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逃-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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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议到饭店的吧台坐坐吧,轻轻松松地喝些淡酒精饮料、两人好好地聊聊天。
我对酒精的抵抗性低,只点了软性饮料来喝,秦钧却心情不定,要酒保调了两份烈酒。
酒类的饮品让我的态度放开许多,避开刚才秦钧敏感的话题,我轻轻一笑,问:「你…你在家族企业里干的好好的,为什么在短短的一年间脱离本家、开了Shung Shing这家公司?我…」
没错,当初仁琳说来拜访的是一家普通的贸易公司,我听名字跟秦家没关系,才放心答应做个临时翻译,再加上她又搞了个大乌龙,把秦先生叫成陈先生…若说是阴错阳差,也太巧合了。
连我都不得不喟叹,有些事──真是天意。
「噢,这家公司啊…」他得意的笑了起来:「我因为离婚这件事得罪了前妻一家人,我父母要我暂时离开,幸好我早就以朋友的名义合开了新公司,为了不太招摇,他挂名董事长,我则是总经理…」
我沉默了…他说得是很轻松,一年前的我绝对听不出来有什么玄机,不过现在,我也能稍稍了解秦钧曾经身处的世界…他面临的,比打入冷宫还要惨…
他被驱逐出本家的企业体系了吧!
杯子空了,他喝的醺然,眼神朦朦胧胧地靠在我身上,轻轻叫着,一声又一声:「…言季…言季…」
我能怎么办?秦钧,我早就不怀疑你悬念我的程度,即使你这样的爱太强迫、太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给予,不许人抗拒。
我只好恨你,不这样,对不起你这份强烈的感情。
18
倚靠着我,将所有的重心放在我身上,他只是重复着、重复着低低呢喃,柔柔的,像一轮又一轮催人入眠的微风。
言季,跟我回去吧。
你其实没有那么恨我,对不对?
公寓还维持原来的样子,这一年来,我天天都等着你回去。
早知道我不结婚的,这给了你理由逃走、还逃的那么远那么远。
我们重头来,好不好,言季…
他的话辽远、像梦境,从某个陌生的时空传来,每一字一句,都包含了什么东西──我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听着有些酸。
可是,我想跟他说,横亘在我两之间的事情不是谁跟谁回去就能解决的,这里有我的根、我的兄弟,秦钧尽管去一心一意的爱着萧言季,可我不行,我是萧仁煜。
曼谷这里,不存在着萧言季这个人。
他醉的几乎要睡着了,我买了单之后就搀扶着他上楼回客房;这七天来我极力避免跟他单独进房,可是他现在醉了,醉到不醒人事,此时此刻照顾他是不能推托的。
好重!他体格本就比我魁梧,幸好电梯就在附近,我只好又推又拉又挤的勉强带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让他自己摔上床。
看看他这样,实在不忍,还是帮他脱了鞋子──就这样,剩下的、等他稍微清醒再自己弄吧,我得先走人,毕竟跟他共处一室还是让我有心结,该小心地还是该小心。
看他眼睛紧闭,睡熟了…我拍拍他,小声地说:「秦钧,很晚了,我先回去,明天你想到哪玩再决定吧…」
转过身,我蓦地一个重心不穏,坐倒在床上…是秦钧,他突然间抓住我的手臂扯下来。
「你…」我气、且急,这家伙不是喝醉了吗?
他眼睛透着血丝、脸颊鼻头也红红的,可是已经清明许多,望着我,整个身体、整个表情载满的都是恳求。
「别走,留下来陪我…只要一会,一会就好…」他说。
「你装醉!」我忍不住愤怒的指控:「别用这样无聊的手段,我们都不是小孩子,有事不能好好说吗?」
「…我有好好跟你说,可是你一直拒绝听进去…」他可怜地说:「为什么连个机会都不给?我不相信我们不能重新开始!」
想抽回被抓住的那只手,可是徒劳无功──我恐慌起来──想起自然界中某些物竞天择的论调让人无言以对,不管是男人对女人、或是男人对男人,只要力气够大,体型够壮,就能凌驾他人之上,作操控形势的一方。
「…放开我…」我咬着唇,下最后通牒:「…放手…」
他不松手,狠盯着我,有紧紧咬住猎物的企图。
「言季,都七天了,为什么要考虑那么久?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就算怎么恨,日子久了,都有烟消云散的一天吧?」
「这种事由你说来当然轻松!可惜,我不是你!」我恨恨地说。
「我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歉意的!回到台湾后,你如果不喜欢原来住的地方,我们就搬家,你也可以决定继续念书,想工作也可以…到我公司吧,我们两个每天在一起…」
「问题不在这里!」我再次打断他的一厢情愿,说:「我根本就没考虑要不要跟你走,如果你还在等答复,我就劝你赶快回去,因为,我、要、留、在、曼、谷!」
「言季…」他的眼神脆弱的像个孩子。
我突然觉得胸口部位一阵一阵缩紧,是酸是痛说不上来,好像是气闷,而且不舒服的感受继续往上,直到顶住喉咙,我有点、有点呼吸不顺畅…
──我动不了──
叮铃铃的电话声从口袋中传出,成了解除魔呪的符语,将我从动弹不得的状况中解救出来…特殊的音乐曲调,是哥哥打来的。
我慌慌张张地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掏口袋接电话,秦钧立即起身阻挡,说:「不要接!」
「别闹,是我哥打来的!」我瞪他。
无视秦钧抗议的眼光,我用泰文跟哥在电话中交谈:「哥,怎么?」
「仁煜,都快十二点了你怎么还不回家?我打了电话到你那里没人接,就猜你还跟秦经理在一块…」
「嗯,我跟秦钧在Sofitel Silom里,要回去了,我们两个…在酒吧聊的久了些,所以…」我微笑说明,知道哥又当起老妈子、担心我来了。
「那么晚,我开车去接你吧…不要紧,明天星期六,不用上班,早上可以多睡会。」哥说。
「…好,哥,你什么时候到?」考虑一下我答应了,让哥来接我,可以让秦钧忌惮,不敢对我怎么样。
「30分钟后你到大门口等我。」哥交代完,结束通话。
有时候我真觉得上天待我还是不薄,虽然从小亲生父亲就对我冷淡,可是,现在哥给了我失去的一切,有相同于父执的关心、也有兄弟之间的情义,人生如此,还有什么好求的?
虽然,我心底还是会窜出某个疑问:不够的,我还需要某种东西。
「…你跟那个人…」酷冷的声音阻断我的思虑,秦钧问:「真的是兄弟?」
我吓一大跳,秦钧咬牙切齿的声音我不陌生,从前,当他开始胁迫我、当我不顺他心意时,他就是用着种音调、用这种表情开始一遍又一遍的质问。
惊慌更甚,我站起身,要挣脱他的禁锢。
「不准!你老是想逃,老是一副我玷污你的样子,可是,你却可以对别的男人有说有笑…」
他的表情狠戾、凶残…不妙…
「普通的兄弟哪可能感情好到这样?我自己的手足一听到祖父要我离开琴家的事业核心,个个开心的不得了,这表示他们的既得利益增加了…」
我说不出话来,尽是摇头;他的感情世界太狭隘,家族里的人每个都精明市侩,所以他从不明白,也有像我哥哥这样好的兄弟存在。
他继续激动的咆哮:「我不相信他是你哥哥!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不一样!萧言季,你老实说,一年前你是为了这男人离开我的,对不对?」
他抓住我的肩膀,边大声喝问边用力摇晃着,气怒着,忿恨着,狂乱。
我的心情沉到谷底,看得出来,他失控了。
19
一头噬血的、急欲将猎物生生撕开啃其骨肉的野兽,喝了酒,助长了胆量,毫不控制力道的,用他的身躯将我压制在床上。
我要冷静,我该镇定跟他好好说…可是,我无法控制体内那种冷到发慌的寒意…恐惧、成了最大的帮凶,缚住我能发声的喉咙,也滋长了他的气焰。
「…我不让你逃的…我不让你回到那个人的身边…」细微的呢喃,他说给我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我全身冒着冷汗,僵硬在他身下,偏偏感受如此清楚,察觉到他的手正解下我的长裤。
恶梦竟然重来,他又想逼迫我,用最最残忍的手段来将一个人的尊严踩在脚底下!难道,我的力量不及人强就该受到欺辱吗?我不懂如何以拳头解决事情、就活该倒霉被人凌迟?
眼前一阵黑,有点晕…
现在我人在何处?这里…是研究生宿舍的寝室…不、我不要,我不要再次经历那种永生难忘的痛,萧言季,推开他,赶快逃走!
酷子解下了一半,他的手掌也猥亵的到处游走,带着酒精味的唇舌在我脸上、嘴上、以及脖子处肆意吮吻,我却动不了,这里是宿舍,我在恶梦中,是梦魔压住了我的胸口,我想叫,叫不出声。
快点,结束这梦,我要醒来…
秦钧蓦然离开撑起手臂,支起上半身看着身下的我──我知道,因为我的态度不顺从,他要打我,好让我连抗拒的话都说不出来──
「天,言季…你在发抖…你为什么抖的这么厉害?」慌乱地,他问。
发抖,是吗?我渐渐回过神,将身体蜷曲住,因为好冷好冷,止不住的颤意扩充着全身,我甚至,无法吐出只言半句。
茫然看着他,我要努力把理智找回来…这里不是宿舍…
别、别再颤抖了,我的手、我的脚、我的身体!拜托,回复一些力气吧!只要够我走出这里就行…
「你…你真的在害怕…」秦钧看着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我连嘲讽的笑都发不出来。秦钧,“你到现在才认清我害怕你这个事实?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
三年前被你强暴是我人生中最苦痛的一次经历,虽然我想尽办法要将它压抑在深不见底的心里,可是,它一直都在,而且,等到了你亲自前来,残忍的将情景重现一遍──
我恨你,秦钧,我更恨自己的软弱与胆小,尽管三年过去了,仍旧不能豁达大度地将以前的事一笑置之。
「…你居然…这么害怕我…」他失了神,说。
尽管无力,我还是勉强抬起手,艰辛万分地拉上自己的裤子,手指头抖的几乎没办法准确的抓住拉炼头;衣衫凌乱,最上头的两颗纽扣都被他扯掉了,没关系,我这种模样走出去,别人顶多认为我喝醉而已。
脚抖着没力气,我只好扶着床沿,从他身下挤出来,趁秦钧自己也失魂落魄的当头,我要走。
什么都顾不得了,对身边经过的人投来的异样眼光也毫不在意,我蹒跚的走出饭店,看到门口有排班的出租车,我招手上去,给了家里的地址后就闭上眼,努力的回复情绪。
稳住,萧仁煜,这次他没有成功,半途收手了…是因为我极端的害怕减低了他的兴致?
秦钧,终究是三年前的秦钧,让我又恨又怕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