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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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来时蒋思凡引领的路径拐入狭小的小弄,那里人群稀少,大概不会再被影迷见到。湖面上传来船篙打桨的声音,一个少女提着河灯站在船头不知道在向岸上的谁招手。蔺今想,这样的景致,大抵在任何气候任何时节,其色彩都不会空乏凌乱吧,因为它有太多的情调来触及心灵深处,仿佛一粒沉入杯底的阿司匹林,缓释的安非他命,渲染你无论是哀愁或者舒畅的情绪。
但是,这些,于自己,于蔺今,大概这是最后的江南之行……
一直走到巷子深处,还能听见街上客栈里有人在打着牙板唱曲,欧阳修的《蝶恋花》。
鸡尺溪头风浪晚,雾重烟轻,不见来时伴。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着江南岸……
擦一擦莫名湿润的眼睛,蔺今不禁自嘲,男人怎么可以如此多愁善感。
隐隐歌声归棹远,离愁引着江南岸……
再见了,易建明,再见了,西塘,再见了,江南……
若儒坐在汽车的前盖上,夹烟的手指一动不动,风拂过,吹断了长长一截烟灰,飘散在风里。动一动身体,腰部以下,依然酸麻而粘腻,欢爱后的余韵还绵亘在四肢各处,脑子里一半清醒一半麻痹。
他不知道今天上午Jarry去见了谁又做了什么,也许是那天下午的温暖太过甜蜜,昨晚的缠绵太过欢愉,让他沉沉一觉睡到下午,连个梦都没有,大概也错过了连场的好戏。
醒来的时候,望见Jarry婴孩般蜷缩在自己怀里,全身战栗个不停,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安慰他,只能不断地不断地收紧手臂,把这个爱到骨子里的男人深深地嵌进自己身体里。
他的眉眼精致,特别是沉睡的时候,恍如画里的天使,若儒从来不知道,圣洁和邪恶的气质可以在同一个人身上得到如此完美而和谐的统一。
现在他睡着了,就像个不谙世事的脆弱孩童。许是正在做噩梦,Jarry不断地挣扎扭动,半睁开眼睛发出低低地叹息般地梦呓。
情不自禁低下头去捕捉他的呼吸,异样高温的嘴唇,急促地喘息。弧度优美的锁骨,凸起来又凹下去的阴影,把脸埋进去,嗅闻他的味道,清淡的,衣领上歇着一小片揉碎的桃花瓣,若儒把它捏起来,放在指尖把玩。
花一般的男人,花一般的蔺明。
须臾,Jarry从迷迷糊糊中惊醒,沉默着在昏暗的光线里靠近若儒,他坚定地向前伸出手,撕开衣领,冰凉的手指温柔而冷漠地,一寸寸蹂躏呈现在寒冷空气中的肌肤,甚至没有亲吻,就这样狠狠地毫不迟疑地直接打进若儒的深处,随即是没有任何停顿泄欲般地急速律动,他根本不想说话,只是撞击,只是摩擦,只是如同溺水的人,在俯仰间深深喘气。
若儒闭上眼睛,感觉身体犹如一个空空的陶器,包裹著这个男人所有的暴虐与焦躁,绝望及深情。
那么痛,那么重,一片灼热闪耀在眼睛里,激|情的眩晕中,他们放肆地纠缠呻吟。世界突然一片漆黑,只余下模糊的幻影。
他紧紧抓住床单,承受着Jarry一再粗暴的推进,泪水,悄无声息地缓缓从眼角一滴滴淌下。
可能,再过聪明狡侩的人,如自己,遭遇到爱情,也只得是一笔无头无尾的烂账,唯有爱情,只有爱情,说不清道不明,从一开始,秦若儒就愿赌服输,爱上他就甘心输给他,血本无归亦甘之如饴。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如此绝望。
事毕,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Jarry再次陷入熟睡中,覆上最后一个亲吻,心中一片迷茫。他想到蔺今,满怀着歉意,揣测现下他是不是也在旅馆的房间里,和自己做着同样的事情。
多么奢望,有那么一天,所有曾经的疼痛,都只记得轮廓,简约过后只剩黑白画面,缤纷的气味和杂陈的微漾,喧嚣的人声,狰狞的面孔,狠毒的咒骂,隐忍的泪水…… 统统都会过去,我会很好,会很坚强,就像《甜言蜜语》里那个打不死的小强,脱掉鞋子赤脚在太阳晒得滚烫的地面上奔跑,没心没肺地大叫。吸引住你所有的目光。
走到加油站的小卖铺买了一包烟,廉价的塑料打火机,撕开包装,咔嚓点燃,最近几年在蔺今身边,越来越来少接触尼古丁,每一次吞云吐雾的时候,居然都会像醉酒一般醉烟。站立不稳,不自觉地想要摇晃,跺一跺脚似乎天地都会翻一翻。
仰头望天,月光是如此地皎洁明亮。
掏出手机给蔺今发短信,在等待的间歇里,打开车载收音机,Beatles沙沙怅惘的声线缓缓融入夜风里,丝绒一般擦过胸膛,朦胧得宛如在沐浴月光。
Yeaterday love was such an easy game to play
…… ……
Now,I need a place to hide away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上了首页,二日一更新还是好累
换了背景音乐,这是写这章的时候一直在听的。
本章一口气干掉,不悲伤吧。
miracle
从西塘回到本该属于自己的生活之后,蔺今的工作开始变得像陀螺一样忙碌,每日旋转着马不停蹄。当然,他喜欢沉溺在这样的氛围里。专注于工作让混沌的头脑放得很空,任何其他的东西都塞进不去,他惩罚般地把自己放逐到一座孤单的岛屿上,四周皆是海水,亦无人可以靠近。
这一天的工作是补拍何况那部10分钟《年华似水之Solitude》的几场室内戏,大多是活动的背影,在片场的时除了上戏,蔺今在其余时间基本上都不怎么说话,紧紧抿住的双唇和刻意避开人群的背影充满了拒绝与疏离。
何况在监视器后的眉头紧紧皱起,今天的蔺今,让他二十分的不满意。肢体动作过于僵硬,脸上的表情过于严肃。压根不像剧本里描写的愁苦拾荒者,到活像个在心头跟自己较劲的失恋诗人。
第3场第6镜————
蔺今背对着镜头刚刚转身,何况就狠狠地把卷成一束的剧本抛了出去。
“Stop!”
“蔺今拜托你集中注意力好不好?”
何导有些气急败坏,最近天气一直阴着,要等到这样阳光恰好灿烂的正午并不容易,偏生我们的大主演却极不合作。
“再来一遍。”蔺今无奈地冲摄影师招手,并没有去理会何况的抱怨。
“Stop!蔺今,我从来都不是拿胶片打草稿的导演,你要是不在状态,我们今天就不要拍了。”
何况有点生气,这个男人作为演员从来都是如此地自负,虽然他不会反驳,但是压根也不肯去认错。
“好了,我们再开始吧。”依然没有理会何况的不满,蔺今挎上蛇皮袋子,站到窗下。
12点的太阳直射,无遮无拦,晒得人一阵阵发晕,汗水顺着脖子淌了下来。城市的阳光果然和西塘是不一样的,古镇的一切都溢满了水意,道路如是,小桥如是,花草树木如是,阳光,更是如是,那么温柔又婉约地抚摸着你。而城市的日光却如此直接,那么豁亮,那么猝不及防地打到人身上,利剑一般,让你全身上下所有企图隐藏的伤口和欲望集体暴露,无所遁形。
“我说够了!大家歇一会。”
何况望着神游不定的蔺今,暴怒地走上前去,抢下他的蛇皮袋一把摔到地上,然后示意大家休息。
“你跟我有仇是不是?”
蔺今颓然地靠墙坐下,不解地看着何况,从早上一开机,这家伙就保持着眉头紧锁的表情,端起导演的架子,仇人般瞪视着自己。
“这也恰恰是我想说的,你跟我有仇是不是?一声不响给我的戏开了天窗,又一声不响地跑回来,就成这个样子了?真不知道你作为演员的专业素质究竟体现在哪里?”
何况接过助手递来的矿泉水猛地灌上一口,滋润过喉咙之后便开始不停嘴地数落起蔺今。
“是因为有些突发的事情。”
蔺今有些心虚,嗫嚅着低下头去,何况的目光明亮而干净,灼灼的,完全没有半点他这个年纪的男人特有的空洞与浑浊,和那个少年一样,让人无法逼视。
“我不管你突发了什么事情,耍什么大牌,我这里只有演员,没有明星!”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蔺今自回来后就总是一副心神恍惚却又强迫自己用力的样子,何况拍拍他的肩膀,用男人特有的方式表达安慰。
“如果,今天这几条给我快快过了,收工后我请你去喝酒!”
他俯下身体向蔺今伸出手臂,阳光下,他的表情是如此地认真,而他的手臂却又是如此的强健有力。
蔺今一把握住何况的手顺势站起来,微笑,
“一言为定!”
很羡慕他,很多人说自己是标准的戏痴,其实何况才是,他的生命里除了电影还是电影,简单、直接、专注而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感情,没有肮脏的欲望,更不需要去费尽心机地克制隐忍。何况是那么简单清爽,而反观自己,却又是那么地污秽沉郁。
之后的几条,也许真是因为何导有力的训斥发生作用,蔺今没有再走神,而是奋力融入到角色里。如同自己生来就是一个流浪的拾荒人,每天奔走于城市所有的垃圾场,不断地弯腰垂首,单调地翻找捡拾,孤单地迎来无数个清晨又无数个黄昏。
何况坐在监视器后紧盯着回放,身旁的小助手忍不住大声赞叹,
“哇,不愧是传说中的大明星啊。”而后却被何况一个爆栗敲了上去,
“什么明星,这叫演技!”
收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时值五月,立夏,太阳晒了一整天,还是有些热。今天虽然浪费了不少胶片,但是完成请况还算基本顺利,明天再补拍几个镜头大概就可以大功告成。
何况叫住正爬上化妆车的蔺今,“卸了妆我们去喝一杯!”
蔺今笑了笑,“不吃饭啊!”
“啰嗦,我说请喝酒,肯定少不了你的饭!”一脚帮他踹上车门,大导演的笑声格外爽朗。
“对了,小秦要不要一起来?”聒噪的人敲敲窗靠在车身上继续发问。
“他这几天请假,就我们俩。”
“真是扫兴,对了,我上个月还撞见他和Jarry Lin在饭店吃饭来着。”
“什么?”蔺今解开衣扣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心一沉,随即找回了正常的声音。
“我说那个天才大师Jarry Lin!对啊,小秦追星都追到这份上了,连我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车外何况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到鼓膜里,蔺今没有回答,回到这里,这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蔺明的名字。他还呆在西塘么?或者去了别处的哪里?抑或还跟若儒有联系?不能忘记最后他的眼神,盈满了哀伤与愤恨地直视着自己。冲动地说了“我爱你”,似乎所有的勇气都已经被这三个字耗尽,因此“我爱你”之后的蔺今又被打回成逃兵的原形。
就这样呆呆地愣了好久。
直到整理好衣装下车时,何况已经等得相当不耐烦,蔺今这才意识到,刚才花了太多的时间在回忆和思考里。
“明星就是明星,够磨蹭,把我的肚子都等空了。”
在何况的大声抱怨里,蔺今迈进他的车,汽车旋即向市区驶去。
晚饭在幸乐的雅间解决,这是蔺今的提议,这里,似乎是易建明之前工作过的地方。养伤的那几天真是这辈子最最幸福的时光,每日下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