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涉外事件秘闻-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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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加罪于他。
“当然,你向我们提供了一些有关情况是好的。关于你和张景惠等人有什么区别的问题,我们会为你作出公正的判断的。
“我想奉劝一句,谁的债,就是谁的债。这种债不会因为你和国民党没有关系,而给你一笔勾销;也不会因为你和国民党有关系,而加重你的债。现在你应该想的是,先把自己欠下的债说清楚。我还希望你,在思考问题时,不要钻牛犄角。”
谈到这时,溥仪似乎有点不明白,瞪起大眼问:“什么叫钻牛犄角?”
“意思是,在思考问题时,要摆脱一些无关紧要的干扰。牛角是尖的。如果思考问题,眼界不开阔,一味地认定一个死理,解不开,硬往牛角尖里钻,越往里钻,就越窄,就越解不开,如同一个人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溥仪在和陆曦的谈话中,有意无意地谈到了他曾一度不想回国的问题。
溥仪说:“我在苏联期间,也曾冷静地回顾了自己的一些往事。有些事,我还没有觉察到,但也有些事确也使我不寒而栗。多少年来,我被日本利用。我对不起东北的老百姓。想到这些,我实在‘无颜再见江东父老’。在年前,我曾下决心,不再回国,于是,我曾向苏联政府提出,要求留在苏联。
“苏联是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并不是我十分向往的地方。但人都已被俘虏去,并得到苏方的款待。于是,我也就逐渐地改变了过去对苏联的偏见,从而产生了留在苏联的念头。
“只要苏联能收留我,哪怕是暂时的,我将会有个摆脱受审、挨骂的后半生。我随身带出去的金银珠宝,足够我个人的生活开销。如果苏联接受我,我也会给他们一定的好处。
“我想的就是这么简单。我还认为,我的这个表示,至少是表达了我个人对苏联的信任;苏联没有理由不理我,没有理由拒绝我。
“为此,我给斯大林写过一封信,提出了我的要求,并表示,倘蒙接受,不论把我送到何地都可以,只要有个地方住就行。当然,我也没有说明要在苏联住多久。但这封信发出之后,不知道斯大林看到了没有,也不知苏联对我有什么看法,直到昨天我离开苏联时,也没有得到答复。
“话又说回来了,我自己也有些自不量力。如今,我是苏联的俘虏,是人家的阶下囚,有什么资格给斯大林写信?人家是国家元首,不复信,也是不难理解的。可我怎么也想不通,帮我转信的管理所所长,为什么也不给我一个说法。
“我愿坦率地告诉陆先生,我在他们这些军官身上,也花了不少钱。同时,我还无条件地向苏联捐献了大批珠宝。对我所表示的这片诚意,他们为什么如此无动于衷呢?
“当然,我捐的珠宝,并不是完全出自自愿,是应对方要求捐献的。既然是为了造福一方,我也没多考虑什么回报的事,但我觉得这样慷慨地贡献,也不应该像打水漂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我参与引渡末代皇帝溥仪始末(15)
“今天,我依然被送回国。由于上述种种,要我面对江东父老,深感惭愧。”
溥仪所说的“无颜再见江东父老”是假,逃罪是真。对此,陆曦不便一针见血地给指出来,免得刺激他。陆只能婉转地对溥仪说:“你想留在苏联,显然是为了躲避国内人民的谴责。如果你真的留在苏联不回来,江东父老会对你这种忘掉老祖宗的变节行为,更加谴责。如果你真的留在苏联不回来,你还要把自己比作苏武,就更是一个大笑话。苏武他威武不屈,坚持贞节,而你却是苟且偷安,设法变节!”
溥仪听后,无法辩白。然而,他那张白里透黄的脸,突然变得很不自然、很难看。原本,溥仪就看不起这个小小的外事局长,但陆说出话来,让他有些苦涩难咽,却又无可挑剔。一种无奈和自尊使溥仪这位皇上,有些难为情、有些尴尬。
正在这时,火车停了。
溥仪定了定神,问陆曦:“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到牡丹江了,我们先休息一下吧!”陆曦说着,便趁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小声对陆曦说:“我听他这么一讲,初步印象是,这皇上还真复杂。”
陆曦叹了一口气说:“距离太远了。我只能粗粗地向他介绍一些情况,爱听不听,也不知他听明白了没有!算了吧!不过,我们也了解到一些情况,也没有白谈。我们的任务是,把这些人安安全全、顺顺当当地送到沈阳,其他的事,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
火车离开了牡丹江,它伴随着铁轨有节奏的震动声,由缓而急,飞奔向前,直往哈尔滨。
众多伪大臣和伪将领们已经不像在绥芬河时那样紧张和恐惧了。车厢里出现了一种活跃气氛,每个人的情绪都有好转,都享受着旅行回家的愉快和幸福。这种气氛有可能是,由于小王在车厢里来回走动、不停地折腾,和大家又说又笑;医生不辞劳苦,到每个座位上去问长问短等工作的结果。也有可能,他们已经感觉到他们面临的未来,并不会像原来猜想得那么可怕。
火车刚开动不久,有人在说说笑笑;有人干脆放松地打起瞌睡,以品尝着美梦的甜蜜;也有人还想找机会和小王搭讪着说说话,打探点家乡的消息。
小王已经成为车厢里很受欢迎的人,他不仅要照顾全车厢里的文武“百官”,而且还要把服务的主要对象,死死地放在溥仪身上。
火车刚刚离开牡丹江,小王从车厢前头,直奔溥仪座位走来,似乎有要紧的事要办。我坐在溥仪的斜对面,见此情景,觉得奇怪。只见小王在溥仪面前,打开了一个小纸包,然后对溥仪说:“在牡丹江车站,用我自己的生活费买了两角钱的花生米,真香,你尝尝!”
溥仪龙颜大悦,笑嘻嘻迫不及待地抓起一粒花生米,皮也没剥,就放在嘴里,嚼了又嚼,点着头说:“真香,已经有五六年没吃到这样香脆的五香花生米了。”
“不错,是五香花生米,又香、又脆、又解馋。”小王一面说,一面拿了一粒花生米放在嘴里。
看得出,小王花钱买这点花生米,确是为了自己解馋的。
那几年,各个部门都是供给制,不发工资。东北的各机关食堂里,一年到头吃的是玉米子、高粱米和咸菜,一点油水也没有。特别是年轻人没有不馋的。
小王发现,已有五年没见过花生米的溥仪,对这包花生米很感兴趣,看到这个年近半百的皇帝,竟把一粒花生米分成两口吃,他的同情心和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小王面对此情此景,没有犹豫,慷慨地把这包花生米送给了溥仪。小王还对溥仪说:“看得出,你也喜欢吃花生米,如果我早知道,我会在牡丹江多买一点。好在我常吃这玩意儿,就把这包花生米都送给你慢慢吃吧!免得路上没事儿干。等下一个大站,如果我还能碰到卖花生米的,我再给你多买点。”
溥仪双手接过这小包花生米,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双眼盯着小王说:“太好了!太好了!谢谢王先生!我可没有两角钱还你,可我怎能白吃你的东西呢?!”
“我情愿,送你吃的,还要什么钱。”
溥仪捧着花生米,自言自语地、很感慨地说:“小小的花生米代表了王先生一片真情。它虽不是山珍海味,今天捧在我手里,要比山珍海味还要珍贵。感谢王先生。我说句心里话,这小包花生米,对我说来,是无价之宝。”
小王不爱听溥仪这些恭维奉承话,他觉得有些受不了,这两角钱的东西,不值得如此神吹。小王站起来,说了声别客气,就离开了溥仪,向车厢前头走去。
溥仪在小王走后,并没有立刻吃花生米,而是把花生米放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他似乎在祷告什么,也许在想什么。
溥仪这种让人难解的呆呆的傻样,是在干什么?是怀疑花生米里有毒?还是舍不得吃?
在溥仪眼里,恐怕没有什么东西他舍不得。他挥金如土,奢侈无度。这几粒花生米算得了什么。那么,他在呆呆地盯着花生米,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坐在溥仪的斜对面,仔细地观察了许久,百思不得其解,琢磨不透。我倒很想看个究竟!
正当我对溥仪的怪动作无法理解的时候,只见溥仪突然站起身来,双手托着这包花生米,小心翼翼地向车厢的前头走去。
我参与引渡末代皇帝溥仪始末(16)
那些伪大臣和侍从们都诚惶诚恐地用惊奇的眼光看着“皇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再看看“皇上”手中的小纸包,谁也不敢贸然发问。
溥仪走到车厢前头,轻轻地转过身来,大声对各位大臣说:“我手里拿的是牡丹江出产的、刚经热锅炒出的五香花生米,很香很香,是王先生送我的。我们已有五年没吃到这好东西了,我分给你们大家都尝尝。”他说着,便开始每人一粒分起花生米来了。
这两角钱的花生米够分吗?我看,不管他怎么分,这点花生米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吃得上。但溥仪此举,却把全车厢这帮老气横秋的人都给弄活了。那已经打瞌睡的,不瞌睡了;那些东拉西扯聊天的,也停下了嘴。一双双惊奇的眼神都盯着这位情绪突然好转的“皇上”,也盯上了他手里那小包花生米。
车厢里许多人都在琢磨,今天“皇上”怎么啦?他和在苏联的溥仪不一样啦!判若两人。
在苏联期间,溥仪与众不同,仍然保持着当皇上的特殊派头。他不随便和各大臣们搭讪讲话。如果有人要和溥仪谈什么事,仍然要通过溥仪的侍从传话。他的住房与众不同,明亮宽敞;一日三餐都由侍从给他送到卧室里用;苏方组织的集体活动,溥仪一概拒绝参加,谁也不便勉强他;甚至一些政治学习、集体讨论,他都一律不参加。各大臣们虽然早已改变了见到皇上三拜九叩的习惯,但碰上溥仪时,仍不时地叫声圣上,以免龙颜不悦。而溥仪还就特别爱注意这些细节,爱听别人继续称他皇上,甚至他还不时地采取各种方式试探各大臣对他是否仍然忠诚和尊敬。
溥仪在火车上的变化,使他的随从人员大为吃惊。有的人觉得溥仪这样下来走走,有利于上下沟通,是个好兆头,便对溥仪笑脸相迎,以示敬意。有的人虽然也欣赏溥仪的这种态度,但却十分纳闷,不知皇上今天是中了什么邪?这位最不愿意回国的溥仪,今天刚刚迈入国门,就开始脱胎换骨啦?难道是,这包花生米就把他弄得神魂颠倒啦?溥仪的举动,不可思议。他毕竟是中国的末代皇帝,还有多年傀儡皇帝的经历,大风大浪都闯了过来,怎么会被一小包花生米收买了呢?他一贯把共产党视为毒蛇猛兽,把共产党人看成是“残酷”和“凶恶”字眼化身的人,而今天在中共火车上仅仅几个小时,就被共产化了?也有的人对溥仪的行为不以为然。不管这些大臣、将领此时此刻怎么看溥仪,但他们对皇上送来的花生米,都表示了极大的兴趣。
早年,皇上赐给各大臣什么东西,受赐的各大臣都会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下,头也不抬,双手捧起皇上的赐赠。而今,傀儡皇帝已经垮台,溥仪和大臣们的关系也发生了变化,同是被押在国外的阶下囚,早已没有皇上和奴才之分。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