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媳乌荷 作者:十里稻花香(晋江vip12.7.18完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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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大娘刚嫁到顾家的时候,没少受死去婆婆的气,而那时候的大姑奶奶常常帮她,让她感念在心,对这个长辈也格外尊敬。见她不住左右探看,忙问,“姑奶奶看什么呢?”
大姑奶奶将乌荷搂进怀里,问道,“浮生呢?今天是他的好日子,怎么不见他人?”
大姑奶奶话音刚落,女眷中便有人掩嘴嗤嗤发笑,太平村谁人不知趾高气扬的顾浮生瞧不上自己的童养媳,连凳子都不给坐。有那好事的八婆乘机附和道,“是啊,顾大嫂,怎不见你家大儿子,莫不是跟着酸秀才念文书忘了回家?”酸秀才三字在太平村等同于笑话,女眷们交换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笑意,纷纷瞅着顾大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乌荷抿抿小嘴巴,这几天浮生都在和顾大娘赌气,他不喜欢她,也不愿意让她做童养媳,。乌荷不明白,她这个童养媳明明只吃一点点饭,做许许多多的活,为什么浮生偏偏不喜欢她。今天为了反对她认顾家的亲戚,他甚至和顾大娘吵了一架,连早饭都不吃,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以示抗议。亲戚们来之前,顾大娘生了好大的气,现在大人们又提起浮生……乌荷去看顾大娘,只见她黑着脸,一声不吭,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顾大娘不出声,屋中一时有些尴尬。大姑奶奶瞅了瞅日头,道,“快晌午了,咱们也该回家去了,下午的时候好要到地里给麦田除除草。”顾大娘点点头,并不挽留,那群看好戏的女眷省得她是生了闷气,忙站起身陆续告辞离开,临走的时候,不忘摸摸乌荷,揪揪脸蛋,以示亲昵。可怜乌荷本就没多少肉的脸蛋儿被揪的生疼。
大姑奶奶是最后一个走的,临走时,拉着顾大娘的手,语重心长道,“老大媳妇,日久生情,这人处久了,感情自然就出来了。浮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面上倔强,心里软和着呢。只是……以后别和梅家父女走的太近了,咱好好一个孩子,都给他们教坏了……”
“姑奶奶,我省得,等过两天村长回来,我就去和他说,咱浮生不去上学了。”
“是这个理儿,是这个理儿……”
浮生无声抗议他娘,没料到什么效果都没有不说,还让她得寸进尺,把亲戚朋友都找来,给乌荷正名,简直是欺人太甚!浮生气得和老娘吵了一架,记忆中这是继读书事件之后,他与娘吵的最凶的一次,可是浮生不后悔,因为他若不争取,娘就会让他娶乌荷,接着就要他担起丈夫的责任,放弃学业,放弃梅先生,放弃朵儿,放弃梦想,放弃他向往的一切,然后像他那从没有过理想的父亲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搭在黄土地上,听老婆的唠叨。
若是以前,他会视这样的人生为理所当然,但是他认识了梅朵儿,她告诉他原来人生还有另一种活法,还可以跳出老子种地养儿子,儿子种地养孙子,孙子种地养玄孙子的宿命。他一定要过梅朵儿向他描绘的那种生活,而为了过上那种生活,他必须要彻底的拒绝乌荷!
陪他待在屋子里的恒生,见他哥哥坐在桌边半天不吭声,停住嘎嘣嘎嘣咳瓜子的嘴巴,问道,“哥,什么是天作之合?我听他们说的话,好像你和那毛没长齐的丫头是一对儿来着。”
浮生皱着眉头,“胡说!谁和她是一对儿?!”
恒生熟练吐出瓜子皮,指了指窗户外,“他们不正在说吗?”倾了倾身子,“这声音是大牛他娘,上次我拿了他们家几颗玉米,她嚎着破锣嗓子追了我整整五里路。”
浮生凝神细听,可不是大牛他娘吗?除了她,还有别人,那些他从小熟悉的嗓音正在议论他和那个笨拙的童养媳,说什么命中注定啊,说什么天作之合啊,说什么日久生情啊,听得浮生一个头两个大。如此信誓旦旦,他若是不自己站出来澄清真相,以正视听,说不得整个太平村的人都要笑话他娶了个傻丫头做媳妇!
浮生胸中哽了口恶气,气势汹汹推开屋门,嘭——声音又响又大,霹得那群从堂屋中出来的女人们呆立原地。浮生瞪着迷人的眼睛,目光中泛着星星般的绚烂光彩。
“她——不——是——我——媳——妇,永——远——都——不——是——”
字正腔圆,铿锵有力。浮生说完,潇洒转身。嘭——关门声音又大又响,霹得呆立原地的女人们回了神,这小子,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很严重的话?女人们下意识回头,看向乌荷的目光怜悯不已,太平村有不讨丈夫喜欢的妻子,可是没有一个进门第一天就被丈夫无情拒绝掉的媳妇。
乌荷不懂大人们的目光,她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本能的往顾大娘身后躲。顾大娘叹气,头疼不已,儿子是个不听话的倔强人,媳妇是个听话的蠢笨人,这以后的日子,可有得愁。
庄户人家平日里除了种地,娱乐活动少之又少,因此顾家浮生不喜欢自己的童养媳,这种私密且八卦的事情,火速成为全村人茶余饭后议论的焦点,更何况,浮生自从跟着酸秀才开始学习之后,无论行事还是言行,越来越不像个农村人。
大人们忙完农活,往大槐树底下一坐,三言两语便将话头转到顾家浮生身上,“哎,猜我前天晚上看到了什么?顾家那小媳妇坐在门口哭呢,额头上肿了好大一个包,是浮生打的吧?”“哪能啊?浮生跟着酸秀才念了两年书,现在是鸡不偷,架不打,不会动手的。”“得了,他以前可是村里的孩子王,什么混账事没做过,听说上学的路上把他家小媳妇甩在路边了,那小丫头跟着他一路走一路掉金豆子,看着就可怜……”大人们在槐树底下聊的正欢,而他们口中的正主浮生此刻握着门把手,上下牙齿咬的死紧,清越的眼睛冷冷瞪着门前的小丫头。
“呜……嗝——,呜呜……嗝嗝——”乌荷站在台阶下,憋着嘴,抽抽噎噎不敢哭出声。可是乌溜溜的眼睛中,豆子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往下滚,打湿了顾大娘给她新改的湖绿衣服。
她到底要哭多久?浮生额头太阳穴突突直跳,小丫头怎么这么麻烦?他原本打定主意要让乌荷和老娘知难而退,因此处处找乌荷的麻烦,吃饭的时候不给坐,睡觉的时候扯棉被,大晚把光着脚丫的她锁在门外,上学的路上把跟在身后的她远远甩掉……就这么点无伤大雅的事情,她居然就受不了了,成天睁这个泪眼,委委屈屈,好像他是个多大的恶人。好吧,他降低标准,不整她了,就骂两句吧。可是,他才趁着娘不在,凶了她两句,就两句,她便跟个受惊的兔子似的跑到大门外,哭成眼前这个样子!
外头有好奇的孩童,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拍着手笑嘻嘻,“……顾家有儿叫浮生,眼睛朝上脚朝地,尾巴高高往上翘,昂首挺胸多神气……浮生浮生别得意,娶个媳妇流鼻涕……哈哈哈,看你神气到几时!”
这是村里近两年流行的儿歌,浮生早先只当他们嫉妒自己,可是现在,那儿歌里多了个大大的污点,一个让他脸面丢尽毁尽形象的污点。
“不准哭!”浮生气极,爱哭鼻子的小丫头是这个世界上最最麻烦的东西!
乌荷呜咽着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泪水已然止不住,浮生比乌家村的男孩子凶多了!他不让她吃饭,不让她睡觉,不准她踏进顾家大门,一心要将她赶出去,可是离了顾家,她能够上哪里去?乌家村是再也回不去了,娘连弟弟都快养不活了,若多一个她,娘一定会整夜整夜的流眼泪……
“浮生哥~~”
“谁是你哥!”
乌荷嘴角下弯,眼泪越加澎湃。
围观的孩子们笑嘻嘻学舌,“亲亲浮生哥啊~~”“爱爱小媳妇啦~~”
浮生嘴角抽抽,沉下脸怒道,“丢人现眼,给我进来!”
乌荷嗯一声,看见浮生挡在大门口,怀疑他是骗自己的。哄她进门,又趁她靠近一把将她推下台阶,就像乌家村那群喜欢捉弄她的男孩子们。乌荷犹豫着,小心翼翼看他的脸色,思虑他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
浮生觉得乌荷是这个世界上最蠢最笨的毛丫头,连话都听不懂。你看她那犹犹豫豫畏畏缩缩的胆小样子,真是个愚蠢的家伙!
“不想进来,就永远别进来,有多远走多远!”浮生作势关上半扇门,乌荷瞪大眼睛,她能走到哪里去,赶紧奔向大门,结果跑的太急,脚丫子在台阶上一磕,小小的身子噗通一声扑在大门口。嘶,好疼啊!
“真笨!”
头上传来不屑的嘲笑,乌荷抬起眼,果不其然浮生扬着细长的眉梢,冷冷看着她。
“我不是故意的。”
浮生懒得与她多说,伸手去拧她的衣衫后颈,打算将她提进家门,却不想,她的手刚触及乌荷,顾大娘咋咋呼呼的声音便响起了,“浮生,死小子,你又欺负你媳妇!”
媳妇?浮生额上三根黑线,果断缩回手。直起身,看向老娘的方向。
昂首阔步走和老娘走在一起的人,居然是——吴村长!
☆、零零肆
顾大娘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与她一起的还有太平村的村长大人吴四心。吴四心前段日子到别村走亲戚去了,昨日才回来,他一回来,顾大娘便急急的找上门,把儿子的事情说了又说。吴四心一听这消息,当下高兴得不行,连声夸赞顾大娘有远见,完了,担心顾大娘说服不了倔强而有主见的浮生,便打着要瞧他家童养媳的名号,亲自陪顾大娘走一趟。
对于平日最不耐烦走家串户的村长大人突然光临自家院子,浮生满腹狐疑,又见他老娘对着村长大人谄媚而笑,而老狐狸般的吴村长竟然一点儿都不生气,腹中的惊疑顿时化作不好的预感,难道……
“这就是你们家的童养媳?叫什么来着?”吴村长一落座,便指着远远坠在浮生身后,糊满尘土的乌荷问。
吴村长今年四十好几了,长得肥头大耳,常年累月钻营算计,让他的面相显得很是狰狞。乌荷对于面容俊秀的浮生都存着畏惧心理,何况是眼前这个满眼算计,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村长大人。见吴村长将一双厉眼横向自己细密打探,乌荷下意识的踮起脚尖,瑟缩到浮生后面,让他的身子挡住自己。
顾大娘看着她那不上道的畏缩样子,直叹丢脸!原本在门口瞧见浮生欺负她,顾大娘还存着打狗看主人的心思,要训训儿子,现下乌荷的表现,让她连那训儿子的心思飞到了九霄云外,渣渣都不剩。
“是叫乌荷,”顾大娘答道,“……她胆子小。”
吴村长今天来的目的并非是为了乌荷,闻言,了然一笑,虚应道,“胆子小的人听话,不会逆着父母行事。”说完,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便投向浮生,笑道,“浮生,吴叔叔说的对不对?”
浮生本就觉得村长来的稀奇,如今听他话里别有深意,心里的猜测又被证实了几分。他有些惊惶,不由得去看老娘,只见顾大娘握着拳头抵唇咳嗽两声,并不回应他的目光,反而对他身后的乌荷道,“乌荷,去厨房烧饭,今天吴村长要在咱们家留饭。”
吴村长犀利的目光和意味深长的腔调,让乌荷觉得自己待在此处是一件非常不合时宜的事情,她看了看浮生,却见他灿如夏夜星空的眸子中氤氲出一团黯淡的光芒,他又生气了!平常的浮生很凶,生气的浮生更凶,乌荷心中警铃大作,顾不得膝盖手掌上的伤痛,