说“爱”,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来界定“爱”的范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如今顾惜朝给他的感觉,丝毫不逊色于年少时初见息红泪的那种怦然心动。
先是眼前一亮,然后便遇火的飞蛾般被吸引,再然后就是一相情愿地巴不得把心肝肠肺掏出来换取他展颜一笑……
戚少商摇头苦笑,没想到时过境迁,早已不再纯情年少的自己,竟又重新有了这种青涩而甜蜜的感觉,而且……对方是个男人……
外面的雨不大,但是站了几刻钟,也足以将外衣湿透,戚少商将冰冷外衣脱下,只穿着贴身的内衣,轻轻走到床头椅子上坐下,看着床上人的背影出神。
戚少商不认为自己是浅薄的人,虽然初见面时确实是被这书生出尘的容貌所吸引,但是真正吸引他的,却是这书生不经意间散发的落寞寡欢的清高气息,他清楚得很,那本《七略》虽然让他惊喜,却远不及书生蹙着眉说:“他们都说我是疯子……”那么让他耿耿于怀,那么心疼。
如果早点认识他就好了,我一定去割了那些说胡话的家伙的舌头,替他出口闷气……
戚少商趴在椅背上,胡乱想着心事,身上的衣服干了大半,开始暖活起来,人便迷迷忽忽入了睡。
朦胧中有人拉扯他的衣角,睁眼一看,却是顾惜朝坐在床沿上凑得极近地看着他,戚少商本能地一跳,醒了个大半,心虚地问:“顾……兄弟,怎么了?”
顾惜朝依然直勾勾地盯着他,薄薄的唇里只吐出一个字:“渴!”那口气却是极熟悉,仿佛哪里听过。
戚少商伸手摸腰间的水袋,方想起前天已经送给了红袍,一边暗自懊悔,一边讪讪对顾惜朝说:“没带水袋,我出去给你倒……唔……”话还没说完,顾惜朝水色的唇突然捂了上来。
戚少商一楞,张口接住那潋滟的唇,涩涩的,带着微咸,的确是渴了——戚少商想着,大胆地用自己的舌去润湿它,从唇角到唇尖的小突起,细细地逐一舔过去。
顾惜朝似乎觉得还不够,微启双唇,索取更多的润泽,戚少商得了他的召唤,愈加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的唇舌送出,在那小巧的口中肆意游转,扫荡过他香滑的舌面,吮舐他的舌尖,将他口里的蜜液掠夺一空,又将自己的津液统统渡给他。
两人的唇舌就这样纠缠着,互相戏弄,互相濡湿,愈吻愈深,不知何时,已双双倒在了床上。
甫一放开唇上的厮磨,两人均是气喘吁吁,戚少商看着被压在身下不断起伏的身体,只觉得热血上头,什么都顾不上了。
“惜朝,惜朝……”疯魔般念着叫着他的名字,一面断断续续在他颊上颈上狂吻个不停,一手胡乱地撕扯身下人的衣裳,可不知那腰带用的是什么暗扣,任凭戚少商怎么摆弄也解不开。眼看急得快欲火焚身了,偏偏身下的人很没良心地吃吃笑着,也不帮忙,只是舒展着身体,好整以暇地看他和腰带奋斗。
戚少商见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来了气,狠狠地将人捞起,抓住领口用力望外一扯,“哧”的一声,整片淡黄中衣的前襟竟被撕了下来。
一时两人都怔住了,戚少商更是盯着顾惜朝露出的莹白的半边肩胸目瞪口呆。片刻后,顾惜朝回过神来,“啪”反手给了戚少商一记清脆的耳光。
这不打不要紧,戚少商抚摩着被打的脸颊纳闷,怎么一点不疼呢?
之后是一声若有若无的长叹,戚少商一个激灵,从椅背上跳了起来。
昏黄的油灯只剩短短的一截灯心露在外面,晾在一旁的外衫已经不再滴水了,床上的青衣人依然背对着他,衣衫合整,呼吸匀浅。
原来只是一场梦,戚少商苦笑,似乎一切都没变,唯一不同的,是自己身体的某部分,高高搭起了帐篷……
戚少商看着自己亢奋状态的身体,长叹一声。
毕竟不是青涩少年家了,早已熟谙风月尝尽滋味,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动了心就难免要起性的。只是,对方终究是个男人……
不由自主地又把目光投向床上,青衣书生面朝里卧,呼吸下微微的起伏使身形显得伶仃纤细,侧卧的关系更使线条带上了几分柔媚。
戚少商心中一动,回想起方才把他搂在怀里的触感,回想起他被自己压在身下那迷糊又认命的神情,回想起弹琴舞剑那时,他张口接住酒液的模样……一幕幕之前不经意,却已经深刻脑海中的画面此刻慢慢从眼前浮过,戚少商呼吸愈发浊重,等到回过神来,发觉身体比之前更加亢奋了。
戚少商正哀怨地想着是不是要第二次冲出去淋雨,床上的人却轻微地翻了个身,发出模糊的一声呻吟,看样子似乎是醒了,
不想让顾惜朝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戚少商转身欲走,忽听顾惜朝轻唤道——“戚少商……”,不由脚步一滞,“戚少商!”床上的顾惜朝又叫了一声,这一声叫得咬牙切齿,似乎深仇大恨一般。
戚少商心中一凛,走回床边,却见顾惜朝仍是闭着双目,只是眼睑下动得厉害,显然是正在发梦,却不知道梦到自己什么,竟然如此语调。
顾惜朝静了片刻,忽又露出悲伤的表情,剑眉蹙得紧紧的,身子也颤抖个不停,戚少商大是不忍,伸手正要推他,却听他又喃喃了声“戚少商”,眼角竟簌簌滚下泪来。
一时间戚少商柔肠百结,只恨不能钻进梦中给他一个大力拥抱,抚慰他的悲伤愁绪,哪怕是为他拭去眼泪也好……
戚少商想着,果真用手背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然而还未来得及感受到那玉石般光洁脸庞的温度,顾惜朝就醒了。尤带着水光的黑瞳深不见底,丝毫没有日里的锐气,只那么哀戚地迷离地看着俯在他上方的戚少商。
戚少商喉头一紧,感觉有什么东西顷刻间就要破体而出,慌忙用力咽了口水,干巴巴的说:“你……做梦了……”
顾惜朝这才从梦里回过神来,收起那哀伤神情,缓缓坐起身支吾道:“我口渴。”
“……”戚少商一怔,仿佛重又回到方才的春梦中,木木地说了句,“我……水袋送人了……”一双眼再离不开他的唇,心里期待着,他,会不会再吻过来?
顾惜朝见他答非所问,又紧盯着自己发呆,不由跟着面上一热,微微把他推开些,打算自己起身倒水。
戚少商被他这么一推,方从颠颠倒倒的痴想中醒过神来,忙把人一按,说,“我帮你倒碗水去。”
连云一带土质非盐即碱,地下井里打来的水也多是咸涩不能饮用,这做菜烧食的用水,都是从大老远的从山溪里运来,高鸡血特意在屋外窗下放了几口大缸储水。
戚少商一边舀水,一边朝内张望,见顾惜朝坐在床上兀自出了一会神,又用衣袖收拾了适才的泪痕,强做出不以为意的样子,戚少商心里一阵揪紧的疼。
究竟是怎样的梦,才会让坚强如斯的人那般泪落连连?
重新走到床头坐下,戚少商将水碗递给顾惜朝。
也许是酒意尚未全退的关系,顾惜朝身子还有几分虚软,接着碗的手微微发颤,戚少商装做不经意的样子,一手把住他的手臂帮他端稳水碗,一边稍稍将身体靠上前,让人倚在自己胸前。
酒后口渴的顾惜朝只顾着低头喝水,一发觉背后得了个又温暖又厚实的着力点,索性把全身重量都靠了上去,丝毫没意识到如此一来,整个人都被戚少商抱在了怀里。
戚少商心满意足地看着怀里的人,第一次产生了渴望天长地久的想法,只要能这样和他朝夕相处下去,就在这破酒肆里当一辈子店小二又有何不可?
顾惜朝实是极渴,头也不抬地将一碗水喝掉了大半,戚少商也极渴,贪婪地看着怀里人喝水的小口,那潋滟的唇一吸一张,直把他的魂魄都吸了去,早先因发春梦还未平下去的欲火,此刻再度扑剌剌地卷了上来。只恨不能立刻将那水碗夺去,将那口唇占为己有,狠狠地恣怜蜜爱。
顾惜朝将水喝掉了八分,才停下来,皱着眉道:“你的剑柄咯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