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小人 上by冷音-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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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承才刚开了个头,于光磊当下已是一个微颤。只听他大概的说了一遍白炽予首次护镖的经历与功绩,将他的活跃一字一句的送入心底。长久以来的担忧逐渐消解了,突然好想见见那个已然逐渐开始独立的少年。
其余的话语再没听入脑子里。少年的音容形貌清晰浮现,思念之情更是益发强烈。明知自己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回去的,却又──
突地,一个陌生的语音打断了思绪:「小的冒昧,奉家主人之命想请您二位往过去一叙,不知两位大爷意下如何?」
于光磊因而猛然回神,当下同许承一起朝那说话之人望去。入眼的是个小仆,衣衫却颇有个样子。二人心知定是遇上了什么大人物,交换了个眼神之后,由许承开了口:「敢问贵主如何称呼?」
「家主人姓卓,便在侧近的厢房之中。」
那小仆一面说着,一面朝一旁的一间厢房指去。许承顺着朝厢房望去,只见房门半敞,一位身着儒衫的中年男子正朝他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他的面貌俊朗,神色之间带着一种精明沉稳的气息。
不看还好,一看便是大惊。许承赶忙放下了酒冲到厢房前长身一揖:「下官拜见宰相大人。」
那名男子,便是本朝宰相卓常峰。许承曾远远看过。他记人的功夫极为高明,是以此刻立时将他认了出来。
卓常峰闻言一笑,道:「这位小兄弟请起。卓某此刻只是个读书人,莫要行此大礼。卓某方才听小兄弟似乎对江湖之事颇为熟悉,这才令家仆延请。希望没扰了小兄弟的兴致。」
他态度亲切,言谈间全无半点架子,令许承好感顿生,忙道:「大人不必介怀。下官是个捕快,长年行走于江湖上,所以对江湖之事粗略的有些认识。大人有什么想知道的,下官定据实以告。」
卓常峰见他态度仍是严谨,当下主动上前扶起了他,并望向了仍停留在原地的于光磊。
于光磊向来对卓常峰这个人颇为忻慕,只是无缘得见。此时既然得此机会,便也起身步近厢房,一个行礼:「草民见过卓大人。」
「不必多礼哩!来,进来说话。」
说着,卓常峰已然极为亲切的引二人入了厢房,神情之间却是一抹怅惘一闪而逝。
三人又客套了一阵才坐定。只是面对卓常峰的亲切,于光磊和许承却是怎么样都轻松不起来,一时气氛竟是有些凝结尴尬了。
知道是自己身分地位太过显赫才会令二人如此紧张,卓常峰微微一笑首先打破了沉默:「许兄弟才刚从蜀地回来是不?能否将蜀地的状况还有那碧风楼之事说与卓某听?」
得他垂问,许承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当下将自己在蜀地的见闻说与了卓常峰。碧风楼向来神秘,许承所知也有限。只是每每提到碧风楼或擎云山庄之际,于光磊总能发觉卓常峰面上有些许异样之色。
他突然领会过来:卓常峰只怕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经历,还与碧风楼、与擎云山庄有关。瞧他的模样也不是心怀不轨,当下便令于光磊有一吐为快,多告诉他一些事情的冲动。
但他仍是按下了。
许承仔细说完之后,只见卓常峰沉思了一会儿,忽道:「你可知那碧风楼主的情况?」
此言一出,令二人登时一怔。卓常峰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的将心里话脱口,忙要二人别介意。只是气氛一时却又陷入了尴尬。
众人正待继续说什么好打破尴尬,便在此时,许承却忽然站起了身,神色慌张,原来是将一件上级临时交付的公务忘得一乾二净。当下赶忙匆匆致歉告退,只留下于光磊同卓常峰于厢房之中。
卓常峰于是将目光对上了于光磊:「于兄弟颇有才名,卓某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大人言重了。草民不过是一届寒儒,泛泛之名怎得作数?」
于光磊拱手一揖,回望卓常峰的眼神带着几许崇敬之色:「卓大人经世济民的成就,草民早从儿时便十分景仰了。」
不光是眼神,言谈之间也都流露着敬佩之情。瞧他如此模样,卓常峰忽尔一叹,神色复杂的伸手拍拍他的肩:「卓某也有个同你差不多大的儿子,只是……唉!闲话休提!于兄弟此次上京是应殿试吧?只是也没听说你入京后拜入谁门下。今日既然有缘,便让卓某替你觅一位名师如何?」
感叹之语转为勉励,话中竟是有想好好栽培他的意思。于光磊因而有些受宠若惊。之前也曾想过要投于名师门下,却苦无门道,又不愿依仗擎云山庄之名。此时得卓常峰此言,可说是天大的喜讯了。
心思瞬间千百转,当下屈身下拜:「草民冒昧,想投入大人门下!」
「于兄弟……」
卓常峰有些讶异于于光磊突来的举动,却见他神色真诚,绝非是为了攀名附利。于光磊才名他确有所闻,也曾看过他的文章。因为赞赏,才会在相遇后有意提拔。他门下从未收徒,又忆起了与于光磊年龄相仿的儿子,略为犹豫一阵之后,终究是点了点头:「好罢!」
于光磊听他同意了,登时大喜,立即行拜师之礼磕了几个响头。
突如其来的相识、拜师,令人不得不相信所谓的缘分。尤其二人在成为师徒之后,短短几个时辰的相处竟是十分投契,更令彼此觉得这师徒之份怕是早就注定好了的。卓常峰不但是高官,才学也是当朝首屈一指的。于光磊只和他谈了一个时辰,便已觉得获益良多。
谈了好一阵,于光磊突然忆起方才卓常峰所说的「儿子」。印象中卓常峰该是没有成亲更没有子嗣的,怎会……
不过这事自然不便问出口。刻下又忆起方才卓常峰突然冒出来有关碧风楼主的问题。于光磊心下本欲同他说些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
又聊了一会儿后,瞧着窗外天色不早了,于光磊当下起身行礼,拜别了卓常峰。
秋风依旧吹拂着。夹道的枫红,艳丽得惑人心神。
归去的路上他又忆起了白炽予,只是此刻心境却已大异。想到白炽予已逐渐崭露头角,自己也绝不能就那么落后了。当下心意已是坚决,一回到家中,便即关入书房念书去了。
──只是,不晓得当炽予知道他的离去之时,又会作何反应?
一旦思及此,于光磊便忍不住一阵叹息。
第十章
离开柳州后,白炽予日夜兼程,飞快的赶回了擎云山庄。
来到睽违个把月的山庄前,却是连等仆人通报都不及便直接往自己的「小人居」去了。满心的期待,满心的思念,只为了那个一直陪伴关切自己的人。
那个……唯一一个能够化解自己心头的郁结之人。
光磊……
此刻惦着的,全是那人温文儒雅的面容。
渴望见到他的情绪,此时早已难以压抑。
然而,一直没有停歇的脚步,却在那「小人居」三个大字之下停了下来。
他的耳力敏锐,此时却未听到居中传来熟悉的吐息之声。旅途中隐约有的不安于此时泛起于心,当下又自迈步,快速奔入了园中屋中。
只是,推门而入,寻找着熟悉的身影之时,那属于于光磊的痕迹却好似消失了一般。常穿的衣裳、喜爱的书册,这一切全都失去了踪影。八年间那个人一直居住的房间,此刻却干净整齐得如同自己那间数月没住的房间。
好象,在透露原先的主人也已离开数月的讯息。
此刻白炽予手上正拿着在九江城替于光磊买下的书,却因震惊的情绪而微微颤动。先前还想着看到自己、看到书他会有多么高兴的,现下却……
不但没见着他,而且许多症象,都昭示着于光磊离去的可能。
但他不愿相信,也无法相信。
纵使于光磊真有意思离开,也不可能就这么背着自己离开不是?自己是那么信任他的,所以才……
「不对……光磊或许去找了飒哥也不一定……」
不愿相信于光磊会就这么离去,白炽予运起轻功一路疾往兄长居处,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推门而入:「飒哥!光磊在不在你这?还是去那儿了?」
就像过去寻着于光磊时的话语,声调却已大异,带上了一种不安与惶急。
屋中的白飒予早听人说白炽予回来了,现下见他匆忙赶来,显然也是发现了不对。瞧着三弟一反平时的慌张与面上隐约流露的惶急不安,他心下一紧,却仍是不得不向他说出实情:「炽……光磊在你离开的隔天,便出发上京了。」
直接了当的话语,明确的事实,使白炽予如遭雷亟。
面容瞬间已然是一片惨白,他上前一把抓住兄长衣领,音调难以自己的急切高昂了起来:「不对!飒哥定是弄错了!光磊、光磊怎会突然离开?他说会一直陪着我的!他没有理由连再见都不说就离我而去──」
激动质问着的言语,在回想起最后一次的见面时,停了。
他忆起了,忆起了那时的于光磊,忆起了他那天的道别。
那时于光磊的道别,似乎带着些许的不寻常。
而他没有察觉……那,正是别离的讯息。
「他怎么会……」
声调由之前的激动转为迷惘而至微弱,话说到一半已然再难承接……向来活泼坚强的白炽予此刻已然眼眶微红,声音亦已有了些许哽咽。
心头的郁结仍在,仍等着他来平复安慰。然而,那个人……那个从母亲过世之后就一直守着、陪着自己的人,却已离自己而去。
是为了追寻他的理想吗?所以就那么的──
「炽……」
察觉了弟弟滑落的泪水,白飒予一阵不忍,上前抱住了他。
白炽予将头靠在兄长怀中,任凭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
从启程之后的所有思念与郁闷全都得以忍耐,就是因为期待着能赶快完成任务回来,期待着于光磊一如平时的温柔。然而,压抑的痛苦得以宣泄的此际,却是因他的离去而终于难耐的泪水。
「飒哥……光磊为什么要走?他说会一直陪着我的!为什么就那么……离开我、拋下我走了?」
再成熟,毕竟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白炽予哽咽着发出了疑问,双拳已然紧握。
时光好似回到了八年前母亲的过世。只是当初陪着他的于光磊如今却是那个离开的人,再不能温柔的守着他,陪着他。
白飒予见他如此伤心,自己心里也难过,却只能拍拍他的背,试着稍微安抚他的情绪。
「他不是拋下你……那天我问过光磊,问他如何能就这么离开。但他说他若一直陪着你,只会限制了你的发展。你的天性受他影响太大,也因而无法让你自创的刀法步入完成的路子。他要我告诉你,日后见面时,希望你已完成了那套刀法,成为不输给爹的英雄人物。」
「我才不想当什么英雄人物!」
「炽予……」
「我宁愿永远做个小人,让光磊留下……只要光磊……」
「光磊就是因为你如此想法,才下定了决心离开!他希望你能成长啊!他离开,难受的绝对不只你一个。这么多年来光磊对你的照顾与感情你难道不清楚吗?」
瞧着弟弟的任性又开始发作,白飒予语气因而带上了几分严肃。然而,白炽予却是一把推开了兄长:「……我就是太君子了,光磊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