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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历史学家 作者:[美] 伊丽莎白·科斯托娃-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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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冒险了。罗西告诉过我不要和我的同事讲他那些骇人听闻的故事。我没有那样做过,但现在,我意外地有可能得到一位专家的帮助。这位女士可能知道我必须花上几个月工夫才能了解到的情况。
  “德拉库拉对于你意味着什么?”
  “对于我意味着什么?”她皱了皱眉头,“是指这个概念?我想它代表复仇,永远的怨恨。”
  “是的,我理解。但德拉库拉对你还意味着别的什么吗?”
  “你是什么意思?”
  “罗西,”我犹豫着说,“你的父亲,曾经确信——现在也确信——德拉库拉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瞪着我。
  “你是怎么想的?”我问,“这个在你听起来是不是不可思议?”
  我期待着她会大笑,或者站起来离去,像在图书馆一样。
  “这种想法是可笑的,”海伦缓慢地回答,“通常,我会说那是农民的传说——对一个血腥暴君的迷信。但奇怪的是,我母亲也坚持同样的看法。”
  “你母亲?”
  “是的,我告诉过你,她是农民出身。她有权相信这些迷信,尽管她可能不如她父母亲那样深信不疑。可是为什么一位著名的西方学者也会有这种想法呢?”
  好吧,尽管她问题尖刻,她可是个人类学家。她能在瞬间抛开个人问题马上想到这一点,这让我惊奇不已。
  “罗西小姐,”我突然下定决心,说道,“我毫不怀疑你愿意自己研究这些问题。你为什么不读读罗西留下的信呢?不过我要坦率地警告你,据我所知,每一位研究过这个课题的人都陷入过这样或那样的危险。我确信,你自己来读这些信,肯定比要我来说服你相信故事的真实性要节省更多的时间。”
  “节省更多的时间?”她轻蔑地重复道,“你在安排我的时间了?”
  我太绝望了,没有理会她话中带刺。“这方面你比我懂得多,你自己读这些信吧。”
  我强迫自己不去看她的犬牙。我早已经看清楚了,她的牙齿和普通人的一样长。但在我们的交易结束之前,我还得撒个谎。“我很抱歉这些信不在我身上。我今天不敢带在身边到处跑。”
  事实上,我才害怕将它们留在房间呢。我还有另外一个理由,我必须要测试一下,即使这种小人的想法让我的心在下沉。那就是不管海伦·罗西是谁,我必须确信她和那个不是一伙的。
  “我要回去拿一下。但我要请求你当着我的面读这些信。它们很容易就弄坏了,而它们对我来说非常珍贵。”
  “好的。”她冷冷地说,“我们明天下午见,可以吗?”
  “那太晚了。我要你马上就看。”
  她耸耸肩。“希望不会花太多时间。”
  “不会的。你能否到——到圣玛丽教堂等我?”
  至少这是一次测试,我可以用它来实践罗西一贯的精心。
  海伦·罗西毫不畏惧地看着我,脸上严厉、嘲笑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
  “是在榆树大街,两个街区以外,离——”
  “几点?”
  “给我半个小时,我回到住处取了那些文献就和你在那里会合。”


第二十章
 
  现在在我看来,父亲说,天主教堂是恐怖的合适伴侣。天主教不是每天都搞那一套耶稣复活的血啊肉啊的吗?天主教难道不是特别迷信吗?但我仍会比我迟疑的客人更早地坐在圣玛丽教堂前。她会来吗?那是测试的一部分。
  谢天谢地,圣玛丽教堂果然是开的。里面光线暗淡,装饰闻起来有蜡烛和尘土的气息。那是一次漫长的等待,我第一次感到熬夜后的疲倦。
  终于,那扇有着九十年历史的门被猛然推开,海伦·罗西站在那儿犹豫了一下,往后看了看,然后迈了进来。
  这座教堂无疑对海伦·罗西是有某种力量的,因为她穿过窗口那些明亮的光一直走到墙边。我看着她脱了手套,一只手在水盆里沾了一下,然后碰了一下自己的前额。姿势很优美,从我坐的地方看去,她的面色也庄重。
  现在我知道了,海伦·罗西不是吸血鬼,尽管她的面色有时看起来冷酷、阴沉。
  她到了中殿,看到我起身站起来,她惊得往后退了一下。
  “你的信带来了?”她小声说着,目光在指责我,“我一点以前要赶回宿舍。”她往四周看了看。
  “怎么啦?”我连忙问,胳膊本能地紧张起来。最近两天我好像已经有了一种病态的第六感,“你害怕什么东西吗?”
  “不,”她低声说。她把手套放在一起,这样它们好像黑外套上的一朵花。
  “我只是想知道——刚才有别人进来过吗?”
  “没有。”
  我也环顾了一下四周。除了圣坛前的女士外,教堂里没有其他人。
  “有人在跟踪我,”她还在压低声音说。她裹在黑色长发中的脸显出一种奇特的表情,既有怀疑又有勇气。
  我第一次想知道,她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学会拥有这种勇气。
  “我想他是在跟踪我。一个小个子,瘦瘦的,穿得很破旧——斜纹呢上衣,绿色领带。”
  “你确信?你在哪里看见他的?”
  “在目录卡那里。”她轻声说,“我去那里看看你说的那张丢失的目录卡是怎么回事,我只是不相信那会是真的。”她很自然地说道,“我看见他在那里。然后,我就发现他在跟踪我,但是隔着一段距离。你认识他?”
  “是的,”我沮丧地说,“他是图书管理员。”
  “图书管理员?”她好像在等待我再说点儿什么,但我没法告诉她他脖子上的伤口。那太让人不可思议,她要听了,肯定当我是疯子。
  “他好像怀疑我的行动。你千万要离他远点儿,”我说,“我以后再告诉你他的情况。现在坐下来,放松一下,读这些信吧。”
  “你是对的,”她说。“他根本就没有提到和母亲的事,或者去罗马尼亚的旅程。你讲的都是实话。我不能理解。这应该是同一时期的事,肯定就是在他去欧洲时发生的,因为九个月后我就出生了。”
  “我很抱歉。”她的脸上没有写着要人同情的样子,但我感觉到了。
  “但愿我这儿有什么线索给你,但你也看到了只有这些。我也无法解释。”
  “至少我们互相信任对方了,是吗?”她径直地看着我说。
  我奇怪自己在这痛苦和焦虑之中还能感到一丝喜悦。
  “是吗?”
  “是的。我不知道那个叫德拉库拉的东西是否存在,或者它是什么,但我相信你说的,罗西——我的父亲——感到了自己会有危险。他肯定是多年前就开始感到了危险,所以看到你的书以后那种担心又回来了,令人不安的巧合,让他想起了过去。”
  “那你怎么解释他的失踪?”
  她摇头,“当然,我之前以为可能是精神崩溃。但现在我理解你的意思了。他的信让我觉得——”她犹豫着——“他头脑清醒,逻辑性强,无所畏惧,和他写的东西一样。另外,一个历史学家的著作可以告诉你很多。我非常了解他的书。这些信是在精神稳定、头脑清醒的状态下写的。”
  “我们来假设一下,也许他的失踪和某种超自然的力量有关,那样的话,你会建议下一步怎么做呢?”
  “噢,”她缓缓地说。在昏暗的灯光下,就在我近旁的她轮廓分明,一脸的沉思,“我看不出这种假设对一个文明时代的调查有什么帮助。不过你要是遵守德拉库拉传说的法则的话,你就不得不假设罗西受到了吸血鬼的袭击,或者被他弄到哪里去了。也许是想杀死他,也许——更可能——是用吸血鬼的诅咒毒害他。你知道只要三次被吸血鬼或者他的门徒们袭击,你的血和他的血混到一起,你就也变成一个不死的吸血鬼。如果他已经被咬了一次了,你要尽快找到他才行。”
  “可是德拉库拉干嘛哪里都不去,偏偏要到这儿来呢?为什么要绑架罗西呢?为什么不直接袭击他,让他变成吸血鬼呢?那样还免得惊动这么多人呢。”
  “我不知道,”她摇着头回答。“根据民间传说,这是极其不寻常的。罗西肯定是——我是说,如果真有什么超自然力量在作怪的话——肯定是弗拉德·德拉库拉对他有着特殊的兴趣,也许罗西对他甚至都是一个威胁。”
  “你认为我发现这本书,把它带给罗西这件事和他的失踪有什么关系吗?”
  “从逻辑上说,这是荒谬的。但是——”她把手套小心折叠好,放在她穿着黑裙子的大腿上。“不知道我们是否忽视了另一个消息来源。”她撇了撇嘴。
  我暗地里感谢她说了我们。
  “是什么?”
  她叹了口气,打开手套,“我母亲。”
  “你母亲?但她怎么会知道——”
  我才开始问我想问的一连串问题,突然光线的变化和一阵轻风让我转过身去。从我们坐的位置——我选择观察海伦的角度——我们可以看见教堂的门,但不会被人发现。现在,门缝里伸进了一只手,然后是一张皮包骨头的尖脸。那个长相奇特的图书管理员正往教堂里窥视。
  我没法向你描述当管理员的脸出现在那个寂静的教堂时我的感觉。我突然觉得好像是看见了一个尖鼻子的动物。我悄悄地将公文包和那堆文献抱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抓住海伦——已经没有时间去征得她同意了——把她从长凳的顶头拉到过道上。那里有一扇门开着,通向前面的一个小房间。
  这个小房间比教堂的中殿光线更暗。
  我从钥匙孔往外看,一个妇女走向他,“要帮忙吗?”她和善地问。
  “噢,我在找人。”管理员的声音尖利刺耳,在这样一个圣地,这声音太吵了。
  “我——您看到有位年轻的女士进来吗,穿黑衣服,长头发?”
  “啊,是的。”这位和善的女士也朝四周望了望,“你说的这个人刚才还在这儿。她和一个年轻人在一起,坐在后面的长凳上。现在她肯定不在了。”
  黄鼠狼到处窜动。
  “她会躲在这里的哪个房间吗?”很明显,他心思毫不细腻。
  “躲?”穿紫色衣服的女士也到我们这边来了。“我肯定我们教堂里没躲藏着什么人。你要我找牧师吗?你需要帮忙吗?”
  管理员后退了。“噢,不,不,不,”他说。
  我看见他又四处窥视了一下,才离开我的视线。
  “他在找你,”我低声说。
  “也许是找你。”她指着我手里的信袋。
  “我有一个奇怪的想法,”我缓缓地说。“也许他知道罗西在哪里。”
  她又皱眉头了。
  “所有这一切都莫名其妙。是埃也许他真的知道呢。”她嘀咕着。
  “我不能让你就这样回图书馆,或者你的房间。他会去这些地方找你的。”
  “你不让我?”她不怀好意地重复道。
  “罗西小姐,请你不要这样。你想成为下一个失踪对象吗?”
  她没有说话。
  “那么,你打算如何保护我?”
  她的话里不无嘲讽。我想到了她奇怪的童年,她在母亲的肚子里逃到匈牙利,还想到了她智慧的政治头脑,竟然让自己成功地来到了西方,来实现一个学术上的报复。当然,如果她说的都是真话。
  “我有个主意。”我慢条斯理地说,“我知道这听上去会——有失尊严,但你要能答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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