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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聘以天下 作者:沧若vv(19楼2014-5-14完结)-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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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去看看。”黑色的帘子被一只纤细却有力的素手掀开,拧着黑绸的指尖泛着点白,穆丹歆美丽夺目却冰冷的面庞曝在阳光下,强光令她的眼眸微微眯起。
 
 
她清楚,锦安向来是个懂事谨慎的,什么话从她口里说出来,基本上就是事实了,那几分迟疑不过是她的委婉之词。她掘地三尺差点将天都掀翻过来也没找到的人竟然被林影藏着。
 
 
穆丹歆找上门来时,林影正与林栖在紫藤花廊下晒太阳。
 
 
林栖坐在轮椅上,眉目死寂,面容苍白精致,像极了一尊没有生气的玉雕。他膝盖上铺了一条薄毯,细瘦的腕骨搁在身前,看上去脆弱地让人不敢碰他。
 
 
“哥,还记着小时候你贪玩,逃了夫子的课,带着我溜出去玩,然后迷了路,这里,像不像我们当年迷路的时候看到的紫藤花架?”林影推着他极慢地走,口中温声说些趣事。
 
 
繁花满树,老桩横斜,一串串沉甸甸的花朵悬挂于绿叶藤蔓之间,密密匝匝地吊将下来,串串花序迎风摇曳,一片明丽的紫色。炽热的阳光从蜿延屈曲的茎蔓缝隙里透过,斑驳光影打在他含笑的面上,清逸好看得让人失魂。
 
 
奔到花架前的墨砚瞧得目中一恍,猛然惊醒他是来干什么的,十万火急的事,他竟还有空在此发呆,真真该死!
 
一拍脑瓜子,他拔腿冲过去,单膝跪地蒙头快语道,“公子,属下失职,先前竟未察觉有人探听,现下,殿下……公主殿下的马车就停在山庄门口,她人正往里面走,”且来势汹汹,瞧公主殿下那阴沉的脸色,山雨欲来风满楼,公子待在这里被她撞上了怕是不妙,这话他隐去了未讲,只挑了要紧的说,“约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便能寻过来。墨台已先行备好了马车,公子是否立刻随属下从后门离开暂时避一避?”
 
 
他等了须臾,没听到答话,抬头只见林影的目光飘得很远,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唇线抿得微平。
 
 
“公子?”他催促。
 
 
林影收回视线,见墨砚急得额角的发丝都被薄汗打湿了,他淡粉的唇缓缓向上翘起一道细微的弧度,曼声说,“莫慌。此事她早晚都是要知道的,她既然来了,你便去请她过来吧。在她面前可莫要这般心浮气躁,丢了我的脸。”
 
 
丢……丢脸?公子也不想想他是为谁着急担心?真真是……皇帝不急急死那什么的!呸呸,谁才是那什么!墨砚不服气地暗暗腹诽。
 
 
“我不要、见、她。”沙哑干涩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来,因着许久未开口说话,那声音听着似是嗓子眼被沙石泥泞堵塞了。
 
 
“哥!你总算肯开口说话了。”林影惊喜地蹲下/身,忘情地握住他的手。
 
 
“我、不要、见、她。”林栖凝滞的眼珠子迟缓地转了转,无神的眼略带了神采,重复着这一句话,这是自将他带回来这许多日来林栖的第一句话。
 
 
“殿下,此处您不能进去。”
 
 
“让开,这天底下还没有本宫去不得的地儿。”
 
 
嘈杂的人声自小院门口传来,深蓝的官靴踩着枯枝落花踏过青石小径,凌/乱的脚步声在数米以外——紫藤花架的尽头戛然而止。
 
 
“林栖……真的是你吗?”一道破碎的极力压抑着颤抖的声线平地惊雷般落下。

第十八章 对峙

不等墨砚去迎,穆丹歆不请自入,从她的视角看去,只看得到一个侧面的剪影。但她笃定,这人是林栖无疑。
 
 
她的眸光专注而惶恐,深怕这是一场太过美好的梦境,那六神无主的模样入了另一个人的眼,俱化成心头奔流翻涌的苦涩。林影唇边歆然的笑意也化作自嘲的苦笑,垂了眸,掩去的目中的黯淡。
 
 
不过是个替代品,如今正主回来,他是否该功成身退了?
 
 
“我、不、要……不见!”林栖左右手轮流着拼命地抵着轮椅扶手使力,想要撑起身子离开,用爬的他也要离开。
 
 
林影一时失神不察,让他乱来鼓捣得轮椅失了重心往旁边一歪,连人带车地往地面上摔去。
 
 
“哥!”林影眼皮子一跳,飞快地抬手横在他腰前,手腕一动扯住轮椅扶手,往下一翻,倾颓倒塌之势立时止住,稳稳平放于地面。手臂同时去拦截他压倒过来的身子,林影高估了自己,他哪里还是当日武艺超群的侠士,这幅病体半分内力也使不上,空有几招花架子招式,手臂承受不了太多重量,他反被林栖扑倒。
 
 
“不!我不要!”林栖在摔倒时双手还在空中胡乱挥舞。
 
 
“好,我们不要,不见,不要好不好?”林影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抚。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不是梦,不是梦,梦没有这么真实,是林栖,真的是他,他还活着,他还没死。她踌躇犹豫了着近前,竟见两人扭麻花似的抱在一起。
 
 
穆丹歆拉起林栖,只见他修长匀称的两条腿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歪搭着,他清减了许多,整个人瘦得落了形。
 
 
穆丹歆一看,不由眼眶一热,手指颤颤地抚上他消瘦得不成人形的脸颊,“你……”
 
 
“放开我,你走,你走,你走啊!”林栖像是触电般将穆丹歆一把推开,蓦然清醒过来,神情激动地大喊。
 
 
墨台在旁边看着,就等着伸出手将人扶住,此时飞快出手捞人,显然类似的事情是做惯了的。
 
 
林栖在轮椅里缩成一团,头上的发簪掉落下来,一头乌发凌/乱地散落披覆,他以袖遮面,低吼,“走,走,快走!我不要见她。”
 
 
“带公子进屋。”林影轻、喘着气开口吩咐。
 
 
墨台得了命令,推了轮椅便走,将穆丹歆忽视得彻底。
 
 
她不禁心头一把火高高窜起烧得分外地旺。穆丹歆霍然转身,玄色朝服冷硬的下摆划开一道凌厉的长弧,这盛夏的炎热都被她此刻目中的雪虐风饕逼退了几分。
 
 
这人略略苍白的脸和他唇边淡如流云的笑意落入眼底,她登时一愣,心尖尖上似是被一只手拧了一下,忍不住想要开口问问他“可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可还受得住?”转念一想他竟隐瞒欺骗她这么久,她全心信赖他,他却是守口如瓶,半分讯息都未漏出来令她知晓,她便恼地想杀人泄愤,再一想便觉她现下这好声好气有商有量的态度委实一等一的好。
 
 
“他怎么会弄成这样?”
 
 
就像是林栖会变成这样,全是拜他所赐;就像是又回到了他中毒前,她那么厌恶他的那段怎么都过不去走不完的漫长光阴。
 
 
腹部被哥哥无意间打到,此时不紧不慢地隐隐作痛着,林影面露倦色靠在墨砚身上,手掌压了压腹部又放下,支起身子,秀气的眉尖微蹙,然后淡淡扯开唇角,“医理之事我不懂。许是我请的都是些无能的庸医,看不了哥哥的病,若殿下能将他带回王府,请了宫内的御医延医问诊,御医医术高超,或许殿下的疑惑便有答案了。”

她问的分明是林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偏偏扯到林栖的身体上,偷换概念的本事炉火纯青,四两拨千斤地将难题应付过去了。


穆丹歆冷笑,“林影,你装什么傻!你若真想我接他回去,便该第一时间将人直接送进王府,送到我跟前。你却是与我小意周旋,苦苦瞒着我。在我面前耍这等不入流的小心机,不觉得辱没了你自己吗?”


“是啊,殿下。我这些卑鄙的心思都被你看穿了,在你面前我无所遁形,这种感觉可真让人不舒服啊……这可怎么办才好?”林影笑着笑着脸色渐渐发白,额角渗出一片细细密密的薄薄的汗渍,热辣灼目的光线辉映那抹水汽,显得他肌肤晶莹剔透。


眉尖难以控制得颦得死紧,心脏似被一只巨手捏住了,那只手慢慢收拢,越捏越紧。林影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他弯了腰,手掌压在了胸口,下一瞬五指猝然收拢,攥紧了胸前的衣襟。


“公子!”墨砚感觉到压在他身上的分量突然变轻,忙扶着他在花架下的石凳上坐了。


“林影……”


  “殿下,我、没事……”刺眼的太阳晃得他头晕,林影艰难出声,精致的下颔向上扬了扬,脸色,已是苍白胜雪,棱唇向上弯翘扯出笑容。

  慕丹歆急迈了几步的步伐一止,如果他不逞强,如果他在此时示弱,也许她会上前将他拥住,然后伸手替他揉一揉胸口,用关怀担忧的目光凝着他,责备心疼地道一句,“病刚好,也不知道消停消停,这么大太阳出来做什么?”

  可他开口了,不仅开口了,且是轻笑着开口,于是她便没有了上前拥抱的理由。

  “殿下说的都对,你之前看错了我,我哪里是不争不抢淡泊从容,我分明是嫉妒成狂想将你身边的人赶得一个不剩才好,委实是我太能装了……”笑声带起胸腔轻微的颤动,牵连着痛楚,他却是毫不顾忌,像是痛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第十九章 情毒

“你倒是坦诚。”这人开诚公布地说他吃醋了,她便没法在这个当口深究,实际上关乎林栖的事情他只字未提,口风咬得死紧。

  瞅着他的渐差的脸色,她倒真看不下去了,穆丹歆拿这人束手无策。

  盯着他漆黑的脑门看了一会儿,越看越恼,索性一走了之,“我去看看林栖……你也回屋歇着。”

  雕花槅扇砰然阖上。

  好歹她在进屋前不忘对他叮嘱一句,他是否该知足了?

  “公子,你的药呢?”碍于殿下在场,墨砚不敢出言打断,殿下前脚一走,他便急急询问。公子方才只怕是毒发了。

  疾风暴雨般的咳嗽抢先逸出唇角,他咳得背脊颤个不停。手指抵在唇角,嘴里腥得发苦,一抹温热喷在指尖,抬指一看,果不其然沾染上一抹娇、艳的鲜红,林影笑得虚浮,“忘带了。”

  影子留下来的药,专门克制他身上的情毒。

  情毒,初时不过一株无害的幼苗,一分爱,一分毒,一分殇,一分痛。而他遇上她,六根不净,七情已生,贪、嗔、痴全犯,自是该承受殇情之苦。

  这几日一直不曾派上用场,他记性懈怠了一回,偏是毒发了。

  “你之前说老夫人有意向让我回去一趟,现在走吧。”林影阖目片刻,睁了眼淡声道。

  “啊……”那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吧?墨砚满脸不赞成,“公子你既身子不爽,合该先回去躺着。”

  一道冷怒的低吼,“公子,你也不看看你的脸色难看成什么样了!”墨台脾气急躁,他从大公子房里出来,恰听到最后两句。

  “扶我起来,我要出门。”林影脾气温淡,性子随和,固执起来,却是个谁也劝不住的。

  “大公子精神状况不好,前几次险些伤了人,公子,将殿下单独留下来,会否不妥?”墨砚提起林栖,心里只盼着能借此让他先回房歇息,别急着出门。

  林影却是想到了另一头,他的目光落在虚无缥缈处,邈远而空洞,“没有什么不妥。你我说了千言万语都是无用功,而殿下还未现身,便令他开了口,这是个好兆头。殿下在哥哥心里,总归与旁人不同。兴许殿下与他多相处些时日,他便能从自我封闭的世界走出来,做回曾经光芒万丈的林栖。若能如此,便是皆大欢喜了。你去与锦宁打声招呼,告诉她我们先回去。”左右,长公主的驸马是林栖,与人私奔坠崖身亡的才是他林影,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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