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无垠 上:白驹-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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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若水点头：“的确。”
易辰霜道：“在我看来处理尸体大约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
“不想留下不能让人知道的痕迹。”
尸体，当然可以泄露杀手的很多秘密。
“武功在徐二人之上，不是单人行动，又不希望暴露自身特点的劫镖者——”易辰霜看了一眼柳若水，“这么说现在你的麻烦不小？”
柳若水苦笑，“光是点苍派那边就没法交代。”
“所以你非找出凶手不可。”
柳若水点头。
“你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行动。”
柳若水道：“我一接到传书便命人开始调查，不过你也看到了，对方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柳若水的人脉当然很广，黑白两道都有许多朋友，然而对方的相貌名姓身份来历无一知晓，即便想在黑市张榜悬赏也不可能。
“连你都无法查出的人——难不成是江湖中的新手？”
“什么样的新手初出江湖已如此了得？”
柳若水忽然又道：“乾州吴门一夕灭门的事你是否已经听说？”
“乾州吴门？星罗棋布阵？”
“没错。大约是在三月中。一场大火烧得一个不剩。”
“火灾？你信？”
“当然不可能。显然是杀人后放的火。”柳若水看了他一眼，“尸体都烧成一堆焦炭，完全无法辨认——当然，也不会留下杀人者的讯息。”
易辰霜道：“你的意思是这种手法与此次劫镖者完全一致？”
柳若水：“据我们的推测，十有八九，是同一伙人。”
易辰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们？”
柳若水道：“确切的说，是我的一位盟友。”
盟友？
“你想见他么？”他问。
易辰霜道：“无所谓。”
柳若水却道：“你非见他不可。”
“理由？”
“因为我说了我需要你相助，因此你必须知道他是谁，也必须听听他所说的话。”
“他是谁？”
“吴玠。”
紫藤风铃 2007…09…27 14：53
第二十一章
事情再一次横生枝节，这根枝节便是吴玠。
吴玠自厅外进门，显然他已在外等候多时。当他进门时，易辰霜和七夜不禁都有些惊讶。
微淡的眉，大而圆的眼，眼梢微吊，鼻子秀挺，饱满而温润的唇，肤白发黑——若非喉间略微的凸起和平板的身板，简直令人怀疑他的真实性别，尤其那一双眼梢微吊的眼，平白令人觉到几分惊心的妩媚——这样的五官长在男子身上，究竟是造物主的恩赐还是捉弄？
所幸他似乎只得十八九岁，身形比七夜还要小许多，这样组合起来，非但不觉得怪异还令人顿生垂怜之感。
易辰霜和七夜互看了一眼。
“他是——”
“吴门此代家主吴秭归吴门主的六子吴玠。”柳若水道。
“易城主。”吴玠道，他的声音也不似成年男子般浑厚，显出些未发育完全的少年的清稚。他低着头，显然被两人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尽管自小到大，几乎时时有这种眼神落到他身上。
“你方才说吴门已被灭门。”易辰霜看向柳若水。
“是。不过我并没有说过没有幸存者。”柳若水扭头对吴玠道：“你来告诉他吧，玠儿。”
吴玠抬头看了易辰霜一眼，又看了看他身边的七夜，没有作声。
易辰霜忽然明白过来，伸手将七夜的手再次握到手中，道：“吴公子但说无妨。”这种动作即便是白痴也该知道他们关系匪浅，七夜顿时觉得尴尬无比。
吴玠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不能相信除了盟友以外的人。”他的声音突地变冷，神情也忽然不再畏缩。
易辰霜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也并非你的盟友。”
吴玠没有作声。
七夜甩了甩手，轻声对易辰霜道：“我出去。”
易辰霜没有放手。
“我要出去。”七夜皱了皱眉。
易辰霜看了他一眼，略微松了松手，道：“那你不能走。”他忽然又像个依赖的孩童。七夜哭笑不得，“我能去哪里。”
一直到七夜走出去将门关上，吴玠才在一边坐下。
易辰霜道：“我倒很想知道你是如何逃脱的。”
吴玠道：“没有逃脱。那晚我根本不在家。我自十五岁开始便一直在外闯荡，很少回家。”
“原来如此。”
“吴门被灭的第二日，我就接到了消息。”吴玠皱了皱眉。易辰霜看了他一眼，他看起来年纪小，一开口却显得十分沉稳老练，与初始进门时俨然已是两个人。
“你的消息倒也很灵通。”
“吃江湖饭的，哪一个不灵通。”
易辰霜哑然。
“不知易城主是否听说过‘地妖’这个组织？”他突然问。
易辰霜点点头，这一天，他不停地被问到“有没有听说过……”每被问一次，就有新的枝节产生。
“‘地妖’近几年在江湖中声名鹊起——不过扬的是恶名。这个组织不大，专事劫镖盗墓，明抢暗偷，窃取财宝秘笈。三月中，我得到消息，他们看上了我吴门历代秘传之物。”
他没有说是什么东西，显然并不愿透露。
“这种组织内部的消息，你又如何得知？”易辰霜道。
吴玠却道：“这个——我自有我的方法，不过易城主大可放心，这与整件事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事。”
易辰霜皱了皱眉。
“得知消息后，我即刻飞鸽传书于家父。”
“如此说来，吴门应当早已有防备。”
“没错。”
“那又怎会——”
“因为前去吴门的——并非‘地妖’！”吴玠道。
“什么意思？”
“‘地妖’总共只派出了两人，目的也只是东西，何须杀人灭口至那种地步？何况即便没有防备，他们也未必能窃取成功，更不用说在有防备的情况下——我吴门的星罗棋布阵并非只是名字好听。”吴玠皱眉道，“而且，之后我得到另一个消息。地妖派出的两人至今并未回到组织。”
“你的意思是——”
“恐怕这两人也早已被杀。”
吴门被灭，这两人却也被杀了，这是为什么呢？
易辰霜咬了咬手指，将吴玠的话前后整理了一下，道：“你是想说，这两人死了还在替别人背黑锅？”
“正是。依我的推测，有另一伙人也看上了那东西，并且和我一样得到了‘地妖’的消息，便在同一天出动，半路上干掉了‘地妖’二人，再至吴门盗取，之后为防身份暴露而杀人灭口。”
易辰霜道：“吴门上下共多少人？”
吴玠道：“除我之外一百一十六口。”他不经意捏了捏拳，“这也是我认为不可能是‘地妖’的另一个理由。”
“哦？”
“那天打更的更夫说，亥时一刻他经过吴宅，并无任何异样，而火势大到被发现是在亥时三刻——若是在一刻以前凶手已经行凶，没理由待到三刻左右才放火，因此一刻的时候他们根本还未到。”
“所以说从破解吴门星罗棋布阵到杀光一百一十六个人——其中还不乏怀有武艺者——至多是在一刻到三刻之间，总共只用了半炷来香光景。”易辰霜道。
吴玠点了点头：“以一人之力绝不可能办到。‘地妖’的二人也不具备这样的实力。”
在一边沉默了半晌的柳若水长呼了一口气，道：“什么样的人如此丧心病狂。”
易辰霜看了看吴玠：“你又怎会找上若水？”
“吴门的事之后我一直在追查，四月初得到消息无梦山庄的镖被劫，我认为前后两次手法十分雷同，便来拜见了柳庄主。”
“之后你们从仅有的线索推测是同一伙人所为，便结成了同盟。”
“不错。”
现下的吴玠可说已无任何依靠，寻找同盟这种行为看起来很合理。然而，他为何有本事得到那么多秘报？有这种本事，应当已不需要什么同盟——他们知道的也未必比他多。
易辰霜看了看他：“这两件事前后相隔不到一月，若是同一伙人，未免也太猖狂。何况除了武功不容小觑以及没有留下痕迹这两点以外，看不出其他相似之处。”
吴玠道：“不只两点，仔细看的话至少有四点，第一，实力不容小觑；第二，将在场者全部杀光；第三，处理尸体不留下痕迹；第四，他们前后两次的目标都是特定的东西而非现银——同时满足这四个条件的，我认为不可能再有第二伙人。”
易辰霜若有所思，“目标是特定的东西而非现银——有那样的身手想要弄到钱应该很容易，难道说他们需要的也许不是钱财……还是说借由这些东西获取更多的利益？不过，从头到尾也只是你认为而已。”不知道所谓的吴门秘传之物究竟是什么，也无法猜测凶手的目的。
柳若水道：“虽然是没有线索仅靠推测得出的结论，但我认为吴玠所说不无道理。至少是其中一种可能。”
易辰霜皱了皱眉，“那么，”他看了眼柳若水，“密函中的请柬又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二章
柳若水在四月发给易辰霜的密函中附了一张请柬，邀请他出席五月二十七至六月初五杭州菡萏山庄的“水华会”。
水华即为莲花，“水华会”顾名思义是为赏荷，五月至八月正是荷花绽放的时期，尤以五月的新荷最为清雅，不论是文人墨客还是附庸风雅者，竞相追逐，纷纷涌至江南赏荷。
菡萏山庄水华会是近几年兴起的，却并非为这些文士所设，它接待的是与清雅扯不上任何关系日日刀口舔血而活的江湖客。
会上除了赏荷，另设比武擂台及奇珍异宝展示，被邀者可互相切磋武艺，终胜者可以随意挑走一件中意的宝贝。
这些宝贝自然不可能凭空而来，也并非是菡萏山庄的东西，事实上菡萏山庄只出借会场，真正幕后筹备的是一些像柳若水这样黑白两道通吃，人面甚广的商人，借此向武林和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示好——经商也是行走江湖，自然免不了要向土地爷烧烧香。
“为什么请柬是你发出的？”易辰霜道。
柳若水并非主办者，这一点易辰霜早就知道——以无梦山庄今时今日的地位，自然也只有别人讨好他的份。
然而，若是他想向会场提供一些宝贝，自然是主办者求之不得的好事。
“因为——今次的水华会，有一个最大的诱饵。”柳若水将他的扇子缓缓展开。
易辰霜看了他一眼，又拿起一边的茶盅喝茶，没有搭腔。
半晌，还是柳若水忍不住了，“你不问我是什么？”
易辰霜这才道：“是什么？”
柳若水皱了皱眉，抿唇道：“碧玉麒麟兽。”
易辰霜放下茶盅，“江湖盛传的武林九大秘宝之一碧玉麒麟兽？”
易辰霜把玩手中的茶盅盖，看了一眼柳若水，又望了一眼吴玠。
那两人也在看他。
“你们……”他缓缓道，“其实——已经有行动了，对不对？”
吴玠挑了挑眉，柳若水则继续摇着他的扇子。
柳若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