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如风元朝的另类历史-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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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蒙元统治者的原意,他们至死(甚至元朝灭亡),也没什么人会想到这样的“积极意义”。而且,设驿站、铺道路、开漕运的所有这些“方便”,无不是建立在汉族人民的血汗之上。报应分早晚,元朝的崩溃,最后很大程度上也源自这小小的片纸钞币,财政崩垮后,再想维持统治,难比登天。
工商业方面,一反宋代普及化、平民化的高度精细,元代分成极端的两极:宫廷、贵族所使用之物精益求精,一般人民所使用的器皿粗滥不堪。我们现在如果进入博物馆参观,看那些分朝代陈列的器具,人们会立刻发现元代时期工艺方面出现惊人的倒退。当然,蒙元统治者在一开始就对工匠无比“重视”,每到一个地方屠城,只有工匠和具有“特异功能”的巫祝等类人“幸免”,他们需要这些“工奴”为自己生产制作高端消费品。统一全国后,元廷把几乎几十万户工匠全部聚集在大都,建立工匠“集中营”,日以继夜地为宫廷和贵族生产精细用品,而“工奴”们得到只是仅够活命的口粮和食水。在这种条件下,工匠天才的创造力和积极主动性几乎无从谈起。所以,相比宋代那种独立手工业和工匠雇佣制度,元代的手工业也仍然倒退为奴隶制水平。如此,手工业的严重退化,商业肯定也随之倒退(色目人放高利贷以及那种巧取豪夺的“商业”活动不包括在内)。
施行如此残暴而无人性的统治,在冷兵器时代,元朝的灭亡就成为必然。
28沉迷于古怪性爱和精细制作的皇帝
顺帝虽诛杀了哈麻兄弟,但哥俩数年前进奉的男女混修的“大喜乐”并未因人而废,且规模越来越大。身为天下至尊,元顺帝整日与十个“倚纳”宠臣在宫中群交滥交,性活动的过程扑朔迷离,骇人心目:各人赤身裸体,脑袋上都戴顶黄色高帽,上缀黄金打制的“佛”字,手执念珠,光屁股列队在大殿内边行走边念咒语。同时,殿内有美女数百人,身穿璎珞流苏遍体的奇装异服,按弦品萧,玉体横陈,高唱《金字经》,四下蹦跃,大跳“雁儿”舞。顺帝等人,又饮酒又服食春药,心醉神迷,大有一日快活敌千年的极乐之感。不仅自己快乐,顺帝表示“太子苦不晓秘密佛法,此秘戏可以延年益寿呵”,于是他又让秃鲁帖木儿教太子有样学样,“未几,太子亦惑溺于邪道也”。纵观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淫暴如秦始皇、齐显祖、隋炀帝、金海陵,都是自身宣淫,对下一代储君太子皆付名师硕儒教诲,从未听说上述几个爷们让人教儿子“学坏”的。这一点,元顺帝为中国历史上惟一一个向儿子传授性学古怪大法的皇帝。
除“大喜乐”以外,元顺帝又是个天才木工设计师。凡是他左右喜欢的宦官在宫外建宅院,元顺帝皆亲自动手,设计出屋宅的模型。当然,模型并非明清宫廷建筑师用夹纸板制作的立体“烫样”,而是按比例缩小的真材实料的模型,其中满嵌黄金珠宝点缀。元顺帝“自画屋样,又自削木构,宫高尺余,栋梁楹榱宛转,皆具付匠者,按此式为之”,为此,京师人戏称顺帝为“鲁班天子”。
侍候顺帝左右的宦者们贪财,当皇帝向他们询问对自己“作品”的意见时,这些人常常拨浪鼓一样摇脑袋,不是说样子不好看,就是说城内已经有类似样式建筑。顺帝在“艺术”方向很执着,立即自己动手猛抡一斧子,把辛苦构制数十天的模型砸毁,重新构思另建。待他转身离开,内侍们便哄抢被弃模型上镶嵌的珍宝,皆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元顺帝不仅有双鲁班一样的巧手,他在工程力学和设计构造学上造诣独特,《元史》中列举他自造龙船和宫漏(报时装置)二事,从中可以窥见这位皇帝建造学方面的“天分”:
(元顺)帝于内苑造龙船,委内官供奉少监塔思不花监工。(顺)帝自制其样,船首尾长一百二十尺,广二十尺,前瓦帘棚、穿廊、两暖阁,后吾殿楼子,龙身并殿宇用五彩金妆,前有两爪。(船)上用水手二十四人,身衣紫衫,金荔枝带,四带头巾,于船两旁下各执篙一。自后宫至前宫山下海子内,往来游戏。(龙船)行时,其龙首眼口爪尾皆动。又自制宫漏(古代报时器),约高六七尺,广半之,造木为匮,阴藏诸壶其中,运水上下。匮上设西方三圣殿,匮腰立玉女捧时刻筹,时至,辄浮水而上。左右列二金甲神,一悬钟,一悬钲,夜则神人自能按更而击,无分毫差。当钟钲之鸣,狮凤在侧者皆翔舞。匮之西东有日月宫,飞仙六人立宫前,遇子午时,飞仙自能耦进,度仙桥,达三圣殿,已而复退立如前。其精巧绝出,人谓前代所鲜有。
巨大龙船的精巧自不必说,顺帝所造报时器的精密、复杂和有趣程度,如果西洋毛子们见过这位爷的设计和真品,估计清朝时他们再不敢把自鸣钟等“奇技淫巧”拿到北京卖给乾隆爷大骗银子。元顺帝几百年前的设计,其精绝程度,甚至超乎现代人的想象。而且,现在的大头头们奠基、剪彩等事都是象征性地挖几锹土,动一下手中金剪(金剪刀其实也是高级行贿品),元顺帝从图纸到构件,皆亲力亲为,没有一丝掺假,从这一点上,可说是表现了“我国古代劳动皇帝的勤劳与智慧”。无独有偶,明朝的熹宗皇帝也是个“木匠皇帝”,但那哥们只喜欢操斧运锯干体力活儿,设计方面的天赋远远逊于这位元顺帝。
眼见元顺帝在宫内制作不息,皇后奇氏也心急,一次,趁顺帝高兴,她挽衣谏道:“陛下岁数不小了,太子也大了,希望您不要再天天埋头于造殿搭屋,应该稍事休息。后宫嫔妃众多,足可侍奉陛下,请陛下勿再沉迷于那些天魔舞女之辈,要爱惜身体啊。”
顺帝最听不得劝,闻言勃然大怒:“古往今来,就有一人如此吗!”言毕,他拂袖而去,两个月不到奇氏宫中。为此,皇后奇氏日后再也不敢逆拂“圣意”。
奇氏皇后有些“善举”,并非证明她是什么好人。由于自己是端茶倒水的低贱高丽宫女出身,奇氏刚刚当上皇后时很“低调”,没事就捧本蒙文的《孝女经》苦读,遍阅史书,“以历代皇后有贤行者为法(榜样)”,给人以“贤后”的印象。各地贡献奇珍美味,“辄选遣使荐太庙,然后(自己才)敢食”。这一点有些做作,庙里的死人牌位又吃不了好东西,完全是演戏。但真好事这位奇后也做过,至正十八年,京都附近闹饥荒,奇氏自己出钱,让官员在城内设粥厂,救了不少人命。同时,她还让太监以她的名义安葬饿死者尸体有十余万之多(这也见出元朝末期社会动荡的严重性,仅京城附近就能饿死那么多人)。当然,越往后,皇太子渐长,奇氏皇后腰杆越硬。不仅她本人发生变化,“奇氏之族在高丽者,怙势骄横”,高丽王大怒之下,把奇氏一族杀得一个不剩。至正二十三年,奇氏向时为皇太子的爱猷识理达腊哭诉:“你已经长大,怎不为我母家报仇!”于是,元廷下诏立在大都居住的高丽王族人为王,又以仅剩的奇氏一族男子三宝奴(元朝好多人叫这名字)为“元子”(王世子),此后,皇太子派遣一名大将率一万多精兵,并秘密联络倭人,准备夹击高丽。倭人奸滑,根本未发一兵一卒,观望伺机而已。元军刚过鸭绿江,高丽军伏兵四起,杀得一万多元军最终只剩十七个人逃还,“(奇)后大惭”,再也不提这档子事。高丽蕞尔小邦,自尊心反而过旺,他们常常言及明成皇后什么的,很少有人拿出奇氏皇后显摆,其实,元朝是高丽人最值得显摆的光荣往昔:世代国王为大元驸马,还有一位高丽血统的皇太子差点成为大元皇帝(爱猷识理达腊)。从这一点上,也可看出三韩民族具有强烈的民族意识,奇氏母子再显贵,毕竟是引倭夹攻“祖国”的敌人。
奇氏皇后虽无理国大略,却很有些怀恩施惠的小谋。她本人在大都蓄养成千的高丽美女,凡是大臣有当权者,奇氏则以高丽美女赐之。一时之间,“京城达官贵人,必得高丽女然后为名家”。这些经过精心培训的高丽女孩婉媚有心机,她们本来入达官家是以侍妾身份,不久皆因宠得嫡,夺去正妻的位子。而且,自至正年间以来,皇宫中的女官大多为高丽人,“以故四方衣服、鞋帽、器物,皆依高丽样子”,由此思之,早在数百年前的元朝,“韩流”已经来袭过中国。由于不少大臣知道忽必烈说过“我誓不与高丽共事”这样的话,见高丽女人充斥京师,他们深以为忧。
当元顺帝浸沉于歌舞享乐的时候,元朝的“叛逆”们力量越来越大。刘福通于1355年(至正十五年)在亳州立韩林儿为帝建“宋”后,先是打败元朝的河南行省平章政事答失不都鲁,并生俘其子孛罗帖木儿。但不久元军发动突袭,又抢回了孛罗帖木儿(此人日后还有“大故事”可说)。同时,元廷调察罕帖木儿等军进攻“宋”军。
刘福通才略不凡,他以进为退,以攻为守,在1356年秋发动三路北伐:李武、崔德率西路军出潼关,直奔晋南;赵均用、毛贵统东路军,由海道攻山东;关铎和潘诚领中路军跨越太行山进攻山西。刘福通本人则率大军转战冀南、豫北地区,大败答失八都鲁。这位元将有勇能战,刘福通又使计,四处派人放出风声,说答失八都鲁与自己暗中讲和。元廷侦之愤怒,下诏严责答失八都鲁,这位骁将竟“忧愤而死”,其子孛罗帖木儿接替他的职位。
刘福通趁元军内部混乱之际,于1358年攻克汴梁。这是一座政治含义极浓的城市,刘福通终于可以以之为都城,想以昔日北宋的首都当招牌,重开“大宋之天”。
三路北伐军方面,西路军在攻凤翔时失利,一战溃散,诸将散走;东路军开始连连得胜,几乎占据整个山东,并挥师北上,直逼大都。当时,山西的两部元军察罕帖木儿与孛罗帖木儿正因争地盘窝里斗,打得不可开交。毛贵、赵均用二人如果抓住有利时机,稳扎稳打,很可能一举攻下大都。由于内部不和加上轻敌,红巾军在柳林大败,溃退回济南。不久,内讧发生,赵均用杀毛贵;又过一阵子,赵均用又被毛贵手下杀掉。如此一来,本来是统一部队的山东红巾军分裂成数股散贼;中路军本想进入山西后驰援毛贵进攻大都,中途被元军阻挡,在河北南部战斗一阵,就忽然转攻晋北。
1357年,这支行踪飘忽的中路红巾军竟然一举攻破元朝两都之一的上都,把宫阙尽数焚毁。然后,他们又进攻辽阳。至正十九年,关铎等人又率大军攻入高丽,并攻占高丽都城,高丽王本人使出他祖辈以来最擅长的功夫:“跑”,一溜烟跑到耽罗躲避。这一支红巾军虽然神勇,可他们的首领就知道四处指挥兵士辗转征杀,没有任何坚定的政治理念和终极目标。
高丽王逃跑,其手下大臣很贼,重演“装孙子”的好戏,一大帮人跪迎红巾军,纷纷献出自己的女儿、姐妹,分配给红巾军各级将领为妻。上行下效,“军士遂与高丽如姻娅,恣情往来”。转战多年的红巾军乍入温柔乡,天天偎红倚翠吃泡菜,一下子丧失了革命斗志和警惕性,数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