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理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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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喜欢的女孩,还有那个可怕的冤家对头。我能闻到孩子们身上的气味,他们皮肤的气味、头发的气味。我能看到他们的身材--有胖有瘦,有长相漂亮的,也有丑得出奇的。
全班的学生被叫了起来,早晨的充沛精力和乐观情绪在我们心中激荡,耳中能听到闷声的窃笑,心中怀着对新的一天的学习以及自我表达的那种期待。"我宣誓效忠…"我的手放在胸前。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不懂为什么要"把手放在心口上"。我的心到底是什么?我当时不知道。我只知道大清早站在那里,鼻子里闻着孩子们的气味,耳朵里听着孩子们的誓词,心里感受着那种情感,我全身心地沉浸在早晨清新的感觉中,心里没有任何值得害怕的东西,在我把手放到胸前的那一刻,我成了我自己。在我的身体里出现了一个空间,我能感觉出自己的体重,感觉到重力在我身上起的作用。我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头摆正,进入了一个平和的放松过程,一股生命的暖流注入我的身体,我从来没有在其它场合有过同样的感受。
"我宣誓效忠美利坚合众国的旗帜以及它所代表的共和国,一个国家,归神主宰(译者注:"归神主宰"是一九五四年添加的)不可分割,人人享受自由和公正的待遇。"我当时对这些词的理解甚少。在最初的几年里,我甚至连有些词的意思都不太明白--什么是"不可分割","共和国"。但是那种进入自我的状态总能激起一种强大的崇敬之情。我当时所不知道的是我实际上是在尊崇我自己!老师告诉我这个仪式的目的是向国旗和America致敬。但是,现在在我看来,那个目的与我达到自我境界的感觉相比,完全是次要的。
有那么一次--大约在我十岁到十二岁的时候--爱国宣誓的仪式作了改动:在说到"旗帜"一词时,我们必须将手从心口指向国旗的方向。对我来说,那个小小的变动把整个仪式的感受全都给糟踏了。我清晰地记得那个把手伸出去的动作是怎样将我内心感受到的一切给剥夺掉的。尽管当时我还是个小孩子,头脑简单、幼稚,一说要作改动,我还在暗想:"这简直是太假惺惺了,这简直是胡闹。"当时我感觉到了去崇拜一面旗帜的虚伪和愚蠢,那只是一块布。我能在所有人的举动中感觉出一种肤浅和做作,尤其是我自己举止的肤浅。不知为什么,我对自我的所有感觉在做了这个将手臂指向一个外在事物的动作之后一下变得荡然无存,那只是一块没有灵性的的布。最糟糕的是没有人意识到这个改动改变了人们原有的那种感受,我的老师们没有提起这个动作所造成的感知上的退化变质,我的同学们也没有抱怨,说句大实话,就连我自己也差点没意识到。那是一个非常强烈的震动,但是当时我还太小,我的"理智"的头脑还无法将那种感受付诸言表。
第二部分 追忆America第15节:神圣感的丧失
神圣感的丧失
我去犹太教堂的那几次也感受到这种神圣感的丧失。有好多次我在教堂里,站在我父亲或祖父身边,我祖父身材魁梧,他喜欢在外面沾花惹草,为此祖母和他在家里闹翻了天。他在我的眼里是一个纯粹的自由和力量的化身。但他一到犹太教堂,手里一捧上圣经,就像变了一个人。他会站在那里,垂下他那骄傲的头颅。我跟着他用希伯来语吟诵祷告词,那些词句呼唤着一个神秘的,曾经真的存在过的,主宰着整个宇宙和我本人命运的上帝。我站在那里,低着头看着摆在我面前的像天书一般的希伯来字母。祷告完毕,全体坐下。一下子,一切都回到了原来那种琐碎的运转方式,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去召回刚才还激荡在我心头的那种神圣感。在一个敏感而又无法表达的小男孩的眼中,我看到那种神圣感正从教堂里消散,对于这个变化,周围没人注意或者在意--相反,他们甚至还在假装那种神圣感仍在那里。
在我的青年时代,我有意识地回避我祖辈和我小时候信奉的宗教。我热衷于科学和哲学,崇尚自然,追求思想解放、增长阅历,向往浪迹天涯的生活。我记得当时一种自我认知的感觉开始在我心中--在我自己的身体里、在我的行为举止中渐渐形成。我对那些进入我的思维,影响、塑造我的人格的东西并没有明确的了解或者认同。但是我爱读书,我学习用功;我像其它人一样,去看电影,读报纸;我有时和女孩子在一起会觉得很别扭,对异性之间相处的事手足无措;我打过棒球,足球,去看过比赛;我既有腼腆的一面,又有豪放的一面;我玩扑克;总是赢家,几乎从未输过;我在博物馆和书店里流留忘返;我一直很喜欢在费城附近的树林和公园里看到的景物,那里的一些小溪和幽静之处神秘的寂静及其引发的神圣感让我度过了一些我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时光。那些地名让我感到那里蕴藏的一种强大的、无形的力量:Wissahickon、Schuykill、Tedyusung、Tulpeho…cken。(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其中的许多地方,特别是Wissahickon溪的周围过去都曾被印第安人认为是圣地)我当时没有过多地琢磨过America的含义,也没有把自己看成是一个地地道道的American。我只是我自己,尽管我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知道我对自己在外壳下面(一层非常薄的表层)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是什么并不十分清楚,我当时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独特个性还处在形成过程之中。
第二部分 追忆America第16节:你是典型的American
你是典型的American
在十七岁时,我是一个出色的、已获得哈佛大学奖学金的高中毕业生。我结识了一个我当时非常尊重的朋友和师长,他四十出头,是一个历尽沧桑的匈牙利犹太人,没过不久,他说的话便被我奉为圣旨,此公在和我第一次长谈之后,用他那双极其敏感的眼睛看着我,说了一句,"你是一个非常、非常典型的American!"
此话令我大吃一惊。同时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被伤害的感觉。我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动作,"他说,"你的动作里有一种像大平原那样的潇洒。"我在心里尽量把这话想成一句奉承话,但我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至少不全是。我的这个名叫Bela的朋友身上最引人注目的特点之一是他的姿态:挺拔、优雅、有力;像一个有脊梁骨的汉子。我当时知道自己的姿态和动作举止粗放不拘、左摇右晃、大大咧咧--尽管当时我年轻无知,我还是能听出他把我称之为"American"的话外音。但Bela的的确确热爱America这一方水土,他称之为"平原"的地方是指America的整个西部地区,那里有一眼望不到边的自然、天空、山脉、原始森林、无边的田野和荒漠。当时Bela已经开着车来回穿越过America几次,所以他比大多数的American见过的国土更多。"你是自由自在的风,"他对我说--我心里暗暗叫苦:老兄,我生活缺的正是自由。在一个越来越不牢靠的、自我估价过高的躯壳中的生活让我感到焦虑和无能为力。
Bela热爱America,尽管我对他称我为"American"有些失望,但他爱America和我爱的是同样的东西。那就是America自由奔放、没有定形的特征。这个特征一点不假,America从不排除任何可能性。作为一种不定形的自由,America充满了能量。America是未来。America不是谁恩赐的,也不是哪个人继承的遗产,不管生下的是男孩或女孩。它不因民族而异。作为一个American意味着你生下来时身上是不挂任何标签的。
换句话说,America方式是一个理想,而不是某人恩赐给我们的一个无法冲破的,呆板的框架。America是一个建筑在一群人深思熟虑后形成的哲学观点基础上的国家--这是世界历史上空前绝后,绝无仅有的。America不是一个部落、民族或者种族的概念。它是一个包括自由、自决、独立的思维、独立的良心、自给自足、勤奋工作和平等公正的哲学概念。
这种没有定形的特点既是America的弱点又是America的强处。爱America不是去爱一个人的根,而是去爱一朵尚未开放的花朵,一只尚未成熟的果实。爱America是爱未来,也许我们可以用这一点来区分一个人对America的爱和其它国家的人对自己祖国的爱。一个人生下来就是希腊人、或是德国人,或是日本人。但在America出生则完全不同。因为一个人是一点点变成American的,一个人是无法以同样的方式变成德国人、或者希腊人、或者日本人,就像一个人无法脱胎换骨,改变自己的肤色。但是一个人的内心中的有些东西是可以改变的。那是些什么东西呢?一个人的内心中有些东西是会发展和进化的。那又是些什么东西呢?
America和现实
与此同时,在我们自己心中的这个自由的、尚未定型的、没有发育完善的东西既可以将我们引向堕落,也可以使我们精神升华;它可以带来腐化和痛苦;它可以切断人类生活和它的根系及其象征意义的纽带,从而不让它从根系、太阳和空气中汲取养份。它究竟是我们内心的哪一部分呢?不管我们怎么称呼,那是和我们的内心,和我们的思维以及观念的组成部分紧密相关的。我们所知道的古今历史上的所有的国家中,没有一个是围绕那一部分的人性为中心而建立的。当然,在每一个文化中都曾有过一些团体和志同道合的人们为发展他们的道德观和精神境界苦苦求索--这些探索正是所有古今文化的核心。但是没有哪一个国家本身,没有哪一国的人将这一部分的人性作为唯一的精神支柱来创建一个国家。
America是一个理性的生灵,它和外在的自然界之间的相互作用仍然处在初级阶段。
在我们成为土地的主人之前,我们属于土地
一百多年了,她成了我们的土地
过去我们是她的仆人
Robert Frost在他题为"天赐之礼"的诗中这样写道。Americans曾将他们的理想和思维强加在美洲大陆的这片土地上。我们没有守着一方水土去发展自己的文化,从土地、气候、食品、空间的形态、空气和水中,从布满特定的星辰、行星的天空中去建立我们的文明。是的,我们曾带着我们的打算和理想以及我们身上残留的来自不同的故国的痕迹,走向一个陌生的、几乎是原始的、尚未被开化的自然世界。当然,在这里,我们遇到了美洲的印第安人,大体上说,他们代表了在美洲大陆上土生土长的文明,从人类文明发展的模式的角度看,这正是我们所缺乏的。我们今天需要寻找的正是当年欧洲移民在第一次接触美洲的土著住民和美洲的土地之后所形成的那种自我认知以及我们将会成为什么样的人的一个决定性的因素。这远远不是一个简单的命题。要理解它,我们必须摆脱那种将印第安人的生活方式浪漫化的习惯性思维,同时更清楚地看到指导他们社会的处世哲学中的崇高的理性。由于现代化世界正面临着人类和自然无法融洽的难题,我们的先人和美洲土著居民以及他们的生活方式之间的关系便成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