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学家 作者:[美] 伊丽莎白·科斯托娃-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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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书没标上出版日期?”我俯身看文献,问道。
图尔古特叹息一声,“是的,其中一些我在别的地方从没见过,能确定的是,没有一本是写于一六零零年之后的。”
“就是说在弗拉德·德拉库拉死后,”海伦点评道。
我惊讶地看着她。这一点我倒没想到,这是个简单的事实,但千真万确,令人不解。
“是的,亲爱的女士,”图尔古特抬头看着她,说道,“我一直没能搞清楚这份目录是怎样或什么时候成为苏丹穆罕默德的藏品的。肯定是有人后来才添上的,也许是这份目录来到伊斯坦布尔很久以后才加上的。”
“但是,是在一九三零年以前,”我沉思道。
图尔古特敏锐地看了看我,“那是给这份藏品上锁的时间,”他说,“教授,您为什么这样说呢?”
我脸红了,既因为我说得太多,海伦都对我的愚蠢感到绝望,别过头去,也因为我还不是个教授。我沉默了一会儿,我尽量不说假话。
我犹疑地垂下眼睛,却看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我的手一下子点到了希腊文的原稿,那份龙之号令的书目。毕竟上面所有的文字并不都是希腊文,在书目的底端,我清楚地看到:巴塞洛缪·罗西。后面跟着一句拉丁文。
“我的天!”我的叫嚷惊动了整个屋子里正在默默工作的人们。
图尔古特立刻警惕起来,海伦迅速靠拢过来,“是什么?”
图尔古特一只手伸向文献,我还在目瞪口呆,他很容易就找到我看的地方。接着他跳了起来,低声说了一句话,可谓我那声叫嚷的回应,说得这么清晰,我奇怪地深感安慰,“我的天!罗西教授!”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没人说话。
终于,我努力开了口,“您,”我低声对图尔古特说,“知道这个名字?”
图尔古特看看我,又看看海伦,“你们知道吗?”他终于说道。”
巴利的笑容很温和:“你肯定累坏了,要不不会睡得那么香。你真的打算一个人跑到法国南部去吗?我希望你能告诉我确切的地点,而不是让我猜来猜去,这样我可以给克莱夫人发封电报,让你惹上最大的麻烦。”
现在轮到我笑了。这样的交手,我们已经有过好几次了。
“你真是倔得很,”巴利呻吟道。“如果我把你扔在法国的什么地方,回去詹姆斯教授也会给我找这样的麻烦的。”
这话几乎让我热泪盈眶。不过,这泪水还没上来,就让他下面的话吹干了。
“至少我们在赶下趟火车之前有时间吃个午饭,我们可以花光我的法郎。”他说的是“我们”,这让我心里暖乎乎的。
第二十九章
到了巴黎,我和巴利提包下了车。“巴利,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请不要打电话。我是说,求你,巴利,别出卖我。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从这里去南方。你是知道的,我不能连父亲在哪里,他怎么了都不知道,就这样回家去,是吧?”
他一边吸橙汁,一边严肃地说:“我知道。”
“求你了,巴利。”
“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呢?”
“我不知道,”我打心眼里更感激他了。
“我们最好赶快打听去佩皮尼昂的下一趟车吧,”巴利说着,果断地揉起三明治的包装纸。
“你怎么知道?”我惊愕地说。
“啊,你以为自己很神秘啊,”巴利看上去又生气了,“难道不是我为你翻译吸血鬼资料里的那些东西吗?如果你不去东比利牛斯山的那座修道院,还会去哪里呢?难道我对法国还不了解吗?”
我们手挽着手朝外币兑换处走去。
图尔古特叫出罗西的名字,那声调是多么的熟悉。他天衣无缝地加入了表演,却不说明为什么跑进来。
“您认识罗西教授?”图尔古特用同样的声调又问了一次。
“我仍一言不发,不过海伦显然下了决心,“罗西教授是保罗的导师,是我们学校历史系的。”这真是不可思议啊,”图尔古特缓缓说道。
“您认识他?”我问道。
“我从未见过他,”图尔古特说,“不过我在一个极不寻常的情况下听说过他。请坐下吧,我的伙计们,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们这件事。”
他即便是吃惊不已,仍友好地招呼我们坐下,“这里有些非常离奇的事情——”他停下来,似乎又强迫自己向我们解释,“几年前,我对这份档案开始着迷,向图书管理员打听有关它的所有情况。他告诉我,在他的记忆中,除了我,没人看过它,不过他想他的前辈——我是说他的前任——知道一些情况。于是我去找那位老管理员。”
“他现在还活着吗?”我屏住呼吸。
“哦,不,很遗憾。他告诉我,他把这些资料锁了起来,因为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说曾经有个外国教授来看过,然后显得非常苦恼,突然跑出了图书馆。这件事发生几天后,老管理员正一个人在馆里干活。他抬起头,突然发现一个大个子在看同样的东西。当时没人进来过,又是晚上,已经关门了,朝街的门是锁上的。他不明白这人是怎么进来的。然后他告诉我——”图尔古特倾身向前,压低了声音——“他告诉我,他朝那人走去,想问他在干什么,那人抬起头,从他的嘴角滴下一滴血来。”
我感到一阵恶心,海伦抬起肩,似乎要甩掉颤抖。
“起初,老管理员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我。我相信他是怕我认为他疯了。他说,看到那样子,他差点儿晕过去。等他再看时,那人已经不见了,不过文献还散放在桌子上。第二天,他把这个圣盒放到古籍处,一直上着锁。他说,他还在这里工作时,再没人来看过它们,他也没再见过那个陌生人。”
“罗西怎么样呢?”我急忙问道。
“嗯,你知道,我决心把这件事彻底弄清楚,于是我向他打听那个外国研究者的名字,可他记不得了,只说他觉得是个意大利人。他让我去看一九三零年的登记簿。这里的朋友同意让我查。我查了一下,找到了罗西教授的名字,发现他来自英国的牛津。后来我给他写了一封信,寄到牛津。”
“他回信了吗?”海伦几乎是在瞪着图尔古特。
“回了,不过他已去了美国的一所大学——你们的学校——信过了很久才到他手里。”
“这真是怪,”我喃喃道,“我简直搞不懂。”
“嗯,这还不是最怪的事情,”图尔古特急切地说。他转向桌上的羊皮纸,那份书目,手指划着页底罗西的名字。
我看着它,再次盯着名字后面的话。我能确定那是拉丁文。
“这里说的是什么?您能读懂拉丁文吗?”
图尔古特点点头,这让我松了口气,“说的是“巴塞洛缪·罗西,双耳罐里的——精灵——鬼魂。”
我顿时思绪狂飞,“不过我知道那句话。我想——我肯定那是他这个春天一直在写的一篇文章的题目。”我停下来,“正在写。大约一个月前,他给我看过。是研究希腊悲剧和希腊舞台有时用来做道具的物件的。”
海伦专注地盯着我,“这是——我肯定这是他目前的工作。”
“非常奇怪的是,”图尔古特说。现在我听出了他声音里实实在在的害怕,“我看过很多次这份目录,但从没见过上面有这个名字。有人把罗西的名字加上去了。”
我惊奇地盯着他,“我们必须找到是谁篡改了这份资料。您上次到这里是什么时候?”
“大概三个星期以前,”图尔古特阴郁地说,“请等一下,我先去问问艾罗赞先生。别走开。”
不过他刚站起来,周到的管理员看到了他,便朝他走过来。他们很快地说了几句。
“他说什么?”我问。
“他干嘛不早告诉我呢?”图尔古特嘟哝道,“昨天有个人来,看过这个盒子。”
他又问他的朋友,艾罗赞先生指了指门口,“是那个人,”图尔古特也指着门口说,“他说就是刚才进来的那个人,他跟他说过话。”
我们全都转过身来,管理员又指了指,可是太迟了。那个小个子男人走了。”
比我更有头脑的图尔古特匆匆出了门,消失在门厅里。
他马上就回来了,摇着头,“他走了,”他喘着粗气对我们说,“我在街上没看见他,他消失在人群中了。”
艾罗赞先生似乎在道歉,图尔古特和他说了一会儿,然后又转向我们,“你们在做研究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有人追踪你们到了这里?”
“追踪?”这当然太有可能了,但具体是谁,我不知道。
图尔古特目光锐利地看着我们,“我的管理员朋友说,这人想看我们一直在研究的资料,发现有人在用,他很生气。也许等我们离开后,他会更快回来。”
“可那些地图!”想到把这些宝贵的东西放在他们的盒子里,我就担心。再说,我们了解到了什么呢?
“不必担心,教授,”图尔古特告诉我,“我自己复制了所有这些资料,它们安全地放在我的公寓里。再说,我的朋友不会允许这些原件发生任何意外。您可以相信我。”
我倒是愿意相信他。海伦探询地看着我们的两位新相知,我不知道她对这一切都是怎么想的,“好吧,”我说。
“来吧,我的伙计们,”图尔古特开始收拾文献并放回原处,“我想我们私下里有许多可谈的东西。我带你们去我家,我们可以在那里谈。我还可以给你们看我所收集的有关材料。我们不在大街上谈这些事。我们要尽可能显眼地离开,还有”——他朝管理员点点头——‘我们要让最好的人守在这里。”
艾罗赞先生和我们一一握了手,十分谨慎地锁上盒子,带着它消失在大厅后部的书架之间。
我们离开大楼,故意在台阶上站了几分钟,假装谈话。
我精神紧张,所有谜团中最大的一个撕扯着我的心,使它发痛:“罗西在哪里?他是在这里,在这座城市里,还是在远方?活着还是死了?或者介于两者之间?”
第三十章
凌晨四点零二分,我和巴利登上开往佩皮尼昂的南行列车。看着巴利嚅动嘴唇念着弥尔顿,我不禁睡意蒙眬。
他说他想去餐车喝茶,我困倦地摇了摇头。
“你都散成一摊泥了,”他笑着对我说,“你待在这里睡觉,我拿上我的书。等你饿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去吃饭。”
他一离开车厢,我的眼睛就闭上了。我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像个孩子似的蜷在位子上,长长的棉裙盖着脚踝。有人坐在对面的位子上看报,但不是巴利。我赶快坐起来。
那人读的是《世界报》,报纸遮住了他的上半身和脸。一个黑皮公文包放在他身边的座位上。读报人非常安静,我情不自禁地发起抖来。过了一会儿,我找到了真正让我恐惧的原因。到现在,我已经醒了好一段时间,我在注视,在聆听,他一页报纸都没翻过。
图尔古特的家在伊斯坦布尔的另一头,“请进吧,”他在一排老房子前面停下脚步,把我们引上门前的双向台阶。
屋里充满令人愉悦的淡绿色的光,“漂亮极了,”海伦说着,转向我们的主人。
图尔古特笑了,大手一挥,挥掉这句赞美,不过他看上去的确很高兴,“我妻子喜欢我们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