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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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狠狠击打到蔺今的肋骨的深处。
漫天都是灰色的风沙,纸屑瓦片塑料袋被狠狠卷到半空旋转。最后女人转身,双眼充满嘲讽的笑意,她说,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红裙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路的尽头,像是被风眼吞噬了进去,只留下一个模糊的黑点……
蔺今想尖叫,也想大笑,甚至想大哭一场。却什么都做不到,窒息的感觉迅速攫住了心脏,四肢一动也不能动。
用尽全力张开眼睛,所有混沌的意识和画面立时隐去了,雨中的少年,大风天里的红衣女鬼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犹如海中溺水过久的人,突然间把头伸出水面,巨大的吸力消散,胸腔里重新灌满氧气。
他不知道自己被梦魇了多久,醒来阳光还是那么和煦温暖,四周很安静。易建明蹲在身边,手里捧着一碗汤,浓浓的鸡汤香味散发出来。一种死而复生的感觉。又从一场噩梦里逃出升天。
“我不过就是去盛碗汤,你怎么又睡着了?”
蔺今没有说话,只是揽过易建明的头,狠狠地吻了上去,
“呀!你做。。。。。。唔”易建明小心护着手中的汤碗躲避不及,被蔺今吻了个正着。
少年的嘴唇是柔软而冰凉的,像是可爱的布丁,散发着水果的香味。藉由着这个吻,蔺今的心跳渐渐平稳了下来,呼吸也平顺了下来。
“好了,色老头,快把汤趁热喝了吧。”趁着分开喘息的当儿,易建明连忙把碗举起挡在想再次进攻的男人面前。
蔺今一愣,正准备把它接过来,却又被易建明打断,
“等等,有点烫。”
男孩说着,把碗再次移到嘴边,轻轻吹气,然后用勺舀上一点试试温度正好,这才交到蔺今的手中。
蔺今端起碗喝了一口,鸡肉的香混合着中药的苦涩,汤面上还浮着一只红红的枣,香醇,却略微有点苦。
“你都加了些什么东西啊。喝起来味道怪怪的。”
蔺今皱皱眉头,他向来比较讨厌中药的味道,连闻闻都难受。但是把它还是一口气灌了下去,不管易建明给他喝什么东西,他都是甘之如饴。
“没见识的,这叫做党参黄芪炖鸡。我炖了五六个小时呢,正适合病人健脾胃、补气益血。有提高人体免疫力、强壮身体、延年益寿的功效,大叔你这么弱,不补补的话怎么可以。还有一大锅,你呆会再去喝点。”
易建明絮絮叨叨解释,一副不与你计较的表情,收了碗筷站起来返回厨房。
蔺今见他不高兴,连忙也跟着走进去,望着男孩踮一只脚艰难地在厨房里收拾东西,洗刷碗筷,心头一暖。
易建明低着头,一缕刘海垂在额上,随着动作轻轻上下飘动,蔺今蹑手蹑脚走过去,从后面揽住他的腰,帮他把头发别在耳后,
“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易建明听到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低沉的嗓音震荡着脊背,他笑了笑,不以为意地反问,
“像什么?”
“像我老婆,而且是刚进门那一种。”
蔺今的呼吸喷洒在少年耳际,灼热而微痒,不老实的手悄悄摸上他线条有力的腰杆,轻轻拧了一把。易建明呀地一声,顿时痪软下来,要不是身后有蔺今托着肯定会摔到地上去。
“色中恶鬼蔺老头,谁要做你老婆,快点拿掉你的爪子!”
易建明回过神,用力掰开蔺今那只调皮作乱的手,呼吸起伏不定。男人却像粘在他身上的狗皮膏药一样,拉也拉不动,反而拖着他走到客厅的沙发上。
“好吧,好吧,我委屈一点做你的老婆,老公大人,你不是来陪我的么?怎么总在和厨房亲亲我我?”
蔺今故意瘪着嘴,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只见倒八字眉都快出来。易建明被他逗得没了脾气,也只好跟着坐了下来。
“你既然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行么?”
蔺今靠上易建明的胸膛,支起额头看向男孩的脸,酒红色阳光倾斜着洒进了屋子,把整个灰白色调的客厅染上一层温暖暧昧的色调,连带少年的脸,也被烘托出几分醺然欲醉的妩媚。
易建明沉默着,他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蔺今感觉得到男孩拥抱他的手臂紧了紧,两个人叠靠在一起,许久都没有说话。一片静谧的温馨,缓缓在室内流泻开来,易建明觉得他们两个人仿佛一对失散已久的玉璧,经过千万年的颠沛流离,又再次重新合拢到一起。
“我爸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列车员,一个月几乎有大半时间都在火车上,小时候我妈常常带我去城郊的小站台去玩,那里长了很多的野菊花,她坐在站台上等待火车呼啸着驶过去,我就撅着屁股采上满满一捧野花。”
少年的声音没有什么真实感,有些虚无飘渺地悬在蔺今头顶,语调淡淡地,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蔺今拉过男孩冰凉的手合在掌心轻轻揉搓,他静静聆听无意打断对方的叙述。
“我妈曾经说过,她在火车上第一眼看到我爸就喜欢上了他。那种绿皮的老式火车是可以打开窗的,他走过来换票的时候,正好一阵风吹过来。后来她就不顾一切从家里出来了。”
蔺今可以想象出那个画面,一眼在人堆里看见的男人,是那样的喜欢他,总想看见他,想做好吃的给他,想给他生孩子,在急风暴雨的日子里等待他,在天荒地老里陪伴他。这是苏倾曾经说过的,可惜她用尽了全力,最终却没能做到。
“当时,我外公家可是个赫赫有名的大户人家,一开始是做茶叶发家,后来也涉及到一些黑道走私生意。但是到了我妈和我舅这一辈,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继承家业。我妈要跟一个穷列车员私奔,而我舅考上了音乐学院。”
蔺今察觉到易建明提到舅舅的声音有点发抖,便细细亲吻他的手指宽慰他。
“他们两个结婚有7年,在一起不到4年,但我爸对我妈很好。所以我妈肯定以为自己已经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哈哈。”
男孩说到这里,仰脖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哽咽。
“我的出生大概就是一场错误。五岁的时候,我们搬到四合院里,那是一段很快乐的日子,那时候,我爸因为被调到火车站工作,回家的时间多了,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天才提琴家叔叔,是不是很幸福?”
易建明垂下头问蔺今,他回想那段幸福的生活,一点也不真实的画面。蓦然回首,光阴原来已经在身后这样静静的流转。侧过耳朵,听见时间像柔软的水草一样,在海水里潮湿的裹住一切。再慢慢的消化一切。徒留下一个面目模糊的外形。上一秒,还有一圈淡淡的轮廓,下一秒,却已经已经恍若隔世。
“再后来,经济状态慢慢好起来了,小叔被留校。我们把家搬到了楼房,有很宽敞的房间和阳台的那种楼房。妈妈开始忙着给小叔介绍女朋友,小叔敷衍着都推掉了,但一说起这个,爸爸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他们常常半夜关在房间里吵架。小叔也不经常回家。有一天晚上,我和妈妈去看电影,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门没有锁,我站在外面从敞开的缝隙里看到这一辈子也不敢相信的情景。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我的爸爸和他的亲弟弟……”
易建明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的目光直愣愣望向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蔺今坐起来,拍拍他的脊背,把他搂进怀里,男孩全身的肌肉都是僵硬的,包括他的表情。他没有看蔺今,只是深呼吸一下,用直直的声调接着说,
“接着,就有人喊起火了,有很多人从楼梯间跌跌撞撞冲了出来,一下子黑烟滚滚。我看到客厅外有火蹿到了家里,妈妈尖叫着冲了进去,我听到我爸在大吼。接着呢,很多人在喊叫,无数的脚步声响起。我被人拽到楼下消防车才到。再后来,火灭了。小叔告诉我,你妈疯掉了,你爸死了。”
蔺今心疼地伸出手蒙住男孩的嘴,
“好了,不要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易建明挣开蔺今的束缚,站了起来,走到阳台,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正在慢慢西沉,半边天是燃烧的红色霞光。少年站在落日夕晖下,仿佛全身都在燃烧,却显得格外寂寞。
“接下来,我就和小叔回老屋过了几个月,舅舅天天上门来吵,我妈疯得厉害,终于有天晚上从医院逃出来,跑到我们以前常去的小站卧轨自杀了。然后小叔也跟着疯了,我就跟着舅舅过,做了十年寄人篱下的机器人,我知道他恨小叔也恨我,所以用尽全力苛刻地对待我们。直到高考前,我实在受不了就带着疯疯癫癫的小叔逃了家。”
易建明向蔺今伸出一只手。在黄昏的微风中姿势落寞的手。他想起流浪的两年,在酒吧工作日夜颠倒的生活。凌晨的时候,天色一层一层的变亮,鸟雀的叫声嘈杂着增多。躺在床上,听见外面马路上竹扫帚唰啦唰啦的声响,细密不断的,像天光一样,微青的色彩。寒仄的很。人在寒冷的时候就尤其特别想互相靠近。所以,在某个寒冷落寞的日子里,他终于遇到了同样落寞的蔺今。
蔺今握住易建明的手,男孩在夕阳中向他缓缓倾身,把下颌骨轻轻搁在他的肩膀上,说话的时候,蔺今的整个肩胛都有节奏地随之颤抖,
“然后又两年,我以为我已经死了,直到遇见了蔺大叔你。我有时候会想,果然同性恋是会遗传的吧,所以我喜欢上了你。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过去,但是我把我的过去都交给你,所以,我们一起吧,可不可以?
易建明低下头,脑袋轻轻埋入男人的胸口,暮色中,他的气息一瞬间汹涌的把蔺今淹没。
两个人一直维持着拥抱的姿势。
直到,蔺今推开了少年的肩膀,抬起他的下巴。
他的嘴唇充满了湿润的咸味,蔺今觉得自己终于被打败了,他只能撤去所有的防护,重重亲吻上去,并且用力点点头,说,
“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可以说是很关键的一章啊,火速从明日开始休假,《轻描淡写》十一期间不上榜,但还是不定时更新 期待各位的继续关注
祝福各位节日快乐
I like for you to be still
Jarry一个人坐在机场,候机厅里人很多,大都却只是安静地坐着,或者小声交谈,并不显得喧闹,大片大片的透明玻璃墙外,天空是泛着奇怪阴郁的灰色,堆满了云雾的烟灰色。
离登机大约还有四十分钟,他买了一罐咖啡,拉开拉环,摩卡独有的苦涩味道立刻包围了所有的味蕾。窗外的跑道上,一架又一架的飞机像鸟儿一般起飞又落下,巨大的撕裂空气的噪音震得人耳朵发麻。他捂住双耳,把身体蜷缩起来,周遭的一切亦变得不再真实。侧头望出去,宽阔的停机坪上栖息着好几只等待飞翔的铁鸟。
天空的云层堆积得很厚,像一块脏脏的旧抹布,将雨未雨的样子,
机场,充满了告别与相逢的地方,总会让Jarry想起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里的一段描写,
“十一月冷冽的雨湮得大地一片雾蒙蒙的。穿着雨衣的整修工、整齐划一的机场大厦上竖着的旗、BMW的大型广告牌,这一切的一切看来都像是法兰德斯派画里阴郁的背景。”
不过现在是五月,初夏时分却依然如此阴霾,正如小说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