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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一城春弄 作者:天如玉(晋江金牌推荐vip2014-10-02正文完结)-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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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余墨城官员也按捺不住纷纷站了起来。刺史心惊胆战。

    “既然乔都护这么说了,那就即刻下葬吧。”厅外一声柔柔的女音,厅中立即安静。

    师雨浑身素白,手中捧着鲜红的喜服步入堂内,一路走至棺边,将喜服放进去,贴着棺椁低语:“早些安息吧阿瞻,免得见了仇人的脸睡不安稳,等我给你报了仇再叫你。”她摸了摸阿瞻冰冷的脸,温柔地笑了笑,直起身来吩咐:“封棺吧。”

    官员纷纷下跪:“代城主,不可啊……”

    怎能让步,让城主草草出葬,即使是皇帝也不能这么做!

    师雨又说了一遍:“封棺。”

    厅中死寂。

    粗长的棺钉一寸一寸敲入棺椁,墨城官员第一次感到莫大的屈辱。从墨城建城至今,向来自由自主,从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宁朔的安西都护府中一片平静,墨城的事情已经在全天下传遍,都护府中却没有一个人嚼舌根。

    乔月龄闲得发慌,偏偏哥哥叫她镇守府邸,不要轻易外出,她只能在后院里练剑打发时间。

    天气渐渐炎热,不多时她就出了一身的汗。婢女捧着湿帕子过来伺候,一面告诉她有个叫杜泉的人,自称是太常少卿贴身侍从,想要求见她。

    乔月龄上次从长安回宁朔,其实不是个愉快的过程,因为皇帝要给她和即墨无白拉线的时候,即墨无白径自丢下句辞官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虽然如此,一听说杜泉来此,她还是立即点头让他来见。

    杜泉随着下人穿过曲折的回廊,浅池繁花,衣摆沾染了不少灰尘,显然这一路赶得很匆忙。

    乔月龄胡服如常,脸上还带着汗,坐在一块大石上,毫无大家闺秀的架子,不等他见礼便问道:“你怎么来见我了?”

    杜泉施礼,神色很急:“乔姑娘,我家公子在墨城和师城主成亲了你知道吗?”

    乔月龄霍然起身:“胡说!师雨明明是要跟城主即墨倓成亲。”

    “谁说不是呢!”杜泉脸上都急出汗来了:“这事说来古怪,城主成亲当日被害了,我家公子为了稳住墨城形势,便假装与师城主成了婚。哪知师城主后脚就说他是凶手,如今我家公子在大牢里呢。我也不知道该找谁了,想着唯有乔姑娘您对我家公子最好,只能来求您相助。”

    乔月龄原本就冷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即墨无白当真只是因此才与师雨成婚?”

    杜泉有些讪讪:“到底瞒不过乔姑娘,其实我家公子对师城主心仪久矣,只不过奈何彼此身份,不敢直说罢了。”

    “原来如此……”

    乔月龄像是受了重创,整个人都萎顿了下去,坐在大石上,背脊微微弯了弯,但随即又挺直。

    她早该想到的,即墨无白和师雨之间的事情并非毫无迹象可循,是她太自欺欺人了。

    “走!”她忽然站起身,对杜泉道:“我随你去墨城看看。”

    上午出殡,下午乔定夜便正大光明带着东西在城主府下榻。如今城主府内外都是安西都护军,师雨的耳目已被全部切断,原本要追查山石道人的下落,眼下再无进展,甚至连治伤所需的医药都急缺。

    夙鸢刚刚给师雨换完药,再无伤药可用,看着她一身孝服怏怏倚在榻上,心疼地直流泪:“代城主,您不该顺着乔都护的,他简直得寸进尺,这样下去您会撑不住的。何况今日草草安葬了倓公子,连城中百姓都说您心狠了。”

    师雨忍着伤口的疼痛,笑了笑:“叫百姓和官员都记着今日,越愤恨越好。”

    乔定夜占据了曾经即墨无白居住的南居正院,刚坐热凳子就有人领着个老者来见他。他一见来人一身灰灰的道袍,立即站起身来,遣退所有下人。

    “无量天尊,乔大都护得偿所愿了。”山石道人见了个礼。

    乔定夜温文尔雅地笑了笑:“这多亏了道长相助。”

    山石道人摇头:“乔都护也是为家国大义着想,贫道敬慕大都护正人君子,做这些也是应该的。只是可惜了即墨城主,也不知因何丧了命,贫道心中有愧,特来为他超度……”

    他的话戛然而止,乔定夜不知何时已经在他身后,长剑送入了他身体。

    “道长这番好意,不如亲自去跟即墨倓说。”

    山石道人错愕地扭头,只看到他一半的脸,笑容依旧儒雅。

    老道士颓然伏地,道袍被鲜血浸透,没想到自认半生看人颇准,临了却没看透这以风流文雅闻名天下的安西大都护。

    接连几日大雨,墨城的夏日甚至有了些阴寒之意。百姓们众说纷纭,认为这是天降异象,愈发为年轻的城主鸣不平。

    阿瞻的牌位前依然有丰盛的供奉,师雨却没有去看过一次,此时还有闲心倚在池边喂鱼。

    夙鸢看着她一日一日愈发消瘦的脸色,担忧无比,伤药已经没了,汤药今日也断了,这么下去要如何是好?

    “师城主好兴致啊。”乔定夜从远处走来,人还在水池对面就笑着说了一句。

    师雨朝夙鸢使个眼色,后者忿忿地退远了。

    “乔都护也有兴致来喂鱼?”师雨依旧倚着没动,乌发微垂,白衣曳地,只掀了掀眼皮子,却有一番西子风情。

    乔定夜走进亭中的脚步不禁轻了几分:“乔某哪有兴致喂鱼,只有兴致关心师城主,师城主千万不要再沉浸悲伤中才好。”

    师雨笑了一声:“若非阿瞻想夺。权,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我不悲伤他的死,我只悲伤如今自己的处境。”

    乔定夜眼睛弯了起来:“哦?师城主处境如何?”

    “孤苦无援,看人脸色,还不值得悲伤么?”

    乔定夜哈哈大笑:“看人脸色莫非指的是在下?”

    师雨蓦地起身,横眉冷对:“怎么不是你?你都快将我软禁了,我孤苦无依,如同被斩断了双手,如今还……”行动间大概是扯到了伤口,她轻哼一声,一手扶着后腰,软软歪倒,乔定夜连忙上前接住她,霎时温香软玉满怀。

    师雨脸色微红,愤怒地推他:“别碰我!若不是你,我也不至于拖延伤势。”

    乔定夜却不撤手,反而揽得更紧,“乔某岂能眼睁睁见着师城主摔倒呢?”他贴近她耳边:“不知师城主要如何才肯息怒呢?”

    师雨眼波一转,眼中微微带了笑,手指爬上他胳膊:“我不在乎墨城来谁走谁,但我一定要分一杯羹,乔大都护可愿与我共享墨城?”

    乔定夜嗅着她鬓间甜香,简直要溺死在这温柔乡里:“求之不得。”

    “咣”的一声,二人立时分开,却见亭外站着风尘仆仆的乔月龄,手中只剩剑鞘,长剑钉在亭柱上晃动不止。

    师雨吓白了脸,立即躲去乔定夜身后。

    “我还以为大哥去哪儿了?原来是赶着来接手人家的新娘子了。”乔月龄冷笑着看着师雨:“不知这位新娘到底算是即墨城主的,还是太常少卿的呢?或者是要做我的新嫂嫂么?”

    乔定夜皱眉道:“谁叫你来的?”

    乔月龄大步走过去,一把抽出长剑:“我来看看曾经的好友,那个鼓励我宽慰我的师城主。曾经我有意撮合你与我大哥,你无意,后来得知有个即墨城主,以为你是心系于他,还暗自惭愧许久。不想如今城主尸骨未寒,你便投入我大哥怀抱了,原来你最爱的是权势。”

    “闭嘴!”乔定夜厉声喝止,对他而言还就怕师雨不爱权势,越爱权势才越好掌控。他转头好言安慰师雨:“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稍后便派大夫去给你治伤,好好歇着。”言辞间显然已经当她自己人了。

    师雨小心看了一眼乔月龄,朝门口走,经过她身边时,听到她冷冷地一句:“真替即墨无白不值。”


 第五十一章

    师雨没有任何回应,径自离开了凉亭;远处夙鸢立即迎了上来;身后还跟着风尘仆仆的杜泉;这边乔氏兄妹的话还没说完。

    乔定夜虽负风流之名;在胞妹跟前却一向维持着兄长的威严,今日被她撞见亭中这一幕;不免有些尴尬;待师雨走远,立即道:“墨城如今形势不稳,不是你待的地方,尽早回宁朔去吧。”

    乔月龄冷冷道:“既然墨城形势不稳;大哥何必插足?不如跟我一起回去。”

    乔定夜拂袖:“我奉陛下命令督管墨城,不能离开。”

    “可是你此刻留在墨城;与师雨眉来眼去,难道不算趁人之危吗?大哥时常教导我为人处世,如今自己却做着叫人不齿的事!”

    “很多事情你不懂,休要多问。”乔定夜举步要走。

    乔月龄快步上前拽住他衣袖:“即墨无白呢?你将他关在哪儿了?”

    乔定夜狠狠甩开她的手:“他最好别落在我手里,免得祸害你。”

    “……”乔月龄惊讶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第一回觉得自己的大哥如此陌生。

    即墨无白自然好好地待在牢里,算了算日子,料想杜泉也该到了。即墨无白知道他不喜欢墨城,每次往返都对那些古怪天气提心吊胆,这次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他最愧疚的还是乔月龄,她与此事毫无干系,却被拖下了水。

    隔壁牢房的邢越越来越焦躁了,每在牢笼中多关一日,他就觉得自己离死又近了一步。这种等死的感觉简直快要把人逼疯了。

    “少卿大人,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啊?难道就无法对付乔定夜了吗?”他扒着竖栏,朝对面颤巍巍地伸出手去。

    即墨无白端坐在地上,侧面对着他,手里捏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一点一点理着头绪:“尊夫人说最早与乔定夜的人接触是一年前,那时候你假扮高僧封摩迦来墨城造谣,应当就是他的安排了。此人心机深沉,谋定后动,布局如此之久,要想对付他岂会容易?”

    邢越伸出的那只手狠狠痉挛了一下,嚎了一声“我的娘哟”,跌坐到地上哀愁去了。

    即墨无白手中的树枝忽然停下,猛地将地上的东西抹掉,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两个大内侍卫打开牢门,走到即墨无白跟前:“少卿大人,陛下提审。”

    邢越一下站起来,紧张兮兮地看着他们。

    即墨无白身上的白衣早已沾染灰尘,看起来有些狼狈,他起身整了整衣襟:“走吧。”

    邢越扒着牢门,简直是十里相送的架势:少卿大人好好说啊,能不能活命全靠你啦!

    侍卫们都很客气,只给即墨无白双手上了枷锁。一出官署他便闭了闭眼,已经许久没见到阳光,虽然已是傍晚,光线还是很刺眼。

    空气里弥漫着热气,盛夏已经到了。

    官署外停着马车,即墨无白举步登车,蓦地感觉身后有异,下意识低头,身后侍卫的刀柄擦着他的后颈滑过。但避过这一个,旁边还有一个,他双手被缚,后颈终究难逃这一下重击,顿时晕倒过去。

    两个侍卫一边抬他进车一边小声嘀咕:“大意点儿险些弄不住呢,哪里像个文官。”

    另一个道:“所以陛下才器重他嘛。”

    “哦,也是……”这么一说,二人手下功夫不免轻了些许,生怕伤着了他。

    夙鸢端着刚刚煎好的汤药进房,师雨正靠在榻上假寐。连着医治了好几日,汤药伤药都是最好的,她也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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