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沉默 by 封刑-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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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你遗弃他的原因?”遗弃,但愿这个词不会伤害他,我的雁文啊。
“他是私生子,我生他那时,自己才十八岁,而且又不是宁波本地人,医院妇产科的人原本就不肯接生,他没有准生证,没有户口,他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他该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不喜欢听见这种话,“他父亲是什么人?”
她不做声,看来是不想回答。我猜测一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人物。雁文是一个女人年少时的错误结果么,那么,错的好。
“真的不能让我见他么?”她哀求,“就一眼,可以么?”
“他真的不在。”
“那他几时回来?”
“这个不太清楚,他要是玩的高兴,住个把星期也没准。”
“他是去了哪个同学家里?”
我一阵烦,说:“我不管你是不是他母亲,你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他从来没想到过你,他不需要你!好,你见他,见他你能说什么?你能理直气壮的说你是他妈?早知道有今天,当年为什么就不想清楚?!”
她张口结舌,没有羞愧,只是眼泪涌了出来。
“你留个电话吧,他要是愿意,我会安排你们见个面。”
我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这个女人会改变我的生活。她会带走雁文。我厌恶。
出了会客厅,我先去找了陈涣,让他帮我看着那个女人,别让她见到雁文。陈涣似乎很有异议。
“她若真是雁文的母亲,你是拦不住他们见面的。”他认真的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别管,总之,帮我就是了。”我什么都不要想,我头痛着呢。
“你这么做,雁文知道了不会原谅你的,你把他放在什么地位,他有权见自己的母亲。”
“不告诉他,他怎么会想到,他从来不需要什么母亲!”
“这只是你的想法。你让他们见一见,有什么事都可以解决,你们也算是一家人,她这么辛苦找孩子,你就不怜悯……”
我阻止他的劝说:“再有五天雁文就离开宁波了,五天,就是栓住他,我也不会让他们见面。你帮不帮我?”
“雁文在你办公室里是吧?”他说,“我现在就去告诉他。”
“陈涣!”我揪住他的领子一把将他摁在墙上,狠狠警告他,“这事儿你管不得!”
他睁圆了眼睛看着怒法冲冠的我,大概不相信我会动粗,我的失态让他静了下来,他掰开我的手,说:“我希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不止是他,我也希望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啊。难题一个接一个的来,我真的不想失去雁文!
如果我沉默(二十一)
封刑
陈涣最后只答应了不告诉雁文。但若雁文找他问,他便会全盘托出。他完全不能理解我,在他认为,一个大哥是不该有我这样的举动的,而且还是个疼弟弟的好大哥。
我真的感冒了,体温还不低,于是便有了借口把雁文绑在身边。他不明白我的用心,只是幸灾乐祸,说::“你也会感冒,真是稀奇。”
“呵,”我又不是金刚;当然也会生病,“以前都是我伺候你,这回该你报答我了吧?”
“谁管你啊。”他把热茶水端给我,伸手摸摸我的额头,“烧死你算了,这么大的人,烧到39度了还没感觉,成天就只知道说我。”
“你坐会儿,”我拍拍床沿,“过来。”
“干嘛?”他防备的看着我,但还是依言坐了下来。
“你有没有想过爸爸妈妈?”
“爸爸和柳姨?想他们干什么?”
“我不是指这个。”我摇头,“是说你的生父生母。”
他挑起眉头,意外的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笑笑,咳嗽了几声,靠在床头顺气,我知道不该问他,依他的敏感,定会起疑心,可是不问,我心里压着沉沉的难受。
“想是有想过。那年你走了以后,很快我就知道自己是“吊门环”了,每天和柳姨吵架,把家里弄的鸡飞狗跳,你爸爸是个睁眼瞎,就会听柳姨瞎说,要不是钮嬷嬷护着我,没准我早被扁成白痴了。”他说的轻描淡写。
“这些你从未跟我说起过。”天哪,他们还说没有对他做过什么!
“跟你说?哈,怎么说?你那时在哪儿?”他冷笑,“有一回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就离家出走,我想我找自己爹妈去,用不着在你们李家寄人篱下。那时侯真是天真啊,人又小,转了一圈把自己给弄丢了,后来钮嬷嬷找到我,想拉我回去,我死不肯。我说就是饿死也不回你李家,钮嬷嬷抱着我当街就哭,我还是头一回看她哭成那样,我知道整个李家就她是疼我的……她说,你大哥很快就回来了,让他带你去找你爸爸妈妈,嬷嬷没本事,让你白白的吃苦,嬷嬷对不住你……其实是我对不住她,要不是我让她操劳,她也不会这么早就走了……”
“是我对不住你们……。”这一老一少能有什么错,钮嬷嬷为了我们什么都肯做,我说过,我欠她的还不清。
他呵呵笑了,说:“李光明你干嘛,忏悔啊?不必啦,忏悔对钮嬷嬷而言是多余的。我呢,是吃你李家的饭长大的,不管怎样,养育之恩不能忘记。你没什么对不住我的,对不住我的是遗弃我的爹妈,要是有机会与他们面对面,我到真要问清楚他们为什么不要我。”
“然后呢?你会跟他们走吗?”
“走?去哪里?再有两年我就满十八岁了,我谁也不跟。”他将我腿上的被子收拢,回头倔强的对我说,“我受够了依靠别人生存的日子,我要一个人。”
情急之下,我张嘴就问了一句:“那我怎么办?”
他不解地看我,幸好台灯光线暗,没让他看出我脸红。
“你怎么办?”他嘟囔,“我怎么知道,娶老婆生孩子喽。”
“我才不要!”我像个孩子似的耍脾气,高烧烧出了我的勇气,我猛的将他拉到床上,自己扑了上去,“我,不,要!”
我的突然袭击让他吓白了脸,这个姿势带给他的记忆是不堪的,他说不上话来了,只是双手拼命推拒着,不敢看我的眼睛。
“说你不会让我结婚,说你讨厌我结婚。”我捉着他的手扣在头上,威胁他,“快点说。”
“可,可你总要结婚的呀。”他急急的争辩,“你都28了!”
“用不着你操心!”我没想过要结婚,不是逃避现实,他可以活多久我就可以拖多久,只要他在身边,我便不结婚,“我不结婚,要结就跟你结。”
“神经,瞎说什么!”
“我说真的。”我定定的看着他,希望他可以从我的眼睛里看见我的真心,很久以前我就把整个心掏给他了,他是我活着的动力,我的爱,我的全部。
他垂着眼睑,不作声,也没动作,我怕他又要说伤我心的话,忍不住开口:“我不能没有你,答应我,别离开我。”
“要是我死了呢?”他闷闷地问,抬眼悲伤的望着我,眼泪从眼角滑落,“很快我就会死的。”
我闭上眼拦住眼泪,说:“谁都别想轻易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死神也不能。”
清晨我醒的挺早,自己觉得体温正常了,小心翼翼的下床倒水喝,他还没醒,嘴撅着特别可爱,钮嬷嬷说这是小时侯咬奶嘴咬出来的坏习惯。
俯身吻他,我咬着体温计进厨房做早餐。才六点多钟,电话却响了起来。等我跑到客厅,雁文已经在那头迷迷糊糊的接电话了。我走进卧室,示意他把电话给我。
“陈涣的。”他打了个哈欠,把电话递给我。
“陈涣?”我一边接电话一边看着雁文。
“那个女人很早就拦在医院门口了,今天你还让雁文来么?”
“不。”我说,“我也不来了,事务你先打点着吧。和市建筑设计院约了今天谈工程,你先替我敷衍。”
“这我可搞不定。哎,我可提醒你,别拿公事当儿戏啊。”
“知道,”我笑他的正经,“反正一次谈不妥,以后我再跟他们说,你先跟他们过过招吧。”
挂了电话,我爬上床去,隔着薄被压在他身上吻他,昨晚我要的那么凶,够他受的了。
“还起的来么?”把手伸进被子里轻轻按着他的腰。
“去拿颗太宁给我。”他喃喃;“王八蛋。。。。。。”
我莞尔;到药橱找太宁栓剂;一板已经用掉了两颗;想必是上次伤到他了;我可真是个王八蛋;居然没想到。
“我帮你塞。”我很抱歉,“以后可能会好一点了。”
他一下坐了起来;浑身的酸痛让他“哇”了一声;皱着眉头将我手上的太宁夺了过去;他爬下床进了浴室。
我过去敲门:“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我又用力敲了敲门板:“雁文?你没事吧?”还没回应。
正准备再敲;他把门拉开了;面无表情的说:“你是不是一定要我回答这个问题?”
我看着他赤裸的身体;咧开嘴摇摇头;他便“砰”的一声又把门甩上了。
如果我沉默(二十二)
封刑
早餐吃完;他照例要去长风;被我拦住了。
“今天不去了,我们提前去杭州。”还是早点离开宁波,我比较放心。
他不解,问:“干嘛,有事?”
“没有,”我拍拍他的头,笑着说,“早点去熟悉环境,而且你从来没出过门,我想把你安顿好了,否则我会担心的。”
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顺从的点点头,去收拾行李。我本想挂电话告诉陈涣我要请假四天,但为了万无一失,还是免了,省的陈涣给那女人通风报信。
上车时,他说他要去和水含告别,我没答应,让他打电话。他接过手提,眼神怀疑的看我,说:“李光明,你没什么瞒着我吧?”
“我能有什么瞒着你?”我不动声色的将问题抛还给他,他便不做声了。其实我多么希望他可以再问一遍,严厉一点,这样或许我会告诉他实情。我又何尝愿意欺瞒他,我没办法,倘若让他见到那女人,他会和她走吗?我对他实在没信心。
四天很短,报到前我先回来了,他在学校门口送我,我们约定了最少他一个月得回来一次,否则我就上来找他。
他一直微微翘着嘴角听我说话,新的环境看起来很合他心意。他说行了行了,钮嬷嬷也没有你这样烦,然后把我推进车里,一甩门说你滚吧。
我看着他转身的背影,心里被幸福的感觉填的满满的,想起第一次抱他,那么小,而现在已经是个高高帅帅的小伙子了,时间过的真的快。
可我没忘,年龄越大,他的心脏就越危险,最后一次检查的结果并不理想,心功能降到二级,而且心率比起以前快了很多,越来越爱睡,有时候下手术台,整个人都会头晕,倦的不行。看他将大把大把的药丸子当饭吃,我心疼,可我无能为力。倒是他自己提过一次动手术,但过后又收回了,他知道风险有多大。
回来后见到陈涣,他的脸色很不好。关了门就问:
“你这么做会不会太过了?”
“我不觉得。”我说,“那女人呢?”
“去杭州了。”
我拧起眉头:“你告诉她雁文在杭州?”
“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再这样两边做人。”他瞪着我,说:“她在医院里找到了水含,你妹妹比你善良的多。”
我笑了笑,奇怪自己为什么不着急,也许早就知道拦不住他们见面,只是尽量拖延时间,也许是看不到那个场景,自己不会太揪心。送他走的感觉大概比他主动离开要好,我没有那么坚强干脆,我也需要自欺欺人。
接下去的几天都在等他的电话,屋子里没有他的身影,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